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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夫妻夜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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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林國棟下班回來時, 他就發現葉知秋已經做好飯了,這會兒正坐在餐桌前含情脈脈地看著他。

林國棟腦海中陡然冒出一句話來——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要知道葉知秋同他吵架的那事兒還沒揭過去呢!

可葉知秋都這樣放低姿態了, 他哪有膽子選擇性無視?

本著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原則, 林國棟仿佛上刑場一般滿身悲壯淒涼地走到飯桌前,連外套都沒往下脫,直接拉出凳子來坐下,全身端正,從牙縫裏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問葉知秋, “你為啥這樣看著我?”

葉知秋說,“我們保健站需要一點兒水泥。不對, 是需要有人用水泥往保健站旁邊的墻上造一塊黑板出來,保健站就我和許美林兩個人, 你們縣委是不是得派人過來幫忙弄一下?”

她原本只打算要水泥的, 可是看林國棟這模樣, 就沒忍住得寸進尺了一把。

林國棟還當是什麽事兒呢, 結果就這點兒事,他松了一口氣,點頭道, “行, 明天上午我就安排人去弄, 爭取明天就給弄出來,晾兩天幹了就能刷墨汁用。”

葉知秋又說, “我過幾天還打算出去一趟, 你照顧好家裏。”

“幹啥去?又進藥去?”林國棟問。

林國材吐槽林國棟做飯不好吃, 殊不知林國棟也早就厭倦了林國材那手藝。最開始厭倦的時候, 林國棟還在心裏檢討了一番自己,真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原先他一直都覺得林國材做飯的手藝不錯,沒想到吃了這大半年葉知秋做的飯後,別說林國材的手藝了,在他心裏,國營飯店大師傅的手藝都比不上葉知秋。

葉知秋不方便當著孩子的面說自個兒打算去做的事兒,但林國棟是萬萬不能瞞著的,萬一遇到啥事兒,她還指望林國棟給她兜著呢,便給林國棟遞了一個眼神,“待會兒同你說。”

她的本意是,待會兒打發三個孩子去睡了之後,她再同林國棟去書房談這事兒,哪能想到這意思到了林國棟耳朵裏後,完完全全跑偏了!

林國棟覺得,這是葉知秋允許他同房的明確信號!

這可把憋了這麽長時間的林國棟給高興壞了,屁顛屁顛幫葉知秋洗了碗,然後還主動倒了洗腳水給葉知秋捏了腳,等葉知秋打發仨崽子睡覺的空檔裏,他就拿出在部隊裏練出來的速度,飛快地進自己房間把鋪蓋卷了,放到葉知秋睡覺那屋子裏去。

葉知秋聽到自己臥室裏有動靜,納悶地進來一看,就見林國棟把他的床都給鋪好了,黑著臉問,“你這是打算幹啥?”

“能幹啥?幹夫妻該幹的事兒唄。”

葉知秋:“……”草!

“我同意你進來了麽?趕緊抱回去睡!”葉知秋黑著臉說。

她到底是低估了林國棟的臉皮,林國棟走到她身後,把門栓一插,沒等葉知秋反應過來,他就把全身的衣服給脫了個精光,晃蕩著躺倒床上,慢悠悠地掀開被角躺了進去,同葉知秋說,“你打算同我說啥?”

葉知秋:“……”草草草草草!

要命的不是林國棟這麽不要臉,而是她居然起了反應,葉知秋的臉瞬間就紅到了耳根。

她暗罵自己幾句,心理上卻很好的接受了這個事實。

生理反應嘛,正常人都有,更別提林國棟長得不賴,在部隊裏錘煉出來的身材也很有型,她有這個反應很正常。

想到自個兒也有了生理需求,葉知秋就沒壓制自己的天性,但也沒表現出什麽來。

她繃著臉坐到床頭去,同林國棟說,“學校裏的事兒,你不會不知道,你們縣委打算怎麽做?”

林國棟一聽這事兒,也顧不上騷了,他坐直了身子,眉頭緊皺,“哎,我看不慣那些鬧事的行為,但這風是從上頭吹下來的,我們就算想管也不能管,只能聽之任之。我們不去助長這歪風邪氣,就已經是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了。”

聽林國棟這麽說,葉知秋高看了林國棟不少。她沒想到林國棟有自己的判斷,還以為林國棟會像這個時代的絕大多數人一樣呢!

她又問林國棟,“那你是怎麽看這些事兒的?你也覺得老師們就是□□,反動派?”

林國棟皺著眉想了好一會兒,說,“不全是,但一定有。”

葉知秋笑了一聲,說出一些聽起來有些大逆不道的話,“我看問題和一般人不大一樣,我喜歡從人性的角度上看。所謂走姿派,就是鼓吹走資本主義道路的那一派系,這同我們的國情相悖,肯定是行不通的,但我覺得不能把所有同經濟、同利益沾邊兒的事情都扣上□□的帽子,那樣未免有些太過上綱上線了。”

“古語裏頭不是有句話那樣說的麽,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老祖宗這話把利益講的明明白白透透徹徹,難不成我們還能說老祖宗就是□□?不能。”

“我看問題喜歡站在人性的角度上去看,聽起來有點自私些,你將就著聽。老師們在學校裏獎勵學習好的學生一只鉛筆,這能算□□嗎?學習好的學生在學校努力學習,同莊稼地裏努力幹活兒的老農民賺的工分高,有本質上的區別嗎?沒有!獎勵好學生一只鉛筆就算□□的話,那為什麽莊稼地裏不是大家一起幹活,誰也別計較幹的多幹得少,最後大家都住一樣的吃一樣的穿一樣的?”

“人都是有劣根的,如果沒有事情鞭策,誰不想趴下來舒舒服服地躺著?要是甭管幹多幹少,衣食住行都一樣的話,大家肯定都不認真幹活,不然那幹活賣力的人不就成了眾人眼中的傻子了麽?忽略個人付出這個基石而建立起來的公平,是完全不應該存在的,按勞分配才是正經的。”

“我說一句你聽起來可能覺得有些荒誕的話,我所認為的按勞分配的‘勞’,並不是勞動的勞,而是功勞的勞。同樣是種二畝地,有人能產出五百斤的糧食來,有人只能產出一百斤糧食來,勞動量是一樣的,就應該分一樣的東西嗎?如果真這樣做了,誰願意多費心思在地頭?”

“人家那些辛辛苦苦給我們造飛機大炮的專家們也是累一天,同我們這些普通老百姓累一天有的比?要是沒有那些專家的付出,我們天天都得擔心會不會再被鬼子打過來。”

“我說這麽些話,沒別的意思,就是希望你能在力所能及的地方盡點力。或許老師群體中真的出現了害群之馬,出現了社會主義的蠹蟲,但別以偏概全,更別一桿子把所有老師都打死。”

“沒有老師傳授科學文化知識,哪有現在各種治病的藥?種地真有那麽厲害,老祖宗種了幾千年的地,至於被鬼子壓著打?沒有科學文化知識,就沒有盤尼西林,就沒有飛機大炮,就沒有未來!要是把老師的腰桿子打斷了,文化傳播的根子就斷了!別覺得打倒一批老師,還會有千千萬萬的老師站出來,真要把人心寒了,誰願意出來做那燃燒自己奉獻社會的火把?”

葉知秋越說越覺得火大,不僅僅是因為社會環境,更因為自己這個穿越過來的人眼睜睜看著悲劇發生卻無力改變,她想想林國棟之前說的那話,沒好氣地踹了林國棟一腳。

林國棟冤枉死了,但他不敢抱怨,只能問葉知秋,“你心裏肯定已經有主意了吧,同我說說,你打算怎麽辦?”

這就說到了正事。

葉知秋瞅了林國棟一眼,警告說,“我就和你一個人說,你要是敢透露出去,哼!”

“我之前去過京城一次,很多地方已經開始在毀書了,我打算搶救一批書下來,不能讓文化的根子給斷了。還有就是,你別整天在縣委裏劃水,想辦法把咱們縣打造成一個密不透風的鐵桶,我估摸著這妖風一時半會兒停不下來,說不定還會有更糟糕的事情發生。”

“我認識的人沒多少,向高淳和教授這些人,他們萬一遇到了什麽難處,咱該幫就得幫。你也別整天滿腦子都是黃色思想,想想該怎麽把學校的情況給穩定下來,全國地方大了去了,我們管不了,但眼下你是這一畝三分地上的副縣長,不得好好管管?”

“我和你講,越是動蕩,就越能看出人才的重要性!動蕩期過後,百廢待興,最缺人才。你也把你腦子裏的陳腐思想都給除一除,好好想想該怎麽在縣裏站穩腳跟。”

林國棟仔細想了想,想出了招數,他同葉知秋說,“我明天就讓分管治安的人擦著黑出去,不是從外地來了挑事兒的人麽?晚上套麻袋給揍一頓丟墳地裏去,他來一天就揍一天,來幾個人揍幾個,遲早把這些小鬼給收拾怕了。”

說完這些,他又看向葉知秋,說,“我看你主意挺多的,你幫我想想,該怎麽站穩腳跟唄。”

“先把仙臺食品廠這塊爛肉給撈出去,他們搞出來的事兒害得全縣、全市都遭了秧,要是不處理的話,必定難以服眾。”

“然後就是想辦法在縣城多搞一些像這樣的廠子,多搞一些工作崗位出來,讓縣裏的人都能找到中意的工作,也讓鄉鎮的青年都樹立起動力與目標來。工作崗位解決了,人心就定下來了,然後就是想辦法給縣裏搞錢搞福利。”

“大家兜裏有錢有票,倉裏甕裏有糧,感覺日子明顯好過了,不擁護你擁護誰?難不成擁護一個讓他們過得水深火熱的人去瞎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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