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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收到國外證監會對於上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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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國外證監會對於上九提交的招股書反饋已經十分認可的消息之後, 路演的正式開始已經刻不容緩。

程至原先和鐘盡生、張釗寒商議的時候,之所以選擇前往國外上市,原因就在於國外對於公司的審核時間比國內要短,同時審核標準也會相應的低很多。

最致命的一點則是國內要求預備上市的公司帳面上必須要有盈利。這一點幾乎是直接掐住了所有互聯網公司的脖子, 畢竟它們就是因為缺錢又需要不斷的燒錢才想要通過上市的辦法來獲得大量的資金, 所以這一條路直接堵死, 只能另尋他路。

好在鐘盡生留學國外時的人脈依舊還在, 他對國外的形勢更加熟悉,公司內部的上市團隊也由他牽頭。

收到投行給他們制定的路演方案文件,他們仍然不敢松懈,出發前往香港的時間定在兩天之後。而在這兩天之內,三人需要商議出公司內部一切大小事宜的歸置問題, 再做決斷。

張釗寒在這一天臨時回了趟家。他並不是青城本地人, 和鐘盡生、程至恰恰相反的是,他出生在青城下屬貧困縣的鄉村裏,家境別說優渥,一家人連日常的生活開支都要一省再省。

這樣的情況在他前往青城大學讀計算機系之後好了很多。他在業餘的時間幫人有償做一些小程序, 然後在大四那年遇見了程至。

上九是他生命裏出現的第一個意外,也是他第一個從心且不涉及任何利益的選擇。

開車回到鄉下的這一天,他自己一個人從公司出發,途中繞過青城大學。

這一周也是青城大學百年校慶的時間,不少校友都被邀請回學校參觀。

他目不斜視的開過, 一路往高架上走。

互聯網行業在國內的發展已經有——十幾二十年了?從第一批海歸帶動的創業潮開始, 計算機的紅利已經持續整整十年。

只是等它發展至盡,它的下一個風口又會在哪裏?

張釗寒想起喬布斯,這個引領了世界變革的人。他還在高中的時候第一次看見他就是因為他在斯坦福的一篇演講,演講最後他說:“求知若饑, 虛心若愚。”

這是真正的天才,天生下來就桀驁不馴與眾不同,註定做什麽事情都會成功。那麽那些不是天才的人呢?他們的未來又會是在哪裏?

他不由自主地摸向自己心臟跳動的位置,試圖尋找心的方向。

自家所在的村莊, * 一路開過去,先是延續幾十米沿街的商鋪和超市,再是片寬闊的農田,張釗寒在第一個路口左轉,轉向燈打起來。農村的道路還是沙土鋪的,村莊裏幾乎沒有了人。少數幾棟有煙火氣的樓房,住的也是七八十歲的老人。

不少的年輕人從這裏出來,在大城市紮根,然後羞於提起他們出生的地方。

張釗寒從來不理解這樣的人。他不羞於提起他出生的地方,每次總要在別人奇怪的眼神中大聲的提起這個村莊。

他曾經的女朋友在他有一次當著舍友說自己的出生地之後,私下無人時和他說:“釗寒,下次你能不能不要再提這個地方了呀。”

她口口聲聲的說著喜歡他,其實不過是拿他來當作滿足自己對男朋友所有幻想的玩具。

他的父親做在屋前的小木凳上,看著他把車停好在門前,臉上褶皺都笑的明顯。

張釗寒從車裏下來,兩人像兄弟之間相處的一樣互相碰了碰拳頭。

父親笑道:“好小子,聽說你要去那個什麽叫香港的地方了?”

他沒有接話。

父親立刻察覺出他的不對勁,問:“怎麽了?你不想去香港了?”

他低頭兀自笑笑,說:“你還記得之前我大四的時候,回來對你說我不繼續念書了,你什麽反應嗎?”

“我能有什麽反應?”父親笑道,“你想做什麽就去做,我一個農民,眼界能有你一個大學生高的嗎?”

“好。”張釗寒說,擡眼笑道,“那我現在,要繼續去做自己想要去做的事情了,你還會繼續支持我嗎?”

“我可是你親爹,我不支持你,還有誰支持?”

兩人一齊笑起來。



張釗寒回來的時候接到鐘盡生的電話,問:“你在哪兒呢?不是說好今天晚上出來聚餐的嗎?”

“馬上就到馬上就到。”他一邊盯著導航一邊念叨,又問,“是在萬成酒店裏嗎?”

“對。”

那還有十幾分鐘。

他晚上六點才從家裏出來,順便洗了個澡,穿了件高中時候常穿的襯衫就往酒店趕。程至正好站在門口,他看見她,忍不住笑了一下,然後隔著玻璃窗和她揮手。

程至跑過來,對著他大驚小怪道:“張釗寒,你今天怎麽改走陽光路線了?這件襯衫居然還有點高中時候校園男神的感覺。”

“學姐,我以前就走的不是這種路線嗎?”他有點無奈,要向後方倒車停車,所以說,“你往旁邊站一點,別撞到了。”

程至就安安靜靜的站在他的前方,等他從車上下來,然後小跑著跟著他,說:“今天萬成的周至楷也臨時過來。”

張釗寒放緩了步伐,等她跟上,隨口問了句:“萬成的周總?他不應該很忙的嗎?”

話沒說完,走廊裏就看見一個女生穿闊腿褲和緊身上衣,擡起腿來踢了旁邊的男人一腳。張釗寒再定睛一看,發現居然就是傳說中不茍言笑、成熟穩重且高端大氣上檔次的 * ——嗯——周至楷。

他一時有點無語,望向旁邊的程至。程至也有點次元壁破了的感覺,小聲道:“你說我們現在過去會不會有點小尷尬呀。”

張釗寒深有同感,兩個人在大堂裏繞了一大圈,才走到原本預訂好的包廂裏。本來就是一桌好友間的飯局,大家穿的都比較隨意。鐘盡生那頭已經和公司裏的CFO喝起來了,本身長相就痞痞的,這一會兒的樣子更像是一個混在街頭的小夥兒,而不是公司的CTO。

他一進門,有一兩個人已經盯住了他,力圖要把他也拉下水,喊道:“釗寒!你可總算來了!喝點酒呀!”

“我不喝酒的。”他趕忙擺手,卻已經被人連扯帶拉的拽到座位上來,百般無奈之下一飲而盡手中的這杯酒,正好對上鐘盡生隔著半張桌子遞過來的同樣無可奈何的視線。

他聳聳肩,暗示自己的身不由已。

不過好在沒幾分鐘過去,房間門打開,被傳的神乎其神的周總出現拯救了這兩個人。周至楷還是堅持上身襯衫,下身西褲,一本正經的樣子。旁邊站著鐘靈毓,也就是剛剛踹了他一腳的那個女孩。

周至楷的身家在那裏,在場沒幾個人敢勸他的酒,更何況他比誰都潔身自好,遲到了自罰三杯也是以茶代酒。

這舉動對於那幾個年長一點的人來說就是折磨,上好的美酒放在眼前,卻再也不能盡興的一飲而盡,對鐘盡生和張釗寒這兩個小輩來說卻是實實在在的解脫。

張釗寒正如他剛才說的,是真的沒喝過酒,此刻剛剛空腹灌進胃裏的那一大杯上了臉,白皙的皮膚憋的是滿臉通紅,忍不住又喝下一大口熱茶。

“你們看看小張總。”在場的一個人註意到他的樣子,嘲笑他道,“這是真的沒喝過酒呀,臉居然全都紅了。”

他下意識的摸摸自己的臉,引得陣哄堂大笑。他於一片笑意之中看向程至,程至很開心的樣子,對著他就像是一個親近的長輩,滿臉被可愛到的表情。

“不過小張總回家之後可就舒坦了,溫香軟玉在懷,肯定舒服吧。”

這話說的讓程至皺了皺眉,覺得有些不尊重人。鐘盡生察覺到她的反應,替她也是替張釗寒解圍:“你們家小張總可是一條純正的單身狗,自從到上九,我還沒見過他談戀愛呢。”

“呦,張總你還是這麽事業型的人?”

旁邊的CFO接話道:“我侄女最近正好也是單身,不如——”

又是陣笑聲。

有人起哄:“快點給介紹呀!他不同意,那我來!”

“滾吧你,”他說,“人家張總多厲害,我才不要把自家侄女介紹給你呢。”

張釗寒跟著人群在笑,面上一副很高興的樣子,心思卻已經飄到了外太空,忍不住想,待會兒恐怕要花錢叫代駕幫他開車了。

菜還是沒有上來,剛剛的那杯涼酒喝的他胃有點痛,又有人在包間開 * 始不斷的抽煙,煙霧繚繞,頭痛的很。

鐘盡生註意到他的樣子,手握了把程至的手向她示意。

程至看了眼張釗寒的方向,開始在手機上打字:“要不我把他帶出去吧。這個包間我待著也挺難受的,全是煙味。”

鐘盡生回道:“行。你給他發條消息。找個合適的理由,這些人都是人精,不好應付的。”

還有什麽合適的理由?

程至低頭給張釗寒的微信發了條信息,過了會兒,他低頭看完手機屏幕,就一臉醉意的站起來道:“我先去個衛生間,各位先喝。”

趕緊的離開了。

程至看他走,心裏稍微舒坦了一點兒,又對鐘盡生打字道:“那我待會兒先出去了。你要是覺得不舒服,也趕緊出來透會兒氣。”

“總不能我們三個都離開吧。你放心吧,我心裏有數。”鐘盡生道,默默的捏了捏她的手。

兩人相視而笑,外人看來這兩人竟像是和他們身處在不同的時空中一般,插不上話。

65. [最新] 第 29章   張釗寒忙不疊的關上門,……

張釗寒忙不疊的關上門, 幾乎是立刻就倚靠在門背上長舒了口氣。他雙手合上捂住自己的臉一會兒,然後步伐飄忽的往大廳走去。

他記得的,大廳裏布置有專供住客休憩用的沙發。

大廳裏的此時並沒有多少人在,本來萬成酒店的定位就是面向高端客戶, 曲高和寡, 這些人都不是喜歡出來活動的人。

有服務員端了個裝滿檸檬水的紙杯放在他的面前, 張釗寒才終於等到程至的身影出沒。

“你沒事吧?”她坐在他旁邊的沙發上, 小心的問,全身也帶著一股剛剛從包間裏帶出來的煙草味。

“用什麽理由逃出來的?”他攤開來在沙發上,耷拉著眼皮問。

“還能用什麽理由?”程至理所當然道,“當然是萬能的去衛生間嘍。”

“英雄所見略同。”張釗寒沖她抱拳。

他重又躺回沙發上,仰頭望向天花板, 天花板的吊燈上居然還有星星點點的閃耀, 光灑落在他的身上,讓他整個人顯得格外的乖巧,他的心在燈光下分成兩半,一半想永遠駐留在這裏, 一半卻又躍躍欲試飛向遼闊的天地。

程至的聲音模模糊糊傳來,問他:“馬上要去香港了,感覺怎麽樣,開心嗎?”

他一時沒有回答,但是坐正身子, 劉海有一部分翹了起來, 被他又用手按下。

“你怎麽了?”程至見他不說話,又繼續笑著問,“我記得你還沒有去過香港呀,不期待一下嗎?”

“學姐。”張釗寒笑的有點乖巧, 卻讓她心底裏升起股不好的預感。

“有什麽事?”她心裏有些焦躁,面上卻依舊鎮定,催促道,“你有什麽想說的就說出來呀。”

“學姐,”他聽她的話,慢慢道,“我不準備去香港了。”

“不去香港?”程至聽到這個答案,楞了一下,同時也長舒口氣,“雖然我們酒店機 * 票什麽的都訂好了,不過你要是真的不想去,就不去唄。留在公司裏也挺好的。”

“不是這個意思,”他望著她的眼睛,神色坦誠又執著,說道,“是我不去香港,也不會留在上九,以後也不會在這家公司工作的意思。”

“……”

一瞬間大廳裏一點細微的人聲都被放的無限的大,即便是這樣,也沒有他們這兩人之間的沈默來的有力量。

程至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一定要他再確定的說一遍:“你的意思就是你要辭職,對嗎?你再這樣明確的告訴我一遍。”

“學姐,”張釗寒一個字一個字的艱難吐出,“我剛剛說我要辭職,不準備在上九繼續工作。”

他的話音未落,程至重又吸一口氣,手揪起旁邊沙發的墊子一角,揉捏起來,過半響,聲音回歸清醒與冷靜,說:“你在這裏和我們一起工作五年了。”

她在陳述一個客觀的事實。

張釗寒不得不認同,重覆她的話:“對,我在這裏一共工作了五年。”

“而且是從這家公司只有兩個員工的時候就來到這裏,一直到現在的規模。”

“對,我從它還很小很小的時候就加入了。”

“既然你承認我剛剛說的都是對的,那麽就請你給我一個合理的理由,解釋一下為什麽你已經和我們一起走了這麽長的路,現在卻要在臨門一腳的時候退縮了。”

“學姐,”張釗寒抱住自己的頭,喃喃道,“我沒有退縮。”

“張釗寒,”程至說,“我們就剩下最後一步了。我們一起走到現在,就剩下最後一步了。為什麽你一定要在這個時候離開?”

張釗寒深吸一口氣,強忍住心頭泛濫上來的情緒,努力鎮定道:“學姐,我沒有退縮,也不是離開。”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在校園招聘會上遇見嗎?那個時候你對我說你想招聘的是移動端開發的工程師,然後我對你說現在算法才是最吃香的。”

“那個時候你就是個杠精。”程至說,兩個人一起笑起來,笑容從未進到心裏,更像是苦中作樂。

“然後來到上九之後的每一天,我其實都特別開心。尤其是你,學姐,你讓我覺得特別開心。”他說,“我和鐘盡生兩個人,我們跟隨著你的腳步,看你一步步的實現自己的夢想。學姐,我只能這麽承認,如果不是因為認識你,我從來都不會擁有像現在這樣緊張刺激的人生,也從來都不會意識到我真正想要的會是什麽。”

“那你想要的是什麽?”

張釗寒笑了:“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其實我心裏還想著一句話,但是沒有說出來,結果後來跟鐘哥說了。我當時說的是,人工智能才會是以後互聯網行業的最終發展趨向,它會是這個行業的未來。”

“所以,學姐,這才是我真正想做的事情。”他虔誠的握住她的手,說,“現在我有了資源,有了人脈 * ,還有上九給我背書,我想要去嘗試一回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就像當初你做的那樣。”

他握著她的手,溫暖而又堅定。程至還是搖頭,問他:“那你為什麽一定要現在就走?你不知道我想了多少遍我們三個人可以去那裏敲鐘上市的樣子,我們會一起被拍在照片裏,然後出現在報道上。”

“那是你和鐘盡生的位置,但是這個位置,它不屬於我。”

天知道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心裏有多作痛,這麽多年,他滿帶著所有的虔誠,所有孤註一擲的信任相信著眼前的這個人,相信她會做到所有她向他們承諾過的,相信她終究會達到她的目標。

但是現在破壞了這個承諾的人卻是他自己。他在割舍與投降之間反覆掙紮,直至盡頭的慘敗,意志力無濟於事,終於意識到離開的必要。

“它怎麽就不屬於你了?”程至勉力笑道,“你難道不是那個和我們一起創業的張釗寒了嗎?”

“我是。”他低聲道,“我還能想象的到你站在那裏,和鐘盡生在一起會有多開心。可是看著你開心,對我來說是一件既幸福又折磨的事情。我抵抗過的,可是它對我來說太殘忍了,我只能離開。”

這是他在五年來第一次這麽明目張膽的把自己的心意透露出來,但他發誓,也絕對會是最後一次。

他抵抗過的,從見到的第一面,然後是說的第一句話,一起合作的第一個項目,共同吃過的第一頓飯。

也許從一開始,他的第六感就在告訴他靠近這裏有多麽危險,懸崖峭壁真實存在。但他還是這樣選擇了。可他甚至對鐘盡生都從來沒有過任何負面的情緒,所有的只是傾佩和敬重。

他在盡力控制自己了。

他和他們兩個人一起走到這裏,但是如果還要讓他繼續站在他們的身邊,一起迎接更多的註視,這對他來說太殘忍了。

他沒有辦法,必須遠離。

飯局開始的不到四十分鐘,鐘盡生也從包廂裏走出,試圖尋找程至和張釗寒兩人的身影,卻只在大廳裏看見程至一個人的背影。

他沒有多想,只是上前從後面摟住她瘦削的身形,奇怪的問:“張釗寒這小子去哪兒了?怎麽就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裏。”

迎接他的是長久的沈默。

鐘盡生這才察覺程至整個人在顫抖,眼睛通紅。他著急了,又問一遍:“怎麽了?程至,張釗寒呢?他出什麽事了嗎?”

程至猛地搖頭,說出話的瞬間是情緒的潰堤:“他離開了。”

“去哪兒了?”

“他從上九離開了。”

鐘盡生這才隱隱約約的察覺她這句話的意思,確認道:“你的意思是,他要辭職?”

程至點頭,眼淚湧出來,再也說不出話。

酒店門口一輛車點火慢慢地啟動,它原先的方向剛好正對著門口那扇十幾米高的落地窗,夜晚時整面窗戶後面的場景可以被盡收眼底。

車裏坐著的 * 人不知道看到了什麽,原先還在原地遲疑了會兒,現在卻已經堅定的朝剛剛前來的代駕司機揮手,汽車再次啟程出發,沒有作半分的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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