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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始料不及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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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他看著沙發上那個美麗妖嬈的女人,突然內心燃起一絲愧疚,眼前這個女人,他欠她太多了,沒說什麽,也說不出什麽,只好淡淡地點點頭。

Paris放下酒杯,走近他,她知道今天他扳倒了侯華,知道他坐上了香港整個片區話事人這個位子,她一直在等他的電話,等他邀她一起吃飯一起看電影,就像從前一樣,但是一直等到了晚上,一個電話也沒有,這幾個鐘頭在他家,看著冷清清的房子,她想知道,都過去一段時間了,在這過去的這段時間裏他是否嘗試過聯系她。看著他的反應,她明白,沒有。

眼前的光線在分分鐘的變化,最終替代當初的暖色,她心中似乎明白了什麽,有些恐慌,她走過去抱著他,死命地抱著,像是抓著已經快飄走的浮木。

她開始發瘋的撫摸著他的臉,撫摸著這張她愛入骨髓的臉龐,然後拼命地吻著他,也許張臉太冷了,冷的她瑟瑟發抖,只好靠著他唇齒帶來一絲溫暖。

“你愛我嗎?Miealch,你愛我的吧,說你愛我,說你愛我。”恐慌占滿心頭,她耗盡自己的力氣吻著他,乞求的不過是他傳來的那絲絲溫暖。

他紋絲不動地就這樣站著,輕輕地抱著她,過往的點滴如同窗外被夜幕隱藏的白雲,接連飄過,卻留不下絲絲痕跡,他遲疑了會,仿佛從剛剛的麻木中回過神來,悠悠的嘆了口氣:“我愛過你。”

一句話,將她判了死刑,她終究是失去他了嗎?從什麽時候開始?他重生回來?還是她與他重逢?她放開抱著他的手,往後退了退,眼前的他,突然是如此陌生,當初的甜言蜜語,當初的海誓山盟,當初的不離不棄,原來都是假的。假的。愛沒有理由,可如今不愛卻有千般因由。

她現在真的很想哭,可是她沒有,她顫抖地拿出他放在茶幾上的點燃了一支煙,靜默地抽著,仿佛剛剛的一幕只是一場幻覺。

“Paris,你別這樣,這次是我對不住你,是我欠你的,你要我什麽時候還都可以。以後,你依舊是我最重要的朋友。”蘇星柏看著一臉沈默的Paris,有些愧疚地說著。

“蘇星柏,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天真,朋友?世上最不可能成為朋友的,就是分手的情侶,也許這次你真的欠我了,我是不會放手的,要沒事我先走了。”說完掐滅了煙頭,拿過沙發上的皮包便轉身離開,她怕,怕極了他的解釋,那會像刀剮般難受。

看著Paris離開的背影,他沒有追上去,解釋嗎?傷害已經造成,而這個女人是他當初發過誓要保護一生一世的女人,可現在自己卻親手在她心上紮了一刀。

沒錯,他內疚、慚愧,可是當初做了放手的決定就已然知道這個結局,只是不知等到結局時是如此不堪的緣由。

他與她的過往像畫面一樣浮過腦海,他知道自己是如何的混賬,當初他對她的承諾轉眼之間被他變作一場笑話,可是他只是個普通人,帶有原罪的普通人,他不過只是想靠近那份溫暖,那份光亮,那份純粹,難道他錯了嗎?

從小到大爹地只是無休止地塞給他錢,他試圖用好成績來博取他一點點溫暖,可是沒有,一次都沒有,當初看見街頭的她,也是因為她有著似自己的影子,於是之後他帶著補償心態般對她好,仿佛這樣可以忘記他自己的寒冷,當初她棄他於不顧時,他怨過,可是他想這也許是他的命吧,可現在,那個帶著純粹溫暖的女子,像一堆燃燒的火焰,一點一點融化著他內心的陰冷,難道他想接近天使,想上天堂,錯了嗎?

難道他只能屬於地獄。他苦笑著。

2。

咖啡廳。

Tina和Kelly對坐著,兩人喝著咖啡。

“Kelly,今天找你來,是有件事想找你幫個忙,我知道當初發生了那些事,名義上你已經不再是子琳的心理醫生,但是你當子琳是朋友,也是我們喬家的朋友,今天這事我始終拿不定主意,所以找你商量一下。”她當初看了山哥的計劃,她意識到那是個父親所給出最徹底的方法,但是這樣勢必又有一場腥風血雨,她只想子琳可以平靜地生活,不到萬不得已,斷不能用這個辦法,所以她試圖找Kelly想想辦法。

“喬太太,你說這些就客氣了,子琳是我朋友,我能幫的肯定幫,就不知到底是什麽事?”

只見Tina她把資料袋遞給Kelly,然後接著喝了口咖啡。

Kelly接過袋子,打開一看,上面顯示的是一個蘇星柏的資料,這個人是誰,她不認識,也不知道他與子琳有什麽關系,可是看見他的照片後,那張和許Sir一模一樣的臉,她仿佛記起子琳說過這個人,雖然還是不太明白,但大致她也猜到八九分了。

“不知道喬太太是要我幫什麽忙?”

Tina將她看見的和自己打算的告訴Kelly,但是沒有說出山哥的計劃,一是沒有必要,二是多說無益。

聽完Tina說的,Kelly皺了皺眉,她當然知道Tina是出於一片好意,畢竟子琳能平靜的生活,是她們都想看見的,可是如果阻止一些將要發生的事,她不知道是對是錯,就像當初她幫忙阻止子琳與許Sir。可是轉念一向,也許Tina剛剛說的對,這張臉,太有蠱惑性,對子琳未必是好事。

“喬太太,我們不妨這樣做。”她喝著咖啡,說著她的想法。

聽完Kelly的意見,Tina覺得這是個不錯的方法,有些時候,離開一段時間也是好的,她朝Kelly說了聲謝謝後,便離去找人安排。

3。

那邊,辦公室裏,阿義不滿地說:“CO哥,南哥這是什麽意思,昨天晚上不通知一聲就走了,說你是香港區的話事人,可也就那麽一說,沒有正式的儀式也就算了,我估計那些叔伯們肯定還都不知道。”

“恩,不錯,你竟然看出了南哥一半的意圖。”蘇星柏仿佛不在乎地說著。

“CO哥的意思是?”

“你都說他就這樣走了,其他人估計都不知道。其實那些老家夥怎麽可能不知道,南哥這樣做,是想告訴我上位不是這樣簡單的,搞得定侯華,但地下那批人還有上面那幾個老家夥才是我的難題。”他解釋道。

“這不是擺明了不給CO你面子嗎?”阿義有些憤憤不平地說。

“他是南哥,是社團老大,他需要給我什麽面子。阿義,既然南哥要考考我們的實力,那我們就做給他看咯。這幾天,你。。。。。。。”他給阿義安排著部署,想看他蘇星柏的笑話嗎?他們都估計錯了。

接下來的幾天,也許心中還有著對Paris的愧疚,他沒有去找她,沒有打電話給她,只是在她來短信的時候,借故多聊會。

4。

周五,子琳下了課,就被校長叫到辦公室,說了好半天。出了校長室門,她有些失落,剛剛校長說的沒錯,澳洲的Jerris小學的教學交流確實對學校有力,而對於一個有留學澳洲的她,也確實是不二人選,可是她卻對此沒有一點興致,即便如此,校長已經向澳洲那邊申請了名額,而對方也將機票買好,下周一。

這段時間,侯華的餘黨已經收服妥當,而那三位“德高望重”的叔伯現在已經有兩個已經公開表明支持他,只剩福伯,可是是他一手提拔的侯華,當然不可能這樣輕易地支持他上位,剛剛聽著手下帶來的消息,他坐在辦公室裏皺著眉思索著,而一旁的阿義早已按耐不住。

“CO哥,下周讓我去吧。這個老匹夫,我就不信我弄不死他。”阿義一臉氣憤。

“不,我去。”蘇星柏仿佛做了重大決定般堅決。

“可是,CO哥你這次去,兇多吉少呀,那老匹夫明明就是設好了陷阱等你呀,什麽如果要當話事人就得單槍匹馬地活著走出他福館,他真以為有人供著他,就是太上皇了,CO哥還是讓我去吧。”

“你什麽時候這麽多廢話,阿義。”他陰鷙地掃過阿義,頓時阿義不再說話,他走近阿義:“既然他已經放出話,我不去,這個位子我永遠做不穩,我必須去,放心沒事的。他拍了拍阿義,然後示意他出去。

靠著椅子,看著遠處的高樓大廈,突然有些自嘲,下周一?想想當初騙那個女孩的一個月大限,沒有想到竟然成了真,自從當初九死一生回來後,他以為自己已經躲過一劫,原來上帝從不嫌劫難的多少,這次他自己也沒有辦法肯定是否依舊可以活著回來,原來他似乎真的與天堂無緣。

回到家的子琳把今天校長幫她申請去澳洲教學交流一周的事告訴了Tina,Tina顯得很高興,直說學校多點這樣活動也挺好的。

吃過晚飯的子琳左思右想還是給他發了短信,畢竟當初答應過他。

這時蘇星柏還在想著剛剛消化的消息,突然桌上的手機響了,是短信:“蘇星柏,你這周末有空嗎?一起去游樂場玩呀。”

很快,他回覆到:“好呀,周末我來接你。”

“不用,不用,周末我還有一些事情,我們下午1點,游樂場門口見。”

“恩。”突然想就這樣見她一面吧,如果老天爺真的不給他活路,最後讓他見一見天使也算是好的。

5。

周末,子琳先去看了看爹地和許SIR,雖然只有一星期,但是總還是不舍。

游樂場門口,子琳下了車,只見遠遠的蘇星柏一身黑色西裝,白色寸衫打底,頭發往上梳著,她不禁有些發笑,走在他背後準備嚇一跳,結果剛剛準備出聲,他一下轉過頭:“哈。”

倒是嚇了她一下,平覆著剛剛被嚇的情緒指著他說著:“我們今天是來玩的,你穿這身?”眼神露出懷疑。

他仿佛知道她要這樣問似的,撇了撇嘴,一副痞痞地回答:“這身衣服為什麽就不可以玩,等會我玩給你看,還是說我這身太帥,你動心了?”

“不給你說笑了,走啦。”子琳不好意思地躲著他的言語,轉身朝游樂園走去。

兩人吃著砵仔糕,來到旋轉木馬處,子琳有些興奮:“我們去玩這個好不好?”

“這個嗎?你去玩吧,我一個大男人,加上穿的這麽帥玩這個?我在下面給你照相呀。”

“好吧。”子琳看著他一副拽拽的表情有些無奈地搖著頭,隨後買了票,坐上了一匹很漂亮的白色木馬,當轉動時,她朝他揮著手,嘴角綻開的笑容,好看極了,讓底下的蘇星柏著了迷,他連忙拿起相機,留住這一刻。

隨後,他們玩了許多,一下午在兩人的嬉笑打鬧中漫不經心地過去。

晚上,他帶她去上環的一家西餐廳就餐。

子琳吃著牛排,憋不住話:“對不住。”

“什麽?好端端的,說什麽對不住呀。”蘇星柏被子琳搞得有點莫名其妙。

“恩,我想我之前答應你的一個月,我怕是要失約了。校長說澳洲那邊有個學校申請與我們學校進行一周的教學交流,需要派2個老師過去,下周一就走,由於我之前在澳洲呆過,所以。。。。。”

“所以你被選中了,要去澳洲。”他接過她的話,看著她點了點頭,心想:下周一,剛剛是他與虎爺對決的日子,這樣也好。他抿了抿嘴,有些調侃:“就這事?我還以為是什麽大事,沒事,你不是送我一個八音盒嗎,有她在保證我無驚無險。還是說你想我出事?”

“當然不是,我怎會希望你出事。”她急忙澄清道。

“快吃吧,牛排都快冷了。”他看見她因為激動漲紅的臉,有些不忍。

吃過晚飯,他送她回家。

到了樓下,他叫住正準備開門離去的子琳:“放心,我會沒事的。”只見子琳點了點頭,他繼續說:“我們玩個游戲,怎麽樣?”

“什麽游戲?”子琳不解的問。

“我們看看如果我們分散了,要多久才能再遇見,那,從下周一你去澳洲開始,你不要看香港的報紙,新聞,也不要聽收音機,在毫無線索的情況下,我們看看什麽時候可以再見,行不行?”他說的很認真。

子琳總覺得他的話隱藏著什麽,但是她不知道,只看見他仿佛對這個游戲很有興趣,想著自己失約他已經是自己不對了,於是答應下來:“好呀,不過我相信我們很快就會見面。直覺。”她指了指自己的頭,蘇星柏看她這略顯幼稚的動作,笑了起來。

隨後看著子琳的背影消失在樓角,他調轉了方向盤離開。到了車庫,他沒有下車,拿出那個八音盒,輕輕轉動任他漂浮著那淡淡的曲子,頭靠在車椅,心想:“喬子琳,其實該我對你說不住,那個游戲也許我會失約了,就當我自私吧,即便你還沒有愛上我,不讓你看新聞,看報紙,因為只有這樣,你才不會知道我出事,你不知道,就永遠不會當我死了,那麽我至少還是贏過許緯琛的。”

曲子在空中慢慢飄蕩,透著一股未知的悲涼。

回到家的子琳躺在床上,想著今天的情景,是她多想了嗎?總覺得他怪怪的,不知為什麽,她似乎來了興趣,開了剛關掉的臺燈,爬下床,她然後對著鏡子,試著比劃著他抽煙的姿勢,她從沒抽過煙,只是她突然覺得這個姿勢確實暗含所有難以述說的話語。

而坐在家喝著酒的蘇星柏,楞楞地看著陽臺上那件白色襯衫,它幹凈得像一張耀眼的紙片,在風中轉過來轉過去,總是和他正面相迎,讓他無處可逃,像極了上帝的嘲弄,轉念間拿出相機,看著裏面笑靨如花的女子,如果說每個人心裏都有大大小小的疤,那他那塊疤恰好被那個漫不經心的溫暖被撓到。但不會流血,它已在時光裏,情願或者不情願地自動痊愈。若不提起,無人知曉。而對他來說這些,平靜如同這濃稠的夜。

6。

周一,天很藍,藍得錚亮。

下午一點,Tina陪著子琳到了機場,一路上一直叮囑她到了澳洲,要記得多加衣服,畢竟那邊比香港冷的多,子琳笑著看著一臉擔心不已的Tina:“小媽,知道啦,原來你比爹地還啰嗦,我又不是第一次去澳洲。”

“雖然不是第一次,但是只要你去遠的地方,我就不放心。”

“哈,前日是誰說的,多出去走走也是好的,口不對心喲。”子琳打趣道。

“你這死丫頭,真是關心你一下,就這麽多話來笑話你小媽我。”Tina掩去一閃而過的尷尬,回笑著。

“好啦,不說了,時間快到了,我去Check in了,Marry,我們走了。”她朝遠處一同去的同事招著手。

兩人辦好手續,進入安檢時,子琳往後朝Tina揮了揮手,算是告別。她忍不住還是往後看了看,沒有,他沒有來,她不禁有些自嘲,意料之中的,不是嗎?喬子琳。

過了安檢,兩人做在候機廳,Marry一直興奮的描述她期待的澳洲之行,可是握著手機的子琳,腦子裏一直是那晚蘇星柏欲言又止的表情,那個游戲,那個約定,仿佛一切變得是如此飄渺,飄渺的變成時間的灰,塵埃落地。

她似乎做了決定,在即將登記的時候,她轉身給Marry說了聲對不住,然後一個人拉著行李出了機場,她站在公交車站,看著人行道來來回回的人群,她似乎有些迷了方向,上了公交車,遠處塗著紅色廣告的公交一輛一輛與車窗邊的她擦身而過。

他坐在車上,看著遠處的福館,這一瞬間他沒有想到很多東西,只有一些印象模糊掠過——關於這座城,關於這個世界,關於他這輩子,不知道為什麽,這座城一直是青寒青寒的色彩,當他當上黑道的混混,便料想到哪一天他就會橫屍街頭,他們這樣的人根本沒有明天,不是嗎?他搖下車窗,看著遠處已經開始變黑的天空。

搖搖晃晃,公交車到了終點站,她下車一看,車牌上顯示:太平山。

冥冥中,似乎給了她方向,她來到當初他和她來到的山頂,看著遠處的璀璨霓虹,想起當初他的承諾,她拿出手機發了短信:“我沒去澳洲,在游戲開始之前,請先實現你的承諾,太平山,我等你。”她遵守著他們的約定,沒有看報紙,沒有看新聞,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直覺告訴她,今晚她一定要見到他,然後,她也沒有想好然後。

福館門口,阿義已經派幾百號弟兄守在外面,只要裏面一有什麽便沖進去救人。

車上,Micheal看了看表,到了約定時間了,摸了摸口中那個八音盒,有些決然地準備下車,這時,手機傳來短信,他皺了皺眉,想著是誰在這個時候發短信,結果還是忍不住打開看了,看見她留的言,他冷酷的外表有了變化,仿佛讓他心生一絲希望,認為天堂仿佛只有咫尺之遙,走進福館的蘇星柏眼神堅定並且充滿殺氣,但是仔細看你能發現冷漠而脆弱的硬殼線條開始變得柔和。

裏面的叫囂,刀槍仿佛不過似一場刀光劍影的暖色江湖,打打殺殺,仿佛不過眼前雲煙,如果可以用慢鏡頭將眼前的畫面記錄下來,你會發現,原來血腥不過是為了尋找更深的溫暖,那種對溫暖的一種本能的向往。

當他跌跌撞撞地從福館走出來,掛著一身血跡,他突然笑了,笑著推開過來扶他的阿義,笑著駕著車,笑著朝遠處山頂走去,口袋裏一直揣著那個八音盒。

子琳看著眼前的夜景,安靜地等著。當他斜斜地朝她靠過去時,他的眼睛映照出她驚恐的表情。他不顧她的恐懼,坐在長椅上的他靠著她的身體,有些氣若懸絲地說:“子琳,你說的對,那個八音盒真的能帶來好運。你知道嗎?我知道自己殺了人,但我很開心,因為這樣我可以活著來見你。這一分鐘,我覺得好暖。”說出心底話後的釋然讓他的語氣象孩子一樣天真。

她不知所措地哭著,抱著他的身體,喃喃自語般說著,說給他聽,更是說給自己聽:“別說了,撐下去呀,蘇星柏,求你撐下去。”

“如果你不知道我出事,你會按照我們的約定來找我嗎?”他突兀地說著仿似不相幹的話題。

“會。”

“會一直找嗎?”

“會。”

“會一直找到死嗎?”

“會。”

“你不會騙我。”

“不會。”

這時,他像小孩般要著那份答案,隨後漸漸昏厥過去,而她已然泣不成聲,只能任由遠處來的一大群人從她身邊帶開他,默然地被他們推倒在地,然後將他送入車子,然後一陣引擎聲響起,隨後看著那些車遠去,而她已經沒有力氣去阻止什麽,,當初的一幕又如此莫名其妙地重現在她眼前,同樣的臉,同樣鮮紅的血跡,她沒有力氣再去撐呀,她有些絕望地看著天空,看著遠方的星星:“阿琛,如果你可以,求你,救救他,救救他。”

7。

半個月後。

下午。墓園。天空明媚。

子琳站在墓碑前,放下那束從花店買來的雛菊,淡淡地看著墓碑上那張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臉,輕輕俯下身,掃了掃他的照片,沒過多會,轉身離開。

門口,她看著那個靠著車門獨自等待的男子,一臉寵愛地看著她,她揚起淺淺的笑,加快腳步,朝他走去,快要靠近他時,停住了腳步。

“接下來,喬大小姐是要去哪呢?”他表情古怪搞笑地問著。

她看著他那痞痞的樣子,有些無奈地笑了:“太平山。”然後搖搖頭打開車門進了車。

“遵命。”他笑著坐進車,然後開車離開。

車上,子琳看著正在開車一臉笑容的蘇星柏,一切仿佛有些恍惚,恍惚間讓她想起半個月前的點滴。

那天他被那些人帶走後,她突然意識到,她對他原來無處找起,就連他家她都不知道。她能做什麽,除了祈禱,什麽都不能做,於是,發呆似的坐在剛剛他靠過的椅子上看著太平山的夜景,就這樣坐著,直到太陽升起。

看著陽光從雲層的縫隙透出一絲光亮,她拖著行李,疲累地坐上回家的公車。

那邊早上,Tina從校長那邊得知子琳並沒有上飛機去澳洲,又一夜沒有回家,電話也一直無法接通,已經焦急地就快報警了。

聽著門轉動的身影,Tina連忙跑到門口,看著一臉憔悴的子琳,她緊張地問:“怎麽了,子琳,告訴小媽,發生什麽事了?”

她聽著那聲音,仿佛召喚著她,突然驚醒般從麻木的狀態醒來,放下行李,抱著Tina失聲痛哭,Tina也不逼她,只是慢慢地安撫著她。

過了許久,她悠悠地將之前所有的一切,從開始到結束,通通告訴了Tina,因為她知道她需要個強大的抒發口,才能阻止那些蠢蠢欲動的恐懼與不安。

聽完子琳說的,Tina心疼地抱著子琳,撫摸著她的頭發,她不知道老天還要給這個女孩多少磨難,難道她受的還不夠多嗎?為什麽老天一而再再而三的像回放影像般將同樣殘忍的畫面呈現在她眼前,突然有些不安地看著房門邊書桌上的那個資料袋,想想自己,她想如果可以,她可以不再做什麽,只要子琳好好的。

晚上,Tina從子琳小屋拿出她的大提琴,放在子琳身旁,輕輕握著她的手:“要是感到不安,就拉拉曲子吧。”她明白她擔憂的什麽,朝她點點頭。

Tina幫子琳向學校請了一周的假,她這一周也一直在家陪著子琳,還有Kelly。仿佛此時的子琳又回到了當初那個躲在自己殼裏的她。

幾天過後,子琳開始慢慢試著與Tina她們交流,情緒有著好轉的跡象,Tina高興極了,於是,某天下午,她帶著子琳下樓準備去自家的甜水鋪看看,剛剛走到樓下,只見一輛黑色的轎車停著,車上走下的人帶著一副眼鏡,看上去不兇,很斯文,只見他朝她們走來,走近時朝著子琳開了口:“請問是喬小姐嗎?”

子琳看著眼前陌生的男人,她疑惑的點了點頭。

“你是誰?找我們家子琳有什麽事嗎?”Tina將子琳輕輕往後帶。

“CO哥醒了,他想見你。”他仿佛沒有看見Tina般依舊朝著子琳說。

“CO哥?蘇星柏?他沒事?”子琳有些激動地提高了語氣。

只見阿義點了點頭,拿出那個八音盒,向她做出邀請的動作。

子琳接過他手中的八音盒,然後轉頭對Tina說:“小媽,我跟他去看看,看看就回來。”說完,跟著阿義上了車。Tina看著車遠去的影子,本來她是想阻止,可是想到這幾天子琳的樣子,便不忍心再阻止什麽,只是心想:“蘇星柏,你最好,好好待我家子琳。”

下了車,來到他的家,只見阿義對著子琳笑了笑,朝上面看了看說:“喬小姐,CO哥在樓上等你,我就不陪你上去了。”

子琳一梯一梯地向上走著,來到蘇星柏的臥室,輕輕地推開門,看著站在窗邊旁的蘇星柏,她激動地雙手合十般放在嘴邊,只見蘇星柏裸著上半身,腰間纏著綁帶。

他看見她進來,笑著招呼著她:“你來了,陪我吃飯吧,剛剛睡醒,餓了這麽多天了。”說著,邊指著陽臺上放好的飯菜,她走近坐下,仔細地端詳著他,看著他好好的,她突然覺得松了口氣。

那天下午,他們坐在陽臺上,聊了很多,很多。誰起的頭,記不清了。

“還記得油麻地嗎?那時你的眼神很兇,盯著那個撒了糖水的夥計的時候。我原來以為你會很有同情心的遞上一張餐巾紙給他。”

“有些事情你不懂得,我給你講個故事呀。

以前有個男孩,家庭挺有錢的,小時候他媽媽死的早,他爹地也是忙於他自己的生意,一直都是保姆陪的他,一直都是,在他記憶裏,爹地似乎從來沒有笑過,即使他拿著幼稚園得了一等獎的作品給他看,他也沒有笑過,過了好久,保姆由於要回去照顧自己的兒子,便辭了職,於是男孩的爹地送他出國,去了寄宿學校,那時他10歲,他一直不明白為什麽爹地不喜歡他,於是他拼命學習,有了好成績,仿佛爹地可以對他笑一笑,那怕很短很敷衍。

後來,等他回國準備進爹地公司幫忙時,哪知爹地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終於在一天晚上,他在家放了煤氣,準備和那個男孩一起同歸於盡。

也許是男孩命大,他逃了出來,可是,失去榮耀的他,比街邊乞丐都不如,站在在櫥窗外,也只能左顧右盼,口袋裏沒有一毛錢。那時男孩20歲,餓的發慌的男孩,偷了一個男人的皮包,被抓後本來以為會被毒打一頓,那知那個男人是男孩爹地以前的手下,現在改行混了黑道,男人不但沒有打男孩,還帶男孩去吃了一頓男孩這輩子最好吃的飯菜,而後,男孩便跟了這個男人,叫他:‘奀叔。’

隨後,男孩跟著奀叔參加一場又一場血脈噴張,驚心動魄的打鬥,如果說以前男孩以為黑就是黑道,白就是白道,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可是這些日子過後,他漸漸不知道什麽是對,什麽是錯,這個世界永遠都是黑白混雜的,黑或白全在一念之間。

以後的日子,男孩經歷了出賣,經歷了瘸腿,經歷了死亡,有些事情,期望的太多就會失望,就像過去了的便再也回不去了,然後,其實沒有然後。”他悠悠地說著那個他記憶猶新的故事,說完繼續吃著飯菜。

子琳皺著眉,她不喜歡這個故事,透過眼前吃著飯菜蘇星柏,仿佛看見那個男孩,那個還沒有經歷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臉上的棱角還不分明,面容幹凈,笑起來有種羞澀的溫柔的男孩,有些不忍。

他看著發楞的她,敲了敲桌:“想什麽呢?故事講完了,吃飯了。”

她楞楞地看著他,仿佛想帶去一絲希望般說著不著邊際的話:“我覺得,生活中除去那些不怎麽美好的事,其實,剩下的那些都是挺美好的。”

蘇星柏聽著她突兀的話,他嘴角一牽,明眸皓齒,綻出孩子氣的潔凈笑容,那是不同於面對其他人的那狐貍般的笑容:“傻瓜。”

晚上,也許是還沒完全覆原,他早早入睡。

準備離去的子琳看著墻角堆著的衣物,於是放下包包停住腳步,她將它們拿去洗衣間,一件一件很認真地清洗著,那雙已經看不出顏色的白襪子,被她洗的回了原,完後,她將衣物晾好後,離去。

8。

第二天,Miealch醒來,走到客廳,看到陽臺晾著的衣服,回頭問了問阿義,才知原來是那個傻丫頭洗的,他笑了,當初他拼命的活下來,因為他知道,如果他死了,做的一切就完全沒有意義了,她會記住他,但是也會忘了他,因為人最不能鬥的,不是老天,是時間。

陽臺上,那雙白襪映著蔚藍的天空。

墓園,她坐在他的墓邊,微笑著聽著風聲傳遞著他的脈搏:“謝謝你,阿琛。如果,我說如果,我陪他一段時間,你不會不開心吧。我不知道他有什麽好,他跟你真的一點都不像,只是不自覺的,想對他好一點,想陪陪他,他看上去是那麽孤單。”她跟阿琛說了許久,似乎多久沒見的老友,接近一個上午,出了墓園,想了想,打車去了蘇星柏家。

快到他家的街邊有家花店,想了想,買束花給他吧,走進去左挑右選,總是覺得不合適,突然看見角落裏的仙人掌,想起家裏阿琛送的那盆,記得仙人掌有堅強的含義,她於是買了一盆。

進了他家,看著他正看著昨天她洗的衣服出了神,她拿出仙人掌放在茶幾上,她記得那天蘇星柏很認真地問她:“你有男朋友嗎?”

“你呢?有女朋友嗎?”她反問到。

“有過。”他淡淡地回道,等著她的回答。

接下來,她說。。。。。。

車上蘇星柏敲了敲她頭,打斷她的回憶:“想什麽,想得這麽出神?不會是想我吧。”

“少來了,誰會想你。”說完她紅了臉。

他見狀開心地笑了起來。

不一會,來到太平山山頂,他打開後備箱,把子琳的大提琴遞給她,然後自己也拿出剛買的大提琴,兩人坐在長椅上,拉著那首他們都喜歡的曲子,長椅上,八音盒安靜地躺著。

9。

香港的深秋已經接近尾聲,整個城卻顯得暖色。

每天早上在街邊買一份報紙,一邊喝早茶一邊看報的人群;每天行色匆匆打卡上班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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