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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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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麽說,聖誕節都按時來到了。就和夏洛克之前說的一樣,倫敦的犯罪分子似乎全過節去了,蘇格蘭場都能放假。“看一眼都嫌無聊!”他這麽抱怨,穿著絲質睡衣在房間裏游蕩,往手臂上貼尼古丁貼片,和只大型貓一樣在沙發上擺瑜伽造型,最後拿著把槍開始往墻壁上砰砰砰射擊。

衛陽在樓下廚房給哈德森太太幫忙,聽著這聲音,臉都要綠了。這樣也沒問題?不會被鄰居以噪聲投訴嗎?

哈德森太太這時顯出了她的關鍵作用。“我得上樓去提醒他,”她抱怨,雖然聽起來是已經習慣了的語氣,“雖然每次都是我和特納太太她們解釋的,但是今天可是聖誕夜呀!”她一邊嘀咕一邊打開門,又回頭肯定道:“陽,你和他一比真是好太多了!”

衛陽對此只能報以攤手,然後繼續他的炒菜大計。沒錯,炒菜。哈德森太太負責晚餐的火雞、甜點和水果,而他負責一點家常菜。他自覺得手藝不算特別好,但絕對不屬於黑暗料理級別,比仰望星空派高出不知道多少個檔次。

本來的話,如果只有茉莉答應他,他肯定直接出去預約餐館了。只可惜夏洛克硬要插在中間,一副防著他這個花花公子拐跑茉莉的模樣。最後他只能達成妥協(其實心裏在暗爽),答應他們都到221B夏洛克的眼睛底下過聖誕。鑒於他和哈德森太太的熟稔關系,他早到了不止一星半點,結果就被拉進了廚房。

也不壞,說不定能再拉一顆星的好感度——或許半顆星也行?衛陽心想。就當他把一個盤子盛好時,門鈴突然響了起來。他估摸著哈德森太太正在收拾夏洛克弄出來的殘局,就先出去開門了。“茉……”看到外面的人,他一個單詞卡在了喉嚨裏。

無時無刻都穿著西裝三件套的麥克羅夫特正在對他微笑,標準得可以用尺子量的那種。他手裏拎著一把黑色長柄雨傘,上面還沾著點雪花。“你好,衛先生,”他毫不意外是衛陽來開門,“我來找我弟弟,夏洛克·福爾摩斯。”

衛陽默默給他讓開了路。雖然他很有沖動一下子把門甩到對方鼻子上,但是這件事估計只有夏洛克能做、而且做了還沒有絲毫後果。

麥克羅夫特矜持地進了門,走向樓梯口。衛陽以為他會直接上樓,但他上了兩個階梯之後,突然停住了。“你們點了外賣?”他的邏輯很簡單,夏洛克——其實會做飯、但是很難下廚,哈德森太太——不會做中國菜,其他人——還沒來,至於這個富二代——可能性也很小。

“如果你是想說新廚娘的話,那就是我。”衛陽不太客氣地說。然後他關上大門,徑直回了廚房,沒看到麥克羅夫特在他身後把兩根眉毛都挑起來了。

茉莉隨後到達,她給每個人都帶了一份小禮品。麥克羅夫特除外,因為他是不請自來的。不過很顯然,大英政府也不在意這種事情。衛陽本讓她在二樓等著,他和哈德森太太一會兒就上去;但是她沒呆夠兩秒重新下樓了,而幾乎同時,樓上傳來一陣嘔啞嘲哳的小提琴聲。

原諒衛陽只能想到這種形容詞,他一時間甚至以為夏洛克在樓上鋸木頭。至於為什麽是夏洛克而不是麥克羅夫特,那是因為後者是個典型的英倫紳士,至少麥克羅夫特試圖表現得像是。

“夏洛克!”哈德森太太無可奈何地吼了一句,然後轉身對衛陽和被嚇住的茉莉說:“我們還是趕緊上去吧。”

衛陽一上樓,就看到福爾摩斯家兩兄弟正面對面坐在沙發椅上,氣氛僵持。沒人說話,麥克羅夫特在轉動手裏的雨傘,而夏洛克正洩憤似的拉了最後兩句鋸木頭。這可真是夠倒黴的,衛陽心想。大英政府往這裏一杵,那他的什麽好感度計劃估計都要完蛋。

好在夏洛克還算捧場,雖然方式比較奇葩。他抽了抽鼻子,然後就腦袋轉向了衛陽。“你做的?”他有點懷疑。雖然理智推斷告訴他就是衛陽做的,但他還是覺得這件事有點不符合邏輯。為什麽一個公子哥兒會做飯,而且看起來賣相還不錯?“不會毒死我們吧?”他又補了一句。

“夏洛克!”哈德森太太很明顯在讓他閉嘴。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先吃。”衛陽對他挑眉。不管怎麽說,夏洛克給他的驚嚇已經是最少的了,而且典型的嘴硬心軟。

最後當然還是四個人轉移到餐桌邊上。這桌子是哈德森太太敦促了夏洛克好幾天才收拾出來的成果,因為原來上面擺滿了各種實驗器材。一桌子人裏只有哈德森太太是信教的,於是大家等她祈禱完了再動刀叉。

麥克羅夫特看著滿桌紅紅綠綠的菜肴,突然覺得有點牙疼。他腦袋裏裝的東西比夏洛克的廣泛,所以很快就認出來衛陽做了什麽菜——辣子雞,水煮魚,鍋包肉,糖醋裏脊……

的確都是中國菜沒錯,看樣子也還算過得去;再聞聞味道,應該不會像夏洛克說的那樣毒死人。但是問題在於,這些菜不是辣的就是甜的,叫一個患有牙病、還被醫生制訂了減肥菜單的人怎麽辦?

夏洛克很快也發現了這一點,因為他的表情明顯在強忍著不笑。“你怎麽找到這些食材的?”他裝模作樣地問,“在倫敦,想一次性弄齊這麽多東西還真不容易。”

“國內空運的,這掏空了我小半個冰箱呢!”衛陽用同樣的語氣回答。這的確是真話,誰叫他是來自大吃貨帝國的富二代!不過他的確也是存心的,因為他發現麥克羅夫特來之後,就把八寶佛跳墻悄悄地藏起來了——這個不開蓋就沒味道,麥克羅夫特肯定發現不了!

“真的很不錯,”哈德森太太睜開眼睛,就開始向其他人推薦衛陽的手藝,“不瞞你們說,我在廚房時就沒忍住偷吃了一點,棒極了!”

茉莉已經叉了一塊裏脊肉放到了嘴裏。“噢,難以置信!”她好半天才說,“你怎麽能做得這麽好吃的,陽?”

不是我做得好吃,是腐國的黑暗料理太多了好嗎……衛陽默默地吐槽。“謝謝,要是你喜歡的話,就不用客氣了。”然後他打量了一下桌上的菜色,滿意了。很好,除了一小盤香蒜面包,麥克羅夫特就沒有能放開肚皮吃的東西。敢威脅他,就要付出代價!反正他們兄弟的關系不怎樣,他專心刷夏洛克的好感度就夠了!

說實話,衛陽的菜不是國內級別的辣,正好適合第一次吃的正常人。至少他們四個人都吃得很歡樂,夏洛克更是不遺餘力地幫忙,最後認為“吃辣不失為一種可以刺激神經系統的良好途徑”。最後杯盤碗凈的時候,衛陽起身給他們拿柳橙汁,這樣能有效緩解喉嚨的刺激感。

“謝謝,我不要……”麥克羅夫特沒忍住說。他這一頓飯就沒吃什麽東西,結果飲料也是需要節制的東西?

“噢,我想你大概需要牛奶,脫脂的。”衛陽利索地接道,然後給其他人都拿了一杯果汁,給麥克羅夫特拿了一盒牛奶。

麥克羅夫特一早就懷疑衛陽的蓄意,這時候根本就是能百分之二百確定了。“你……”他說,眉毛挑得都要超過發際線了。

“陽,那是我的牛奶!”夏洛克不失時機地跳出來添亂。

毫無疑問,兄弟倆開始了唇槍舌戰。而我們必須客觀地說,在兩個福爾摩斯吵架的時候,最好不要試圖打斷他們,連試圖聽懂他們在吵什麽也別做。因為你做了就會悲劇地發現,你的智商似乎在一直在欠費停機狀態中。

茉莉剛吃飽了,現在喝著橙汁,沒有什麽沖上去幫夏洛克的意願。因為她很明白,就算她想,也根本做不到。不過,這並不影響她對這情況發表意見:“他們真的是兄弟?”她的語氣和句式都相當懷疑。

“我想應該沒問題。”衛陽陷在她邊上的沙發裏,掰回一城的感覺讓他通身舒暢。看到茉莉仍然一臉不理解,他又解釋道:“看看他們吵架的相似度,再想想牛津和劍橋。”

牛津和劍橋都是英國的老牌名校,幾百年來都在為全英第一的位置明爭暗鬥。“噢,”茉莉恍然大悟,“說起來是有點像……”

“我不記得我什麽時候告訴過你這件事了,陽?”夏洛克突然回頭說,顯然他在和麥克羅夫特鬥嘴的時候依舊沒有忽略這頭。至於麥克羅夫特,他的反應是微微瞇了一下眼睛。

茉莉瞪大了眼睛。“這麽說,你們真的是……”她在兩兄弟之間來回打量,“一個牛津一個劍橋?”

夏洛克嘟噥了一句什麽,聽起來像是“還是優秀畢業生”。

“我只是說了一個比喻,夏洛克。”衛陽還在幸災樂禍中,當然是針對麥克羅夫特。“無意猜中,如果冒犯了的話,我很抱歉。牛津和劍橋請繼續,哈佛表示他很淡定。”原主履歷和家產一樣金光閃閃,是哈佛醫學院畢業的。他現在借用一下,感覺真是揚眉吐氣。

“陽,你從來沒和我說過這個!”另一邊的哈德森太太也加入進來,眼睛亮閃閃的,顯然聽懂了他的暗示。“噢,多麽低調的小夥子!”

其實衛陽平時不說是有點心虛,但她的話正卡在了一個好時機上。因為就在那一瞬間,衛陽看見,夏洛克的好感度又往上跳了一顆星,麥克羅夫特的也跟著慢騰騰地挪動了一顆星。

次奧,不是吧?夏洛克的好感提升還能理解,因為他其實是在幫夏洛克一起給麥克羅夫特添麻煩;但麥克羅夫特是怎麽回事?衛陽十分不理解。然後他驚悚地想到,該不會是因為覺得弟弟喜歡也就愛屋及烏了吧?

除去第不知道幾次的兄弟大戰之外,這次聖誕夜過得還算不錯。直到衛陽半夜裏醒來之前,他還是這麽想的。那時他已經回到了自己的公寓,但是被一種逼人的涼意凍醒了。然後他還沒睜眼就感覺到,那是有人拿著冰冷的槍托頂在他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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