“公子。方才天外有異象，是有神龍現世。”陸穗走了進來，對著賀挽飛恭聲匯報。

“神龍？呵……又是哪個臭算命的在忽悠人？”賀挽飛樂呵呵地答了一句，走到陸穗身前勾住了她的脖子：“帶我去瞧瞧，究竟是龍，還是泥鰍。”

陸穗這才察覺到賀挽飛已經喝醉，手忙腳亂地扶住賀挽飛：“公子，您喝醉了。”

“喝醉了好啊。喝醉了才覺得心痛啊。”賀挽飛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幹嚎了幾聲，垂下了頭。

陸穗和夏雪枝努力地將他扶到了榻上歇下。

賀挽飛將手臂擋住自己眼睛，啞著聲音讓二人退出去。

“是。”陸穗和夏雪枝快步離開了屋子，兩人對視了一眼，假裝什麽都沒有發現。

賀挽飛布下了結界，突然放聲大哭了起來，哭著哭著又笑了，所有的情緒在酒醉後得到了宣洩。

發洩夠了，賀挽飛看著地面放空了一會兒，這才收斂了情緒，用魔氣將體內的酒氣全部驅逐出去，恢覆了清明。

他只能發洩這麽多時間，大義未成，不可沈淪。

賀挽飛深吸了一口氣，呼出一口濁氣。

“公子。”夏雪枝聽聞開門的聲響，垂首恭敬迎接。

“去把蘇清瀾帶來。”賀挽飛低低地說著：“這屋子又該收拾了。”

夏雪枝領命離開，賀挽飛折了一枝花，拿在手中打量，花枝不久便枯萎，消失不見，而蘇清瀾也適時地走進了院子裏，掃了一眼打開門扉的屋子，徑直走進去收拾。

之前蘇清瀾還會頂撞幾句，自從結界布下之後，他就變得沈默寡言，除卻將屋子繼續變回蘇卿九喜歡的樣子，刻苦修煉，極少出聲，對於賀挽飛除卻按時領藥，其他時候幾乎沒有對話，他吩咐什麽，蘇清瀾就去做什麽。

“蘇清瀾。”賀挽飛看著已經越來越乖順的蘇清瀾，心裏卻始終留有懷疑。

“你不想與我說話，就不必開口。”蘇清瀾好似看穿了賀挽飛的內心，將折疊好的被褥放回了原處。

賀挽飛頓時失笑，忽的扣住了蘇清瀾的脖子：“你說，我若是要殺了你，你師父會不會從結界裏出來？”

“不會。”蘇清瀾幽幽地看著賀挽飛：“因為她不懂大義。”

“你倒是會說話。”賀挽飛居高臨下地看著蘇清瀾：“可是，我不相信你的話。”

蘇清瀾無所謂地看著賀挽飛。

他之所以留在這兒，就是擔心他們還有後手，萬一師父不小心著了道，有他在，至少還能幫襯幾分。

雖然真的到那個時候，他恐怕早已被賀挽飛取了性命。

賀挽飛打量了幾眼，松了手，遞過了一個油紙包好的小袋子和一個小藥瓶：“把這個服下，能夠維持你三天的時間不會顯露出魔氣。三天內，到樂清藥堂找到小鳶，把袋子交給她。”

小鳶？

蘇清瀾心下一怔，但還是將東西接了過來。

“雪枝，陪他到結界那兒。給他一匹馬和一些盤纏。”賀挽飛對著夏雪枝吩咐了一聲，旋即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

“請。”夏雪枝在前帶路，帶著蘇清瀾繞過兩座山，來到了一處人煙罕至的山腳，對著蘇清瀾點了點頭，拋過了一卷羊皮地圖：“路線已經有人幫你畫好了。騎馬一天就可以到。速去速回。當然，你就算不回來，結界也會自動把你驅趕出來。”

夏雪枝盯著蘇清瀾，眼看他服下了藥丸，走進了結界才緩步離開。

夏雪枝掃見了另一個一閃而過的虛影，擡頭看向了天空。

言姐姐，我只能幫你這麽多了。

他清楚，現在的夏言體內的魂魄不是她，也曾恨過，但究其根源，錯在李嫣兒，錯在這個披著大義外皮的魔道們。

是，他看不慣有些正道們惺惺作態的樣子，也看不慣那些滿口的仁義道德，但是還不至於要殺了他們洩憤。

不過，他既然答應了賀挽飛，就不會再後悔，今生都會替他辦事，只是是非善惡，他還是有著自己的標準，有些人可以殺，有些人則不可以。

蘇清瀾接過羊皮地圖的時候就隱隱感覺到不同，但還是毫無停留地進了結界中，騎著馬趕向了樂清藥堂。

風餐露宿，他總算用最短的時間來到了桓岸城，不過此時的桓岸城中人並不多，基本都在劫後餘生之後，趕往了浩然宗或看熱鬧或求保護。

蘇清瀾快步走入了藥堂，小鳶察覺到了人影，快步迎了上來，看著蘇清瀾的容貌怔了一下，有些不敢肯定。

“不認我這師兄了？”蘇清瀾輕笑了一下，在桌邊坐下。

“一時不敢相認。”小鳶急忙沏茶。

蘇清瀾與小鳶倒不是特別熟悉，只是因為蘇清瀾一直跟在蘇卿九身側，兩人才見過彼此長相，有這麽一個印象。

“師兄怎麽有空前來？您也和師父一樣，都沒有入魔？”小鳶低低地問著，將茶盞遞給了蘇清瀾。

“此事說來話長，有人托我給你帶個東西。快打開瞧瞧。”蘇清瀾將小紙包遞給了小鳶，等著她拆開。

小鳶打量了一下，忽的一喜：“莫不是師父托你送來的？”

“不是。另一位故人。”蘇清瀾的回答讓小鳶苦笑了一下，但又一次會錯了意。

“故人……莫不是……”小鳶顫抖著雙手解開了紙包上的麻繩，迫不及待地打開。

一個細小的東西從紙袋中滾落，滾過了蘇清瀾的腳邊，滾向了屋外。

一截斷指靜靜地躺在了地面上。

小鳶看清了之後，險些摔倒在地，若不是蘇清瀾及時拉住，恐怕一把老骨頭已經散了架。

“這是怎麽回事？”蘇清瀾皺起了眉頭，將斷指撿了起來。

小鳶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不可以說……”

蘇清瀾嘆了口氣，沒有追問，將斷指用紙包包了起來。

他正欲扔掉，卻又被小鳶攔住接了下來。

“交給我吧。有勞師兄跑一趟了。”小鳶匆匆忙忙道了謝：“今晚我還有事，就不留師兄了。招待不周還望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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