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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 定局 聖上口諭,徐姑娘蘭心蕙質,既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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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宴結束, 賓客離席。

雪早就停了,宮人們馬不停歇,收拾殘局後還要掃雪, 將保和殿去往養心殿掃出一條通道來。皇上今晚定是要去養心殿的,顧皇後歇在此處, 足以見皇上重視。

從城墻上下來後, 朝臣紛紛和皇上告退辭別, 離王夫婦拜別前,皇上意味深長地與離王對視一眼,父子倆無話可說, 皇上倒也習慣了, 差不多後, 就轉身朝養心殿走去。

他沒用轎輦, 這一路不長也不短, 步伐勻速地走在清掃出來的道路上,凝著四周白茫茫一片,皇上似乎是想起了什麽,問:“睿王可還在宮裏?”

一身紅服的王公公上前答:“回陛下,在呢, 睿王這邊廂在儲秀宮。”

皇上蹙眉,不悅道:“他就沒去鹹福宮?”

蔣殊有了身孕,皇上允她在鹹福宮裏住一晚,但徐晚兒,皇上是沒有下旨的。王公公大抵知道皇上的意思, 堆著恰當合宜的笑容又轉而面露尷尬之色道:“去了,就是睿王沒進門,又折去了儲秀宮。”

其實是蔣殊知道徐晚兒要進王府後, 不想見到睿王,裴銘和蔣殊本來就沒什麽好話可說,轉身就走了。

這些話王公公是不會說的,他知道現在裴銘的處境,王公公只負責說明事實,過程能省則省,他完全不在意。

果不其然,皇上聞言後一聲輕哼,連帶著四處的寒風都陡然拂過,末了,皇上停下身來,對王公公道:“王全,去替朕辦件事。”

裴銘尚未離宮,他心思煩躁,在碧湖邊吹著冷風後,待心緒漸漸平和了些,才折回儲秀宮。

以往這個時候,他會去翊坤宮給慧貴妃拜個早年,但今日,裴銘不想去。顧皇後有孕,闔宮皆知,裴銘此時若去了翊坤宮,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慧貴妃定會糾纏著他說這說那,裴銘今晚本來就心煩意亂,思及此,更是不想去翊坤宮了。徐晚兒溫聲細語的,讓人聽著舒服,裴銘沒多想,直接去了。

進了儲秀宮,暖意襲來,徐晚兒噙著溫柔的笑意。裴銘屏退丫鬟,與徐晚兒說了好一會兒話,自然,徐晚兒“不經意間”說出徐宰相前來一事,前因後果挑了重要的點子說,委婉動人,楚楚可憐。

裴銘心都快化了,擁徐晚兒入懷,輕輕拍著她的背,俊逸的側顏上寫滿了柔情,他今晚露出了難得的溫意:“莫怕,父皇已經答應本王娶你了,不日後,你便是本王的側妃。”

徐晚兒激動不已,按耐著心緒湧動,清麗的五官上神情溫柔似水,水眸含情,檀口微啟:“王爺,能嫁給王爺,晚兒三生有幸。”

裴銘笑了,眉宇間的愁緒散去了不少。今夜是個不安分的夜晚,裴銘堆了太多的心思,雖事與願違,提前娶了徐晚兒,但好在,徐晚兒是愛他的。

思起放煙花時顧錦瑟與裴澤相處的場景,二人十指相扣的畫面狠狠刺激到了他,裴銘現在終於能找回了一點平衡,至少,他也有一個真心待他的人不是?

一想到離王夫婦,裴銘眼底劃過一道陰鷙,今日的場景歷歷在目,那股堵在心口的悶氣是無法用這少的叮當可憐的平衡能夠解決的。

“咳咳。”一聲突兀地幹咳聲響起,驚醒了相擁的二人,裴銘轉頭一看,就見禦前大太監王公公對著官方的笑容凝著他:“睿王殿下,還沒回去呢?”

裴銘有點不悅,王公公看出來了,笑著說:“老奴是讓人通傳了的,奈何一直無人應,老奴還趕著回去伺候皇上,不好耽誤。”

這一說來,倒是裴銘的不是了,他尷尬地朝王公公點頭,松開徐晚兒,站起身來,溫和道:“王公公,新年安好。”

見徐晚兒也朝他福了禮,王公公繼續笑笑,“王爺這是折煞老奴了,老奴不過一個下人,能使得王爺一聲安好。”

“王公公客氣了,公公是父皇身邊的大太監,得父皇深重,本王道一聲安好,公公值得。”裴銘覆是維持這溫潤如玉的態度,語氣平和說完這些後,裴銘看了王公公一眼,略有所思,“不知王公公前來,所為何事?”

“聖上口諭,老奴奉命前來。”

一提及是皇上口諭,裴銘不禁繃直了身子,就連徐晚兒也顧不得了,她扶著虛弱的身子下了床,恭恭敬敬地站在裴銘身後。

裴銘面上沒有情緒浮動,心裏有那麽一絲開心,徐晚兒還是知禮數的,看她一副我見憂憐的樣子,多叫人心疼。

王公公面色未改,繼續對著皮笑肉不笑,在宮裏多少年了,徐晚兒這些小動作他不屑放在眼裏,也就裴銘年少,看不出其中的門道,他渾然不覺,拂塵換向另只袖上,清了清嗓子,收起假笑,端正了身子,鄭重道:“聖上口諭,徐姑娘蘭心蕙質,既是與睿王情投意合,封徐姑娘為王府夫人,於睿王大婚後進府。”

王公公的聲音悠悠落下,像一陣清風拂過,無關痛癢,但聽著卻不是這麽回事了,徐晚兒猛地擡頭,眉目難以置信地擰成一團,瞳孔驟縮,似是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

夫,夫人?不是側妃嗎,怎麽現在,她成了夫人?

就連裴銘也不可思議地看向王公公,只見紅服太監笑呵呵的,好似沒看見兩個人表情似的,和藹可親道:“皇上還說了,徐姑娘若是不願,皇上體恤徐姑娘,不會為難。徐姑娘若是擔心有人拿姑娘的清白說事,姑娘大可放心,有皇上替您做主,叫姑娘寬心回府,待嫁他人。”

聞言,徐晚兒臉色煞白,隱在衣袖中的手逐漸發抖,回府,她哪裏還回得去!若她回去了,豈不是這輩子都絕無可能再嫁給睿王?

果然,皇上不是吃素的,他給徐晚兒指了兩條路:要麽,進睿王府做夫人;要麽乖乖地回徐家,另做他嫁。

徐晚兒出身並不低,以她的身份,側妃之位不在話下,哪怕正妃之位,並無不可;只是睿王正妃已有人選,而偏偏皇上來了這麽一出,徐晚兒選了第一條,意味著什麽?

堂堂宰相嫡女,她放著正妻之位不做,寧願做睿王的妾室,一個上不了皇家玉牒的夫人,圖的又是什麽?

“王公公,這是父皇的意思?”裴銘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他神色微怔地看向王公公,期待著一個不可能的回答。

王公公已然有些不大開心了,他是禦前的大太監,睿王這般問就是失禮,就是質疑王公公。心裏這般想,王公公維持著皮笑肉不笑的白臉,悠悠道:“老奴奉了皇上口諭,自然不會有假。”

裴銘沈默了,他知道不會有假,但還是以為自己聽錯了。皇上明明已經答應了徐晚兒入門,為何又要在卡在名分上?到底是發生了什麽,才讓皇上態度如此轉變?

可細細一想,在鹹福宮時皇上只允了這事,並未給徐晚兒一個確切的名分,也許,當時皇上就是這樣想的也未可知。

不知怎的,裴銘想到蔣維求情,讓皇上準了他納徐晚兒入門一事,眼底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驚愕,難道,難道蔣維這就是以退為進?

“王爺,晚兒只有你了……”哭聲婉轉,梨花帶雨,徐晚兒抽噎著撲進裴銘的懷中,泣不成聲。

徐晚兒終是選擇了第一條路,只可惜,這條路無形之中給裴銘和徐晚兒之埋下了一顆種子,隨時能爆發的種子。王公公眼底閃過一絲譏諷,他毫不在意地看著眼前的兩人惺惺相惜的模樣,心中一陣冷笑,拂塵一揚,兩手隱在寬大的袖中,大步離去。

裴銘抱著懷中的徐晚兒,思緒還在發散,一時收不回來。

徐晚兒願意嫁給他,裴銘自然是開心的,可是,冥冥之中,心裏好似有了一道裂縫,但具體是什麽,裴銘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

或者,他清楚,但是選擇視而不見。

不知過了多久,徐晚兒還抽抽提提地哭著,裴銘不知想到了什麽,攀在徐晚兒背後的雙手緊握成拳,可見青筋。

皇上今日之舉,就是在殺雞儆猴。

前腳允了裴銘和徐晚兒之事,後腳就來了口諭,徐晚兒只能是夫人,連玉牒都上不了。

皇上允與不允,都要看他願不願意,而非你在他心中是否重要。說到底,這是皇上的天下,與裴銘無甚幹系,自己是死是活,是好是壞,全在皇上的一念之間。

顧皇後有了身孕,皇上風華正茂,若這一胎是個皇子……裴銘想都不敢想,曾經的裴澤何其優秀,都能與太子之位失之交臂,可他,甚至都不是皇後所出,母妃不濟,只憑自己的努力走到如今的位置,然現在,似乎都是要到了盡頭了。

得不償失,得不償失。

裴銘看了眼在懷中哭泣的徐晚兒,心裏起起浮浮,這個想法一冒出來,裴銘百感交集,合著今晚自己出了這麽大的動靜,就是得了個這樣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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