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面的姿勢不太對,所以後頭作戰會議的氣氛也不太對。

說是作戰會議,看表面更像是某種自由聚會——地點定在了斯塔克大廈頂層不說(天空母艦正進行全方位核查維修),參與人員也看不出什麽特別緊張的模樣。或者說,大夥兒一方面被兩個奇葩外星地球人給吸引住了，另一方面已經知道事態超出預計,光著急也沒用。

“到現在發生的所有事情，就是洛基想要通過宇宙魔方打開通道,讓他的軍隊征服地球供他統治。然後，另一邊則是,因為你之前去了阿斯加德,洛基意識到你可能會是個麻煩，所以後面故意針對你和他做了個陷阱？”

羅傑斯這麽總結的時候,他的談話對象——衛陽——正坐在他附近的沙發上,一邊聽一邊點頭。

“好吧，”羅傑斯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夏洛克(面無表情，明顯不太合作)，一邊眉毛揚起，一邊眉毛壓了下去，“然後他在那空間陷阱裏驚動了別的什麽厲害玩意兒，造成了我們剛才看到的那幅景象？”

“差不多。”衛陽剛看見夏洛克的時候，積攢了好久的擔心一瞬間變成怒火，差點氣瘋；這會兒已經平靜下來了，至少語氣和態度都和平時差不多。“這事情和你們沒關系，”他一邊說一邊看向娜塔莎，“你大可以回去告訴弗瑞，這件事是我們兩個人的問題，要解決也不在地球上解決。”

所有人都看向了娜塔莎。衛陽的語氣擺明了一個意思，就是娜塔莎絕對是弗瑞的眼線。但娜塔莎本人對此沒什麽特殊反應，只點了點頭。

衛陽多瞟了她一眼。弗瑞一貫是個作風強硬的鷹派，想要他退讓很難；這有一部分是他個性如此，還有一部分則是有人暗中操縱——弗瑞的直接上司，皮爾斯部長，完全是蓄意提拔弗瑞到神盾局局長這個職務的，就因為他看中了弗瑞的危險預判，覺得可以利用。

實際上，皮爾斯部長是九頭蛇的成員。現在的九頭蛇已經不是之前的九頭蛇了——之前是為納粹服務的瘋狂科學實驗組織，現在則變成了一種以精神洗腦為主要手段的秘密團體，更像是邪教。

說到底，弗瑞總把別人當棋子用，但他自己也是別人手裏的棋子。

當然，弗瑞最後察覺了他的危險處境，不過這都是以後的問題了。在現在的情況下，以太絕對比九頭蛇危險得多。想想看，以太可以讓九大世界重歸黑暗，而九頭蛇最多也就只能統治地球而已(還不能成功)。

但衛陽知道的這些，其他人並不知道。“要解決也不在地球上解決？”羅傑斯又問，“那要去哪裏？”

“黑暗世界，顯然。”一直不吭聲的夏洛克突然搶答了一句。

衛陽讚同地點了點頭。以太實在太過危險，在地球上打起來傷亡無法估量——要知道黑暗精靈進攻阿斯加德的時候，整個神域都遭受了前所未有的破壞；再對比一下阿斯加德人和地球人的戰力，就知道情況絕對只會更糟。

羅傑斯皺起了眉毛，詢問性地看向衛陽。

這回沒等他問“能不能說英語”，衛陽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這話要解釋挺麻煩的，所以我只簡單地描述一下。”

然後他稍微解釋了宇宙起源以及九大世界。其中最大的重點是，九大世界形成之前，到處都只有黑暗，而這黑暗中誕生了黑暗精靈；他們是宇宙中最古老的生物，至少在這個宇宙中是。他們居住的世界叫做瓦特海姆(Svartalfheim)，也就是黑暗世界。

“這麽一來，我就能理解那些玩意想要把所有世界重新變回去的想法了。”托尼一直在吧臺那擺弄著他的珍藏，這時候拿著兩杯酒走了過來，順手塞給衛陽一杯。“我知道你們都不喝，對吧？”他對其他人——特別是夏洛克——攤手，話題又轉了回去：“但他們沒有權利替其他八個世界的人做決定，對吧？”

“沒錯。”衛陽同意。“五千多年前，眾神之父波爾——也就是托爾的祖父、奧丁的父親——曾經率領阿斯加德的軍隊和黑暗精靈決一死戰。”

“噢，我真不喜歡神話故事，因為我從來不信科學無法解釋的事情。”托尼撇嘴，但同時坐在了衛陽另一側的沙發扶手上。“但結果呢？”

“波爾從瑪勒基斯手裏奪得了以太，但卻不能毀滅它，所以把它封在了最深的地底。他以為他把所有黑暗精靈都殺死了，但他不知道，瑪勒基斯在最後用族人的犧牲換取了自己的逃走。他陷入了沈睡，直到某一天有人喚醒以太，那就是他東山再起的時候。”

現在，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了夏洛克身上。因為毫無疑問，現在喚醒以太的人就是夏洛克。

“雖然我知道那是個陷阱，但我並不能預料裏面到底有什麽——知道我就不會進去了！”夏洛克被一大堆暗含責備的目光弄得很不爽，“而且我認為，洛基也不知道。”

這回衛陽同意他。“洛基不可能知道。如果他知道裏頭某條空間裂縫裏藏有以太，他根本不需要宇宙魔方，就可以統治地球——或者說，統治九個世界。”

一時間沒人說話，只有輕微咂嘴和吞口水的聲音。因為如果衛陽說的是真的，那可真的不是他們能解決的問題了——簡直是離地球越遠越好！

“所以以太到底是什麽？真的那麽厲害？”鷹眼忍了又忍，終於忍不住了。他在暗能量基地盯了宇宙魔方好幾個月，覺得那已經是很不得了的東西了；然後現在又冒出來個以太，好像更神秘的玩意兒……他又不是羅傑斯，為什麽會覺得這個世界一瞬間變得他都不認識了啊！

衛陽看夏洛克，夏洛克看鷹眼。然後夏洛克站了起來，走到客廳正中。“剛才是你說，我需要一頓狠揍，是吧？”

“呃……”鷹眼瞬間有點掛不住臉。他不就是嘀咕兩句嗎？竟然被當事人聽到了？

“很好。”夏洛克勾了勾嘴角，露出個人標志性的假笑。“你現在有一個機會。朝我的眼睛或者心臟，或者任何你能想到的地方，射一箭。當然，”他又補充，“多少次都沒問題，由你定。”

“這倒是挺少見。”托尼在沙發上晃著二郎腿，手裏的酒杯也以同樣的頻率搖晃著，但眼裏的亮光出賣了他。“賭上我的客廳，你可以試試，巴頓特工。”

鷹眼的第一反應是去看娜塔莎，因為這實在太像一個陷阱了。後者沒說話，只遲疑了一小會兒，然後微微地點了點頭。“好吧，既然你們都沒有反對意見的話……”他一邊說一邊站起身，拿起邊上的弓，另一只手麻利地從箭袋裏撈出一支箭，“那就讓你們見識一下我的箭術！”

羅傑斯本能地想要反對。但還沒等他出聲，衛陽就用一只手按住了他，示意他稍安勿躁，提醒的聲音很低：“你會吃驚於你所看到的，隊長。”

羅傑斯之前和鷹眼配合過，知道一支箭爆炸起來的效果十分驚人。樓塌了也就算了，真把人炸死可不好玩。但連衛陽都放心的話……他決定暫時不說話，看看情況先。

當然了，鷹眼能叫鷹眼，那箭術絕不是白瞎的。他都已經做好了夏洛克半途反悔的準備，但直到他射出那一箭的時候，夏洛克都沒有絲毫動靜。沒有風，大家都在各自的位置上，箭起裹帶風聲，一切都很正常——

正當鷹眼覺得夏洛克這次不死也要去半條命的時候，情況突然發生了異變。

就在那箭差一點就射中夏洛克心臟的時候，他突然從原地消失，只在空中留下一個看起來泛著幽紅光芒的洞口。這洞很像宇宙魔方在天上開出的通道口，區別在於比較小、並且輕薄得能看到後面的客廳擺設，就像一層帶顏色的塑料膜。

但問題在於，鷹眼的箭從這膜的中心穿過去，穿過部分直接消失了。

看到幾乎同時出現在客廳另一邊的夏洛克，眾人目瞪口呆。這是怎麽做到的？

但這件事還沒完。等到箭尾也要沒入那看不見的異空間時，那塊的空氣似乎自發地向內收縮，帶起扭曲的、毫無規則的光線，常人看只會覺得像是一團亂糟糟的毛線團。不過一秒的功夫，這團光芒就徹底消失在了空中。

周圍的一切都沒變，像是鷹眼從來沒射出過那一支箭。

“噢，天哪……”羅傑斯驚呆了。“這的確很像九頭蛇研發的武器，”他扭頭盯著夏洛克，“但它們可不能把物品也消失！”

“因為它們恐怕不是一樣的東西。”從始至終就沒說過一句的班納終於開了口。“九頭蛇是在時間上湮滅存在，而這個……”他推了推眼鏡，“同世界的瞬間空間轉移，宇宙魔方的確能做到。但箭並不是因為這緣故而消失的。我猜，”他說這話的時候目光從夏洛克身上轉到衛陽身上，“這應該是小型異次元空間？包括重力在內的數值都和地球有差距的那種？”

“沒錯。”還沒兩人回答，托尼就先囔囔了起來。“但你是怎麽用肉眼看出來的？”他怎麽說還有賈維斯匯報的數據呢！

“你們能不能說人話？”這回輪到娜塔莎說這句話了。

“通俗地說，黑暗精靈可以用以太制造一種武器，能在瞬間開出一個新世界，然後把敵人吸進去，讓他整個毀滅。這新世界的範圍大小，取決於武器裏頭的以太含量。”衛陽總結。

眾人集體倒吸了口冷氣。齊塔瑞人還是靠打的，而如果黑暗精靈朝著紐約扔一個足夠威力的以太炸彈——紐約就整個兒全沒了？！那還打什麽？什麽天空母艦，也扛不住這種絕對的力量啊！

“所以說，這件事只能在黑暗世界解決。”衛陽攤手。

“……你們……”羅傑斯似乎想問什麽，又半路吞了回去。“他們這次什麽時候能找到我們這裏？”

“我剛才跑了六個世界，差不多半小時一個吧。”夏洛克聳肩，似乎很不在意。“沒意外的話，這次會更快些，因為我剛用了一次以太。”

所有人的第一反應就是看表。時間顯示，距離他們看到夏洛克已經過去了二十分鐘——

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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