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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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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只能說,京城裏也只有劉家敢這麽揮霍,也只有劉家敢這麽揮霍還要人盡皆知。

喬權賀鄒家的兒子,哪個的生日能辦的像劉家的太子這麽盛大?他們有錢,但是那錢還牽扯著權,就是有錢也不敢使勁兒花,怕被人講他家掌權人的閑話,牽扯到仕途。但是劉家不怕啊,劉家就是有錢,有錢就敢使勁兒花,旁人就只有羨慕的份兒,誰叫他劉家如今的身份地位就是靠錢壘砌出來的呢?

許安瑩為了自家這小太子的十八歲生日,根本就是不把錢當錢,鈔票就跟潑水一樣往外潑,將這場生日宴撐的體體面面的,但是這又何止是體面?連一向對妻子的決定從不給予反駁的劉孜錦老爹都指著許安瑩的腦袋說:敗家娘們!我怎麽就娶了你這麽個敗家貨!

怎麽樣的揮霍能將劉孜錦老爹這個不把錢當錢的人都氣的牙根子咧咧的疼?

先是請柬。許安瑩為了這發出去的體面潑出了第一桶錢,許安瑩覺得金銀紅三色太俗,三百張請柬,每一張請柬上面燙浮的幾個大字都是用玉做的,所謂黃金有價玉無價,許安瑩這一舉就是把那些拿到請柬的人震懾住了。再來就是宴會當場,他們家的小太子過的是十八歲,許安瑩就覺得自家的小太子喜歡跑車,她一個女人家家的也不懂這些的,買了四輛跑車一並停在外面。七百三十萬的蝙蝠,五百六十萬的法拉利458,七百四十萬的Aventador,四百三十萬的阿斯頓馬丁Rapide,許安瑩花起錢來,真是叫其他家的名媛貴婦都跟著汗顏,這樣的手筆,也只有女的能往外拿,哪個理性的大老爺們會這麽折騰?至於宴會會場再是怎麽布置,就可以大可以不必說了,有了前面這兩個重頭戲,就是會場裏的地毯是用錢鋪的,那也是不足為奇的。

許安瑩真的是滿心滿眼的都想讓自家的小太子高興,把這一切都安排好啦,看到第一波邀請的客人到場之後,才給劉孜錦打電話叫他過來。許安瑩出門的時候劉孜錦可還在睡覺呢!許安瑩今天穿著絕對能壓住這滿堂的金銀富貴,寶藍色的長裙,腰間一條寬口腰帶,手腕上掛著一個翡翠手鐲,當真是簡單雍容,素壓群芳。先到場的,都是想巴結劉家的人,這些賓客到場了,許安瑩才施施然的給今天的主角打電話,叫他起床。

劉孜錦現在怎麽可能沒起床?早在許安瑩出門準備這一切的時候,他就跟著出門了。他今天可是要親自去請一個賓客,能叫主角親自去請的賓客,那可是幾重要的貴賓啊!

劉孜錦今天穿的滿正式,是許安瑩特備給他挑的,女人的目光,怎麽著都要比男人好一些。這邊,劉孜錦穿了那Gio Armani的藍色長袖純棉襯衫,外罩一件西裝夾克外套,Lee中腰直腳牛仔褲,當真是俊俏迷人。何況他現在身邊停著一輛跑車,那在女人面前的魅力就是成幾何倍數往上翻。他現在站在四中門口,上學的學生經過昨天那豪車雲集的一幕,早就是好奇的無法,一個個站在門口盯著他看。劉孜錦太年輕了,他現在也本來是還在讀書的年紀,不過這些人要為未來更好的生活奮鬥,而他現在則是正在享受這一切。

韓景宇送鄒霜來上學,鄒霜見到劉孜錦站在校門口,就沒敢再纏著韓景宇要東要西的,跳下車之後就叫韓景宇快回去,韓景宇也是準備走的,那在跑車旁邊站了半天的劉孜錦突然動了,昨天等了一下午見到韓景宇都沒動,做了一晚上的心裏建設,終於能動了。

他是鐵了心的要請韓景宇!

鄒霜看到劉孜錦迎面走過來,下意識的轉過頭去看騎車準備走的韓景宇。

劉孜錦抓著車後座,張口想叫他一聲,喉嚨又被棉花塞住了。

韓景宇感覺到有人在後面拽著,轉過頭就看到劉孜錦抓著他的車後座,直挺挺的站在那裏。

劉孜錦還根本不知道他叫什麽,但是他絕對如果現在問的話,那麽兩個人的關系就太生疏了,他就直挺挺的站著,一句話都不說。

“有事嗎?”韓景宇看著他問了一聲。

劉孜錦聽到韓景宇的聲音心裏都是一震,不自覺的抿了抿嘴唇,終於把話說出來了,“……今天我生日。”他還在強調那個生日對他的重要性,“十八歲生日!”

好像他過了十八歲就是一個能有擔當的男人了一般。

韓景宇不知道他說這話的意思,就看到面前這少年先是直勾勾的看了他一陣,然後說完這一句話就把頭低了下來。他根本都不知道怎麽回事,看到劉孜錦也沒有再開口了,‘嗯’了一聲就伸手去拽劉孜錦抓在車後座上的手。

劉孜錦看到韓景宇伸過來的手的第一反應就是伸手抓住那只手!

韓景宇的手被抓住了,臉上還是沒有多少反應,只是輕輕的揮了一下,想要掙脫開。

劉孜錦怎麽可能放手,他看到韓景宇這個模樣,心裏一動就把話一股腦的全部倒出來了,“我想請你參加我的生日宴!”

然後他就又開始直勾勾的盯著韓景宇的臉,看著他的每一分反應。

韓景宇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他比劉孜錦要半個頭,兩個人站在一起居然有種奇怪的和諧感,“我有事,不能去。”

他還有工作,不可能去參加無關緊要的人所謂的生日宴會。

劉孜錦沒想到自己會被拒絕。他總是以為,自己付出的情感,必須得到對方等同的回覆,韓景宇一拒絕,他心裏就委屈的無法。

韓景宇把自己的手抽了出來,也不看劉孜錦一眼了,推著車就走了。

劉孜錦想追上去,韓景宇已經騎上了車,劉孜錦轉頭跑到自己的車裏,開了車一路追著韓景宇去了。

他一定要請那個人去!就像他從來沒有得不到的東西一樣。

路上有不少人都看見,一輛阿斯頓馬丁跟在一輛自行車後面,走走停停仿佛鬧別扭的情人一般。偶像劇裏總是有那種鏡頭,平凡的女主在前面騎車,多金英俊的總裁開著豪車在後面尾隨。但是這不是偶像劇,兩個人都是如此年少的少年。

自行車可以輕易的進去北京九曲十八彎的胡同,但是跑車開不進去,劉孜錦見到韓景宇進了胡同,鑰匙都沒拔就推開車門追了出來。

杜舒雲開的店就在巷子裏,連拐彎都不需要,劉孜錦追進去的時候,就看到韓景宇蹲在地上鎖車。那個姿勢特別安靜,也特別漂亮,是劉孜錦從來沒有見到過的。

劉孜錦站在後面看了一會兒,看到韓景宇進了店面才追了過來。

杜舒雲見到韓景宇回來了,招呼他一聲就去後院了,韓景宇從那種銅黃色的盆子裏拿出浸水的抹布,順著桌椅開始擦。現在才是早上八點多,店裏的營業開始一般都是十一點以後,他的工作就是在開始營業之前將這裏打掃幹凈。

劉孜錦站在門口的青石板上,看著韓景宇手上拿著抹布在擦桌子。

他從來不做那些事,也覺得韓景宇不該做這些事。

這裏沒天都打掃,所以並沒有多臟,只是有一些食客喜歡將殘羹冷炙倒在桌子上,留下一層厚厚的油汙,擦得時候,就要用熱水先將這層油汙燙開,然後用幹抹布去擦。劉孜錦站在門口沒動,他看到韓景宇低著頭,垂著眼睫,擼起的袖子下是修長的手臂。

那個人做這些,一定很累。

“景宇啊,剛剛李嬸送啦一袋子大米過來,我拎不動,你幫我拎到廚房來!”杜舒雲在後面叫韓景宇。

韓景宇直起身來,將手中的抹布丟回水盆裏,走到門口,看到那門邊兒放著蛇皮袋子裝著的一袋大米,韓景宇一只手抓住蛇皮袋的一角,那一袋子大米確實是很沈,站在門口的劉孜錦看到韓景宇的手臂繃直,然後突然直起身,那一袋子大米被他扛到了肩上,袋子裏的那些灰一下子抖落到韓景宇的肩膀上了。

劉孜錦覺得有些難過了。

他從來沒有做過這些,所以他也覺得,自己喜歡的人不該做這些。

那個人好像已經了習慣做這一切。

韓景宇將大米扛到後院,回來之後又繼續默不作聲的擦桌子。

劉孜錦看不下去了,他覺得越看越不舒服,呼啦一下子沖進來,抓住韓景宇擦桌子的那個手臂。

韓景宇望過來的目光還是那個樣子,冷冷淡淡的。

“你……”劉孜錦想說話,卻不知道該說什麽,就抓住韓景宇的手臂不讓他擦桌子。

韓景宇還是輕輕的將他的手揮開。

劉孜錦的手剛一被揮開,又抓住了韓景宇胳膊,“你別做這些!”他把韓景宇手上的抹布奪了過來,那抹布上都是油膩,讓他惡心的要命,他把抹布丟到地上,仰著頭看著韓景宇,“你不要再做了!”

韓景宇的眉宇微微蹙了起來,劉孜錦的動作在他面前,就好像真的只是個不知道民間疾苦的孩子。

“生日快樂。”他以為劉孜錦纏著他只是為了這一句。

劉孜錦喜歡他,他覺得那種喜歡心會痛,現在才知道,自己喜歡這個人就是帶著心疼的。他真真如同一個孩子一樣,“說了不讓你做!你跟我走!”說著他抓著韓景宇的胳膊往外面走。他再也不要讓這個人做這種事情了!

韓景宇真的是厭煩了,一下子將手臂抽了出來,劉孜錦扭過頭就看到韓景宇蹲下身去撿那抹布。

為什麽會是這個樣子?

那個人應該是傲慢的誰都不放在眼裏,特別傲,特別討人厭,因為那個人比他還要優秀!可是為什麽會是這個樣子……

韓景宇把地上的抹布撿起來,在盆子裏洗了洗,然後繞過劉孜錦,去擦另一張桌子。

這是他從小就會做的事情。

劉孜錦又跑到他面前來,看著韓景宇低著頭擦著桌子,眼睛都不看他,他賭氣一樣的非要湊到那個人面前,“你別做了好不好?你跟我走,我以後不讓你做這些,你跟我走——”

韓景宇動作一頓。他想到了沈琛,他以前也是踮著腳擦比自己還高的桌子,桌子角把他胸口全部咯出了青色的淤痕,沈琛看到他這個模樣,也好像是這個表情,抓著他的手:你別做了,我不讓你做。

韓景宇笑笑,多甜蜜啊,沈琛走了之後,他還是一邊踮著腳一邊擦著桌子,甜蜜的眼淚順著臉頰跟桌子上的水跡混合在一起……

現在又有一個人對他說這樣的話了。

當初的悸動,只能是一個人給的。所以韓景宇連目光都不曾變動,默默的拿著抹布,從桌子角開始擦——

“都說了不讓你做了!”劉孜錦把他手中的抹布奪了過來,像是纏著把大人手上的工作藏起來,纏著大人要陪他一起玩一樣。

韓景宇轉過頭看著劉孜錦,他的目光冰冷,就仿佛在軍營裏的時候,他對著劉孜錦伸出手,“把抹布給我。”

“你別做了……”

“這是我的工作。”韓景宇說。

“我不讓你工作!”劉孜錦從來沒有做過這些,他覺得這個人也不該做。

真真是像個不知民間疾苦的孩子。

韓景宇看著他,清瘦,高,要讓劉孜錦擡著頭才能看見的面龐,“生日快樂。”

“我不要生日快樂!”劉孜錦覺得自己遇上這個人之後就跟個孩子一樣了,他連父母都沒這麽纏過。他忘記了來這裏的初衷,就是要那個人參加他的生日,親口對他說,生日快樂。現在他的目的應該達到了啊!但是為什麽,還想要更多呢,他又伸手去抓韓景宇的胳膊,“你跟我走,以後我都不讓你做這些!你跟我走!”

喜歡明明是一件甜蜜的事,為什麽對這個人的喜歡偏偏像針紮一樣的疼?

韓景宇也受夠了他的糾纏,抓住他的胳膊,手像鐵鉗一樣,讓劉孜錦根本不能掙紮半分,他把劉孜錦手上的抹布奪了過來,然後抓著他走到門口,狠狠的往外面一摜,目光還是那樣冷淡,“不要再來了。”

劉孜錦踉蹌了幾步,站穩的時候看見韓景宇走了進去。

清瘦,高,蒼白。連他的背影也是如此。

每個在世上的人為了討生活都要做這些,只有一些生而就是為了享受的人才會說出這樣糊塗的話,韓景宇根本不把劉孜錦當回事,回過頭繼續做他未完成的工作。

杜舒雲身上還穿著圍裙,掀開簾子走了出來,她看到門口站著的劉孜錦,楞了一下就轉開了目光,落到擦桌子的韓景宇身上,走過去露出一個笑容來,“景宇啊,桌子不擦了,先把地拖一下,中午有人訂了幾桌,差不多十點多就過來,你手腳麻利點啊。”

“嗯。”韓景宇點頭。

杜舒雲扶著她的肩膀,再擡頭的時候看到那個方才站在門口的少年突然沖了進來,然後站在她面前停住。

“你……”杜舒雲看到劉孜錦那神色都是一楞。她看人的穿著就知道面前的少年出生優渥。

劉孜錦等著她。在他眼裏,就是這個女人一直支使那個人做這做那。支使那個人做這些雜事的都是壞蛋!

劉孜錦想起自己昨天看的那幾張材料,鄒霜德行不好,那這個女人呢?會是什麽好東西?

在劉孜錦眼裏,居然湧起了一股子沒頭沒腦的熱血。他要把那個人帶走!

劉孜錦的目光太兇狠,讓杜舒雲都有些畏懼的後退了幾步。

韓景宇這個時候擋了過來,劉孜錦看見他過來了,扯著他的胳膊將他拉到一旁他都沒有拒絕。韓景宇不想在這裏惹事。

因為這個家裏有杜舒雲這個慈母,就算他不曾擁有過,也不想把這裏破壞。

劉孜錦特別討厭杜舒雲這一對母女,特別討厭,討厭的不想讓那個人在這裏多呆一分一秒。

“你跟我走!”劉孜錦覺得自己是個帶那個人逃離魔窟的英雄,緊緊的抓著韓景宇的手,不容抗拒的緊握。他感到那只被他抓緊的手想要掙脫,就擡著頭盯著韓景宇的眼睛說,“不然,我就把這裏砸了!”

劉孜錦說到做到。

韓景宇的指尖還帶著濕意,劉孜錦抓著他的手,看著他的眼,那樣固執的眼神,“我是說真的,你今天要是不跟我離開,我就把這裏全部都砸了。這個女人,還有昨天那個鄒霜——我絕對不會讓他們好過。”

杜舒雲沒有聽到他們的話,看到兩個人站在一起,就笑著問了韓景宇一聲,“景宇啊,是你朋友啊?”

韓景宇被劉孜錦抓緊的手不再掙紮了。

那是鄒霜的母親,那是杜舒雲的女兒,她們兩個是一個家。他不想破壞這個家。

劉孜錦因為他的順從將手抓的跟緊。

韓景宇轉過頭,對著望過來的杜舒雲說,“杜阿姨,我有事出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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