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陷阱、偽裝、潛入。

那家夥，好熟練啊。

◎

太宰治通過威脅那對被中原中也暴揍了一頓的人販子，成功地將自己和中原中也偽裝成了新的“貨物”。

鼻青臉腫的人販子，在太宰治薄涼的眼神裏，以及中原中也身周的紅光下，不敢多說什麽，只得急匆匆的想盡辦法的聯系了他們的“合作夥伴”。

“好不容易抓到的新貨，成色好，皮肉想要。”

對方也知道現在生意不好做，倒也沒想太多，很是隨意的就定了單子，說是隔幾日就來。

太宰治趁著這幾日緩沖的功夫，不知道從哪搞來了一套變裝的東西。

“羊王的特征太明顯了，當然要換個形象啦！”他這麽說著，然後揪掉了和男孩子一樣的羊王的帽兜。

中原中也轉過身看著他，那麽一瞬間，太宰治覺得對方一眼，就將他看的清清楚楚了。

但他很快又反應過來，那只是他的錯覺，只是對方的眼眸太過純粹，將他的模樣映照的太清楚。

就像在照鏡子般。

只一眼啊，他就能將自己這幅皮囊下的模樣，看的清清楚楚。

中原中也並未多說什麽，只是看著太宰治。

而太宰治掩飾了一瞬的不自然，又很快恢覆了那副漫不經心的神情，他將準備好的東西分門別類的放好，先是用染發劑染黑了眼前女孩的一頭如同暖陽般的橙發。

“這個？”被按著染了頭發的中原中也試著去碰著了自己被染黑的發梢，卻被太宰治拍開了手。

“只是一次性的，現在還沒幹哦。”不動聲色的打量著眼前人的太宰治，在心底悄聲嘆了一句果然，然後將衣服塞到了對方手裏，然後坐在了她對面，滿是不情願的低頭拆下了纏在臉上的綁帶。

很快，人販子就給聯系的賣家送上了一對黑發的少年少女，看著兩人閉著眼都能顯得精美的面容，負責“運貨”的司機不由得發出嘆息，心底暗道這麽好看的孩子可惜了。

中原中也少見的換上了裙裝，配合著身側一起裝暈少年，她穿著一身白襯衫配著百褶裙，領口還系著由少年領結解開後，重系的蝴蝶結。

裙裝她是真的不習慣，所以即使是裝昏迷，也皺著眉頭。

不過這點小細節，沒有人在意。

22

這些惡魔冷眼註視著我，猶如游人欣賞瘋子。

——波德萊爾《惡之花》

◎

被一同運輸的除了中原中也和太宰治，還有兩個青年人，模樣沒有他們出眾，但也說得上是端莊。

運輸途中，那些人對昏迷的“貨物”很是放心，除了鎖起來了籠子，其他防範措施幾乎全無。

在途中便是懶得繼續偽裝的兩人便坐起身，在昏暗的環境裏，面對面的盤腿坐著。

太宰治伸手去摸中原中也染黑的頭發，然後發出一聲輕嘆，引來了對方詢問般的一聲輕哼。

但他什麽也沒說，只是看了一會周遭，又躺了回去。中原中也看看他，最後還是隨了他，也躺了回去。

路程似乎離擂缽街也沒有很遠，不過二十來分鐘，他們就到達了目的地，關著人的籠子被推著卸下了車。

為了不被發現偽裝，中原中也沒睜開眼，但她能很清楚的聽到那些人的對話。

除了成年人會說的渾話，還夾雜著對這批“貨物”的憐憫。

“長得這麽好看，估摸著再被擡出來的時候，會比其他人更淒慘吧！”

“說不定咯，這麽好看就這麽浪費也是怪可惜的。”

負責轉運裝著“貨物”的籠子的人們，嬉笑著這樣說了。

中原中也沒懂他們的意思，但也能猜到普通人進了這裏的淒慘下場，同時也對這些人對人命的麻木和嬉笑，頗為不適。

倒是太宰治沒有半點反應，壓著中原中也的一只手，半點動靜也沒有。

這時候，另外一個籠子裏的兩個青年似是醒來了，鐵籠子隨著他們掙紮的動作，發出刺耳的聲響，這時候一個人拿著類似警棍的短棍重重砸在了籠子上，恐嚇著才醒來的青年們。

中原中也和太宰治適時的睜開眼，裝作是恐懼般的縮瑟著，頂著運貨人戲謔又期待的目光，抱著膝看著就十分可憐。

實際上是，兩人都對這些目光感到了惡心，就仿佛他們是什麽觀賞動物般，即將上臺表演什麽喪心病狂的節目了，周遭人一邊期待又憐憫，一邊似是有些許於心不忍卻又忍不住為其興致勃勃。

23

這裏沒有人。

只有孱弱的野獸和他可憐的玩具。

◎

新來的“貨物”被一起塞入了一間的隔離室，四面墻壁中，有一面是特制的單面玻璃的，中原中也上手試了試，發現若是她開了重力後，這點特質玻璃並不能阻攔到她，於是她轉頭看向一邊的太宰治。

太宰治皺著眉頭對她搖了搖頭，然後兩人坐在了一邊，看著兩個青年人慌張的在這個不大的房間裏到處亂竄，又是拍玻璃又是拍墻壁的。

那兩人想要拍門，卻又對那些把他們關進來的白大褂輕蔑的神情畏懼，避開了門，嘶吼著崩潰著，直至身心皆是疲憊了，才無力的滑坐在地面上。

中原中也沒有帶任何的計時的工具，身上的一些配飾什麽的也早早被去除，除了系在領口的蝴蝶結還保持著原樣。

她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而玻璃那頭的人大抵也是看夠了，來了兩組人又將關在這裏的四人分組帶走了。

自然而然的，中原中也和太宰治一組。

他們被帶到一個全是玻璃包圍的實驗室，除了放在正中的各種器材，兩邊的玻璃壁用厚重特制的玻璃隔開了一間間玻璃小房間。

太宰治和她緊挨在一起，兩人被分開塞進了相鄰的兩間玻璃室了。

和他們一起的那兩個青年，一個像他們一樣塞到了小房間裏，一個直接被綁上了實驗床。

就像是看戲一樣，在小小的玻璃隔間裏，他們註視著實驗器材中的青年，穿著白大褂的人步伐匆匆，面上的神情不一，但中原中也覺得，她從他們眼裏看到了令人頭皮發麻的期待。

青年不知道被註射了什麽，然後被扒掉了上衣，貼著同樣是不知道用處的貼片。

他先是毫無動靜了一會兒，就像是陷入了昏迷，沒有掙紮也沒有求饒。然後很快他就突然清醒了，中原中也用她絕佳的視力發誓，她看到青年身上隆起的鼓包，同時那青年也開始了痛苦的嘶吼，而白大褂們則是手腳利落的迅速的用手術刀切開或戳破那些鼓包。

實驗床上都是血，順著特定的凹槽流了下去，然後全部被一個玻璃器皿接住了。

中原中也覺得，即使隔著兩層玻璃，她也聞到了新鮮血液散發著的濃重的腥味。

24

他沒有活的意思，欣然的接受了自己被帶走，而我卻覺得他回頭看我的那眼，滿眼的虛無下藏著一絲絲生的渴望。

似是對我說，救我。

矛盾至極。

◎

青年死的說不上慢也不算開，那些被戳開的傷口雖然貼近血管，但創面不大，卻又密密麻麻的遍布青年的整個上身，而他痛苦的嘶吼和掙紮，只能加速血液的流失。

總之，青年失血過多死了。

下一個似乎應該是輪到另一個青年了，但領頭人似乎改變了主意，他將目光落在了中原中也和太宰治的身上，目光游移片刻後，讓人將太宰治拉了出來。

中原中也雙手貼在玻璃上，只能看到太宰治被架著拖走的背影，她皺起眉頭，身側的異能紅光若隱若現。

在太宰治即將被送到看似整潔、但絕對是血跡斑斑的實驗床前，他突然回了頭看向了中原中也。

兩人隔著一層厚重的特制玻璃，無聲的對視了那麽片刻。

這麽片刻後，兩人做出了各自的反應。

太宰治轉回了頭，任由白大褂把他包圍束縛在實驗床上，就連註射器的針頭都已經貼近了他的皮膚。

中原中也則是猛的從他眼神裏抽回神，忍著怒氣直接轟開了所有玻璃。

玻璃爆炸的聲音很大，所有人都是一驚，手上的動作全部停了下來，並且下意識做出了抵抗的姿勢，但這並沒有什麽多大用處。

中原中也跨過滿地的碎玻璃，也跨過那些倒地的白大褂們，他們即使沒被玻璃傷到，也被重力直接壓制在地面上動彈不得，當然她有註意控制了不誤傷到實驗床上的太宰治。

平躺在實驗床上的太宰治側過臉，一雙鳶色的眼直直的看著向他走來的中原中也，然後他再一次的發出一聲輕嘆，只是活動了幾下手腕，便掙開了束縛著他雙手的手銬，開始處理身上其他地方的亂七八糟的束縛。

中原中也環顧了四周，選擇了上前幫他，這些亂七八糟的束縛太多，直接扯開會比一個一個解開方便多了。

但她不知道，太宰治的異能是『人間失格』是一種可以抹消抑制他人異能的反異能的特殊異能。

而太宰治也沒來得及提醒她，她便已經直接上手，準備暴力拆除束縛的亂七八糟的器材了。

結果就是，中原中也的異能被太宰治的異能抹消了，中原中也既沒有扯開束縛也因為異能的消失沒法壓制周遭的所有人。

兩人再次對視了，和中原中也滿眼的疑惑不解不同，太宰治眼裏透露出了一種對“哎呀，要出意外了吧”的期待。

就像太宰治想的那樣，沒了中原中也的重力壓制，離他們最近的一個白大褂猛的爬了起來，手裏握著註射器就對著他戳了過來。

25

人生不若波德萊爾一行詩。

——芥川龍之介

◎

“餵！你這家夥……我有，讓你起來嗎！”

太宰治推開了一點中原中也，這時候中原中也才感覺到了異能的回歸，她扯起唇角獰笑了起來，重力控制著那偷襲的人的手臂，然後碾壓了過去。

背對著偷襲者坐著的太宰治感到了有什麽溫熱液體濺到了他身上，他加快了手上的動作，拆除了全身的束縛。當他做完這一切的時候，周遭但凡穿著白大褂的人，一個都不剩了，濃重的血腥味四溢。

太宰治掃視了四周，再看向了染了黑發的羊王，然後不由得倒抽了口冷氣。

周圍都是濺上去的血跡斑斑，有著精致面容的女孩則是一幅猙獰又毫無理智的模樣，紅黑的圖騰像是活物一樣，在她裸露出來的皮膚上湧動著。

她果然是非人類吧！太宰治不受控制的這樣想著。

但他同時也很意外，毫無理智中原中也殺死了所有白大褂，甚至已經開始毫無節制的破壞著周遭的儀器和建築，卻獨獨避開了他所在的那片區域。

這個隱藏在地底的建築，就這樣被毫無理智的女孩直接掀翻了，重力將周遭能破壞的都破壞了個遍，唯獨護下了太宰治所在的位置的那一小片區域。

橫濱暗淡的夜空從被她掀翻的天花板露了出來，現在似乎已經是深夜了，還下著不小的雨，雨水順著破洞直接灌了進來，將還活著的人都淋濕了。

雨水將中原中也染黑的頭發打濕，然後洗去了這些深沈的顏色，從發根處，緩緩的展現出女孩原本的暖色的發色。

那些順著發尾滴落的黑色的雨水則落在了她的襯衫上，在白色的布料上暈開了點點汙痕。

中原中也並不在意她現在的變化，只是維持著猙獰的神情，誇張的大笑著繼續破壞，直至她嘔出一口鮮血，也不願停止。

太宰治看著還保持無理智狀態的中原中也，察覺到了不對的地方。

不對！她停不下來了！！他猛的意識到了現在的情況了。

他發出今天的第四次嘆息，迎著各種被重力控制的雜物，直直的走向背對著他的、控制雜物的重力操縱使。

“已經足夠了。”他說。

在徹底靠近了毫無理智的女孩後，他一手握住了對方高舉的手，一手換抱住她的腰，將下巴擱置在她肩頭，側臉在她耳邊輕聲的重覆了一遍。

“已經足夠了，羊王小姐~”

作者有話要說：  我爆字數了誒！一章頂的上我平時兩章了！！

昨天和青梅順了一下時間線和設定後文思泉湧太爽了。

順帶不知道看完這章的小夥伴會不會註意中妹領口蝴蝶結的寓意。（搓手手。

反正我是故意這麽寫的，我就喜歡細節藏東西（比如糖和刀和暗示），真的是感覺特別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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