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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只蝴蝶彼此已經孤單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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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接下來的幾日,蘇星柏沒有再出現,而子琳在經歷這件事後,總是在輾轉反側無法入睡,有時即便睡著了,也會被噩夢驚醒,出了很多汗,雙手抱著膝蓋,一雙大眼睛空茫茫地看著窗外,看著那片柔和的月光,被分割成一條條,此時的子琳像一只誤闖入獵區的小獸,那樣哀傷,像冬天再也不會結束一般地難過。

Tina看著這樣的子琳,心疼極了,眼神尖銳地看著手中那個資料袋,第二天清晨,便一人去了赤柱找山哥。

子琳辭了職,跟Tina和Kelly商量後,決定去澳洲散散心,在這裏,那天的所有,一切的一切,她都能清晰記起。

那天早上,她看過爹地,看過阿琛後,一個人來到他家,她知道他備用鑰匙藏在哪裏,於是從門掩處找到那支隱蔽的鑰匙,開了門進去,她不知道他在家不,她也沒有準備好和他見面,只是想到自己就快走了,走之前總是要做點什麽。

於是,她給他煮了一碗面,這是她第一次在別人家裏煮面,煮好後,放在客廳,轉身離開,她聽見了他房間裏的響動,但是她還是走了,其實這碗面她似乎不期待他將它吃光,只是想借由這碗面告訴他:她不怪他。

其實子琳攪動門鎖的時候,蘇星柏便驚醒過來,他靠著門邊,透過門留出的縫隙觀察著,看著進來的那個嬌小的身影,他的心生生的疼,他不敢上前去,那天那張慘白昏死過去的小臉還在他腦海裏徘徊著不肯離開。

聽著她在廚房兵兵乓乓的聲音,看著她最後端出一碗面出來,然後離開。

他明白她的用意,看著她的背影,嘴一張一合,無聲地說著:“我愛你……再見……”然後一個人默默地吃完那碗溺滿溫暖的面。

2。

那天下午。

他坐在辦公室,看著天空,他知道她是今天的航班,他沒有去送她。

接下來的日子,他仿佛一夕之間回到原來的日子,沒有遇見子琳的日子,在公司與黑暗中游走,接到風,由於他過於出色的領導能力,已經讓南哥有些顧忌,聽說南哥打算找人把他處之而後快。

聽到這個消息的他不禁笑了出來,原來,到頭來,真的不過就是一場空,這樣也好,也許以後他就可以安安心心的愛子琳了。

3。

子琳來到澳洲已經半個月了,這裏已經是初冬的季節,大街上、樹枝上、屋檐上都已經積滿厚厚的雪層,潔白純凈。

子琳坐在租的小屋裏看著窗外,如今她不再聽從他人的指令,她只聽從她內心的聲音。一個人的澳洲,她所能倚靠的依然只有自己,然而這一刻子琳卻沒有了1年前的慌張與遲疑,她神情安祥,行動堅定。這半個月她打著零工,有時她會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毫無顧忌地吃盒飯,有時會在明亮的房間拉著大提琴。

這段時間走走停停,她知道她究竟要什麽,她究竟在做什麽,她並不懷疑,日子變的很簡單。其實只需要離開原地,離開那曾經帶給她最大的快樂和安慰也帶給她最深的痛切和孤獨的種種經歷,然後,走開去。你會發現,當初以為無處安放的偏念與執著,突然間找到一個出口,輕輕放下。

一個人生活總是美好的,憑空書寫記憶,書寫自己的存在。子琳有時坐在公車上,看著窗外的景色忽忽而過,周遭依然如此陌生,那些乘客無一不是面目模糊,但是內心卻充斥著暖暖的顏色,那兩張相似的臉,漸漸在她心底剝離開來,沒有交替,變得同等清晰。

她依舊愛著阿琛,那種愛深入骨髓,安靜地愛著,不吵不鬧,而蘇星柏,她想她和他的感情是個空集,仿佛空空的,卻又滿滿的,這場看似骨感的愛情卻因此而引人入勝。想著想著,子琳眼中於是呈現出驚人的美麗:水泊波光閃動,落木蒼翠綿延,燦爛的霞光映照著遙遠的地平線。

轉眼看見桌上的面包已經吃完,子琳轉身拿起床邊的錢包打算下樓準備買點面包,備著。剛剛轉過樓角,她便定住了腳步,楞楞地看著那個靠著街燈,不停呼著熱氣搓著雙手的男人,他眉宇之間夾雜著一絲憔悴,就這樣看著他,好一會。

他仿佛也感知到她,轉身看著發呆的她,眉宇舒展開來,溫柔地笑著走向她,拉過她的手,輕輕地說:“我迷路了,帶我回家吧。”

她看著眼前這個夾雜著孩子氣的男人,他的肩膀上已經堆了一層薄薄的雪,他應該等了有一段時間了吧,他這樣風塵仆仆地從地球另一端趕來,為了她,她突然發現,原來,她也迷路了,只是自己一直不知。

“恩,我們回家。”她朝他點點頭,笑靨如花地牽著他的手往樓上走,城市的燈火被留在身後。

回到子琳明亮的房間,他輕輕擁過她,那是非常溫馨而豐盈的擁抱,不唐突,不生硬。他躊躇著伸出手,輕輕地撫撫她的臉,她看著他的深邃的眼神,她閉上了眼睛,她知道什麽事情將要發生,她有些害怕,但是她不能阻止它的發生,他們彼此錯過太久了。

他看著她的邀請,於是輕柔地親吻她的全身,這個小人兒,是他最疼愛的寶貝,是他最珍惜的藝術品,他的吻那麽輕柔,可她渾身仍是冰冷,瑟瑟發抖,於是他抱她再緊一些,她是那麽地小,他生怕一用力便把她揉碎,他心疼著她,但是他必須靠近她,她美好而繁盛,她是他的。他親吻著子琳的臉頰,讓她就把這個當做一場必須的旅行吧,他讓她抓緊他,然後把她融化進自己的身體裏。

午夜,當所謂的平息到來的時候,他把子琳抱在懷裏,他和她彼此溫暖著。

他看著窗外在街燈隱約下閃動的雪花,他嘴角裂開一個弧度,那雪花好似他和她的愛情開出的灼灼桃花。

接下來的三日,她和他走過澳洲的街道,走累了就停下來坐在街邊的小店休息;她和他會一起跨過幾條街,帶著面包屑去餵那只流浪貓;她和他會一起在家拉著大提琴,兩個人的樂隊,幹凈,不亂。整個世界仿佛就只剩她和他般,她和他一直一直牽著手,

清晨,蘇星柏穿好衣物,看著站在窗邊一直看著他的子琳,她的神情有些憂傷,他不忍地走上前去,輕柔地想撫平她的眉角:“怎麽了?我們不是說好了的嗎?你怕嗎?”

“不怕。”她堅定地看著他回道,此時她就像充滿戰鬥的女戰士。

“那,我們的游戲開始了。”他輕輕拍了拍她臉頰,伸出小拇指,像小孩般做著契約。

她亦伸出她的小拇指,鉤著他的,像是在完成一場無比神聖的契約。

隨後,兩人都笑了。

下午1時,他回香港的飛機準點起飛,她沒有去送他,只是在自己家的窗外望著天空,隱約間似乎看見飛機劃過的痕跡,她要做的就是遵守游戲規則。

4。

回到香港的蘇星柏,並沒有兩樣,仿佛前幾日不過去度了幾天假似的,他依舊運轉著他負責的那些看得見看不見的生意,不過少了阿義的他,再也無法相信其他人,所以有些時候總是顯得有點吃力。

當他接到南哥的電話時,他想該來的終究要來了。

來到碼頭,南哥並不在,來得都是近期道上混得風生水起的大佬以及他們的小弟,他轉眼看見,那個站在最右邊的大佬後面的那個小弟,是那麽熟悉,熟悉得他都快忍不住上去跟他打個招呼,好久不見,Laughing。

當槍聲響起的時候,他突然想起聖經上說的,日空之下已無新意,所有的一切,都是捕風。一切,仿佛反反覆覆地發生著,毫無新意可言。

5。

2個月後,西貢某個下午。

Laughing走進一家賣雪糕的小店,痞痞地坐下:“餵,老板,來支雪糕。菠蘿味的。”

“你今天怎麽有空來我這?不是要和杜亦天去處理事情嗎?”蘇星柏從裏屋拿了一支雪糕出來,有些跛地朝Laughing坐的一邊走過去。

“今天他臨時改變,說是要去接他女人,我跟去湊什麽熱鬧。說真的,當初要不是喬江山在我出獄前臨時改變想法,要我務必也要保你一命,甚至拿出他的人脈做交易,說不定我那天真的又把你打死了。”Laughing想起那天,自顧自地說著。

蘇星柏沈默著,他怎不知道喬江山的用意,一切不過是為了那個傻女人,他也許不想重蹈覆轍吧,或者是Tina從中周旋了他的想法,不過什麽原因都不重要了,至少他還活著,活著慢慢地等那個傻女人,沒有社團的包袱,很輕松。

“哈,我還真沒有看出你蘇大公子,原來也是個癡情種,你為什麽不去找她呢,我找人幫你辦個假護照就行咯,非得在這邊開個小店,傻兮兮地等別人,你不怕那些洋鬼子把你那位給拐跑了。”Laughing打趣地說到。

“我相信她,說好的游戲規則,我可不能犯規。”他回答道。

“真搞不懂你。”說著,他起身環顧他的小店,這個小店從他醒過來後,便開始籌辦,如今已經完全成形,就等那個他等的那人來了,看著一個角落的鐵盒子,他轉頭開著玩笑的問Miealch:“這個盒子裏,不會是你私藏的毒品吧。”

蘇星柏朝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悠悠地說:“是呀,是我一個人的毒品。”說完,望著遠處幹凈的天空。

Laughing見狀知道他又陷入自己的世界不能自拔,有些無奈地搖著頭,打開盒子,盒子裏裝著很多照片,這些應該都是蘇星柏拍下來的照片,那些照片美得令人驚異。那是一種年輕的,繁茂的,生澀的,未經修剪的,天然並且純澈的美。那個女人臉上幾乎看不出妝容,頭發也只是簡單的披散著,白色大衣上毫無裝飾。可是女人在笑,在動,每一張都是流動的,都是小溪一般清冽的。

這是第一次他看見這個女人的面容,轉頭看著他的背影,終於明白為什麽這次看見他,總覺得他有很大的不同,那是種與之前的他很不同的平和,以前的他充滿著戾氣,而現在,陽光撒在他身上,幹凈的如初生嬰孩。

他放下照片,朝右邊又看了看,那個靠近窗戶邊,擺放著兩盆仙人掌,不過中間很突兀地放著一個八音盒,他轉頭問他:“你幹嘛把八音盒放在這兩盆仙人掌呀,很難看的。”

“我中意,行不行呀。”說這句話的蘇星柏顯得有些孩子氣,聽罷,Laughing不禁啞然。蘇星柏看了看他,他才沒有那麽傻會告訴他,他把那個八音盒放在中間,就是想讓那個許緯琛知道,他有仙人掌,他有八音盒,他不輸他。

6。

這邊,香港機場。

子琳朝前來接機的Tina使勁地招著手,看著眼前熟悉的景色,她感到一絲感慨,3個月的鬥轉星移,其實似乎什麽都沒有改變,但是又都變了。

Tina也發現了子琳這次回來的改變,那種耀目的光芒是她之前從來沒有過的,她想她可以放心地一個人等著山哥。

她們依舊去了赤柱,監獄裏,喬江山、喬江河、Tina彼此交換了眼神,那種慈愛的、安心的眼神。

而後,她依然買了雛菊,去了墓園,看著那個笑容溫和的男子,她淡淡地笑著,此時,她身上那份灼目的光芒映著陽光,沐浴著他的墓碑。

後面幾天,她一個人去了蘇星柏的家,她知道,那裏已經空空無人;她一個人去了那條小巷;一個人去了太平山。

也許總有一種直覺指引著她,終於在一個清晨她坐很久的車去了西貢,然後繞著西貢周邊走著,不急不緩。

看著眼前的雪糕店,當初他的話又在她耳邊響起:“找不到我,就去西貢咯,我會開一家雪糕店,一直等著你,等著那個會把我家所有菠蘿味雪糕的客人出現。”她的眼睛開始濕潤,轉頭看見那個靠著海邊走著的惻影,她像小鹿一般歡快,向著前方奔跑過去。

而後,在他身後10米左右停下,然後跟著他,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後面。

過了好久,久得她腿腳都有點發酸了,他在前面輕笑著:“為什麽不出聲,跟在我後面?”

“我想,就這樣跟著你,看你什麽時候給我一支雪糕。”她輕快地回答。

這時他停住了腳步,她也停住。他轉身看著她,兩人默默地看著彼此,突然他們發現彼此的眼睛都格外好看,裏面非常明亮,像是吸聚的整個天幕下的光輝一般地耀眼。

7。

他們什麽都不說,只是相對地看著彼此,笑著,笑靨如花。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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