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爭鬥·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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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瓊在那挨揍了的保鏢記恨的目光中走了出來, 看著電梯門關閉, 眾人乘著電梯下了樓。
門關之前, 蕭騁問歷哥是不是認識王瓊。歷哥看了王瓊一眼，笑嘻嘻地說：“不認識啊？我就覺得他那頭發這樣, 應該是個外國人，外國人可不怕我們哦？想說啥說啥，也不怕被‘管教’。所以還是別隨便招惹的好。”
歷哥表現出來的態度有點暧昧，蕭騁一下子摸不準王瓊到底是不是妖怪。便對旁邊的保鏢吩咐道：“關門。”
事情似乎是就這麽結了。
蕭舜看向王瓊, 眼中毫無陰霾地笑著道：“你是跟著我過來的嗎？”
王瓊冷漠的很：“你不是在公司休養, 怎麽會在這裏。”
蕭舜說：“我也要工作的，總不能受點傷就撒手不管, 那麽嬌氣可不行。”
王瓊沒理他。
蕭舜又問：“真的不是跟我一起過來的嗎？”
王瓊冷笑：“你多大臉？”
蕭舜笑著道：“那我白高興了，還以為你是擔心我又遇到危險，所以過來偷偷保護我的呢。”
王瓊翻了個白眼。
不管是不是跟蹤他, 蕭舜都不打算和王瓊撕破臉皮, 隨便找了個借口, 就當做揭過這一篇了, 起碼大家面子上都好看。
成年人的世界，不管私底下如何勾心鬥角、暗潮湧動, 表面上都是要按照“需要”的情況來走的。
但王瓊卻根本不會在意這個，他也不用在意。
他是來完成柯少嗔任務的, 心裏只管著實現柯少嗔的願望就好, 別的也不需要他操心。
直接對蕭舜說：“你說剛才那個人, 是你的誰？”
蕭舜說：“是我的領導, 也是指點我的恩師。”
王瓊嗤笑一聲：“明明和你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長得也差不多，還領導？恩師？”
蕭舜嘴角下沈，臉色變得有點不好看。
“你別亂說。”
“分明是過來見自己爸爸的，說什麽工作？”王瓊擡頭看著蕭舜的臉，道：“想見自己家裏人，還需要找借口？”
蕭舜微微垂下頭，眼神看上去有些陰沈。
王瓊：“我看他好像很了不起的樣子，應該是沒空來看望你吧？所以你就過來看他了？這看望病人的方式我還是頭一次見。”
蕭舜尷尬地笑了笑：“真的是工作……”
王瓊：“生病了想見家人，大大方方說出來就好，幹嘛遮遮掩掩，叫人看不起。”
蕭舜沒想到王瓊竟然會說出這種話來，一時間心情有點覆雜。
知曉他和蕭騁關系的人不多，但基本每個知道的，都不會用正常的目光去看待這件事，唯獨王瓊，他這“受傷後想見到父親有什麽不對”的反應真是讓蕭舜有點感覺新鮮了。
於是鬼使神差的，竟冒出一點“如果是他的話，也許就不會嘲笑我，也不會嘴上一套心裏又是一套”的念頭來，難得和人講了一點真心話。
“……其實，如果可以的話，我的確是很希望，他能夠和我說‘好好照顧自己’，這樣的話的。”
不是說什麽“感激你能用最後的時間去幫助我，我會永遠記得你”，只要簡簡單單說一句“你是我兒子，我不希望你就這樣死去”就能讓他感動不已。不要講什麽“如果可以的話，我也希望你能找到那無憂草”，而是“不管付出多少代價，我都會幫你找到無憂草來救你”，就能讓蕭舜為他掏心掏肺，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當然，他知道，這一切只是癡人說夢罷了，他希望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實現。
王瓊不屑道：“那不是當然的嗎！”
哪個孩子會不希望自己受傷之後，父母能安慰安慰他。
但這個傷，偏偏就是這父母造成了的蕭舜，還真就沒辦法去“想當然”。他說：“但他不是這樣的人，他只會和我說‘謝謝’。”
那種冠冕堂皇，沒有一點真情實意的謝謝。
和有“再來一瓶”抽獎的礦泉水瓶蓋上，“謝謝惠顧”一樣廉價的謝謝。
就好像，他起初只是和蕭騁講，想要找個理由進入世和。卻怎麽都沒想到，蕭騁會用“我很欣賞你的計劃，以及你的奉獻精神”來做回答，然後一巴掌甩他臉上，直接叫人把他揍了個半死。美曰其名“增加真實性”，用療養這個由頭，加長他在世和停留的時間。
直接把蕭舜給打懵了。
和蕭舜關系好的一個蕭騁的手下，偷偷和蕭舜說這段時間蕭騁心情很不好。先是廢棄了的研究所大樓被人起底，關押著的妖怪全都跑了，隱患甚多。後是全教忽然態度急轉，接連碰壁，讓蕭騁很是不安。再是管仲不斷挑釁，找他麻煩，害蕭騁屢次受阻，在眾人面前丟了臉。
種種怒氣堆積在一起，恰好遇到總是在蕭騁面前逆來順受的蕭舜過來，還對他說什麽“沒找到線索，想要另尋辦法”。這不，一個運氣不好，就被蕭騁給遷怒了。一巴掌甩過去之後，蕭騁沒辦法解釋這是自己的沖動之舉，幹脆將計就計，想出了個“苦肉計”，直接讓人把蕭舜揍一頓，好掩飾臉上的巴掌印，然後又一個大棒外加一個甜棗，說點好話安慰安慰蕭舜，就當事情過去了。
如果是一般人的話，被人突然打了一頓，絕對不可能就這麽算了。但偏偏蕭舜這些年委曲求簽，受委屈受習慣了，底線早就不知道被降低到那裏去。想著命都能為了對方不要，挨頓打又算得了什麽，就這麽逃避現實的自我欺騙，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忍受著心中不斷叫囂“這樣不對”的情緒，希望能保留在對方心目中“好兒子”的形象。不要在最後的最後，功虧一簣，發生爭吵，毀了過去的所有付出。
——反正也就是個將死之人，有什麽好委屈的呢。
如果是別人，遇到這種事，或許還有個讓他訴苦的對象，心疼的告訴他“不值得”。可唯一會對蕭舜說這種話的人，就是他的施害者，蕭舜能怎麽辦？
於是就這麽照常如舊地過來見了蕭騁，和蕭騁匯報了最近的動向。
至於剛才為什麽會為了王瓊欺騙蕭騁……
單純只是他一時想不開，鬼迷心竅罷了。
不想讓那個照顧了兩只貓的少年就這麽遇到麻煩，不想讓關心他、同樣也關心王瓊的世和裏的人傷心……
剛才電梯裏有那麽多的保鏢，以及歷哥在，歷哥就算是在妖怪之中也是屬於實力數一數二的存在，他不覺得個頭還沒他高的小小王瓊能打得過對方。
假如王瓊是跟蹤他過來的，那王瓊沒準會因此懷疑上他與蕭騁的關系，看出他們的計劃。如果讓蕭騁知道王瓊是世和的人，是跟蹤他過來的妖怪，那剛才那種場合，直接把可能洩密的王瓊當場解決掉是最好的選擇，再不濟，把王瓊綁起來當做人質也是好的。
偏偏蕭舜舍不得……
按理來說他怎麽都不該主動攬上這個麻煩，躲在原地不出面是最好的選擇，但他還是出面了。
至於蕭騁的懷疑……
等他將世和的秘密說給蕭騁聽的時候，再加一句“不想打草驚蛇”就足夠了。
王瓊不知道蕭舜的“好心”，知道了也不會在意，他可不會覺得自己打不過這幾個家夥。就算真的打不過，輸了甚至是死了，他也會想辦法讓對方付出點代價來，讓柯少嗔註意到這裏，叫他小心這裏的敵人。
——他奈何不了的人，柯少嗔難道還奈何不了嗎？
電梯上來了，蕭舜走進去，按了個一樓。王瓊一聲不吭跟上，蕭舜問：“你剛才為什麽和他們起沖突？”
如果是跟蹤的話，鬧成這種事情來，絕對是得不償失。計劃失敗不說，還反而一堆麻煩。
王瓊悶聲道：“哥哥告訴過我，遇到不平事，就要管，不能說事情太小就不做，不能說因為權衡利弊就視而不見，打著大義的名頭，犧牲別人的利益。”
“柯董？”蕭舜笑道：“你還真是聽他的。”
“難道哥哥說的不對嗎？”王瓊漠然沒什麽情緒的眼對上蕭舜，“更何況，你爸爸可不是什麽好人。”
“……”蕭舜不明白王瓊這時候說這種話，是抱著什麽目的，是想暗指什麽，琢磨了一下沒琢磨出來，便說：“為什麽這麽說。”
“一眼就能看出來的事情，問我‘為什麽’？”王瓊鄙夷道：“他和蔔島，和章依萊，和我都是同一類人。”
蕭舜啞然失笑：“你是想說，你們都不是好人？”
還沒見過說人壞話，是拿自己舉例子的。
王瓊：“即便是惡徒，也有可以相處與不可相處這兩種區別，他屬於絕對的後者。”
冷血，不將人命當一回事，與過去的王瓊沒有半點差別。正因為是曾經經歷過的事情，所以看到蕭騁的第一眼，王瓊就知道這是個“同類”。
“那身為惡徒的兒子的我，你又是怎麽想的？”蕭舜臉上帶笑，眼中卻沒有絲毫的笑意：“也是個不折不扣的壞人嗎？”
王瓊：“哥哥說你是好人，所以我也相信你是好人。”
蕭舜：“……”
蕭舜：“說實話，你這樣很犯規。”
那麽“兄控”的王瓊如果在這種地方搬出柯少嗔的名字，還說出這種話，不是莫名有種讓人想要相信他的欲望嗎。
誰說王瓊沒有心計，直來直往的，根本不是這樣。
能留在柯少嗔身邊的人，不管表面上看上去是個什麽樣好對付的性格，實際稍微接觸一點，就都會發現這人滴水不漏，壓根不是看上去的那麽一回事。
……
…
蕭舜和王瓊回來後不久，蕭舜就被眾多妖怪找到。
“蕭哥，你去哪兒了啊？還想找你教我打乒乓球呢！”
“傻瓜！蕭哥現在還受著傷，打個屁的球！”
“欸？可那不已經是三天前的事情了嗎？”
“沒看蕭哥手還是青的，走路一瘸一拐的嗎！”
“哦……好像還真是……”
蕭舜笑著道：“不上場，在旁邊教你打的話，沒問題的。”
“蕭哥你別理他，郝醫生都說了你要好好休息的。”
“就是就是！萬一又傷到了怎麽辦！快去休息吧！”
蕭舜：“沒關系，我一個人躺著也悶得很，想和你們說說話，聊聊天。最近公司裏有什麽有趣的新鮮事嗎？如果遇到困難可以告訴我，我處理工作還是有點經驗的。”
王瓊就站在旁邊，聽著蕭舜見縫插針打聽消息，眼觀鼻鼻觀心，什麽話都不說，也不管。
妖怪們宛如章依萊附體，齊聲道：“嗨！工作有什麽意思！玩才開心啊！”
“……”蕭舜笑著說：“呵呵，那倒也是。”
有這麽一群黏人的妖怪纏著，蕭舜也難的去找柯少嗔說話，打探情況。
柯少嗔坐在辦公室中，審查完游戲設備，已經從妖界回來了。對面坐著一個穿著十分斯文的妖怪，戴著金絲眼鏡，頭發一絲不茍，一眼看上去，比人類還人類，西裝革履的模樣，別提有多儒雅了。
那妖怪坐姿端正地坐在沙發上，不敢碰冒著熱氣的茶杯，舉止看上去有些拘謹，或者說緊張。那緊張不是因為柯少嗔身上的妖氣，而是心中的事。
他一臉犯難，懇求道：“我真的……”
柯少嗔翹著二郎腿，漫不經心道：“怎麽？在我這邊工作，還委屈你了？”
“不是這個意思，他對我有恩，我要報答他，實在是沒辦法……”
柯少嗔笑了笑：“管仲是個什麽人，你會不明白？那棟醫院這麽多年能好好的開起來，就是因為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知道裏面在抓捕、解刨、研究妖怪，才故意放任下去的……這些年經你手被處理掉的妖怪有多少，你比我還清楚，怎麽，就這麽自信，自己一輩子都不會暴露？”
金絲眼鏡哀求道：“只求您不要……”
“不要把這個秘密告訴給管仲？”柯少嗔說：“我還沒那麽閑。”
金絲眼鏡松了口氣，和柯少嗔道了聲謝。
“蕭騁他們做事不折手段，如果沒有我，那些妖怪一定會傷害秘書長，我如果走了，和看著秘書長去死而不管，又有什麽區別。”
柯少嗔不置可否，對此不做評價，說道：“他如何，不是你應該和我討論的事，我只管你。你既然不想在我這裏做事，那就簽了名走，看你在人間已經呆了幾年，還在管仲手邊做事，那也不需要我再多說什麽註意事項了。”
“是，是。”金絲眼鏡道：“謝謝您。”
看金絲眼鏡幹脆利落在契約簿上留下一行規規矩矩的楷書，柯少嗔對旁邊的章依萊說：“送他出去，別讓任何人看見。”
金絲眼鏡聞言，目光微微動了動。
章依萊脆生生地應了聲“好嘞”，招呼金絲眼鏡出去。
“除了我之外，這裏是不是還有別的客人？”
章依萊哼著歌，頭也不回地說：“客人？什麽客人呀？”
金絲眼鏡：“就是和我一樣，沒有在公司工作的人。”
柯少嗔刻意囑咐不要叫人看見他，怕不是這地方有什麽見到了就會很麻煩的人。
比如說管仲，比如說知曉這間公司與妖界有關，會因此懷疑到他身份的人。
章依萊哈哈笑道：“有哦，而且還是個大名人呢！”
金絲眼鏡聽著這句話，被章依萊勾著跟進了電梯，沒有另尋借口離開章依萊身邊去單獨找：“是誰？”
章依萊看著電梯門關上，聲音聽起來特別愉快：“就是那個下象棋的呀？”
金絲眼鏡沈吟深思，開始琢磨自己認識的人裏面，有誰是喜歡下棋的。
“喜歡下棋的人很多，我可想不出是誰。”
章依萊：“就是那個世界冠軍嘛！他爸爸在我們公司工作，叫封淮！”
金絲眼鏡：“封棠？”
可封棠關他什麽事？又沒有什麽接觸。
“對呀，然後還有……”章依萊一幅話到喉嚨了，但就是一下子想不起來的模樣，糾結的很：“嗯……叫什麽來著……明明經常上電視的呀……”
金絲眼鏡期待道：“是誰？”
章依萊就一邊敲腦袋，一邊皺眉頭努力回憶，想著想著，電梯門開了，想著想著，金絲眼鏡就跟著她走到公司門口了，站在門口等待金絲眼鏡離開，見他等自己說哈，便一敲手掌，說：“哦！我想起來了，是那三個大明星！三胞胎，最近特別有名的那群人！天天都能在電視上看到的！”
金絲眼鏡：“……”
怎麽感覺有種被耍了的意思。
但這人大大咧咧的，一看就是藏不住話，應該不至於吧。
他笑道：“是這樣啊。”
章依萊嘻嘻擺手：“那就這樣啦，拜拜。”
金絲眼鏡幹笑：“拜拜。”
章依萊就這麽站在門口，硬是看著他走遠了，離開了，才轉身上樓。
到了二樓，章依萊看到了正在往下走的夏鈞，立馬元氣十足地跟他打招呼：“夏鈞！”
夏鈞一臉納悶地往下走：“我們電梯是不是壞了，剛才下去的時候都沒停。”害他只能爬樓梯。
章依萊一幅我什麽都不知道，我也什麽都沒做的模樣：“誒？是嗎？”
夏鈞：“你不是看電梯壞了才走樓梯的？”
章依萊：“沒啊，我喜歡走樓梯。”
走樓梯，比她等電梯坐電梯還快點。
夏鈞笑道：“也是，偶爾走走樓梯還能鍛煉身體。”
章依萊看他往下走，再下面就是一樓了，便問：“你要去哪裏呀？”
夏鈞：“link上接到一個任務，出去一趟。”
章依萊：“誒~現在嗎？”
夏鈞：“怎麽了？”
章依萊：“我還想找你幫忙來著……”
夏鈞：“什麽事？急嗎？”
章依萊點頭：“十萬火急！”
夏鈞就停下腳步：“什麽事？”
章依萊苦著臉道：“嗔哥剛才叫我過去……”
夏鈞哭笑不得：“你又闖什麽禍了？”
章依萊委屈的很：“沒有啊，我什麽時候闖過禍了，但嗔哥叫我的時候，語氣特別兇……”
夏鈞想了想，便道：“那我跟你一起過去？”
章依萊眉開眼笑：“太好了！你過去的話，嗔哥肯定有話也不會當著你的面說了！”
夏鈞：“……”
他也知道他在公司裏的處境，有些事柯少嗔為了保護他，是從來不與他講的，當一當擋箭牌也沒事，反正只要等到柯少嗔火氣消了就好，便道：“行吧，我和你過去。”
上了樓，柯少嗔果然看了章依萊一眼，就“像是什麽事也沒有”一樣，什麽話也沒說。夏鈞看章依萊和他嘻嘻笑了一下，也跟著默契地笑了笑。
可惜章依萊還是“死性不改”，“欠揍”地貼過去，對柯少嗔道：“嗔哥，蕭哥是不是被人盯上了，才會被打的呀？”那個人，是不是和蕭舜他們一直作對的管仲一夥。
柯少嗔：“怎麽。”
章依萊天真爛漫的說：“沒有呀，就想著，想要努力保護好自己關心的人嘛！”
柯少嗔：“你想保護他？”
章依萊反問：“不是嗔哥你要保護嗎？”
柯少嗔：“誰說的。”
章依萊楞了一下：“誒？”
柯少嗔將視線從電腦屏幕上挪開，抽空看了她一眼：“他的事你不要插手。”
章依萊眨了眨眼，似乎是明白了，點頭道：“好。”
柯少嗔又把視線從章依萊身上挪到夏鈞身上：“王瓊已經三天沒換過衣服了。”
畢竟形影不離地盯了三天蕭舜嘛。
但這做不了王瓊趁機不洗澡的借口，就算他總是說他用妖術清潔了身體，重點也不是在這裏，難得訓練“恐水癥”的時間，該做還是要做的。
夏鈞沒想到這任務竟然還在持續，說：“啊？”
還得他監督啊？
每天盯著一個男生去洗澡，那感覺有點怪怪的啊！
說話間，背著書包的柯景陽低頭聳肩地推開門走了進來，跟敗軍之將一樣頹廢低落。
柯少嗔見狀不悅道：“像什麽樣子。”
柯景陽勉強擡頭挺胸，把腰桿挺直了，但仍舊萎靡不振的垂著眼角，慢吞吞來到眾人面前。
話還沒說呢，人先嘆了口氣。
柯少嗔就更不高興了。
“柯景陽！”
柯景陽一向是怕柯少嗔的，看柯少嗔真的不高興了，忙整理好表情，作出正常時候的樣子。
夏鈞才沒有柯少嗔那麽嚴苛，見柯景陽一個孩子悶悶不樂的，第一反應當然是關心，俯下身子低頭詢問道：“怎麽了陽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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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關之前, 蕭騁問歷哥是不是認識王瓊。歷哥看了王瓊一眼，笑嘻嘻地說：“不認識啊？我就覺得他那頭發這樣, 應該是個外國人，外國人可不怕我們哦？想說啥說啥，也不怕被‘管教’。所以還是別隨便招惹的好。”
歷哥表現出來的態度有點暧昧，蕭騁一下子摸不準王瓊到底是不是妖怪。便對旁邊的保鏢吩咐道：“關門。”
事情似乎是就這麽結了。
蕭舜看向王瓊, 眼中毫無陰霾地笑著道：“你是跟著我過來的嗎？”
王瓊冷漠的很：“你不是在公司休養, 怎麽會在這裏。”
蕭舜說：“我也要工作的，總不能受點傷就撒手不管, 那麽嬌氣可不行。”
王瓊沒理他。
蕭舜又問：“真的不是跟我一起過來的嗎？”
王瓊冷笑：“你多大臉？”
蕭舜笑著道：“那我白高興了，還以為你是擔心我又遇到危險，所以過來偷偷保護我的呢。”
王瓊翻了個白眼。
不管是不是跟蹤他, 蕭舜都不打算和王瓊撕破臉皮, 隨便找了個借口, 就當做揭過這一篇了, 起碼大家面子上都好看。
成年人的世界，不管私底下如何勾心鬥角、暗潮湧動, 表面上都是要按照“需要”的情況來走的。
但王瓊卻根本不會在意這個，他也不用在意。
他是來完成柯少嗔任務的, 心裏只管著實現柯少嗔的願望就好, 別的也不需要他操心。
直接對蕭舜說：“你說剛才那個人, 是你的誰？”
蕭舜說：“是我的領導, 也是指點我的恩師。”
王瓊嗤笑一聲：“明明和你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長得也差不多，還領導？恩師？”
蕭舜嘴角下沈，臉色變得有點不好看。
“你別亂說。”
“分明是過來見自己爸爸的，說什麽工作？”王瓊擡頭看著蕭舜的臉，道：“想見自己家裏人，還需要找借口？”
蕭舜微微垂下頭，眼神看上去有些陰沈。
王瓊：“我看他好像很了不起的樣子，應該是沒空來看望你吧？所以你就過來看他了？這看望病人的方式我還是頭一次見。”
蕭舜尷尬地笑了笑：“真的是工作……”
王瓊：“生病了想見家人，大大方方說出來就好，幹嘛遮遮掩掩，叫人看不起。”
蕭舜沒想到王瓊竟然會說出這種話來，一時間心情有點覆雜。
知曉他和蕭騁關系的人不多，但基本每個知道的，都不會用正常的目光去看待這件事，唯獨王瓊，他這“受傷後想見到父親有什麽不對”的反應真是讓蕭舜有點感覺新鮮了。
於是鬼使神差的，竟冒出一點“如果是他的話，也許就不會嘲笑我，也不會嘴上一套心裏又是一套”的念頭來，難得和人講了一點真心話。
“……其實，如果可以的話，我的確是很希望，他能夠和我說‘好好照顧自己’，這樣的話的。”
不是說什麽“感激你能用最後的時間去幫助我，我會永遠記得你”，只要簡簡單單說一句“你是我兒子，我不希望你就這樣死去”就能讓他感動不已。不要講什麽“如果可以的話，我也希望你能找到那無憂草”，而是“不管付出多少代價，我都會幫你找到無憂草來救你”，就能讓蕭舜為他掏心掏肺，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當然，他知道，這一切只是癡人說夢罷了，他希望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實現。
王瓊不屑道：“那不是當然的嗎！”
哪個孩子會不希望自己受傷之後，父母能安慰安慰他。
但這個傷，偏偏就是這父母造成了的蕭舜，還真就沒辦法去“想當然”。他說：“但他不是這樣的人，他只會和我說‘謝謝’。”
那種冠冕堂皇，沒有一點真情實意的謝謝。
和有“再來一瓶”抽獎的礦泉水瓶蓋上，“謝謝惠顧”一樣廉價的謝謝。
就好像，他起初只是和蕭騁講，想要找個理由進入世和。卻怎麽都沒想到，蕭騁會用“我很欣賞你的計劃，以及你的奉獻精神”來做回答，然後一巴掌甩他臉上，直接叫人把他揍了個半死。美曰其名“增加真實性”，用療養這個由頭，加長他在世和停留的時間。
直接把蕭舜給打懵了。
和蕭舜關系好的一個蕭騁的手下，偷偷和蕭舜說這段時間蕭騁心情很不好。先是廢棄了的研究所大樓被人起底，關押著的妖怪全都跑了，隱患甚多。後是全教忽然態度急轉，接連碰壁，讓蕭騁很是不安。再是管仲不斷挑釁，找他麻煩，害蕭騁屢次受阻，在眾人面前丟了臉。
種種怒氣堆積在一起，恰好遇到總是在蕭騁面前逆來順受的蕭舜過來，還對他說什麽“沒找到線索，想要另尋辦法”。這不，一個運氣不好，就被蕭騁給遷怒了。一巴掌甩過去之後，蕭騁沒辦法解釋這是自己的沖動之舉，幹脆將計就計，想出了個“苦肉計”，直接讓人把蕭舜揍一頓，好掩飾臉上的巴掌印，然後又一個大棒外加一個甜棗，說點好話安慰安慰蕭舜，就當事情過去了。
如果是一般人的話，被人突然打了一頓，絕對不可能就這麽算了。但偏偏蕭舜這些年委曲求簽，受委屈受習慣了，底線早就不知道被降低到那裏去。想著命都能為了對方不要，挨頓打又算得了什麽，就這麽逃避現實的自我欺騙，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忍受著心中不斷叫囂“這樣不對”的情緒，希望能保留在對方心目中“好兒子”的形象。不要在最後的最後，功虧一簣，發生爭吵，毀了過去的所有付出。
——反正也就是個將死之人，有什麽好委屈的呢。
如果是別人，遇到這種事，或許還有個讓他訴苦的對象，心疼的告訴他“不值得”。可唯一會對蕭舜說這種話的人，就是他的施害者，蕭舜能怎麽辦？
於是就這麽照常如舊地過來見了蕭騁，和蕭騁匯報了最近的動向。
至於剛才為什麽會為了王瓊欺騙蕭騁……
單純只是他一時想不開，鬼迷心竅罷了。
不想讓那個照顧了兩只貓的少年就這麽遇到麻煩，不想讓關心他、同樣也關心王瓊的世和裏的人傷心……
剛才電梯裏有那麽多的保鏢，以及歷哥在，歷哥就算是在妖怪之中也是屬於實力數一數二的存在，他不覺得個頭還沒他高的小小王瓊能打得過對方。
假如王瓊是跟蹤他過來的，那王瓊沒準會因此懷疑上他與蕭騁的關系，看出他們的計劃。如果讓蕭騁知道王瓊是世和的人，是跟蹤他過來的妖怪，那剛才那種場合，直接把可能洩密的王瓊當場解決掉是最好的選擇，再不濟，把王瓊綁起來當做人質也是好的。
偏偏蕭舜舍不得……
按理來說他怎麽都不該主動攬上這個麻煩，躲在原地不出面是最好的選擇，但他還是出面了。
至於蕭騁的懷疑……
等他將世和的秘密說給蕭騁聽的時候，再加一句“不想打草驚蛇”就足夠了。
王瓊不知道蕭舜的“好心”，知道了也不會在意，他可不會覺得自己打不過這幾個家夥。就算真的打不過，輸了甚至是死了，他也會想辦法讓對方付出點代價來，讓柯少嗔註意到這裏，叫他小心這裏的敵人。
——他奈何不了的人，柯少嗔難道還奈何不了嗎？
電梯上來了，蕭舜走進去，按了個一樓。王瓊一聲不吭跟上，蕭舜問：“你剛才為什麽和他們起沖突？”
如果是跟蹤的話，鬧成這種事情來，絕對是得不償失。計劃失敗不說，還反而一堆麻煩。
王瓊悶聲道：“哥哥告訴過我，遇到不平事，就要管，不能說事情太小就不做，不能說因為權衡利弊就視而不見，打著大義的名頭，犧牲別人的利益。”
“柯董？”蕭舜笑道：“你還真是聽他的。”
“難道哥哥說的不對嗎？”王瓊漠然沒什麽情緒的眼對上蕭舜，“更何況，你爸爸可不是什麽好人。”
“……”蕭舜不明白王瓊這時候說這種話，是抱著什麽目的，是想暗指什麽，琢磨了一下沒琢磨出來，便說：“為什麽這麽說。”
“一眼就能看出來的事情，問我‘為什麽’？”王瓊鄙夷道：“他和蔔島，和章依萊，和我都是同一類人。”
蕭舜啞然失笑：“你是想說，你們都不是好人？”
還沒見過說人壞話，是拿自己舉例子的。
王瓊：“即便是惡徒，也有可以相處與不可相處這兩種區別，他屬於絕對的後者。”
冷血，不將人命當一回事，與過去的王瓊沒有半點差別。正因為是曾經經歷過的事情，所以看到蕭騁的第一眼，王瓊就知道這是個“同類”。
“那身為惡徒的兒子的我，你又是怎麽想的？”蕭舜臉上帶笑，眼中卻沒有絲毫的笑意：“也是個不折不扣的壞人嗎？”
王瓊：“哥哥說你是好人，所以我也相信你是好人。”
蕭舜：“……”
蕭舜：“說實話，你這樣很犯規。”
那麽“兄控”的王瓊如果在這種地方搬出柯少嗔的名字，還說出這種話，不是莫名有種讓人想要相信他的欲望嗎。
誰說王瓊沒有心計，直來直往的，根本不是這樣。
能留在柯少嗔身邊的人，不管表面上看上去是個什麽樣好對付的性格，實際稍微接觸一點，就都會發現這人滴水不漏，壓根不是看上去的那麽一回事。
……
…
蕭舜和王瓊回來後不久，蕭舜就被眾多妖怪找到。
“蕭哥，你去哪兒了啊？還想找你教我打乒乓球呢！”
“傻瓜！蕭哥現在還受著傷，打個屁的球！”
“欸？可那不已經是三天前的事情了嗎？”
“沒看蕭哥手還是青的，走路一瘸一拐的嗎！”
“哦……好像還真是……”
蕭舜笑著道：“不上場，在旁邊教你打的話，沒問題的。”
“蕭哥你別理他，郝醫生都說了你要好好休息的。”
“就是就是！萬一又傷到了怎麽辦！快去休息吧！”
蕭舜：“沒關系，我一個人躺著也悶得很，想和你們說說話，聊聊天。最近公司裏有什麽有趣的新鮮事嗎？如果遇到困難可以告訴我，我處理工作還是有點經驗的。”
王瓊就站在旁邊，聽著蕭舜見縫插針打聽消息，眼觀鼻鼻觀心，什麽話都不說，也不管。
妖怪們宛如章依萊附體，齊聲道：“嗨！工作有什麽意思！玩才開心啊！”
“……”蕭舜笑著說：“呵呵，那倒也是。”
有這麽一群黏人的妖怪纏著，蕭舜也難的去找柯少嗔說話，打探情況。
柯少嗔坐在辦公室中，審查完游戲設備，已經從妖界回來了。對面坐著一個穿著十分斯文的妖怪，戴著金絲眼鏡，頭發一絲不茍，一眼看上去，比人類還人類，西裝革履的模樣，別提有多儒雅了。
那妖怪坐姿端正地坐在沙發上，不敢碰冒著熱氣的茶杯，舉止看上去有些拘謹，或者說緊張。那緊張不是因為柯少嗔身上的妖氣，而是心中的事。
他一臉犯難，懇求道：“我真的……”
柯少嗔翹著二郎腿，漫不經心道：“怎麽？在我這邊工作，還委屈你了？”
“不是這個意思，他對我有恩，我要報答他，實在是沒辦法……”
柯少嗔笑了笑：“管仲是個什麽人，你會不明白？那棟醫院這麽多年能好好的開起來，就是因為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知道裏面在抓捕、解刨、研究妖怪，才故意放任下去的……這些年經你手被處理掉的妖怪有多少，你比我還清楚，怎麽，就這麽自信，自己一輩子都不會暴露？”
金絲眼鏡哀求道：“只求您不要……”
“不要把這個秘密告訴給管仲？”柯少嗔說：“我還沒那麽閑。”
金絲眼鏡松了口氣，和柯少嗔道了聲謝。
“蕭騁他們做事不折手段，如果沒有我，那些妖怪一定會傷害秘書長，我如果走了，和看著秘書長去死而不管，又有什麽區別。”
柯少嗔不置可否，對此不做評價，說道：“他如何，不是你應該和我討論的事，我只管你。你既然不想在我這裏做事，那就簽了名走，看你在人間已經呆了幾年，還在管仲手邊做事，那也不需要我再多說什麽註意事項了。”
“是，是。”金絲眼鏡道：“謝謝您。”
看金絲眼鏡幹脆利落在契約簿上留下一行規規矩矩的楷書，柯少嗔對旁邊的章依萊說：“送他出去，別讓任何人看見。”
金絲眼鏡聞言，目光微微動了動。
章依萊脆生生地應了聲“好嘞”，招呼金絲眼鏡出去。
“除了我之外，這裏是不是還有別的客人？”
章依萊哼著歌，頭也不回地說：“客人？什麽客人呀？”
金絲眼鏡：“就是和我一樣，沒有在公司工作的人。”
柯少嗔刻意囑咐不要叫人看見他，怕不是這地方有什麽見到了就會很麻煩的人。
比如說管仲，比如說知曉這間公司與妖界有關，會因此懷疑到他身份的人。
章依萊哈哈笑道：“有哦，而且還是個大名人呢！”
金絲眼鏡聽著這句話，被章依萊勾著跟進了電梯，沒有另尋借口離開章依萊身邊去單獨找：“是誰？”
章依萊看著電梯門關上，聲音聽起來特別愉快：“就是那個下象棋的呀？”
金絲眼鏡沈吟深思，開始琢磨自己認識的人裏面，有誰是喜歡下棋的。
“喜歡下棋的人很多，我可想不出是誰。”
章依萊：“就是那個世界冠軍嘛！他爸爸在我們公司工作，叫封淮！”
金絲眼鏡：“封棠？”
可封棠關他什麽事？又沒有什麽接觸。
“對呀，然後還有……”章依萊一幅話到喉嚨了，但就是一下子想不起來的模樣，糾結的很：“嗯……叫什麽來著……明明經常上電視的呀……”
金絲眼鏡期待道：“是誰？”
章依萊就一邊敲腦袋，一邊皺眉頭努力回憶，想著想著，電梯門開了，想著想著，金絲眼鏡就跟著她走到公司門口了，站在門口等待金絲眼鏡離開，見他等自己說哈，便一敲手掌，說：“哦！我想起來了，是那三個大明星！三胞胎，最近特別有名的那群人！天天都能在電視上看到的！”
金絲眼鏡：“……”
怎麽感覺有種被耍了的意思。
但這人大大咧咧的，一看就是藏不住話，應該不至於吧。
他笑道：“是這樣啊。”
章依萊嘻嘻擺手：“那就這樣啦，拜拜。”
金絲眼鏡幹笑：“拜拜。”
章依萊就這麽站在門口，硬是看著他走遠了，離開了，才轉身上樓。
到了二樓，章依萊看到了正在往下走的夏鈞，立馬元氣十足地跟他打招呼：“夏鈞！”
夏鈞一臉納悶地往下走：“我們電梯是不是壞了，剛才下去的時候都沒停。”害他只能爬樓梯。
章依萊一幅我什麽都不知道，我也什麽都沒做的模樣：“誒？是嗎？”
夏鈞：“你不是看電梯壞了才走樓梯的？”
章依萊：“沒啊，我喜歡走樓梯。”
走樓梯，比她等電梯坐電梯還快點。
夏鈞笑道：“也是，偶爾走走樓梯還能鍛煉身體。”
章依萊看他往下走，再下面就是一樓了，便問：“你要去哪裏呀？”
夏鈞：“link上接到一個任務，出去一趟。”
章依萊：“誒~現在嗎？”
夏鈞：“怎麽了？”
章依萊：“我還想找你幫忙來著……”
夏鈞：“什麽事？急嗎？”
章依萊點頭：“十萬火急！”
夏鈞就停下腳步：“什麽事？”
章依萊苦著臉道：“嗔哥剛才叫我過去……”
夏鈞哭笑不得：“你又闖什麽禍了？”
章依萊委屈的很：“沒有啊，我什麽時候闖過禍了，但嗔哥叫我的時候，語氣特別兇……”
夏鈞想了想，便道：“那我跟你一起過去？”
章依萊眉開眼笑：“太好了！你過去的話，嗔哥肯定有話也不會當著你的面說了！”
夏鈞：“……”
他也知道他在公司裏的處境，有些事柯少嗔為了保護他，是從來不與他講的，當一當擋箭牌也沒事，反正只要等到柯少嗔火氣消了就好，便道：“行吧，我和你過去。”
上了樓，柯少嗔果然看了章依萊一眼，就“像是什麽事也沒有”一樣，什麽話也沒說。夏鈞看章依萊和他嘻嘻笑了一下，也跟著默契地笑了笑。
可惜章依萊還是“死性不改”，“欠揍”地貼過去，對柯少嗔道：“嗔哥，蕭哥是不是被人盯上了，才會被打的呀？”那個人，是不是和蕭舜他們一直作對的管仲一夥。
柯少嗔：“怎麽。”
章依萊天真爛漫的說：“沒有呀，就想著，想要努力保護好自己關心的人嘛！”
柯少嗔：“你想保護他？”
章依萊反問：“不是嗔哥你要保護嗎？”
柯少嗔：“誰說的。”
章依萊楞了一下：“誒？”
柯少嗔將視線從電腦屏幕上挪開，抽空看了她一眼：“他的事你不要插手。”
章依萊眨了眨眼，似乎是明白了，點頭道：“好。”
柯少嗔又把視線從章依萊身上挪到夏鈞身上：“王瓊已經三天沒換過衣服了。”
畢竟形影不離地盯了三天蕭舜嘛。
但這做不了王瓊趁機不洗澡的借口，就算他總是說他用妖術清潔了身體，重點也不是在這裏，難得訓練“恐水癥”的時間，該做還是要做的。
夏鈞沒想到這任務竟然還在持續，說：“啊？”
還得他監督啊？
每天盯著一個男生去洗澡，那感覺有點怪怪的啊！
說話間，背著書包的柯景陽低頭聳肩地推開門走了進來，跟敗軍之將一樣頹廢低落。
柯少嗔見狀不悅道：“像什麽樣子。”
柯景陽勉強擡頭挺胸，把腰桿挺直了，但仍舊萎靡不振的垂著眼角，慢吞吞來到眾人面前。
話還沒說呢，人先嘆了口氣。
柯少嗔就更不高興了。
“柯景陽！”
柯景陽一向是怕柯少嗔的，看柯少嗔真的不高興了，忙整理好表情，作出正常時候的樣子。
夏鈞才沒有柯少嗔那麽嚴苛，見柯景陽一個孩子悶悶不樂的，第一反應當然是關心，俯下身子低頭詢問道：“怎麽了陽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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