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八當天大掃除，丹楓被召回家就沒再回過公寓，在家窩到大年三十。

前些日子，某策劃舉辦線下活動，請吃年夜飯，活動紅紅火火的，不過丹楓無暇參與，她縈繞在心頭揮之不去的不好預感終於實現了！

這年的年夜飯在她家樓下的酒樓，樓下的酒樓向來生意興旺，夜晚要是不小心過了時間都得等第二輪了，雖然他們家距離市裏幾家有名的老字號近，也有親戚在其中一家老字號裏做經理級別，不過提前將近半年去訂年夜飯實在傷不起。

大年三十的氣溫不算冷，丹楓穿著一件薄毛衣外套裏頭短袖襯衫，搭配休閑褲，這就跟老爸母上大人下樓，廣城的十二月份，沒有冷空氣下來的時候，還能穿短袖呢，真正要冷的起來的時候大概是北方融雪之時吧，今天並不冷。

可惜了。

丹楓心想，她其中很想過那種寒風颯颯，北風那個吹，葉子那個抖，關上門，窗戶留一條縫隙，屋裏打著火鍋，一家人圍著圓桌，涮肉，燙菜，搶吃，多和樂融融！

太可惜了。

她目光已經到了陸續上菜的桌面——這家酒樓生意興旺的原因之一就是上菜速度快，下單後沒等多久將菜肴陸續上齊。

清蒸多寶魚、紅燒乳鴿、涼拌爽魚皮、鹽水菜心、招牌錦繡丁、發財就手……

有魚有肉，葷素搭配。

包廂的電視放著新聞，開著空調，姑丈喊了兩瓶生啤，白酒是老爸自帶，單位拿回來的商務酒，姑丈和老爸坐到一起，老爸旁邊就是母上大人，而姑丈的另一邊則是姑媽。她和表姐正好能湊到一起。

兩個男人聚到一起，尤其是在酒樓這個場合，第一句就是——來兩瓶生啤，今夜我們不醉無歸。

再讓人拿兩瓶椰汁。丹楓被他們當做小孩來看待，她聞著白酒的味道就嫌惡頭疼，生啤還可以嘗一嘗，但母上大人不給，表姐也是。

還好涼菜上得最快，其次燒臘類的，母上大人讓服務員來人頭飯，她們六個人，一人一碗。服務員拿著菜單出去，回頭的時候。托著的托盤六碗熱騰騰的白米飯，中間放著兩瓶掛著水珠的生啤。

“你們先吃點飯，墊了肚子再喝酒。”兩家人都很熟了，看姑丈勤快地給老爸和他自己倒酒，又把老爸帶來白酒放上桌。開了，另取出一個專門喝白酒的小酒杯，給自己滿上，就看著快向人敬酒了，母上大人招呼著。

姑媽想來也知道姑丈醉貓模樣，也幫襯著招呼姑丈吃菜，“先吃菜墊著。空腹喝酒傷身沒又容易醉。”

“丹楓，最近過的怎樣，還有寫小說嗎？”表姐坐在她身邊問道。

“還是老樣子，有啊……”說起自己的小說，丹楓不自然的撇開頭，頗有些見不得人的尷尬。

丹楓正說著。那廂兩人碰杯，一杯酒下肚，嘴巴也張開來了。

“來，都吃菜，吃菜。”姑媽拿起公筷。給姑丈碗裏夾了菜，又給表姐夾，母上大人勺子刮起一大片多寶魚魚肉，蘸了老抽，就往丹楓碗裏放。

“……”丹楓挪開碗，卻還是被塞了。

“吃多些魚才會聰明才會長高，學學你表姐，你哪樣都不及她。”

“……”對於母上大人在桌上永遠不給她面子，從小到大別人家的孩子，我們班的班長，姑媽家的表姐，叔公家的小姨和小舅舅，同事家的女兒……基本她都比不過，假想敵太多，多得她都懶得敵視，還是那句說的好，比著比著就習慣了。

母上大人這頭剛說到表姐，那頭兩人就表姐的就業發表意見，以前就聽過表姐實習的時候被實習單位相中，拋出橄欖枝，直接簽約成為正式員工，企業還是世界頂級會計師事務所之一，其中廣城設有辦事處。

“為了來年更好，幹杯！”

姑丈說著就站了起來，還好丹楓就怕他們什麽時候要幹杯的時候口裏嚼著肉或者菜，盯著兩個家長，座上的人一同站了起來，大大小小還有椰汁罐子碰到一次，兩個男人一口悶的爽快，坐下來接著說。

“唉，我家微微啊，一個月出幾次差，別的時間就加班加點，待遇也還行，稅後5000，雖說上司器重她，她總是這麽的忙，連陪陪我們兩老的日子都沒多少。”

“微微在的企業是國際四大事務所之一，忙也是肯定的。”

“最近她報了港城中文大學想考註冊會計師，周六日去港城上課。”

老爸擡頭看表姐，有些驚訝，“唔，這個挺難考的，我聽說全國的註冊會計師不超過20萬，不過學歷是個敲門磚，你敲門磚越厚，能打開的門的機會越大，學歷是一個工資坎，其次你拿著的職業證書又是評定工資的一個標準，也就是我不斷考證的原因……”

他頓了頓，姑丈給他滿上酒，他道了一聲謝，喝下半杯，眼球開始沁出血絲，臉頰也開始發紅了——但因為他經常外出，太陽曬多，整個人跟黑炭似的，酒勁上臉顯得整張臉黑裏透紅。

“微微，聽好了，你在你現在的會計所做三年就夠了，你現在剛好是第二年對吧，也開始讀註冊會計師，註冊會計師考兩年，有兩年會計事務所工作的經驗證明才能去申請註冊會計師。誠然你現在企業對你很好，工資不錯，但命是你自己的，有錢也買不回來健康。”

那家會計事務所名氣高，也出了名的工作多壓力大，就在丹楓爸勸完半年不到的時間，那家企業就有一個女員工猝死在工作崗位上，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又在兩家聚餐的時候，丹楓爸重提這件事才堅定了表姐跳槽的年頭。

“來來來，我們喝酒。”姑丈舉起杯子，老爸也沒再說下去，兩個玻璃杯對碰，發出清脆的響聲。

姑丈那是炫耀，老爸那是說道理。

表姐停箸聽的認真。丹楓夾菜吃的歡快。

所以，樂極生悲……

“丹楓之前在學校有男朋友沒有？”姑丈悶下一口酒，生啤白酒輪著喝，他臉比胭脂還紅。

“咳咳……”丹楓剛夾起蘸了蠔油的生菜往嘴裏送就聽到姑丈這麽一說。被嗆住，咳嗽得滿臉通紅。“沒有。”

“是該時候物色一個了，找個有錢有車有房的。”姑丈說道。

“我也盼著她早點嫁出去，少省點心。”老爸認同。

“……”讓她來想想，去年的飯桌還是前年的飯桌，主題是未成年小朋友不要早戀，好了今年的主題也明確了，長大的孩子趕緊找個高富帥嫁了吧。

親愛的家長們，你不覺得你們的邏輯非常有意思嗎，讀書時候不要談戀愛。畢業了就說你趕緊找個對象嫁了吧，問題就來了，這麽短的時間內，她上哪去找一個高富帥，有感情基礎。能談婚論嫁的那種人物？光說是這個有錢有車有房吧，這些人要不就上了30,40歲已有家室，要不就準備有家室。

反正啊，好男人估計都輪不到她嘍，一見鐘情的梗說的好聽，難得遇見。

“嘿，我才不要丹楓找一個有車有樓有房的。要這麽多錢有什麽用，只要對她好就行了，不要遠的，本地最好，其次周邊幾個小城市的也可以，再不然。老家找一個，你說對吧？”母上大人說著，還把丹楓拉入戰場。

“呵呵。”丹楓扯了一個笑容，然後低下頭吃菜去了。

幾個人還在討論她對象的問題，標準究竟是看身家還是看人品。有錢的男人是不是比沒錢的男人更看不住……

這頓飯，丹楓欲哭無淚，還好也就這頓飯，再來拜訪幾個長輩，她就能擺脫親朋戚友、三姑六婆的言語關愛，飛去鼓浪嶼了！

她吃著又看向表姐——為什麽他們都不說表姐的事，明明表姐比她大！要嫁人肯定也是表姐先請，不能因為她當宅女，表姐沖事業就這麽把表姐放過了呀。

大概是她的怨念太強烈了，以至於老爸幾人終於放棄不說她什麽時候嫁人的問題，開始問起表姐有沒有中意的人。

表姐也吃飽了，抹了抹嘴：“現在還沒有，總會遇到的。”

“你也多留意你同事有沒有哥哥或同學，要是談得攏不妨深入一下。”

開著空調的包廂裏，桌面冷飯殘羹，丹楓偶爾還夾一條菜來吃，撤下去的茶水重新擺上來，女眷這邊生啤留著幹杯，喝茶醒酒，姑丈和老爸去了趟廁所，回來繼續喝，又喊了一碟魚皮好下酒。

兩個男人臉頰酡紅，大著舌頭說話也不利索，眼睛充滿血絲眼神飄忽不定，看他們樣子鐵定是醉了。

“丹楓，讓你姑丈少喝一點。”姑媽的嘴往身邊人努了努。

丹楓指著自己，我？

“他就聽得入你說的話了。”“也勸勸你爸少喝點，都成一只醉貓。”

得了兩位女士的明示，丹楓只好對著兩個還在喝酒的人說：“老爸、姑丈，你們少喝點。”

“哦。”他們答應，反映慢了幾拍，後面的話一時接不上：“好的，少喝一點。”

沒過多久又繼續喝了。

“……”看，我說的也沒用。

結了賬，兩家的女人各扶著自家男人出了酒樓，剛出了酒樓，被冷風刮來，丹楓打了一個寒戰，她出門還是在太陽落山之前呢，那會溫度還沒降下來，而且酒樓人氣十足，就算在包廂裏面開著空調，觥籌交錯，你來我往，她都熱得脫了薄毛衣外套，現在出來才知道夜晚的冷。

他們兩個被冷風吹散了些酒意，總說著自己現在腦袋清醒，是是，最理智了，但是酒精還麻痹大腦神經來著，反應慢半拍呢，再看地上，他們兩個離人扶著，走路像踩棉花，飄飄忽忽的，還走“s”型，連直線都走不出來！

ps：

存良君縮，這是一更，晚上8點30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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