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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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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清玉問起禾晏作戰經過的時候,禾晏說的第一句話便點破天機。

“錢路是我的人。”

原來那個好稱叛變的老王爺部下——錢路,是禾晏的內線,他假意投誠於耿尚,在敵人內部探聽虛實,伺機而動,引導戰局。

而禾晏,早在打發了耿尚退軍至雲南之地的時候,就已經不在大軍之中,而是帶著兩萬人馬,喬裝成難民,四下分散開,悄悄地趕路,而後在京郊聚集。太子早得到消息,在京郊密林裏一處十分隱蔽的地點為禾晏備好了糧草武器等物。待禾晏稍稍聚集休整之後,他便率軍悄悄在京外包抄了三皇子駐紮的大軍。一擊即中,火燒營地,逼其四下逃散,從而令某反叛軍進入了更深的包圍圈。

孝王和三皇子始料未及,逃亡失敗,只能俯首就擒。

“那些傳至京中說你圍困山坳之中,與耿尚大軍殊死搏鬥的消息,是假的咯?”清玉追問禾晏,倆眼發紅,似乎要把禾晏給吃了。

禾晏吃味的摸摸鼻子,低頭鉆進清玉的懷裏撒嬌。“好媳婦,為夫也是不得已。若不正經做戲給三皇子,他哪裏會信?”

“你們消息倒是捂得密實,戲做夠了全套。”清玉哼了一聲,命令下去,叫奶媽子趕緊把小世子抱回。

“誒,幹什麽?我還沒來得及瞧他呢,怎麽抱走了。”禾晏站起來,激動道。他不在的時候,媳婦兒好容易給他生的兒子,而且是一索得男,正合他的心思,哪能不瞧一瞧。

清玉譏諷他道:“你還知道瞧他,若我們娘倆為了保命,真趁亂先跑了,這輩子或許都瞧不見他了。”

“哪能呢,以你的聰慧,會不懂我?我是個保不住家的男人麽?”禾晏笑著拉住清玉的手,甜膩膩的哄道。

“難說。”清玉不客氣的回道,眼望著天。

“清兒,我以後再不會離開你了。”禾晏從後面保住了清玉,和他一塊,仰望著蔚藍的天空。

他們的愛,理該與天地同存。

“王爺,王妃,詹大老爺求見,帶了好多禮來,說是要為王爺接風洗塵。”繆嬤嬤傳話道。

“不見!”禾晏、清玉異口同聲道。

繆嬤嬤一楞,帶著微笑俯首退下。

“十日後新帝登基,大赦天下。這之前,叛逆賊子必要先處置幹凈了。三皇子與詹家二房淵源頗深,如今燕側妃也作為策劃者之一關在大牢之中。詹家三女詹儀的嫡長子蘇待,因是孝王的女婿,恐怕也牽涉其中。你父親此來,多半是求情而來,並非接風洗塵。”禾晏小心的跟清玉解釋他拒絕的緣由。

清玉靜靜的對上禾晏的眼,嘆了句:“他殺了我生母。”

“什麽?”禾晏驚訝的看著清玉,如今已經鮮少有讓他覺得震驚的事兒了,而此事便是其中一件。

清玉遂把經過說與禾晏聽。

禾晏蹙眉,打量清玉:“這麽大的事兒你怎麽不跟我說?”

“這是我的家事,我能處理好。”清玉回道。

禾晏嘆口氣,看著哀傷垂目,身材纖瘦的妻子,忍不住心疼,再次抱住了她。“都說女人懷孕和坐月子會發胖,因為擔心我的關系麽,你反而比以前更瘦了。清兒,我對不住你。”

“胡說,我該謝謝你才是,沒了你,我的生活還定怎麽窘迫呢。論起來,真要多謝晏竹當初的‘鬼名聲’,還有你的克妻之說,成就了作為詹家庶女的我。”清玉笑了笑,點腳親了一口禾晏的臉頰。

禾晏的臉猶如被陽光普照的花朵,立時燦爛起來,歡喜的抱著媳婦進屋,口裏溫柔的呢喃著:“我才撿到寶了。”

……

次日天沒亮,禾晏就醒了,頂著黑眼圈幽怨的看著在床裏睡得香熟的清玉母子。禾晏瞅視般的瞅著自己的兒子,嫌棄的伸手戳了戳他胖嘟嘟的臉,手感出乎意料的好。

眾人都說這孩子長得跟他一樣。

禾晏納悶的看著躺在他和清玉中間熟睡的小人兒:本王小時候長這麽醜?

躊躇的功夫,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盯上了禾晏,小人兒醒了,不哭不鬧,似乎在疑惑的打量著禾晏。接著小人兒伸手,亂抓。禾晏覺得頗有趣,低頭湊近了欲逗他。

小人兒卻一把抓住了禾晏垂落下來的一縷墨發,死拽著不放手,還不要命的往後拉。禾晏不滿的要把自己的頭發扯回來,小人兒扯不過他,不甘心,倆眼瞬間飽含水汽。就在禾晏意欲哄他阻止其哭泣的時候,就聽小人哇的一聲慘嚎,嗷嗷地哭起來。

重點是,他連哭,都不忘死拽著禾晏的頭發。

清玉終於被驚醒,看見禾晏被孩子揪頭發揪的口裏抽冷氣,咯咯笑起來。她一邊輕聲囈語哄好了兒子,一邊伸手解開了禾晏頭發的“枷鎖”。

“天生孽障,生來與我做對。”禾晏無奈地嘆道。

這話原是禾晏父親見他淘氣說他的,如今他終於體會到了做爹的難處,原封不動的把話傳給了自己的兒子。

禾晏嘴上這麽說,還是樂呵呵的抱起了兒子,由著他以扯自己的頭發為樂。

“還沒起名字呢。”清玉笑了笑。

“今天就取。”

待清玉哄睡了孩子,夫妻倆便乘車出府,預備到永安寺祭拜老王爺老王妃,順便跟九泉之下的她們報喜。

至於名字,禾晏早就想好了無數個,卻還要由方丈大師點播點播,再定下不遲。

二人的馬車剛出府,就被截住了。

“王爺,詹大老爺攔住了車,在路中央跪著,小的們不敢駕車過去”車夫道。

清玉蹙眉,掀開個縫隙,透過去瞧,果然見路上跪著蒼老頹廢的詹大老爺,詹家大爺瞻禮也在。清玉特意瞧了瞧,沒有詹祀的身影。

“怎麽辦?”禾晏看著清玉,他辦法多得是,怕只怕清玉接受不了。所以此事還是由清玉坐決定為妙。

清玉隔簾子,對著在外騎馬的侍衛墨棋道:“楞著幹什麽,他擅自闖王爺車駕,怎麽處置用本妃告訴你?”

墨棋得令,迅速派人架走詹大老爺、瞻禮,呵斥警告。

瞻禮縮著脖子,不再動了,目光厭煩的看著了惹事兒精父親。“早跟你說別來,你還拉著我來!”

“混賬,咱們詹家的百年基業怎可毀在我手上!”

“那是二房和姑母的事兒,跟我們有什麽幹系!”父親真是糊塗了,這時候不忙著怎麽摘幹凈自己,竟耐不住詹儀那老女人的眼淚,糊塗的跑來沖撞永安王的座駕。

瞻禮還要罵,卻見父親掙脫了侍衛,撒丫子的跑到路中央又跪下了。聲淚俱下的對車裏人陳述親情之道,希望清玉和王爺可以網開一面,擾了詹儀和詹家二房一家子。

“沒辦法了。”車廂內傳來清玉清冷的聲音。

站在路邊的瞻禮驚訝的揚眉往那輛豪華馬車看,難道清玉真的預備體諒父親了?

詹大老爺聞言大喜,破涕為笑,擡起頭希冀的盯著車門。

“直接駕過去!”

清玉一聲倉冷之後,車夫應勢揮鞭,策馬而奔。

詹大老爺萬萬沒料到會這樣,嚇得屁股尿流,連滾帶爬的跑到路邊躲著。

墨棋低眉諷刺的瞧他一眼,帶侍衛們上了馬,跟在奔騰的馬車後方。

不一會兒的功夫,馬蹄聲消失,王府門前的大街恢覆了平日的肅靜。

瞻禮看著趴在地上灰頭土臉的父親,氣道:“早說不來,你可倒好,巴不得連累我。什麽百年祖業,你想保住詹家,就該乖乖的保護我,我猜是嫡長子。你理那些過了氣候的親戚做什麽。明日我就上報官府,與二叔一家,還有姑母她們,斷絕親戚往來!”

“你——孽子,你怎麽能這樣對他們,為父與你二叔姑母可是親手足啊。”

“親手足?呵,”瞻禮冷笑著低頭,瞪著大老爺,小聲道,“皇帝尚可以殺兒子,我與二叔他們,還沒到這麽親近的地步呢。”

說罷,瞻禮也不管父親,上了馬,策馬回府。

詹大老爺一人趴在冷清的街道上,臉朝灰土,拍地痛哭。許久之後,詹大老爺悲涼的起身,晃晃蕩蕩的走出這條街。剛轉進一個小胡同,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又繼續哭起來。

有幾個乞丐被同行搶地盤,結果被逼打到了這地方。富貴官家府邸的門前的地方,一般鮮少有乞丐們來冒險。這六七人也是被欺負的沒辦法了,悄悄地溜過來,暫且躲一躲風頭。

幾個人瞧見有人趴地痛哭,瞧衣著似是個官老爺。幾人往日仇富的心思上來。領頭的脫了臭衣裳,上去就蒙住了詹大老爺的腦袋。幾個乞丐對其拳打腳踢,順便解一解他們剛才被欺負的氣。

片刻之後,詹祀才從發牢騷的大哥口中得知狀況,趕緊派人來找大老爺。找到的時候,人已經被乞丐踢得面目全非,全身紅腫的沒一個好地方,只剩下一口氣在了。詹祀憤怒的拿住幾個乞丐送官,將大老爺搬進他新置辦的小府邸治傷。

半個時辰後,詹大老爺氣絕而亡。

詹祀難免悲憤,更加難忍瞻禮這般疏忽怠慢,以至於老父落得被乞丐打死的下場。上門找瞻禮理論。

倆兄弟反目成仇徹底鬧掰了。

詹祀痛心疾首,大呼:“這個家本沒外人毀的,都叫自己人禍害了。自作孽不可活,一切都是活該!”

瞻禮冷哼一聲,懶得理會詹祀,打發他快走。

出了門,詹祀決定破罐破摔,也不顧什麽家醜外揚。回了家,他二話不說,揮毫潑墨寫了狀紙,將瞻禮夫婦如何不孝,如何謀害父母的經過告到了青天府。

清玉同禾晏為孩子求名歸來,得知詹大老爺暴亡,甚是驚訝。

清玉抱著兒子禾修,皺眉嘆息:“輾轉反側多少日夜,最終為了孩子的功德,我決定饒他一條命。可笑他今日竟是這樣的死法。”

我饒了他,天也不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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