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落地已經很晚，蔣小米一人慢慢騰騰走在後面，她腿還沒痊愈，走多慢走多快都由她心情決定，別人催也沒用。

任彥雯已經回頭不知多少次，“小米，別盯著手機看，稍微快點。”

蔣小米強詞奪理：“看手機是轉移註意力，不然走一步就疼一下，北京太冷，我腿受不了。”

說完，繼續盯著手機。

任彥雯搖搖頭，還不知道她心裏那點小九九，八成在跟那個男生聊天，等一開學，她就把手機給沒收了，這樣下去還得了？

遲早要出大問題。

蔣小米一直在等季雲非信息，現在都十點半，他沒有只言片語。

她也不知道要跟他聊什麽，發了個動圖給她。

一只小貓在撓小狗，小狗被欺負的很可憐。

這個表情圖是她讓堂哥專程做的，堂哥還問她要了兩百塊的手工費，改天她一定要加倍訛回來。

圖片已經發出去兩分鐘，季雲非還是沒回覆，蔣小米把手機塞兜裏，這才快步去追媽媽。

今天來接機的是爸爸的司機，蘇叔叔。

回去的路上，媽媽跟蘇叔叔閑聊，聊的都是跟她有關。

任彥雯問：“老蘇，蘇揚還在原來學校的高中部？”

蘇叔叔：“對。”然後嘆口氣，“成績在她們校幾乎就是墊底。”

任彥雯笑笑：“那也比小米強，蘇揚那孩子懂事。”

蘇揚上的那個學校就是她給小米要轉學的學校，有個熟悉的人她也放心。

蔣小米扒著座椅後背：“蘇叔叔，蘇揚姐也考完試了吧？”

蘇揚是蘇叔叔的女兒，比她大幾個月，小學時她跟蘇揚經常一塊玩，後來到上海後就很少見面，這幾年也沒了聯系。

蘇叔叔：“對，比你們要早兩天考完，這幾天天天在家閑著。”

任彥雯說：“那正好，讓小米去找蘇揚玩。”

蔣小米眼珠子一轉，“媽媽，那我能在蘇叔叔家住幾天嗎？你跟爸爸都不在家，我無聊。”

任彥雯沒同意：“你蘇阿姨忙，哪有空再照顧你們倆，白天過去玩玩，晚上再回家。”

蔣小米不跟媽媽說了，說了也沒用，她直接問蘇叔叔：“蘇叔叔，我們這麽大了，能照顧好自己，不會給阿姨添亂，說不定還能幫幫忙呢。”

蘇叔叔淺笑：“沒有麻不麻煩的。”他擔心的是：“就怕我們家你住不慣。”

他們家是老小區老房子，裝修也是極其簡單。

蔣小米：“住得慣住得慣，我對什麽都不講究，到時我跟蘇揚姐住一張床就行。”

經不住蔣小米的軟磨硬泡，任彥雯同意了。

蔣小米立即要來蘇揚的聯系方式，趕緊添加，很快通過。

蔣小米：【嗨，閉月羞花的蘇大美女~】

蘇揚：【嗨，沈魚落雁的蔣大美女~】

蔣小米笑：【咱倆就別商業互吹了，知道我現在在哪兒嗎？】

蘇揚：【機場回來的路上，我爸跟我說了要去接你們，什麽時候有空？出來一起玩。】

蔣小米：【我明天就去你家，跟我媽說過了，在你家住幾天。】

蘇揚蹭一下從床上坐起來，【真假的？】

蔣小米：【騙你幹什麽？蘇叔叔回家肯定會跟你說。】

蘇揚想了想：【要不你現在來吧，反正我爸今晚也要回家，不是順路的事？不然你今晚還要忍受一晚你爸的碎碎念，你受得了？】

蔣小米：【（大哭）知音啊，行，那我今晚就過去，你一會兒打電話給蘇叔叔，就說非要讓我過去不行。】

蘇揚：【沒問題，包我身上。】

兩人一拍即合，計劃也實施的挺順利。

去蘇家的路上，蘇叔叔從後視鏡看了眼蔣小米：“小米啊。”

蔣小米收起手機，“誒，蘇叔叔，什麽事？”

“你剛才都到家門口了，也不留在家裏住一晚，不想你爸爸？”

“想，可不想見到。”

蘇叔叔：“這可不行，蔣書記對你嚴也是為你好，等你長大就明白了。”

蔣小米辯解：“我不回家那是為我爸著想，我爸一看到我就生氣，我不住在家裏，他就眼不見心不煩，多好。”

“你這孩子，一看就是故意跟家裏作對。”

“我要有您這樣一個慈祥的爸爸，我巴不得天天回家。”

蘇叔叔笑，“像我這樣的成不了大事，一輩子就只能開開車，蔣書記那樣的性子才能成大事，能管得住人。”

蔣小米：“我又不需要一個領導，我就想要一個什麽都慣著我的爸爸。從我記事開始，我爸就拿他工作上的那套來管我，從來都不考慮我感受，他都不記得我生日是哪天。”

靜默了幾秒，“蘇叔叔，你肯定不會忘了蘇揚生日對不對？就算有時你跟我爸一塊出差，也一定會想著打個電話，可我爸基本就沒想起來過我生日。”

蘇叔叔也不知道要怎麽安慰她，這時候說空話也沒用。

蔣小米笑笑，“不說這些了。”她朝前挪了挪身體，“蘇叔叔，我爸最近都在北京？”

蘇叔叔從後視鏡看她一眼，知道她什麽心思，笑說：“就這麽不想回家？馬上過年，蔣書記工作忙著呢，不過大多數都在北京。”

大多時間都在北京？

那要是季雲非來了，她怎麽出去？

蔣小米在心裏嘆口氣，真是糟透了。

手機震動，季雲非回她，還是最開始那張圖片，小狗逗小貓。

【剛才在忙？】蔣小米問。

季雲非：【嗯，在整理數學題，手機關了靜音，以為你回家後就沒法看手機。】

蔣小米：【不會，只要不當著我爸媽的面玩就行，他們都忙，好多天回家一次，想管我也管不著。】

又想起來問他：【都考完試了，你還整理數學題做什麽？下學期的？】

季雲非擱下筆，問她：【你方便聽語音嗎？打那麽多字太麻煩，還說不清。】

蔣小米趕緊從包裏找出耳機插上，【好了，你說吧，不過我不方便，還在車上，你說語音，我打字。】

季雲非：“就是這個學期的內容，現在正好有時間，我把你所有錯題和薄弱的題型都整理出來，解題步驟跟知識點也都寫在了上面，給你做了個錯題集，現在用不到，不過等高三總覆習時你就能用得上。”

那麽長一段語音，蔣小米聽完後，心裏滾燙滾燙的。

不管說什麽感激的話都顯得太生分，她問：【一學期下來我有那麽多錯題，你都能記得住？】

季雲非兩指夾住一張試卷，“期末覆習時，我把你所有數學測試卷都拍下來了，晚上回來時我全都打印了一份。”

問她：“你晚飯吃了沒？”

蔣小米：【還沒，一會兒去蘇叔叔家吃，蘇阿姨在給我做手搟面，我這幾天就住蘇叔叔家裏，跟蘇叔叔的女兒一起玩，她今年也高一，比我大幾個月。】

季雲非：“那我可以隨時給你發信息？”

蔣小米沒直接回答他能或不能，又發了一遍小貓欺負小狗的圖片給他。

季雲非笑，還不等說話，敲門聲響，很輕，隨著傳來一聲：“雲非？”

他快速打了幾個字：【我爸找我。】放下手機，“爸，什麽事？”

季爸爸進來時，季雲非手裏拿著筆，桌子上擺滿了試卷。

“都快十二點了，還不睡？”剛才他起來去洗手間，發現他房間門縫透著亮光，以為他玩游戲時睡著了，又忘了關燈。

季雲非：“不困，反正明天也不上課。”繼續低頭抄題。

季爸爸走過來，掃了一遍桌上的試卷，試卷上是蔣小米的名字，分數都不是很理想，“不是都考過了，你還抄下來幹什麽？”

季雲非：“她數學差，給她整理好等高三用，反正我現在閑著也沒事幹。”

季爸爸望他一眼，“追上了？”

“沒追。”

“嗯？”

“她家裏管得嚴，不許戀愛，等高考後再說吧。”

季爸爸點點頭，沒再多問，催促他：“就是明天不上課也不能熬那麽晚，趕快睡吧。”

“好。”季雲非忽然擡頭，“爸，我放寒假想去北京轉轉行不行？”

季爸爸納悶：“你之前去了那麽多次，後來再帶你去，你怎麽都不願意去，現在怎麽又想起來去北京玩？”

難道蔣小米家是北京的？

不過好像不太可能，家要在北京就不會在上海讀書。

季雲非：“這次去不一樣，是帶著目標性轉轉北京的胡同，再去故宮看看，感受一下那種氛圍，現在作文題都讓人意想不到，多了解一些總沒錯。”

這個季爸爸讚同：“行，你自己安排，就你一個人？”

季雲非：“哦，不是，我們班好幾個同學都去。”

一說還有同學一塊去，季爸爸首先想到的就是：“蔣小米也去？”

季雲非：“...她不去，她家就在北京。”

季爸爸笑了笑：“說什麽去看看胡同，到故宮轉轉，都是托詞，你這是專程去看她？”

季雲非沒否認，什麽實話都跟爸爸說了，“算是吧，不過也不一定能看得到，她家裏人都讓司機跟著。”

至於去了後要怎麽約她出來，他一時還沒想好。

沈默幾秒，季爸爸說：“如果你是專程看她，我覺得沒必要，手機天天聯系，還有視頻，沒什麽事非要見面才能解決。”

他不反對季雲非早戀，不代表什麽都會縱容他。

季雲非繼續低頭做題，悶悶的來了句：“她寒假後就不來了。”

“什麽意思？要轉學？”

“嗯。”他有直覺，她這次回北京就不會再回來。

季爸爸沒再多言，拍拍他的肩：“一會兒我再轉點錢給你。”

“不用，也不用了多少錢，我卡裏錢還夠。”頓了頓，季雲非沈聲說：“爸，謝謝。”

季爸爸點點頭，讓他早點休息，關上門離開。

季雲非對著黑色的電腦屏幕發了幾分鐘呆，等回過神時，不知道自己想了些什麽，把試卷翻過來，接著訂正錯題。

每一個題目，他都是用藍色筆抄題，黑色筆寫正確答案。

然後再換成紅筆把所涉及的知識點標註在一邊，還把每個知識點在數學書的哪頁也一並寫在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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