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小米剛要把書包塞進去，下意識歪頭看了下桌洞，果然有東西。

她拿出來，一包拆了口的旺仔小饅頭。

一塊五一袋那種小包裝。

不用想也是季雲非的傑作，這麽大一人竟吃小孩的零食。

她把書包塞進去，用手肘輕搗一下季雲非。

季雲非側臉，沒吱聲，一直看著她。

蔣小米直接把那袋小饅頭放他桌上，前面立著書，老師也看不見。

這袋小饅頭是一早小胖給他的，他還是小時候吃過，忘了什麽味，撕開來吃了幾粒，太甜，他直接放在了蔣小米桌洞裏。

季雲非拿過包裝袋放桌洞，這樣倒小饅頭出來，塑料袋的聲音就很小，趁老師不註意，他扔了一粒放嘴裏，又倒出一粒放蔣小米桌上。

蔣小米正認真聽課，忽然伸過來一只手，她嚇一跳。

看著那粒小饅頭，蔣小米：“...”

她無語的望了季雲非兩眼，他托著腮，很專註聽講的樣子，只是嘴角微勾，漾著淺淺的笑。

蔣小米把那粒小饅頭還他，季雲非一直目視黑板，手卻很精準的捏著小饅頭直接含嘴裏，慢慢咀嚼。

老師看過來時，他嘴巴緊閉，一動不動。

老師低頭看課本，他繼續吃。

課間，季雲非到走廊繞了一圈就回位。

跟他一起玩的幾人納悶，特別是小胖：“不是...季雲非怎麽了？平時課間都要去一樓浪一圈，現在要從良？”

“我要是跟蔣小米坐一起，我連廁所都不去。”

“...你特麽就這點出息！”

蔣小米這段時間沒來，雖然請了家教，可剛才數學課上聽的還是吃力，隨堂練習好幾題沒來得及做。

練習冊後面只附了答案，步驟沒有。

她做了半天，依舊做不出。

季雲非站在座位上，漫不經心的喝著水，蔣小米的一舉一動包括每個表情都落在他眼裏。

他抽出自己的練習冊丟給她，蔣小米一楞，擡頭看他時，他早就偏過頭跟他同桌在說話。

蔣小米打開他的練習冊，把他做題的步驟抄在草稿紙上，一步一步研究是怎麽做的。

上課鈴響，蔣小米收起練習冊，準備下節課的書。

她忽然想起來：“我草稿紙上那個解題步驟是你寫的吧？”

住院後，閨蜜曾柯把她書都帶去了醫院，剛才看了季雲非練習冊上的筆記，確定是一個人。

季雲非想了幾秒，記起來，是剛換座位那天，那麽簡單的一題她都不會，他就直接把步驟寫在了草稿紙上，不過答案沒寫。

他點點頭，“嗯。”

還以為她要說謝謝，結果她拿出那張草稿紙遞給他：“答案我還沒算出來。”聲音很小：“步驟你省略不少，我看不懂。”

季雲非：“...”你豬啊，這三個字差點脫口而出。

忍了又忍。

任課老師來了，季雲非把那張草稿紙給她，“下課講給你聽。”

他一直覺得小胖跟滕齊之類的算是比較笨的那種。

總有人刷新歷史。

季雲非早知道蔣小米數學差，初中就知道。

他跟蔣小米一個初中，不同班。

當初以為她就是有點偏科而已，哪想到會菜成這樣，高一幾次月考跟這次的期中考試，她每次都穩坐年紀倒數第一的寶座。

講臺上，老師講到重點，要記筆記。

季雲非胳膊長，寫字時手臂不自覺就越過蔣小米那邊。

剛開始蔣小米還往自己同桌那邊挪了下，給他留點空，哪知道他大半個手臂都在她桌上，她也不好再擠同桌。

她左手沒地方擱。

手指戳戳他手臂，示意他往自己那邊收收。

季雲非沒動，“你手要沒地放，直接壓我胳膊上。”低頭繼續寫字，不時看一眼黑板，就是沒空看她什麽表情。

蔣小米：“...”

她的左手壓在他右手臂上？他還怎麽寫字？

這人怎麽這麽無賴。

比初中時更甚。

“你往那邊挪一點。”蔣小米小聲又說一遍，現在他手臂都已經占了她三分之一的桌面，還在繼續侵占。

她一邊記筆記，左手使勁推他。

季雲非被推的不好寫，胳膊收回來。

蔣小米坐正，右手臂終於可以放在桌面上，黑板上的重點都已經抄下來，老師繼續往下講。

她認真看著書，忽然左手臂一沈，季雲非的手臂直接壓了上來。

蔣小米：“...”

手臂抖了下，沒甩掉他。

“你幹嘛！”她用嘴型控訴他的惡劣行徑。

他幹嘛？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幹嘛。

季雲非笑笑，收回手臂，沒再影響她聽課，自己也專註起來。

這節課後是課間操，所有人都下樓做操去了，蔣小米不用做操，她拄著拐杖去了洗手間。

從洗手間回來，後背出了一層細細的汗，現在上個廁所都要費半天勁。

數學練習冊還沒完成，把季雲非那本壓在上面，繼續研究。

十幾分鐘後，課間操結束，同學陸續回來。

蔣小米找出那張草稿紙，等著季雲非來給她講題。

季雲非在樓下正跟滕齊他們瞎鬧，胡侃了幾句，他要給蔣小米講題，擺擺手：“上去了。”

滕齊不敢置信：“這麽早就回教室？幹嘛啊？”

季雲非：“找魂去。”

“...”滕齊沖他背影問:“下午放學打球啊？”

季雲非做了個OK的手勢，頭也沒回。

剛到二樓，口袋裏的手機震動，季雲非微怔，是江玥發來的語聊。

思忖兩秒，接聽。

“季雲非，江湖急救江湖救急。”聲音略顯急促。

季雲非：“我不混江湖，救不了你。”

江玥沒想到他會開玩笑般的拒絕，應付老師檢查作業要緊，她第一次拉下臉問人借作業：“我數學練習冊沒帶，下節我們數學課，老師要檢查昨晚的課後作業，你把練習冊借我用用。”

他練習冊經常被別的班男生借用，早習以為常，“行啊。”

“謝謝，我馬上去拿。”江玥直接掛斷。

季雲非剛到座位，還沒坐下來，窗邊的小胖調侃的聲音傳來：“季老大，你家領導來找你。”

這段時間，江玥跟季雲非一起吃了兩次中飯，他們總覺得季雲非跟江玥兩人之間不簡單。

就算沒談，那也是暧昧。

蔣小米正在抄季雲非練習冊上的答案，聽到小胖的聲音，不由擡頭望去，巧了，江玥的視線也投過來。

江玥是他領導？

蔣小米是他鄰桌？

兩人默默別開目光，心中各有疑問。

季雲非看到江玥，對蔣小米說：“不會的我講給你聽。”他直接把練習冊拿去，走到窗邊把練習冊卷起來，對著小胖的頭來了幾下。

“嘶！”小胖揉著頭：“草，你打我幹嘛！”

“你嘴欠！我現在領導是我爸跟我媽，以後是我家媳婦，再瞎說把你嘴給縫上。”季雲非把練習冊從窗戶遞給江玥。

江玥顧不上其他的，隨手翻看了下，被震驚到，一本全都做完了，“中午還給你。”拿上練習冊小跑著離開。

而那邊的蔣小米，看看才抄到一半的解題過程，嘆口氣。

“柯柯。”她喊班長曾柯，曾柯坐她前面隔一排。

曾柯轉頭：“親愛的，嘛事？”

“數學練習冊借我看一下。”

曾柯立馬把練習冊扔給她，“看不懂的問我。”

“好。”

蔣小米翻到之前那題，發現季雲非跟曾柯是兩個解題思路，曾柯的方法好像比季雲非的要笨一些，剛才研究的那一半白費。

她繼續研究曾柯的解題思路，開始抄解題步驟。

“這誰的？”季雲非坐下來，翻看了下練習冊封面。

“班長的。”蔣小米一直低頭看題目。

季雲非點點頭，半晌沒吱聲。

後來又伸手，“把之前那個題目拿來，我講給你聽。”

蔣小米側眸望了他一眼：“謝謝，我剛問過曾柯。”

季雲非一楞，‘哦’了聲，無趣的翻看課外書。

蔣小米看了看壓在練習冊下的那張草稿紙，解題步驟還在那，季雲非的筆跡，字特好看，其實她沒問曾柯。

剛才江玥看她的眼神，明顯敵意很深。

她就不想跟季雲非走太近，避免不必要的誤會。

中午放學，教室沒幾分鐘就空了。

“你想吃什麽？我給你帶。”季雲非起身。

蔣小米：“謝謝，我阿姨送來。”

季雲非點點頭，離開教室。

外頭，小胖他們在等他。

幾人笑著鬧著漸遠。

阿姨還有十多分鐘才到，蔣小米拄著拐杖，慢慢吞吞來到走廊，一上午悶在教室，這會兒吸口氣都覺得在吸氧。

她把拐杖靠一邊，趴在臺子上往下看。

散學的人群全是往食堂方向去，她無意間偏頭時，就看到了樓底的季雲非跟江玥，季雲非兩手插在校服兜裏，懶懶的，帶著點不羈。

兩人正說著什麽。

江玥臉上的嬌羞是戀愛中的女孩才有的。

蔣小米收回視線，側臉枕在手臂上。

深秋的天空特別美，秋高氣爽，湛藍湛藍，還有大朵白雲。

初戀是什麽滋味呢？

大概比這秋天的天空還美。

有時她想放縱自己一回，跟喜歡的人談場戀愛。

可等那股子叛逆過去，理智回歸，她知道現實不允許。

父母早就給她立了規矩，早戀就打斷她的腿。

他們絕不是嚇嚇她，她真要談了，她的腿就真會斷。

特別是爸爸，強勢專.制，說一不二，對她只有嚴沒有慈。

她出生在那樣的家庭，人生早就被安排，連以後的婚姻都由不得自己。

要是她像江玥那樣出生在普通家庭多好，想戀愛就戀愛。

哪像她，身上全是枷鎖。

蔣小米思緒回籠。

初戀？

喜歡的男生？

就做夢時想想吧。

爸爸公務出訪，昨天已回北京，聽爸爸秘書說，最近行程裏有上海。

她的期中數學成績啊...

正在發愁，身後有腳步聲。

蔣小米轉臉，驚訝。

季雲非已經走近，他手裏拿著數學練習冊，“給。”

蔣小米沒接：“你女朋友不用了？”

“女朋友？哪來的女朋友？你發的？”季雲非一連三個反問。

蔣小米明白了，江玥單戀季雲非，她沒再多言。

她校服裏穿了白色衛衣，有帽子。

季雲非直接把練習冊塞到她帽子裏，“我平時用不著，以後就放你那。要是有人借用，我讓他們找你要。”

走兩步又回頭：“等你阿姨送飯？”

蔣小米點頭：“嗯。”

季雲非從口袋拿出剩下那半包小饅頭，“這個給你打發時間。”放在臺子上就走。

等蔣小米反應過來，他早已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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