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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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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太太聽老太太話外有音,不敢造次,而是委婉的詢問老太太的意思。“您是說——”

“人與人相處,當然最好能結恩不結怨。再者說宴世子也並不是什麽小氣的人,他送咱們的重禮你也瞧著了。世子爺的性子怪是怪點,可他背後的勢力不容小覷。清玉這孩子的嫁妝不能寒酸了,切不可丟了詹家人的臉面!”老太太改主意道。

大太太當即笑著點頭應承:“媳婦也是這麽想的,先前還想著什麽時候和您提呢,行,回頭媳婦就去辦,等辦妥貼了,便列單給您過目,一準叫您滿意。”

老太太樂呵的點頭,她這個大兒媳真是一把好手,這個家只要有大兒媳幫襯著,可真叫她少操了不少的心。

隔日,詹家又接了旨意,詹四姑娘和宴世子的婚期敲定在明年的六月初六。這日子是國師大人經過多重推算,從吉日子之中找到的最吉,其目的便是應了太後的期望,力求將這場婚事在方方面面的都能順利、和美。

太後如此看重這場婚事,卻沒有在民間引起艷羨之風,反而有關禾晏和清玉的流言蜚語越來越多,傳到後來,基本全變成了一一個意思:詹四姑娘一年內必死!”

趁著流言肆意橫飛之際,民間更有什麽黃半仙劉半仙之類的站出來斷言宴世子的命格,比如“孤寡一輩子”、“永遠娶不到媳婦”、“活不過十八歲”之類的,相較於鬼世子,清玉的命運更慘。有說半年內必死的,眨眼的功夫就變成三月,後來成了半月,更有甚者說只有三天。死亡的類型也多種多樣,落水、跳崖、懸梁、暴斃……

朝廷原本對於民家流傳的一些不太嚴重的傳說並不太在意,況且嘴長在別人的身上,堵住一個可能就有兩個去說。大周朝的太祖皇帝也曾有過遺訓:“正行,正思,正言,自可平息悠悠眾口。”然而此次民間因有人妖言惑眾,搞得風言風語一波蓋過一波。

靖遠侯夫人禾氏正思量著要不要稟告太後姐姐,請她稍微幹涉一下。禾晏卻率先派人知會了禾氏,請她不必操心此事,他自會妥善處理。禾氏聞得此言,一樂,心想這孩子上心也好,說明他重視詹四姑娘。禾氏尋思既是禾晏英雄救美的機會,她也便沒必要去管了。誰知幾日後,她聽說永安王府的人到處在街上抓人,引起了民怨。更有禦史和幾位高管聯合尚書,預備彈劾宴世子此舉。禾氏從丈夫那裏聞得此消息,嚇得心慌慌,連忙套上一件衣服,匆忙的進宮面見太後。

周朝後宮女子有不得幹政之說,所以太後不甚去關心朝堂之事,太後眼皮子弟底下的奴才們也不敢去討她老人家心煩。然而當太後聽說禾晏被參了,氣不打一處來,便全撒在這幫沒用的奴才身上。

以藍公公為首的太監和宮女們嚇得不敢吭聲,悉數縮脖子跪地,請求太後娘娘責罰。

禾氏見這架勢,也挺心疼他們的。可她更心疼自己的乖侄子,禾氏焦急地跟太後道:“而今不是處罰她們的時候,咱們姐倆該想想怎麽幫宴兒渡過這關!”

“去,把皇上請來!”太後冷言責令藍公公。

藍公公為難的看眼禾氏,應了聲,這就要轉身出去,可步伐不像往常那麽快。

“大姐,這可不行。您是太後,後宮之主,自當要起個表率,怎能幹涉朝政。”禾氏不想因為自己的通風報信,反而悔了太後的清譽。

“鬼門子的朝政,事關哀家的侄兒,那就是哀家的家事!”太後厲聲喊道。

禾氏連忙拉著太後勸:“原本是家事,但禦史彈劾了宴兒,可不就變成朝政了。您先消消氣兒,且聽我好好說道!”

“哼,你說,都是誰什麽人參的宴兒?”太後聽了禾氏的勸解,忍著怒氣,對藍公公點了下頭,示意他一邊站著去,不必去了。藍公公心裏大大松口氣,趕忙快步退到一側候著。

“張、王禦史,還有孝王,刑部尚書。”禾氏答道。

“刑部尚書?”太後瞇起眼,冷笑一聲,“我怎麽記得他跟老三走的挺近的。”

太後口中所謂的老三即是指如今的三皇子狄鼎。

禾氏有意觀察太後的臉色,小心謹慎的點點頭。

太後瞧自己妹妹這神情,心中的猜想八、九不離十了。還有那個孝王,太後也覺著他近日風向不對。前些日子乞巧節,皇後組織不少世家子女來宮裏,當時太後便發現孝王的女兒平樂郡主跟三皇子關系異常要好,簡直勝似親兄妹。這對堂兄妹以前可沒這麽走親近過,太後因覺得稀奇,故而多瞧了兩眼。如今看來,老三跟平樂的關系還是次要,其主要親近的人物應該是孝王爺才對。

太後雖然不幹涉朝政,但這宮內外的人耍什麽鬼心思,她可是能瞧得很明白。這次這幾個人聯合參了禾晏,簡直是愚蠢之極。翅膀還沒硬,便先著急亮出來要飛。他們幾個顯然是膽子長得夠肥,已經不怕別人揣測他們了。

對方十幾個十分難搞的人,太後又不能幹政,真真是心裏頭幹著急上火了。“你不讓哀家找皇帝,那你說,按你的意思該怎麽辦?”

“我不是不讓大姐找皇上,咱們這事兒還真要求聖上的。大姐只要不和皇上提禦史參本的事兒,您只說您心疼侄子,跟皇上哭訴外頭那些風言風語。皇上一旦體諒了宴兒的處境,心裏往咱們這頭偏袒,咱們還怕什麽孝王,管它什麽聯合彈劾?”禾氏這主意是她的丈夫靖遠侯出的,倒不乏是個謹慎而又兩全其美的辦法。

太後點頭,十分讚同。她打發走妹妹禾氏後,當即叫人請來藍公公。皇帝一到,太後便揚起手裏早拿好的帕子,邊擦眼睛邊哭起來。若說太後當初也是個外柔內剛的女人,當年她做皇後的時候,宮中新人舊人層出不窮,她也不是沒受過大委屈,但她卻極少掉眼淚的。偏偏到她侄子的事兒上,太後說哭就能哭起來,而且是越哭越厲害。皇帝怎麽勸,都不好用。

“哀家的娘家就這麽一個侄子了,宴兒他父親當初也是陪著你一塊兒出生入死的,他是為了你,為了你的天下,死在戰場上的!別說哀家,你就看在宴兒父親的份兒上,也得對他好啊。”

“母後說的是,朕一直念著舅父的功勞的。”

皇帝口中所言的舅父,便是指宴世子的父親禾風,死後被晉封為永安王。

“你若我不把我那可憐的弟弟派去戰場,他就不會死,宴兒的母親也便不會殉情了,一家子和和樂樂的,早就子孫滿堂了,何至於偌大的王府裏就剩下宴兒一顆獨苗了!嗚嗚嗚……”太後哭得眼睛都紅了。

皇帝怎麽勸太後都不見她好,左思右想,只能往今兒個那些大臣聯名參奏禾晏的事兒上懷疑了。皇帝心思沈了下來,皺著眉看著太後,但願她不會開口幹涉這件事兒。

太後見兒子瞧自己的眼神兒有異樣,心想:果然是兒子大了翅膀硬,老娘的面子一點都不給。

“哀家不過問別的,哀家就是心疼我這侄兒,請你好生護著他。你聽聽外頭那些風言風語,怎麽說我侄子和侄媳婦的。‘活不過三天!’皇帝,說句不好聽的話,天下人都念叨著你母後我明兒就死了,你還能開心,你還能過日子麽?”

“母後!您說什麽呢,您一定長命百歲!原來您說的是流言的事兒,朕省得,一定給您處置好了。”皇帝保證道,同時心裏葉松口氣。他自有他自己的一套辦事辦法,別人插手就容易亂套了。

“嗯,哀家自然信你。”太後見好就收,擦幹了淚,表示要歇息。

皇帝心疼的瞧著太後紅腫的眼睛,心裏頭有股子說不出的酸楚。母後理解他,他自然也該為母後著想。永安王禾風雖然是他的舅父,但因為禾風跟他的年紀差不多,倆人當初的關系更像是兄弟,甚至比親兄弟還親。他輔佐著自己一路登基上皇位,而後為了自己能在朝野之上穩坐龍椅,代他親征南蠻,平定邊界動蕩……禾風為了捍衛邊疆穩定,大婚一月之後便離開京都,之後便再沒有回來過。得幸禾風育有一子禾晏,留下了禾家的血脈。可惜禾晏這孩子命苦,出生後不久失去了父親也就罷了,緊接著母親也殉情了。

皇帝素來憐憫禾晏孤苦無依,故而十分順應讚同太後寵他縱容他,自己也是把禾晏當著兒子養的。皇帝不是個忘恩負義的人,只不過最近幾年來,他覺得禾晏被寵溺太久了,有些驕縱,故才漸漸地對他嚴厲起來。皇帝倒覺得這一次禦史聯合彈劾禾晏,倒不失為給禾晏吃回教訓的機會。他當然不會重罰他,但叫他吃吃虧也好。

皇帝覺得他本意是好心,以後太後那邊自然會體諒他的良苦用心,也會有好交代。

太後送走了皇帝之後,總覺得哪兒塊不對味兒,心裏反而越加不放心了。皇帝是她的兒子,他諒出一個什麽眼神兒,她一瞧心裏就清楚。太後左思右想放心不下,遂趕忙招呼藍公公那她的身邊的‘寶貝’叫來。

不大會兒,藍公公便笑著引兩位聘婷貌美的妙齡少女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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