蹴鞠場一如既往地熱鬧, 柳康一直在收人，用不同的人來磨練他們的默契，顧湛來了後陪他們踢了兩局, 中間休息時柳康說了不少趣事，顧湛配合地笑笑。

顧湛這段時日的情緒不對，稍微熟悉他的人都能看出來, 但他自己不說，柳康等人也不好問，而且男人之間沒那麽大的好奇心, 眾人只當是不知道，還是和以前一樣相處。

顧湛出來時還是陽光明媚, 一到下午, 天開始變了, 烏雲緩緩遮住了陽光。

顧湛看著天越來越陰，估計一會兒得下雨, 他再不走可能就走不了了，和柳康等人告別後, 他便翻身上馬，策馬回京城。

他們剛走一刻鐘，便聽到“轟隆”一聲, 顧湛心道不好。

“加速，全力趕回去。”

“是，二爺。”

三人用力揮動馬鞭, 他們的馬都是上等的好馬，這般一刺激，速度確實提升不少。

但顧湛的速度終究比不上雨來的速度。

雷鳴聲越來越密集，狂風呼嘯, 天色變暗了幾分，緊接著，天空仿佛被撕開幾道口子，大雨傾盆而下。

雨勢來得很急，顧湛還是沒能逃過成為落湯雞的命運，他的衣衫已經濕透，頭發粘在臉上很難受。

雨越下越大，沒一會兒功夫，地面上已經積起小水潭，馬蹄踏在上面便會濺起水花。

大雨嚴重影響顧湛的視線，只能依稀辨認前面有沒有人，但對於路況卻是沒辦法了解，他瞇著眼睛防止雨水流進眼裏，路已經變得泥濘，他們不敢有停留，要不然會更難走。

逸風居

文雲玥站在回廊下，看著面前仿佛連成線的大雨，臉色凝重。

沒一會兒，秋蘭走過來道：“夫人，奴婢已經派人去接二爺。”

這場雨來得太急，文雲玥見顧湛還沒回來，擔心他被困住，便派馬車去接他。

只是馬車的速度太慢了，也不知來不來得及。

“吩咐廚房備好姜湯，另外熱水也要備好。”

“是。”

文雲玥在廊下等了將近兩刻鐘，才聽到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此時雨勢沒有半點減少，文雲玥只在心裏默默計算下，便知馬車是在半路接到顧湛的，他定然是淋雨了。

隨著腳步聲接近，文雲玥看到顧湛有些狼狽地快步走過來，他的衣衫已經換了，但頭發還是濕的。

衣衫是文雲玥特意命人備的，本就是以防萬一，還真用上了。

見文雲玥站在那兒，顧湛只看了一眼便移開視線，淋了那麽長時間雨，顧湛現在凍得渾身發抖，只想趕緊回房。

文雲玥看著顧湛毫不猶豫地越過她，抿抿嘴還是跟上去。

一進書房便聽到顧湛的話，“我要休息，你們都出去吧。”

張六正替顧湛擦拭頭發，聽言低聲道：“二爺，要不請大夫來看看？”

他真怕顧湛有個三長兩短。

顧湛擺擺手，“不必，休息一晚便好。”

他年輕體壯，不過是淋次雨，哪有那麽虛弱，前世他上學經常遇到下雨天，有時候忘了帶傘也沒人來接他，他都是直接冒雨騎車回家，也沒出半點事。

張六拗不過顧湛，聽言便要退下，正巧這時，廚房的人端著姜湯走進來。

顧湛很討厭姜的味道，一聞到便立刻後退離幾步，“誰讓你們送來的，拿走！”

廚房的人有些無措，下意識看向文雲玥。

文雲玥看著顧湛，“你淋了雨很容易感染風寒，喝點姜湯暖暖身子。”

顧湛皺眉，“我身體好得很，用不著這些。”

文雲玥充耳不聞，從下人手中接過姜湯，靠近顧湛，顧湛下意識後退。

文雲玥只當沒看見，繼續靠近，顧湛就繼續後退，直到退無可退。

顧湛靠在墻上，一臉不耐，“我說了不喝。”

文雲玥冷著臉，“你是小孩子嗎，七歲孩童都知道的事，你在別扭什麽？”

“我不喜歡就是不喜歡，用不著你管。”

兩人現在靠得有些近，顧湛很不喜歡，便繞開文雲玥走到木椅上坐下，同時看了張六一眼，“帶她離開。”

張六為難地看向文雲玥。

文雲玥面色不變，走到顧湛旁邊坐下，將姜湯放在他旁邊，“你不喝我不會走的。”

顧湛愈發不耐，瞪了眼張六，“你耳朵聾了？”

張六心裏一顫，忙走到文雲玥身邊，“夫人，您看？”

文雲玥不曾看他，淡淡道：“你敢動我？”

張六心裏發苦，他當然不敢動文雲玥，別看文雲玥現在和顧湛鬧矛盾，可鬼知道他們什麽時候和好，等他們和好，到時候倒黴的不還是他？

張六臉色變了變，最後“噗通”跪在地上，“小的無能，請二爺責罰。”

顧湛臉色鐵青，又看向其他人。

其他人面色一白，張六都不敢的事他們哪裏敢，紛紛跪下。

顧湛氣得身體發抖，“連我的話都不聽了，我要你們何用？”

張六等人低垂著腦袋，不敢說話。

文雲玥輕聲道：“文瑜，別為難他們了，沒有下人跟主子動手的道理，我知道你不想見我，你把姜湯喝了我便離開。”

“我不喝！”

文雲玥氣定神閑，“那我不走了。”

顧湛瞪大眼睛，“你！”

文雲玥說到做到，她不僅不走，還讓所有下人下去，轉眼間書房內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顧湛看著張六他們離開的速度氣笑了，“到底誰才是他們的主子？”

“那是因為他們知道我做的對你有益，下人都知道的事，你還在固執什麽？”

顧湛抿嘴，看看姜湯，他是真的不喜歡這種味道，可比起這個，他更不想和文雲玥獨處，“是不是我喝了你就走？”

文雲玥點頭。

“好，我喝。”

顧湛一咬牙，捏著鼻子一口氣將姜湯全喝完了，剛喝完便有一股惡心感湧上喉嚨，下一刻便開始幹嘔。

文雲玥忙站起身替他拍打肩膀。

“怎麽反應這麽大？”

顧湛什麽都吐不出來，但一直幹嘔讓他眼中流下生理性眼淚，很是難受，“我都說不喜歡了。”

他是真的很討厭那個味道。

文雲玥聽言一怔，顧湛可能沒意識到他語氣中帶著淡淡的委屈，讓文雲玥不禁想起以前的時候。

她想如果此時他們沒有鬧矛盾，顧湛肯定會摟著她耍賴不喝，她必定要許給他不少承諾才能讓他乖乖地喝藥。

而現在他喝姜湯的目的只是不想見她。

文雲玥眼眶微紅，看著靠著座椅扶手幹嘔的顧湛，忍不住彎腰抱住他，臉頰貼在他後背，聲音帶著幾分哽咽，“文瑜——”

顧湛瞬間僵住了。

沒一會兒，顧湛便感覺到後背的一塊地方變得濕潤。

顧湛低下頭沈默片刻，然後用力分開文雲玥抱著他的雙手，站起身冷淡道：“我已經喝完了，你該走了。”

文雲玥雙眼濕潤，看著顧湛眼中的疏離，心臟一陣抽痛，“文瑜，我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顧湛沒有說話，只是轉過身去背對她。

文雲玥目光變得黯淡，看了眼顧湛的背影，只得離開。

聽到關門聲，顧湛雙手握拳，嘴唇抿緊，眼中布滿血絲。

剛才文雲玥抱住他，顧湛不是沒有觸動，那是他最愛的人，哪怕是現在也是一樣，可顧湛不敢做任何回應，他已經不知道如何去相信文雲玥。

在她心裏，他就是個可以隨意糊弄的傻子，他寧可兩人老死不相往來，也不想文雲玥一邊看不起他，一邊和他親密。

或許，等文雲玥的目的完成，她就不必和他虛以委蛇了。

顧湛想到永安侯，心裏閃過一個念頭，但還未等他想明白，張六推門走進來，小心翼翼道：“二爺，熱水備好了。”

顧湛已經沒心思和張六計較，擺擺手讓下人倒熱水。

他在浴桶中泡了一會兒熱水澡，便覺得有些困了，沒精力再想別的倒頭就睡，連晚膳都忘了。

張六見顧湛睡了，便去請示文雲玥用晚膳的事。

“不用喊了，讓他睡吧。”

一次晚膳不用，算不得大事。

文雲玥單手撐著額頭靠在榻上，腦中滿是方才顧湛推開她的畫面，心情愈發低落。

都一個月了，顧湛的態度沒有絲毫軟化，文雲玥對如何讓顧湛原諒她還是沒有一點頭緒，她甚至都沒弄明白顧湛現在最在意的是什麽？

但有一點文雲玥很確定，她不會放棄顧湛，她要做的只有兩件事，一是防備顧湛提和離的事，二就是和顧湛就這麽耗下去，一輩子還很長，她騙了他一年，那她就用幾十年去還。

......

因為昨晚胡思亂想了很久，文雲玥今日醒得比以往要晚一些，她剛醒，便見秋蘭慌張地走進來，“夫人不好了，二爺發熱了。”

“什麽？”

文雲玥神色一凜，立刻起身，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趕往書房。

“請大夫了嗎？”

“已經派人去請了。”

書房

張六和平良都站在床前，看到文雲玥來了，立刻讓開。

顧湛的臉色微紅，他皺著眉頭躺在床上，似乎有些難受。

文雲玥走過來坐在床邊，擡手摸摸顧湛的額頭，很燙！

果然是發熱了。

這時，秋蘭端著一盆水走過來，將毛巾打濕遞給文雲玥。

文雲玥馬上將毛巾放在顧湛額頭上。

沒一會兒大夫來了，診斷結果不出文雲玥所料，顧湛確實是發熱了，而且還感染了風寒，大夫給寫了張藥方，讓他們按藥方抓藥，再修養幾天就好了。

有了藥方，張六等人開始有序地忙活，抓藥的抓藥，煎藥的煎藥，文雲玥則坐在顧湛身邊，替他更換毛巾。

兩刻鐘後藥煎好，顧湛還沒有醒，文雲玥只得拿著湯匙一點點地餵他，還好顧湛有些意識，餵的藥他都咽了下去。

一碗藥餵完，文雲玥替他擦拭嘴邊的藥漬，因為方才不停更換毛巾，顧湛臉色已經沒有那麽紅了，溫度也降下去些。

“這裏有我，你們都下去吧。”

文雲玥替顧湛蓋好被子，靜靜地陪著他。

這段時日顧湛一直防備著她，文雲玥已經許久不曾這麽看著他了。

睡著的顧湛沒有清醒時的疏離和冷漠，仿佛一切都還在停留在從前。

文雲玥擡手輕撫他的臉龐，緩緩低下頭，兩個人額頭相抵，喃喃道：“只有這種時候你才不會趕我走。”

文雲玥親親他的眼睛，鼻子，最後是嘴唇。

整個過程，文雲玥都沒閉上眼睛，看著這麽乖的顧湛，她勾唇笑了笑，眼角卻有一滴眼淚滑落。

“對不起......我愛你......”

我愛你！

顧湛雙手抓緊錦被，額頭冒出許多細汗，恍惚中他仿佛聽到有人在他耳邊說愛他，那人似是不知疲倦，一遍遍地說。

那人的臉模糊不清，顧湛想要看清她的臉，拼命地跑向她，可越跑那人離他越遠。

冥冥之中，顧湛覺得他是認識那個人的，可她是誰呢？

顧湛不停地跑，拼命地想，突然靈光一閃，他想起來了——

“玥兒！”

顧湛大叫一聲，然後睜開眼睛，剛適應亮光便看到一臉驚喜的文雲玥。

文雲玥正在幫顧湛擦額頭上的汗，正好聽到顧湛叫的那一聲。

這個稱呼明明聽了很多遍，可這一次，文雲玥覺得分外的甜。

她笑盈盈地看著顧湛，“你夢到我了？”

顧湛楞楞地看她，腦子還沒有完全清醒。

文雲玥嘴角勾了勾，低頭吻住他，目光卻盯著顧湛的眼睛。

清楚地看到顧湛的眼神從渙散慢慢聚焦，然後猛地睜大。

文雲玥看得有趣，在他推開她之前，主動坐直身體。

顧湛眉頭緊皺，語氣不善，“你怎麽在這裏？”

文雲玥失望地搖搖頭，故作傷心道：“我照顧了你這麽久，你就這麽對我？”

顧湛怔了，“你照顧我？”

“你沒感覺到身體不適嗎？”

顧湛搖頭，他昨晚倒是感覺到身體有些沈重，但只當自己騎馬累了，沒有在意。

文雲玥真沒見過這麽神經大條的，連自己生病都不知道。

不過這不是重點，文雲玥再次低頭靠近顧湛，好奇道：“你夢到我什麽了？”

顧湛臉色一僵，想起那個夢他只覺得羞恥，他明知道文雲玥不喜歡他，還做她說愛他的夢，著實有些難以啟齒。

文雲玥眨眨眼睛，輕聲道：“說說嘛。”

顧湛心虛地扭過頭，“沒什麽好說的。”

他越心虛文雲玥就越好奇，自顧自的地猜測，“莫非是那種夢？”

顧湛一開始沒明白，可看到文雲玥戲謔的表情瞬間就懂了，臉色漲紅，推開她坐起來，“別胡說！”

文雲玥一看便知自己猜錯了，但她卻故意誤會道：“害羞什麽，我們什麽沒做過？”

“什麽我就害羞了，沒有的事我害羞什麽！”

文雲玥一臉狐疑，“真的沒有？”

顧湛咬牙，一字一句道：“沒有！”

“那真是可惜了。”

可惜？！

顧湛都弄不懂文雲玥的腦回路，這人腦子裏都在想什麽？

文雲玥站在顧湛面前，笑道：“你應該餓了吧，我讓廚房為你準備了粥。”

“我不......”顧湛下意識便想拒絕，還沒說完肚子便叫起來。

房間內就他們兩個人，文雲玥聽得真切，玩味道：“你不什麽？”

顧湛很想找個地縫鉆進去，只可惜並沒有，他只得低著頭，自暴自棄道：“讓人送來吧。”

現如今再說不餓更打臉。

文雲玥沒再說什麽，走出去吩咐張六去廚房把粥端來。

吩咐完，等她再回去書房，顧湛已經穿上衣服起來。

文雲玥將屏風上的披風取下來，走過去遞給顧湛，“你還沒好，註意保暖。”

顧湛方才還沒什麽感覺，剛一站起來便覺得渾身酸痛，這下他是確定自己病了，沒有拒絕文雲玥的好意，將披風披上。

沒一會兒，張六將粥放在桌上。

顧湛往後看看，質疑道：“就一碗粥？”

張六點頭。

文雲玥明白顧湛的意思，解釋道：“大夫說你這幾日只能吃清淡的。”

“可這也太清淡的吧？”

顧湛苦著臉，連盤菜都不給。

“這是給你暖胃的，其他的，午膳的時候再說。”

文雲玥也沒打算真讓顧湛就只喝一碗粥。

顧湛是真的餓了，知道拗不過文雲玥，也不再多說什麽，端起碗開始喝粥。

文雲玥就坐在對面看著他喝。

顧湛強迫自己忽略文雲玥的存在，等喝完粥，他說道：“這裏有張六就行，你走吧。”

文雲玥瞪大眼睛，“我照顧你這麽久，你剛醒就要過河拆橋？”

她怎麽不知道顧湛還能這麽沒良心呢？

顧湛抿嘴，“之前多謝你了，以後就不麻煩你了。”

“不麻煩，我們是夫妻，我照顧你是應該的。”

“你別鬧好不好？”

“我只是想照顧你，沒鬧！”

顧湛沈著臉，“我不需要你照顧。”

“你這裏都是男人，難免粗心大意，照顧不好你。”

“我可以叫幾個丫鬟來。”

“不行！”

文雲玥立刻反對。

顧湛擡眼看她。

文雲玥面不改色，“有我就夠了，用不著找其他人。”

顧湛本來身體就不好受，現在和文雲玥在這兒爭執，感覺頭懵懵的，他真心應付不了這樣的文雲玥。

“我已經沒事了，不需要人照顧。”

顧湛只好換個說法。

文雲玥直接駁回，“大夫說了你需要靜養幾日，這才半天不到，你怎麽可能好？”

顧湛很無奈，“玥......文姑娘，我......”

“你叫我什麽？”

“有什麽不對嗎？”

“玥兒”太親密了他不想叫，叫“夫人”又感覺到怪怪的。

文雲玥嗤笑，“我們都成親半年多，該做的都做了，你叫我‘姑娘’？”

這是什麽虎狼之詞？

張六很後悔自己剛才為什麽沒出去。

顧湛臉色漲紅，“你是女子，怎可說這種話？”

文雲玥冷哼，“有何說不得，你若還這麽稱呼，我還說。”

顧湛有些崩潰，他不過是睡了一覺，怎麽感覺文雲玥變得無賴了很多？

但他又不是個會說話，只得換個稱呼，“那夫人？”

“再換一個。”

“這個又怎麽了？”

“我不喜歡。”

“......你喜歡什麽？”

“我喜歡你叫我名字。。”

顧湛扶額，“那你早說不就好了。”

文雲玥目光緊緊地盯著他，“我以為我不說你也會知道。”

顧湛感受到她的目光，腦中瞬間變得清醒，想起以兩人現在的關系不該這麽融洽才對。

顧湛收斂情緒，眼神再次變得疏離，“就別糾結稱呼了，我再說一次，我這裏不需要你照顧。”

文雲玥察覺到他的變化，揚起的嘴角往下壓，“我也再說一次，你說得不算！”

顧湛呼吸加重，似是被氣到了，盯著文雲玥看了一會兒，然後甩袖離開。

“隨你！”

說不過他還躲不過嘛，顧湛脫掉外衫，又躺回了床上。

剛躺下他便想起來一事，揚聲問道：“張六，你去衙門告假沒有？”

回答他的是文雲玥，“你放心，已經告假了。”

顧湛沒有理文雲玥，轉過身去背對著她。

文雲玥這次沒有再逗他，坐在一旁看著他。

顧湛這次生病讓文雲玥感觸頗多，她發現自己之前都做錯了，她不該等著顧湛相信她，她就該主動出擊。

顧湛是生她的氣，但他對她的感情不可能一下子消失，這段時間才是顧湛最容易原諒她的時候。若是錯過這個時機，等顧湛對她的感情變淡，她再想讓顧湛原諒她，就會困難百倍。

若是到時候他們之間再出來幾個第三人，那就更難了。

因著想通了這一點，文雲玥才變得咄咄逼人了些。

顧湛身體還沒恢覆，沒一會兒他便又睡著了，文雲玥聽了一會兒他平穩的呼吸，才起身離開書房。

秋蘭就候在外面，見文雲玥出來，忙上前一步，“夫人，方才靜安堂來人問二爺的情況。”

“你如何說得？”

“奴婢只是轉告了大夫的話。”

文雲玥點頭，“就這樣吧，你去吩咐廚房，午膳準備一道清蒸魚。”

顧湛是喜歡吃肉的，每次用膳都不能少了肉，但他現在必須吃清淡的，也就能吃吃清蒸魚。

吩咐完，文雲玥便回房間沐浴更衣，現在顧湛還病著，她不能再病了，各個方面都要註意一些。

等文雲玥換好衣服再回到書房，顧湛還沒醒，文雲玥便坐在書案後等著他醒來。

無聊時，文雲玥拿起一本書隨意打發時間。

顧湛雖然平日裏不愛看書，但他書房裏用來撐場面的書並不少，而且涉及各個方面，文雲玥看書很雜，她什麽都看，稍微有點意思的書她便能捧著看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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