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前些年, 尹司錦變化成妖獸形態, 偷偷陪伴在柯少嗔身邊。不敢與他近距離過度接觸, 不敢與他開口說話，只是遠遠看著他就心滿意足的樣子, 柯少嗔只覺得心臟一陣陣的生疼。

在聽到尹司錦在某個夜深人靜的夜晚，自傷自哀說“我不想你忘了我，求求你不要忘記我。我愛你，我真的很愛你, 我等待了你那麽多年, 你為什麽不知道”的時候，柯少嗔淚流滿面，緩緩睜開眼, 無法壓抑地低聲抽泣出來，伸出手去懷抱身邊坐著的這個男人。

尹司錦沈浸在過去的回憶中，並不知道柯少嗔看到了什麽，怔然看著忽然緊緊擁抱住他，身體微微顫抖的男人，擡起手臂輕輕回抱過去，撫摸著對方寬厚的後背。

“怎麽了？”

柯少嗔聲音沙啞, 極度壓抑：“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尹司錦柔聲笑道：“告訴你什麽？”

“告訴我, 你等待了我那麽久, 告訴我, 你受了這麽多的委屈……”柯少嗔覺得自己快要心疼死了, 稍微回想起尹司錦這些年承受的痛苦, 他就難過到不行。恨不得回到過去，去陪伴在尹司錦的身邊，去安慰這個他心愛的人，讓他不要難過。

尹司錦仍是那副平靜安然的模樣，對柯少嗔道：“我很好，沒有什麽委屈的。”

事實上，與柯少嗔相依為伴，共同生活的這一年，已經是他此生中，幸福到無與倫比的日子，光是能看到柯少嗔，與他說說話，都是高興的。

其他的，也沒什麽好渴求的了。

柯少嗔握緊尹司錦的手，顫抖著嗓音道：“我會救你的，我一定會讓你和我在一起……永遠都不分開。”

尹司錦笑容溫柔，輕輕應道：“嗯。”

柯少嗔看著尹司錦淺笑著的雙眼，實在是控制不住心中情緒，又狠狠將他抱住。似乎不這麽做，就安慰不了心中難過哀傷的情緒：“我一定會救你的，你要相信我……不管讓我做什麽，付出什麽代價，我都會讓你好好的、一輩子永遠地幸福下去。”

尹司錦緩緩闔上眼眸，將頭輕輕搭在柯少嗔的肩膀上，柔聲說：“我知道。”

……

回到公司後，東方翊看著柯少嗔的表情，意味深長，“賊笑”著道：“看你這樣子，好像是想起來了哦？”

柯少嗔低頭稍微遮了遮略紅的眼眶，心想自己自從認識尹司錦之後，都已經哭過兩次了，幾乎趕上過去十年的總量，真是徹底被這個人擊敗了。坦然承認道：“那又怎麽樣，就算你是我前世的舊友，我也不會給你漲工資的。”

“你……”東方翊看上去有些惱羞成怒：“你這個人，真是嘴裏說不出一句好話！”

柯少嗔繼續補刀：“而且我當初明明和你說了，要你準備好‘迎接妖怪到來’，你就是這麽‘迎接’的嗎？到底是怎麽把話傳達下來的啊！”

東方翊抗議叫屈：“拜托！那都已經過了一千年，我能讓全教還好好的存在於這個世上，記著當年的祖訓，已經足夠厲害了好嗎？你也不想想這一千年裏，人間改朝換代多少次，唯獨全教還依舊如故，不管皇帝姓什麽都保持初心靜靜等待妖界降臨……這都多虧了我好嗎！”

柯少嗔哼了一聲，傲嬌道：“嗯，妖怪在人間死絕，全教無妖可殺，地位一落千丈。淪落為封建迷信，還依舊好好存在這一點，的確是挺讓我驚訝的了。平時肯定沒少裝神弄鬼糊弄人吧。”

東方翊咬牙切齒：“真的好想揍人……”

回想一下他當初回憶起前塵，“再次”見到尹塵後那欣喜若狂的模樣，對比此時柯少嗔雲淡風輕，仿佛只是做了場生動的夢一般的態度，真是叫人心裏不平衡到牙直癢癢。

“恢覆了前世的記憶，你就沒什麽感覺嗎？”東方翊道：“比如說，感覺兩個時代的差異……之類的。”

“差異？”

因為習慣了這種“多面人生”，所以什麽角色都扮演過，什麽生活都經歷過的柯少嗔，還真就把那段前塵，純粹當做一段稍微特殊一點的回憶。除了因為尹司錦的事情而稍微觸動了些，其餘的並沒有太多的感受。和記憶的主人公“尹塵”一樣，實際上並沒有太將“自己”的“死”看得很重，也就留下一種“完成了一件事”的感覺吧。

便說：“時代的差異啊……感覺也沒什麽變化，畢竟不管是什麽時代，要做的事情歸根到底還是與人打交道嘛。真要說差異的話，對了，這個應該算是一個。”

東方翊好奇道：“是什麽？”

柯少嗔擡起一根手指道：“你還記得以前道館附近，有一家醫館嗎？門口的對聯上寫的什麽。”

東方翊想了想，道：“‘只求世上人無病，不怕架上藥生塵’，是這個吧？”

柯少嗔哈哈笑道：“對，但現在藥店門口全都是‘滿三十八送雞蛋，滿一百送洗衣液’，還‘節日大酬賓，沖會員返利’，不是很符合現代特色嗎。”

東方翊眼神死：“……你夠了。”

柯少嗔與東方翊聊了聊天，舒暢了一下郁結的心情，便很快恢覆到了往日的狀態，神清氣爽。坐到辦公桌前，隨手翻了翻桌案上的文件，道：“說起來，這段時間五一放假，公司沒有營業，工作也少了很多，要不組織一次集體旅游……”

東方翊摳門道：“幹嘛要浪費那個錢，不符合你平時風格吧？”

柯少嗔無所謂道：“本來我也不是什麽小氣的人，只是擔心那些妖怪驕奢傲慢慣了，會養成什麽不好的習慣，所以才總是壓著。”

東方翊嗤笑一聲，對眼下的“怪像”評價道：“一堆住在價值上億的大樓裏，兢兢業業領著幾千工資上班的二貨妖怪。”

“畢竟享受是不需要人教的嘛。”柯少嗔單手托著腦袋，斜靠著老板椅，坐姿隨意，因為常年穿著一身幹練挺拔的深色西裝，一絲不茍，精英氣十足，忽然露出這種不著正行的放松模樣，反倒有種超乎尋常的反差感，看上去更加的瀟灑俊逸，奪人目光了，他道：“我沒有刻意壓榨他們的意思，但太慣著的話遲早會出問題。”

“你現在還不夠慣著嗎？”東方翊斜睨柯少嗔一眼：“什麽都操心，就差沒直接當他們媽了。”

“滾。”柯少嗔笑罵一句，五指無序又隨意地輪流在桌面上輕輕敲打著，道：“你看到他們之後，難道不會有想要幫他們一把的念頭嗎？”

東方翊低吟道：“或許吧。”

“是吧。”柯少嗔道：“總覺得人與妖怪，其實沒有什麽區別。”

對一個事物感覺到差異、不能接受，多少有不熟悉不了解、還妄自揣測被各種情緒左右的原因在裏面。柯少嗔是那種不管面對什麽事情，都能迅速適應的類型，所以心態擺的很正，不會因為外在因素影響事物本身的性質。如果一個人類能夠做到面對妖怪不驚慌不害怕，心態平和確信自己不會被對方傷害，且不去胡思亂想各種與妖怪有關的傳說並將那些“固有形象”施加在妖怪身上，或許也能夠做到像柯少嗔這樣毫無障礙地接納對方。

東方翊看向柯少嗔，將他的身影與記憶中尹塵的形象重合，忍不住道：“你真是不管什麽時候，心裏想著的事情都是一樣的。”

柯少嗔無可無不可地擡了擡下巴，將響起來的手機從桌子上拿了過來。看了一眼屏幕上的來電顯示，又擡頭看向敲門走進來的王瓊，想起點什麽來，擡指示意王瓊下去接待，然後接起電話。

“蕭政委，您好啊。”

蕭舜背上背著一個貓咪外出用太空包，手裏提著大大小小的東西，正站在世和樓下，戴著耳機給柯少嗔打電話。

“你好柯董，又來打擾你了……”

柯少嗔拿著手機走到辦公室的落地窗前，低頭往下看了一眼，道：“不打擾，我這兒正好休息，還覺得太無聊了沒事做呢。”

蕭舜道：“其實是上次和您說的，我家兩只貓的事情……我把它們帶過來了，就在您公司的樓下。”

柯少嗔道：“好的，我這就派人下去請您上來。”

話落，沒多久，王瓊就從門口走了出來，和蕭舜見了面。身後還跟著一個湊熱鬧一塊兒過來的章依萊。

雖然聽不到他們對話，但光從他們之間的動作來看，柯少嗔也能大致猜出來到底講了些什麽。

王瓊頤氣指使讓章依萊提東西，章依萊很樂意地上前一步表示讓蕭舜把東西遞給她，可蕭舜看章依萊這麽一個高高瘦瘦漂亮妹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弱不禁風的模樣，表示做不出讓她來提重物的事情，十分沒有官架子的，委婉表示自己來就好。

於是一個在外面處處受人恭敬招待，深怕說錯一句話惹他不高興的大人物，在柯少嗔這裏卻是淪落到東西都得自己提的地步，跟在王瓊和章依萊身後，進了大樓。

——蕭舜在失蹤人口被柯少嗔從妖界救出來之後，就一直不斷找機會，來世和打探、調查情況，或是過來送點好吃的好玩的給大家，或是借用自己的工作之便，送些優惠券、禮品券之類的過來。一來二去的，和世和的關系漸漸變得親密起來，甚至柯景陽被“綁架”之後，夏鈞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找蕭舜幫忙，可想而知，蕭舜此時在公司眾人心目中的形象，會是如何。

而公司裏知曉蕭舜“真面目”的，也就蔔島與王瓊，或許還得加上一個“無所不知”的神棍會計東方翊。夏鈞只是經過柯少嗔的提醒，隱隱約約清楚一點內幕，但關於蕭舜本人的立場和手段，卻是一點都不知道的，將他看做一個“除了公司事務以外，其他都十分可以信賴的人”。所以比夏鈞還要好拉攏，性格大大咧咧的章依萊，就更是早已“投靠敵營”，被態度良好、待人接物都十分妥帖有禮的蕭舜俘虜，與他關系十分不錯。

柯少嗔倒是不在意員工們與蕭舜關系好與不好，或者說，他壓根沒有將蕭舜的那點小算盤看在眼裏，反倒是有種想要看看哪個妖怪竟然蠢到會在人類面前暴露身份的想法，故意什麽話都不說，讓蕭舜去查探，也算是種間接鍛煉吧。

蕭舜和章依萊有說有笑地從辦公室門外走了進來。與柯少嗔打過招呼之後，第一時間先將被他關在太空艙裏的兩只貓咪放了出來。單腿半跪在地上，低頭耐心撫摸兩只很少出門、所以有些緊張內向的貓咪，安撫他們的情緒，接著熟練將它們抱在懷裏，對柯少嗔道：“金吉拉的這只叫暖暖，暹羅貓的這只□□雪。”

章依萊好奇問道：“金吉拉什麽意思？”

蕭舜耐心和章依萊解釋，然後沐浴在眾人註視中的兩只貓咪，卻是忽然沖王瓊喵喵叫了兩聲，一反之前害怕的模樣，掙脫了蕭舜的懷抱，踏著矜持的貓步一步步走到王瓊的腳下，仰頭朝他說話一般，發出一段長長的，聲音起伏的叫喚。

王瓊眉頭微微動了動，但還是保持冷酷少年的模樣，雙手環胸，面不改色。

蕭舜笑道：“看來她們很喜歡你。”

柯少嗔想了想，道：“王瓊，你能照顧好貓貓嗎？”

“貓貓？”蕭舜詫異地看了柯少嗔一眼，沒想到這種軟糯的詞匯竟然會從一本正經的柯少嗔嘴裏蹦出來。

其餘人倒是早就習慣了，聽到了也沒什麽表示，很自然的接受了。

王瓊低頭看著兩只乖乖坐在他腳邊的兩只貓，說：“可以的，哥哥。”

蕭舜將帶來的東西放在地上，一邊和柯少嗔道歉，說帶了那麽多東西，一邊詳細與柯少嗔解釋這些東西的作用。大到貓砂盆小到零食、玩具，幾乎包括了所有貓咪日常所需的物品，設想到了各種貓咪生活中會需要到的情況，很容易能看出貓咪主人對她們的關心。

拿她們當自己孩子養，這句話還真是沒說錯。

柯少嗔微笑著聽完蕭舜的介紹，表示自己一定會照顧好兩只小寵物，然後蕭舜看了看手表，遺憾表示自己馬上就要去趕飛機了，最後與兩只小寶貝道別之後，在章依萊的陪伴下被送出了公司。

柯少嗔蹲下身，伸出手去撫摸兩只毛發柔順光滑，十分安靜乖巧的貓。大概是感受到他身上那股親近的氣息，兩只貓並沒有反抗。蹲在原地，十分享受地接受著撫摸。喉嚨裏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最後甚至幹脆躺在了柯少嗔的掌心裏撒起嬌來，看得王瓊是羨慕不已。

柯少嗔好奇道：“王瓊，你能聽懂她們說的話嗎？”

王瓊：“可以。”

“所以貓貓剛才果然是在和你說話？”

王瓊：“是在和我說話。”

柯少嗔羨慕道：“是嗎，她們說的什麽？”

王瓊：“‘好男人’。”

柯少嗔：“嗯？”

王瓊語氣平淡的說：“說我是好男人，然後讓另外一只不要跟她搶我。”

“噗。”會計坐在一旁捂著嘴憋笑，柯少嗔眨了眨眼，幹笑：“哦，哦……”

看來就算外表看上去再怎麽乖巧憐人，也不能以貌取人啊……真是兩只個性狂野的女士。

貓咪又仰頭對柯少嗔叫了一聲，柯少嗔便又問：“那現在她們在說什麽？”

王瓊知道柯少嗔喜歡小動物，所以很順從的問一句說一句，配合柯少嗔的喜好：“她們說哥哥你很帥，跟她們的主人一樣，讓她們感覺親近。”說完又不甘下風的也為自己說了一句：“當然，我比她們還要覺得哥哥親近，哥哥是世界上最帥的。”

柯少嗔啞然失笑，毫不謙虛的說：“那當然。”

話是這麽說，實際上心裏閃過的，卻是尹司錦的模樣。

真要說，這世上有一個長得最好的人，那肯定當之無愧的是尹司錦。即便是那為了受歡迎，所以刻意將模樣變化得綺麗奪目、耀眼無比的三兄弟，站在尹司錦身邊，也毫無疑問只能落於下風。因為那不是簡簡單單比較長相就能做出勝負的問題，而是一眼看去，理所當然就能得出的答案。

如果尹司錦不是為了不給柯少嗔帶來麻煩，所以每次出門，都會刻意用妖術將自身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估計早就因為這樣那樣的事情，而聞名世界了。

一個生活了上千年，掌管一整個妖界的存在，就算什麽事也不做，簡簡單單地站在那裏，都能叫人一眼看出他的不同尋常。那種睥睨一切、不容侵犯的底蘊和氣質，不是說試圖模仿就能模仿出來的。

柯少嗔第一眼看到尹司錦，便被他深深吸引了的原因，最主要還是他那過分出色的相貌和氣質。那種環繞在尹司錦周身的氣氛讓柯少嗔感覺異常契合，叫他無法忽視。再後來，才慢慢透過表象了解到尹司錦的性格，徹底被他的內在所虜獲。

剛才借著蕭舜講解的功夫，柯少嗔察看了一下蕭舜帶來的東西，現在又依靠撫摸的機會，將兩只貓觀察了一遍，確定所有物品都“安全”之後，柯少嗔道：“行了，把東西搬到外面吧，王瓊你和她們說下要註意的地方……啊，這個她們能聽懂嗎？”

王瓊道：“可以的。”

柯少嗔點頭道：“那行，你去吧。”

……

夏鈞走到辦公區外邊兒，看到的就是王瓊在前面走，身後跟著兩只貓的罕見畫面。一大兩小神態與氣質異常相像，這種奇怪又和諧的組合看得夏鈞嘖嘖稱奇。

“少嗔又開始養貓了？”

因為公司裏隔三差五總是能看到各種各樣的動物，所以夏鈞乍一看到兩只貓，第一個聯想到的就是“寵物愛好者”柯少嗔。

王瓊撇了他一眼，低頭看了看那又開始咪咪叫的貓，對他的同類說道：“是啊，就是個傻大個。”

夏鈞疑惑：“嗯？”

“他會逼你們洗澡，以後千萬記得要躲遠一點。”

貓咪們頓時用警惕的目光看向夏鈞，夏鈞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啥玩意？”

王瓊什麽也不解釋，帶著兩只貓酷酷地走了。

章依萊看到夏鈞來了，隔著大老遠便和他擡起手來打招呼，嘴裏叼著一根棒棒糖，說話含糊不清：“喲，夏鈞，李來啦。”

“那貓……”

“是蕭哥帶來的，說是讓嗔哥幫忙照顧一下。”章依萊說：“嗔哥讓王瓊去照顧她們了。”

如果剛才沒有看到王瓊和貓咪們相處的畫面，夏鈞可能會聽完後有些不可思議，覺得王瓊這樣桀驁不馴的冷漠性格，絕對不是那種適合照顧貓的人，兩者放在一起，肯定會產生各種各樣的矛盾，指不定幾天後貓咪們就會渾身狼狽、饑餓難耐地出現在眾人面前，有氣無力討要食物了。但實際見過之後，發現這對組合竟然是異常的和諧，甚至有種王瓊天生就適合做這種事的感覺。

便道：“不愧是少嗔。”

看人就是準。

“不過蕭舜他怎麽了，有事？”

“說是要出差一段時間。”章依萊無所謂道：“對了夏鈞，link現在有一個活動，說是做三天志願者，你來嗎？”

夏鈞道：“我還有課業，不一定能抽出三天的時間來。”

“不用那麽長時間啦，只是‘順帶’的。”章依萊道：“link會檢測到你志願者的身份還有地點，優先將一些公眾任務發布給你。比如哪裏的公園水龍頭壞了，不需要報警去派專門的人來修，我們路過的時候順手擰一擰就好，又比如哪個地方需要送東西，我們順路，就一同幫忙捎帶過去……”

夏鈞道：“這樣的話那我也來參加吧，有活動鏈接嗎？”

“我發給你哈~”

一邊發，章依萊一邊說：“話說，你不覺得這個軟件很好嗎？有種將所有人都緊緊聯系在一起的感覺。不管做什麽，心裏都能有一種很強烈的依靠感，明白不管自己遇到什麽事，總會有一個存在會竭盡全力的幫助自己，身旁路過的每一個人可能都會對自己伸出援手……那種很有底氣的安全感。”

“是這樣沒錯。”夏鈞一邊點開章依萊發過來的鏈接，參加活動，一邊說道：“link出現的時候我年紀還小，所以不是很清楚，但聽長輩們說，現在社會的風氣與以前相比完全不一樣了，有種‘烏托邦’的感覺。犯罪率直線下降，很多不公平卻無處伸張的事情也因為link而變得公正了，應該被尊重的人終於得到了應有的尊重，應該被保護的人也得到了足夠多的保護，雖然是種理所當然的事情，但據說以前不是這樣的……現在大家不用過度在意家世、地位、資源的差異，人人都是平等的。信息公開，黑幕也少了很多……很難想象link竟然只是一個剛出現沒多少年的人為控制系統，倒更像是從一開始就緊緊與社會聯系在一起的必不可少的存在。”

章依萊笑著道：“我聽不懂你說的那麽覆雜的事情，只是感覺link這個東西太棒了，幫助別人，別人也會幫助你，不需要去思考代價、人情這些覆雜的東西……多好呀。”

夏鈞說：“是啊，單純點來說就是這樣沒錯。現在很多大學都設立了‘link學’，專門就是研究link相關的事情……”

二人一邊閑聊，一邊自然而然，習慣性地往柯少嗔辦公室走，好像“叨擾”柯少嗔，找他打發時間，已經是一種常態，根本看不出他們倆其實是員工，而柯少嗔則是給他們發工資的老板身份。

辦公室中，會計正忙著給柯少嗔畫陣法，柯少嗔則是對著鍵盤不斷敲敲打打，籌備著手頭的事情。一男一女兩個人走進來的時候，柯少嗔未蔔先知頭也不擡地道：“要聊天出去聊。”

夏鈞見狀說：“你忙？那好吧……我就想說，陽陽這兩天看起來有點悶悶不樂的，你是不是又罵他了？”

柯少嗔：“別總把這種事第一個懷疑到我頭上，我什麽也沒做。前兩天還給他做了一桌海鮮大餐，美得他嘴巴都咧耳根子上了——實際上，我才是這世界上對他最好的那個人了好嗎？”

“是嗎……”夏鈞疑惑道：“難道是我弄錯了？”

可柯景陽的確是看上去有點郁郁寡歡的呀，早上兩個人約起來一起跑步的時候，他還親眼看見柯景陽跑著跑著，忽然長長嘆了口氣，像是在為什麽事情特別發愁。

“總之，你回家之後，註意一下吧。”夏鈞看柯少嗔全神貫註盯著電腦，手中動作不停，便道：“你忙，我先回去了。”

“把章依萊給我一起拎出去。”

“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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