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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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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次碰到葉白楊,他都在被人欺負,蘇青梨心裏就把他定義成了一個小可憐的形象。

雖然知道這個“漂亮弟弟”不喜歡和人交流,可是看到他一個人可憐兮兮地蹲在那裏撿黃豆,蘇青梨實在是不忍心。

嘆了一口氣,蘇青梨還是走了過去試探著開口。

“葉白楊,我幫你一起撿吧!”

“不要,”葉白楊意外開口了,雖然聲音不大,但足以讓蘇青梨聽清楚。

好吧,既然這個孩子還是不喜歡別人靠近,她離開就是了。

“太臟了!”

蘇青梨將要轉身的動作停了下來,原來是怕她嫌臟,不是排斥她呀!蘇青梨笑了,“沒關系,我不嫌臟,我們一起撿還能快一些。”

這一次葉白楊沒有拒絕,甚至手上的動作加快了幾分。蘇青梨也蹲下身在泥地裏搜尋一粒粒黃澄澄的豆子。

“葉白楊,你不要怕,不要任由薛二胖欺負。你現在個子還小打不過他,但是你可以好好鍛煉身體,等你比他高,比他厲害的時候,他就不敢欺負你了……”

蘇青梨不太會安慰人,但也不想這麽漂亮的小弟弟留下被霸淩的陰影,只有絞盡腦汁開導他。

葉白楊一直低著頭,並不開口,也不知道聽不聽得進去,蘇青梨只好專心幫他撿豆子。

豆子不多,很快就撿光了,換豆腐的“豆腐李”也吆喝著來到了他們生產隊。

“豆腐李”可不年輕了,看樣子已經五六十歲了。他的動作很麻利,稱豆子、切豆腐忙活得井井有條。

奶奶稱好的二斤黃豆,換來一塊方方正正的嫩豆腐,“豆腐李”看著蘇青梨眼生,多問了一句,“這丫頭長得俊,是哪家的呀?”

“李爺爺,我爸是蘇安生。”

“噢,是安生的閨女呀!”豆腐李的皺紋都笑開了,另外切了一小塊麻將大小的豆腐給蘇青梨。

“丫頭,這塊給你嘗嘗,熱乎乎地,快吃。”

“謝謝李爺爺!”

葉白楊換到的豆腐就小多了,蘇青梨覺得他一個孩子吃,那麽大一塊也夠了。他獨自端著豆腐走在最前面。

苗丫拉著蘇青梨說悄悄話,“梨寶,你剛才打了二胖,薛大娘一定會去家裏鬧的。”

“沒事,我不怕,我媽也不怕她。”

苗丫還是憂心忡忡,雖然她大娘也很厲害,但是她知道薛二胖的爺爺是大隊長,她娘曾經說過,就是因為大娘和薛大娘打過架,所以他們家在生產隊才遭人排擠的。

葉白楊聽到了兩人的議論聲,嘴唇抿得緊緊的,面上有一絲擔憂。他放慢了腳步,和她們一前一後走到了蘇家附近。

果然,蘇家門口已經聚集了不少人,唐秋英的大嗓門遠遠就傳了過來。

“田招娣,你還好意思跑到我們家門上來鬧。你家小子幾歲,我閨女幾歲。說我閨女打了你兒子,你讓大夥說說有人信嗎?”

薛大嫂信呀,她兒子從小到大什麽時候哭著回過家?哪次和隊上的小孩打架兒子都沒吃過虧,只除了蘇家的孩子。

上次被大林那個臭小子打了,她就忍了下來,這次居然連蘇家的小丫頭都敢打她兒子,她可忍不了了。

“二胖說了就是你家小丫頭打的,她還說自己會武功,要見我兒子一次打一次。”

“越說越離譜,咱隊上的孩子有幾個能打得過你家二胖的?你不會是惡人先告狀吧?田招娣,我告訴你,我可不是好惹的。要是我閨女被二胖欺負了,我可饒不了他。”

唐秋英越想越是那麽回事,一下就著急起來,也把顧不上和薛大嫂理論了,急著想要去找閨女。

“媽媽,我換來豆腐了。”

蘇青梨甜甜的聲音在人群外響起,唐秋英松了一口氣,趕緊把她拉到身前。

“梨寶,二胖有沒有欺負你?打你了嗎?”

“打了,”蘇青梨絲毫不心虛,“他拿了一根棍子追著我們打,要把我們瓢裏的黃豆打翻,我們都被嚇壞了。”

“聽到了沒有,田招娣,還真讓我說中了,你家的這個二胖要好好教育一下了。薛大叔那麽公正無私的一個人,咱大隊誰不服氣。怎麽就有這麽一個壞心眼的孫子,你們娘倆可真能給他拖後腿。”

別人不敢得罪田招娣,唐秋英可不怕。

薛大嫂氣得發抖,“你說誰拖後退呢?”

“說得就是你田招娣,怎麽?你教育不好兒子還不許人說了。”

“你……你……”薛大嫂指著唐秋英

說不出話來,她幹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拍著大腿哭嚎起來。

“我不活了……大夥都來評評理呀,她唐秋英的閨女打了我兒子,她還在那裏糟踐人……”

周圍看熱鬧的婦女,這時候就有人上前了。

“行了,二胖他娘快起來吧。”

“就是,招娣,聽嬸的話別生氣了……”

唐秋英根本就不理會她,“你要撒潑去你家那裏,別堵著我家門口。”

田招娣哭聲更大了,周圍的人還在那裏勸她,她猛地起身作勢要往橋頭的老梨樹撞去。

“我不活了……”

村裏人大都樸實,吵幾句沒什麽,可不能鬧出人命來。

“二胖娘,你可不能想不開。”

“多大點事,秋英,你也說兩句,可別真出事了。”

唐秋英冷眼看著,“你讓她撞,她要是真撞死了,我也跟著去撞,大不了一命賠一命。”

田招娣鬧得更兇了,有人對唐秋英短的態度不滿起來。心腸怎麽這麽硬呢,一點都不給人留情面。

“大嫂,你這不是在逼薛大嫂嗎?”嚴玉寧一臉著急的從蘇家跑出來,先上前去拉住田招娣。

“大嫂,我知道你疼梨寶。可是小孩子不懂事,我們大人不能不懂事,原本就是一件小事,非要鬧得傷了我們兩家的和氣嗎?”

嚴玉寧一臉的柔弱,聲音還有些發抖,仿佛很是懼怕唐秋英的樣子。

蘇青梨氣壞了,嚴玉寧這幾句話看似大義凜然,可實際上不就是想踩著她媽的臉面給自己立人設。

唐秋英的臉色更難看,雖然她不喜歡這個弟媳婦,可那都是家事。出了門,她們就是一家人,在外面她是一定會維護她們的。

結果嚴玉寧上來就指責一通,這不是讓隊裏的人看她的笑話嗎?

果然,周圍看熱鬧的人眼神都變了,在她們看來,唐秋英的不講理連自家人都看不過去了。

“嗚嗚……小嬸,你不要怕薛嬸子會報覆我們,我給二胖道歉好不好?”

不就是誰弱誰有理嗎,她也會,蘇青梨狠心在自己的手上掐了一下,真疼呀!

她嗚咽著開口,“以後二胖再打我,我絕對不躲了,豆子灑了,我就蹲在泥地裏慢慢撿。他搶我的糖我就給他,他罵我我也不還口……嗚嗚,薛嬸子,這樣你就不生氣了吧,你不要讓薛爺爺扣我們家的工分……”

原本還看不過唐秋英的人,心思都有些松動。她們會偏著薛家,也是因為那是大隊長家,但內心深處對田招娣母子都是有意見的。二胖那孩子什麽樣,大家都知道。

但是平時小孩子打架鬧事,誰也不願意計較太多,像唐秋英這樣護著孩子的不多。

蘇青梨從小在縣城長大,長得也漂亮,原本就比村裏的孩子惹眼。村裏人見過她的,就沒有不稀罕的。

現在看青梨哭得可憐兮兮的,大家的心裏都覺得難受,這麽漂亮的小丫頭,不知道平時受了多少欺負呢,也難怪唐秋英心疼。

田招娣傻眼了,這個小丫頭說的是什麽呀!什麽報覆她家、扣他們家工分,這話能亂說嗎?她也不去撞樹了,急忙甩開嚴玉寧拉著她的手,指著蘇青梨不知說什麽好。

“你這個小丫頭,怎麽胡說呢……”

“嗚嗚,薛嬸子你打我吧,不要欺負我媽……”

唐秋英心疼壞了,“梨寶,別怕……田招娣,你要把我閨女嚇出個好歹,我跟你沒完。”

“誰嚇她了,她冤枉我們二胖,我們二胖根本沒打翻她的黃豆……”

“二胖打了,他打我了。”

葉白楊端著豆腐擠到蘇青梨前面,眼神冷冷地盯著田招娣。

“今天是我媽的忌日,我換豆腐是孝敬我媽的,被二胖打翻了。”

田招娣的臉色大變,眼裏有一絲驚恐,她不敢去看葉白楊。

“什麽忌日不忌日的,你這麽小的孩子搞什麽封建……”

田招娣拉了二胖一下,“走,二胖,回家去。真晦氣,這回我就不和你計較了,唐秋英,以後管好你家丫頭。”

和嚴玉寧擦身而過的時候,田招娣故意撞了她一下,狠狠白她一眼,這個狐貍精也不是好東西。

蘇青梨有些納悶,她以為還要再撕扯一陣子呢,田招娣怎麽就這麽偃旗息鼓走了呢?蘇青梨也就不再裝了,嘴角一揚笑開了。

“媽媽,我沒事,我裝的。”

唐秋英看閨女的樣子根本也不像是被嚇到了,一時有些哭笑不得,這丫頭怎麽那麽多主意呢?

看熱鬧的人慢慢散去了,蘇青梨這才發現,葉白楊不知道什麽時候也走了,只剩下嚴玉寧還尷尬地站在那裏。

田招娣身寬體壯的,她被撞得胸口疼,眼淚都流下來了。唐秋英冷冷看了她一眼,領著梨寶回家,更是懶得理會她。

嚴玉寧委屈極了,大嫂這人做事鼠目寸光,根本就沒有大局意識,她和薛家鬧翻臉對他們家有什麽好處。她出面也是怕惹惱了薛大嫂,怎麽大嫂也不領情呢?

不止唐秋英不領情,王鳳春知道後,也把她訓斥了一通。

“我不管你心裏對你幾個嫂子有什麽不滿,出門在外不許你打你嫂子的臉。你嫁到蘇家,就要和家裏人一條心,不要暗地裏打一些小算盤。”

嚴玉寧低著頭,小聲為自己辯解,“娘,我也是為了家裏好,怕和薛大嫂家起沖突。”

王鳳春冷笑一聲,“你怎麽想的我不管,你記住我說的話就行。”

嚴玉寧委屈極了,蘇安平不在,他的家人就這麽欺負她。可是很快,她發現還有更欺負人的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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