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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蜃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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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3-27 18:26:29.0 字數:2004

景瑤見他如此振振有詞,居然還隱隱有些責怪自己不講道理的語氣,他難道不知道,任何女人都不會心甘情願將丈夫與別人分享麽?數百年夫妻,柳毅如今竟全然不顧自己感受,只氣得景瑤直要嘔血,她怒道:“如此說來,是我拈酸吃醋,不可理喻了?好好好,你二人去彌補遺憾,不必再理會我這無聊之人!”說罷,也不待柳毅答話,徑直拂袖離去。

景瑤回到寢殿,越想越氣,心中一腔怨怒無處發洩,不願悶坐在凝華殿內,又怕回到洞庭娘家父母詢問,思來想去,只有到南海孟章殿,尋自幼交好的表弟景元訴苦。

景元聽了三姐一番宣洩後,雖沒有什麽金玉良言勸慰,倒是十分實際的提出了一個供她參考的辦法:“三姐先不必煩惱,都稱雲蘿娘子有奇香,可解百憂,何不需求她的幫助,為你化解這樁煩心事呢?”

景瑤早聽聞雲蘿娘子的大名,只是多年來在南海小城裏撫育兒女,不常與仙界眾人走動,和她並無交情,不知冒然開口求助,會不會得到應允。

景元只勸她不必多慮,又幫她在仙界產良玉為名的西翠山中,選了一大塊上佳的黃玉,請雲玲宮的巧匠雕琢成幾件精美飾物,然後親自出面邀請雲蘿娘子,為景瑤搭橋牽線。

雲蘿娘子聽完景瑤的訴說,倒是心裏有些為難。以景瑤的敘述來看,柳毅是下定了決心要娶燕妤,而偏偏他還沒有意識到這個舉動已經深深傷害了妻子的心,似乎覺得兩人之間,只是短短幾十年中有他人,並無大礙,況且這個“他人”還是景瑤的前任轉世,並不是什麽新歡,不算喜新厭舊,應該是理所當然。如此執拗又不解情意的柳毅,怎樣才能讓他改變心意呢?

不過雖然困難,雲蘿娘子還是準備幫助景瑤解決這件事情。不提與景元的交情,就單看景瑤愁眉不展的面容,她就不由地感到同情。在雲蘿娘子看來,柳毅的念頭愚蠢又自私,不知他對相處幾百年的妻子真是置若罔聞還是天生薄情,怎麽會那麽理直氣壯提出納妾一事?雖然仙界不乏三妻四妾者,只是到了雲蘿娘子這裏,她是絕對看不慣的。

雲蘿娘子沈吟片刻,思慮了所有的香品,可用在這件事上,似乎都覺不甚妥當,只好道:“姐姐應該知道,人心是最易變,也是最固執的。我用香,可以改變人的外貌,也能延續凡人壽命,卻只有人心,是不能受香料左右的。”

景瑤喟然長嘆:“人心難測……百年夫妻,我卻仍是看不透他。難道數百年的情分,還抵不住那死去的人一年的時間麽?”

雲蘿娘子道:“沒有人可以和死去的人爭愛。因為人已經不在了,就會忘記她所有可氣可恨的地方,誇大她的好處,失去的都是最好的,這是人性的弱點,難以改變。”

景瑤苦笑,喃喃道:“失去的是最好了,呵呵,那麽現在,他總算是失而覆得,也是得償所願了……”

雲蘿娘子見她神情哀傷難抑,正待勸解,聽到她此言,忽然心有所悟,道:“失而覆得……姐姐說的也不是全對,得到的,真的是失去的那個麽?”

景瑤不解,微微蹙眉凝望雲蘿娘子。

雲蘿娘子微微一笑,端起香螺茶盞,輕輕抿口從深海紅珊瑚縫中采摘的石花沖泡的香茶,緩緩道:“姐姐不必太過難過,這樁心事,我也許可以為你制一支香來了卻。”

渤海之東,蓬萊山下,雲蘿娘子三人,在絢爛奪目、茂密繁盛的紅楓林中,已經守候了三天。

雖還未到深秋,紅楓林卻已經呈現出它驚人的美來。那些早紅的楓葉,襯在蒼翠的綠葉中,如同一幅色彩絢麗的圖畫。蓮姐兒第一天黃昏時見到這片紅楓林,落日餘暉給楓葉鍍上一層金色,隨風搖舞,煥發著迷人的光芒,腳下綠草野花,如同美麗柔軟的地毯,隨時準備迎接飛舞的紅葉落地。這五彩繽紛的美景著實讓蓮姐兒陶醉讚美了好一會。

不過第三天來到紅楓林,蓮姐兒就有些視覺疲勞了,尤其是想到晚上又不能在葡萄架下吃糕點看話本小說,只能幹巴巴地守在漆黑的林子裏,不禁感到眼前如畫的美景也大大遜色了。

“閑逛了兩天,那只玄鳥都飛不動了,別一會真讓吃了,姐夫可要心疼了。”蓮姐兒百無聊賴,盯著遠處半空中那只飛旋的四翅鳥說道。

景元順著她的目光,見深褐色的玄鳥飛行的速度好似真的慢了下來,也有些擔心了:“果真呢,似乎不像昨天那麽靈活了,要是真避不開蜃龍,可就危險了。”

雲蘿娘子嗤笑一聲,道:“你聽蓮丫頭亂說,四翅玄鳥是神鳥,就是一連飛上七日七夜都不會累,她自己懶得動彈,只願窩在家裏躺著,就想著鳥兒也和她一樣。”

蓮姐兒聞言,沖她皺皺好看的鼻子,氣鼓鼓道:“哼,那怪鳥有四個翅膀,我哪能和它比!”

雲蘿娘子不理會她這牽強的對比,盯著玄鳥,皺眉道:“太陽快落山了,不知今天那蜃龍會不會出現……”

三人說話的地點,是紅楓林邊的一塊大石後。雲蘿娘子那日自南海回尋香閣後,交代好吳嫂這幾天多照看著玉哥兒,自己和蓮姐兒,再帶上景元,當日傍晚就飛到蓬萊山,專候渤海中的蜃龍出現。

蜃龍是龍中的稀有種類,乃是神蛇與錦雞交配產下的蛋,被天雷推到海邊石堆中,經過幾百年後,在月圓之夜,蛋隨周圍巖石升到天空,受五十年中最圓最亮月光照耀,會生出蜃,蜃全是被月色染成透明後,落入大海,再騰空而出,就是蜃龍了。幾百顆蛋只有一個蛋能破石而出,那些沒有升到天空被月亮照到的蛋,就只會孵出錦雞。所以蜃龍極為罕有,難得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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