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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 賜婚 順先帝旨意,今賜定國公府嫡女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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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是因在禦花園向裴澤訴衷腸, 亦或是祖母的支持讓顧錦瑟安心,她不再去想未來如何,甚至對明天的結果都不再提心吊膽, 昨夜,顧錦瑟酣然入睡, 一夜無夢。

一覺睡到天亮, 顧錦瑟掀開帷幔, 睡眼惺忪看著鏡子中粉黛未施的自己,左臉的紅印淡去了不少,痛感減輕許多, 只留些淺淺的印子, 若塗些胭脂, 大抵是看不出來的。

如墨的青絲淩亂地垂散在身側, 顧錦瑟推開窗, 清晨的光線照進來,小巧精致的臉上浮現淺淺的光澤,顧錦瑟半個身子浸在晨光之中,黛眉微微上傾,杏眸微睜, 將一窗之景悉數收入眼中。

許是昨夜酣睡,顧錦瑟一覺醒來,昨日的情景歷歷在目,她回憶少頃,並無太大波動, 相反,心緒更加沈穩了不少。

倚窗思忖少許,肩上遞來溫意, 顧錦瑟擡眸,芝蘭持一件外衫披在她肩頭,關切地說:“姑娘,雖說是夏日,早上的風還是冷的。”

顧錦瑟笑而不語,手不自禁將衣衫向內攏了攏,夏日天亮的早,月雅閣內除了當值的丫鬟,走動的丫鬟並不多。再等些時刻,丫鬟們就會魚貫而入,為她更衣梳妝。

“芝蘭。”顧錦瑟望著庭院深深,忽道。

“姑娘,有何吩咐?”

“睿王送來的聘禮,差人分毫不差地退回去。”顧錦瑟想了想,覆說,“睿王府若是不收,直接放在門口便是。”

芝蘭笑語:“姑娘說晚了一步,老夫人早幾日就叫人送回去了。”

顧錦瑟一驚,訝異道:“什麽時候的事?”

“就是姑娘拒絕睿王的第二天。老夫人說婚事未定,留著聘禮不合規矩。如姑娘所言,睿王一開始並不收,但老夫人親自登門,睿王最重禮數,不好拂了老夫人的面子,這才不情不願地收了。”

“竟有此事。”顧錦瑟眼皮垂了下去,喃喃自語。

芝蘭看了顧錦瑟一眼,給她遞一杯溫水,解釋說著:“難為姑娘不知道,那幾日姑娘聽不得睿王、五皇子這樣的字眼,奴婢們不敢掃興,老夫人也是知道的,吩咐奴婢,除非姑娘主動問起,不得對姑娘說起此事,這才未說的。”

聽完這些,顧錦瑟心中五味雜陳,說不出什麽滋味。饒是顧易都是細細調查了幾日後才知曉裴銘的為人,同意不再考慮她和裴銘的婚事,可聽芝蘭的語氣,祖母早就斷了裴銘的心思。

細細一想昨日祖母不似顧易勃然大怒,而是冷靜地接受了離王,顧錦瑟昨日為此感動了許久,只心中微異,可今日聽了芝蘭的話,這微不可查的異樣感漸漸覆發,湧上心頭。

祖母的抉擇比父親更為果斷,也更為冷靜。她說不出來為什麽,心口隱隱被堵住了一塊,好像只要推開那一塊,就能發現什麽。

但是,顧錦瑟不知道該怎麽推開被堵上的位置。

“姑娘,怎麽了?可是有覺不妥?”見顧錦瑟垂眸不語,芝蘭問。

顧錦瑟搖頭,“這聘禮早該退回去,以免夜長夢多。祖母做事利索,我自嘆不如。”

“老婦人掌管內院幾十年了,姑娘才多大年紀。”芝蘭這般說著,話鋒一轉,“不過以姑娘才智,老夫人的行事作風,姑娘要不了幾年,便學得七七八八了。”

“你呀!”顧錦瑟忍俊不禁,佯怒刮了一下芝蘭的鼻尖。

芝蘭調皮地眨眨眼,目光落在顧錦瑟左臉上,“姑娘,奴婢為你梳妝吧。”

“好。”

芝蘭許是知道今天可能是個大日子,上妝時無不盡心,挑選的衣服也是最禮儀得體的,遠遠叫人看過去,除了滿意還是滿意。

今日顧錦瑟沒在長安院用早膳,受了一巴掌,顧老夫人免了今日的晨昏定省,而且今日顧易休沐,早晚膳也是在長安院,顧老夫人有心想讓父女倆各自冷靜,就吩咐顧錦瑟這幾日在自己院裏解決膳食。

早膳只有芝蘭在身邊,知夏昨日進宮累壞了,顧錦瑟讓她好生休息一天,是以,當看見知夏“咚咚”地跑進來,上氣不接下氣的時候,在屋內的主仆二人皆是一驚。

顧錦瑟問:“發生什麽事了,怎麽把自己弄得大汗淋漓的?”

知夏呼吸一時困難,卻難掩喜色,待喘勻了氣後,欣喜道:“姑娘,宮裏來人了!是禦前公公來了,這廂剛到公府,老爺出門迎接去了,老夫人叫姑娘趕緊過去!”

顧錦瑟心臟忽然加速一跳,她神色未變,但內心已然是翻江倒海,掀起一層又一層驚濤駭浪。

終於,來了。

顧錦瑟不敢多待,立即起身往外走,一路上,府中大大小小俱曉宮裏來了人,一雙雙眼睛盯在顧錦瑟身上。顧易雖身居高位,可這些年來,能讓禦前公公進公府的次數屈指可數。上一次,還是顧榕被封皇後,定國公府得了不少恩賞,是以,府中大小皆知,此次禦前公公前來,非同小可。

顧易和顧老夫人早就等候在正院,顧錦元原是要出府,楞是被顧老夫人截胡折回來,候在廳內。

顧錦瑟屏息走進正廳,一抹黃色映入眼簾,顧錦瑟不動聲色,徐徐行禮道:“顧家錦瑟見過公公,請祖母安,父親安。”

顧老夫人點點頭,未幾,禦前公公眼角綴了笑意,對顧錦瑟說道:“顧家姑娘,接旨吧。”

聞言,顧錦瑟一幹人等跪下領旨。

須臾間禦前公公打開聖旨,一聲高亮:“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定國公之女顧氏錦瑟,品貌端莊,蕙質蘭心,大皇子離王人品貴重,功勳卓越,而今年已弱冠,適婚娶之時……順先帝旨意,今賜定國公府嫡女顧氏錦瑟為離王妃,擇吉日完婚。欽此。”

一時間,偌大的正廳內鴉雀無聲,眾人屏息,只見顧錦瑟跪拜應道:“臣女叩謝皇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離王妃有禮了。”

禦前公公的聲音似遠似近,直到明黃色一道聖旨真真切切置於手心,顧錦瑟感受到那份重量,心中最後的石頭終於落了地。

顧易在和禦前公公寒暄,並客客氣氣地送人出了府。

顧錦瑟在地上跪了好久,她甫一擡眸,蠶絲制成的綾錦繡著祥雲瑞鶴,她視線微微上挑,聖旨兩端,翻飛的銀色巨龍赫然映入眼簾。

顧錦瑟如釋重負,重重地吐了口濁氣,塵埃落定之後,席卷而來的是油然而生的喜悅。

顧錦瑟未料自己會心花怒放,她以為自己會像是接過一個不得了的重任,面色沈重,真到了這一天,顧錦瑟眉開眼笑地看著手中的聖旨,越看越愛不釋手,她唇角漾起笑容,甚至都忘記自己還在跪在地上。

顧老夫人在一邊看不下去了,使了眼色叫芝蘭知夏扶顧錦瑟起身,看著自家孫女將聖旨揣在懷中,柱杖嗔道:“這麽大的姑娘家了,抱著聖旨不放,成何體統!”

“祖母,孫女高興!”顧錦瑟笑起來眼睛亮晶晶的,像雨後彩虹,十分耀眼,亦十分好看。

顧老夫人嚴肅道:“聖旨並非常物,得端著供著,你抱在懷裏,叫人看了笑話,以為咱們定國公府沒見過聖旨似的。”

“祖母說得是。”顧錦瑟笑著點頭,眼角的笑意怎麽都掩藏不去。

離王府,總管太監王公公宣讀聖旨後,笑盈盈地對裴澤說:“皇上體恤王爺,無需跪拜接旨,王爺真是好大的福氣。”

裴澤不動聲色地看了看自己坐在輪椅上的一雙腿,面無表情地客氣道:“公公有禮。張泗。”

話音剛落,張泗急急忙忙接過聖旨,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見到聖旨長什麽模樣,兩手顫顫巍巍的,聖旨在手中搖搖晃晃。

王公公瞥了張泗一眼,未置一詞,心中不由得一嗤,表面依舊如沐春風道:“皇上心念王爺,不知王爺何時能進宮一聚。”

“公公記性不大好,本王昨日已經進宮。”裴澤挑眉,眉目如畫,眸黑如墨,深不見底。

王公公幹咳了兩聲,他當然知道昨日離王進宮,這不是沒和皇上沒說上幾句話,他看得出皇上心裏想著,這不才多嘴一問麽。

王公公是宮裏的總管太監,皇上面前的紅人,饒是皇後娘娘都不敢無視他,可裴澤,似乎把他當成一片空氣。

他心中雖氣,卻有自知之明,不敢得罪離王。

王公公鮮少替聖上宣旨,今日亦是聖上親自命他來的離王府。王公公他跟在皇上身邊三十幾年,說是皇上肚子裏的蛔蟲都不為過,如何不知皇上心中所念?

離王在皇上心中的份量,並非眾人看到的那樣。他原覺得離王在皇上的心中有一席之地,現在看來,這一席之地,比起當年的穎皇後,有過之而無不及。

可離王,不就是穎皇後之子麽。

裴澤與先皇後,長得很像,不像慧貴妃只一雙相似的眼睛,裴澤的五官都有先皇後的影子,他像皇上,更像穎皇後。

慧貴妃不過是有一雙相似的眼睛,就能在後宮得寵多年。可想而知,既是皇帝與穎皇後親生,又與二人相似的離王,在皇上的心中,占據了多大的份量。

思及此,王公公若無其事,繼續說:“話雖如此,皇上對離王掛念得很。”

裴澤眸光一沈,心中不快。很簡單,今天是個大好的日子,皇帝難得做了回人,他如願以償,顧錦瑟即將是他的王妃,但眼前這個面白的總管太監,有意無意在他面前提及皇上,這讓裴澤一大早難得的好心情,籠上了一層陰霾。裴澤眼中寒光一現,冷道:“張泗,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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