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妖王·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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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 夏鈞起來晨練, 回來路上，恰巧看見一個小孩兒提著早點進了柯少嗔的家。
夏鈞疑惑自語：“這小孩兒是誰？”
柯少嗔可沒有什麽親戚, 泉莊的孩子們這時候要上學，也不會隨便跑到這裏來找柯少嗔。
便一甩手上拿來擦汗的毛巾, 推開外面院子的大門, 跟了上去。
院內, 尹司錦正在“澆花”。
他手裏捧著的一堆顏色金黃裎亮的金屬, 扔到盛開得別樣燦爛的花叢中間。地底下忽然鉆出來幾根根莖撲擁而上，很快就將那堅硬無比的硬塊如冰雪一般消融幹凈。
這花朵平日裏就是拿這些東西當做水分吸收的，越貴重的金屬開出來的花就越嬌艷越好看, 效果也就越好。
註意到有人到來，尹司錦反手收起那些金子。柯少嗔註意到尹司錦動作的變化，側身往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 下意識擋住了尹司錦。
夏鈞穿著運動鞋從外面溜達著走了進來。
“早上好啊！喲，這是在澆花呢？”夏鈞走近來看了兩眼, 嘖嘖稱奇：“這是什麽花啊？也太好看了吧，我還是頭一次見——國外的吧！”
柯少嗔現場編了個段子, 道：“這個啊？這叫黃泉，包治百病的。”
夏鈞虛心求教道：“那麽神奇？為什麽叫黃泉？”
柯少嗔：“因為有一個叫夏鈞的人，二十二年前碰了這朵花, 現在已經二十一歲了。”
夏鈞納悶：“你是說我上輩子碰了這個就立馬升天投胎去了吧, 還真是嘴裏吐不出一句好話。”
不損他一句就不舒服。
只是方才還想去觸摸花朵的念頭, 卻因為這個岔子不知不覺打消了。
恰好屋裏面走出來了一個相貌白凈, 十分乖巧，年紀約莫十二三歲的少年，站在屋子裏對院裏的兩位家長說道：“父親，爸爸，早餐已經準備好了，你們來吃吧——夏鈞叔叔好。”
夏鈞糊裏糊塗看了小孩一眼，又瞅了瞅柯少嗔和尹司錦，道：“……啊？你好你好……這個……？”
他怎麽睡了一覺醒來，忽然發現好朋友家多了個十幾歲的孩子啊？
是他醒來的方式不正確，還是推門的姿勢不正確啊？
穿越了？
柯少嗔道：“怎麽這麽慢，排隊的人很多嗎？”
“不多。”柯景陽道：“就是插隊的人太多了。”
夏鈞看兩人相處那麽自然，實在是憋不住了：“誒，等等，這怎麽回事？你什麽時候多了個兒子啊？”
柯少嗔：“前陣子領養來的。怕他不習慣，所以沒把他帶出門。”
夏鈞下意識看了柯景陽一眼，深怕他聽到“領養”兩個字心裏難受，卻發現小孩臉上毫無所覺，就好像不知道領養是什麽意思一樣。
柯少嗔道：“我和他說，親生的孩子是從母親肚子裏生出來的，我們家兩個爸爸，沒辦法從肚子裏生，所以他是從我們心裏生出來的，這個就叫領養。”
夏鈞眨了眨眼，說：“你這麽講挺好，沒撒謊，人家以後懂事了想起來，心裏也好受。”
幾人一起進了屋，夏鈞左右看了看，發現少了點什麽，道：“咦，小金毛去哪兒了？我早上出門遛彎的時候，還想著要和它一起去跑步呢。”
柯少嗔隨口說：“他現在認得路了，平時都自己跑出去玩。不管他。”
柯景陽一聽說要跑步，就很積極：“我！我！叔叔我和你一起跑！這幾天我都是自己一個人跑的！我倆可以一起！”
夏鈞連忙笑道：“好呀好呀，叔……叔叔？”
看了一眼十二三歲的孩子，又看了一眼還沒滿二十二的柯少嗔，夏鈞楞是接受了這個“設定”，道：“叔叔就叔叔吧，總不能叫我哥哥，那不是差少嗔一輩麽——下次晨練我來找你啊！”
然後坐在餐桌上，擡頭往四周一看，說：“怎麽幾天沒來，感覺你們家空蕩了好多啊？那些花瓶和字畫呢？”
一講到這裏柯少嗔臉色就很不好看，兇著眼神看了一眼忽然縮脖子把臉都要埋進盤子裏的柯景陽，柯少嗔道：“家裏有個敗家子，成天在家裏四處亂跑亂撞，把我那些珍藏都給碎完了。”
“你是說小金毛？”夏鈞說：“那沒辦法，小狗都這樣，不動就不舒服——你既然家裏養狗，就別把那些東西隨便擺出來，還放在那麽顯眼的地方嘛。”
柯少嗔氣悶道：“我買來就是拿來看的，不拿出來當擺飾還拿著供起來嗎！”
他長這麽大還從來沒吃過這種悶虧，被人砸了家還碰都不能碰人家指頭一下。
好不容易收集來了那麽多的珍品，全世界僅此一個，結果說沒就沒了，可把回家後目睹家裏一地慘劇的柯少嗔氣得暴跳如雷。抄起棍子就想實行“家法”，結果人家下一秒就變成金毛犬蹲在地上淚眼汪汪看著柯少嗔，弄得柯少嗔一邊拿棍子想揍人一邊又忍不住想去順毛安撫，別提心裏有多憋屈了。
夏鈞道：“人家小狗懂什麽啊，說到底還不是怪你不註意。”
柯景陽頓時看救星一般看向夏鈞，壯著膽子道：“我也不喜歡家裏擺著那麽多花瓶。”
跑兩步就撞腦袋上了，一撞就把它們撞碎了，多冤啊。
柯少嗔這人平日裏說一不二的“暴君”做慣了，頓時聲音大了起來，氣道：“我就要擺，我還擺的比平時多！再給打碎一個試試看，我讓你天天都洗澡！”
柯景陽頓時委屈的嘟起了嘴巴，樣子可憐兮兮的。
夏鈞在一旁吐槽：“……得，這有錢人家教育孩子的方式就是不一樣。”
價值連城的花瓶碎一個洗一次澡，也就柯少嗔玩得起這種懲罰游戲了。
柯少嗔道：“剛才你出門跑步，回來還沒有洗澡，等會兒自己去浴室洗幹凈，別老是讓你父親親自動手幫你洗。你不心疼我還心疼呢！”
柯景陽頓時臉變得跟苦瓜一樣難過，卻還是邊咬著包子邊可憐兮兮說“知道了”。
恰好這時候王瓊在外頭散步，散步到柯少嗔家附近。輕車熟路地從後院翻窗跳了進來，準備接柯少嗔去一起上班，好像這家裏沒有正經的門一樣。一家人視若無睹，早已習慣了王瓊的別類登場方式。
夏鈞看得是一楞一楞的：這人還真是不走尋常路。
王瓊走到柯少嗔貼身的位置坐下，還沒等他安逸的閉上眼睛趴著休息呢，柯少嗔道：“說起來——王瓊，你多久沒洗澡了？”
王瓊兩只耳朵立馬警惕地豎了起來，身體一個挺直，似乎就要往外溜。
柯少嗔：“我看你衣服起碼得一個月沒換了吧？臟死了！”
王瓊：“哥哥……”
夏鈞驚恐臉：“一個月？！！”
王瓊保證：“我平時很註意衛生的。”
他可是個潔癖，身體臟了都會時刻註意用妖術清理幹凈，連粒灰塵都不會在身體上留下。
柯少嗔沒急著繼續往下說，而是和柯景陽吩咐道：“洗完澡記得在吹風機下面把身上吹幹凈了再出浴室，別弄得客廳一地的水。”
夏鈞吐槽：“你說的是頭發吧。”
柯少嗔也不解釋，吃完早餐拿餐巾擦了擦嘴，和柯景陽囑咐了幾句，又跟尹司錦說了一會兒話，才招呼著王瓊準備去上班。
夏鈞忙說：“等會兒等會兒，帶我一程。”
柯少嗔嫌棄道：“你剛跑完步流著一身汗去上班？”
夏鈞：“公司樓上不是有澡堂嗎？我在那兒洗！”
柯少嗔眼神在夏鈞和王瓊身上嘀溜看了一眼，說：“行。”
夏鈞頓時寒毛直豎，只感覺似乎有什麽災難降臨。
到了公司，夏鈞按了九樓的電梯，卻發現柯少嗔並沒有動手，不由得問道：“你不去辦公室？”
怎麽跟他一起上九樓了？
柯少嗔不說話。
王瓊自然也是安安靜靜綴在柯少嗔的身後一動不動的。
然後三人就這麽氣氛沈默又詭異的一前一後進了澡堂。
進了門柯少嗔就把鎖給鎖上了。
王瓊見狀臉色立馬大變，慌張無措地看著柯少嗔，一副被困在牢籠裏弱小又無力，深受惡勢力迫害的小可憐模樣。
柯少嗔本來也不想親自幹這種事，可是叫別人過來看著，不管是叫的哪個法力高強的妖怪，結果估計都會讓王瓊和那妖怪動起手來，那還不如自己費點心看著。
於是三分鐘後，整棟樓的妖怪和人，都聽見了王瓊那慘絕人寰的叫喊聲。
大家聽出慘叫者的身份，頓時瑟瑟發抖，以為王瓊哪裏得罪了柯少嗔，正在受罰，紛紛遠離九樓，沒一個人敢靠近。
唯一一個熱心腸，可能會第一時間趕來提供支援和幫助的夏鈞，還偏偏就是現場的第一目擊者，楞是被王瓊那一個腳趾頭剛碰到溫水就悲叫連連的畫面給看傻了眼。
這是清水不是硫酸吧？
怎麽會有那麽討厭洗澡的人呢？真是大開眼界。
柯少嗔看自己說話都不管用了，幹脆親自動手上。把王瓊拽在原地，開始脫人家衣服。
於是，當尹司錦順著柯少嗔的味道來浴室找他的時候，看到的畫面，就是柯少嗔把一個金發少年按在地上，一只手按著人家的後頸，一只手正在拽人家褲子，對方還在不斷掙紮大喊不要的畫面。
尹司錦：“……”
上身半.裸正打算洗頭的夏鈞頓時猛地一個寒戰：“媽呀！怎麽忽然這麽冷！！我去，這水怎麽這麽冰！！”
整棟大樓的所有妖怪應聲倒在地上，啪啪啪摔了一地，無不淚目：“完了，柯少真的發火了。我還不想死啊……”
柯少嗔發現王瓊忽然放棄抵抗，跟死了一樣僵在地上一動不動，詫異了一瞬。還沒來得及高興對方“識相配合”，很快就察覺出了不對。
精明的目光飛快往四周巡視而去，一下子看到了正面無表情看著這邊的尹司錦。
連忙站起來喊道：“不關他的事，你別沖動！”
夏鈞從水龍頭下面探出頭來往這邊看，一看就看到了一個“捉奸”修羅場，再一聽到柯少嗔的解釋，頓時擔憂起來：“你這哪有——”哪有第一時間就護著“小三”，而不是解釋真相的啊，那人家尹司錦聽到後不是更生氣了？
誰知人家柯少嗔家就是那麽奇怪，尹司錦還真就沒對柯少嗔下手，而是直接將火氣對準了人家王瓊，目光森森，似乎沒有柯少嗔的庇護，此時便已經讓那王瓊吃不了兜著走了。
柯少嗔：“真的，我讓他洗澡呢！你問夏鈞是不是這樣！”
夏鈞忙站出來解釋作證：“真的真的！我就在這兒看著呢，王瓊不肯洗澡所以少嗔有點急了，就過來動手幫忙，誤會，絕對誤會！你看我這都在這裏，他怎麽可能當我面做對不起你的事情呢？”
尹司錦還是不說話，池子裏方才還冒著熱氣的溫水不知不覺變得如冰川水般徹骨冰涼，柯少嗔忙讓王瓊快點自己下水裏去洗澡，王瓊二話不說手腳並做地往前爬，撲騰一聲爽快掉下去了，躲在池子裏頭都不敢冒出來一下。
就好像剛才還能要他命的水，現在卻是他唯一一個可以阻擋尹司錦視線的救命稻草。
柯少嗔走過去拉著尹司錦的手，焦急解釋：“我怎麽可能做會讓你傷心的事情。”
尹司錦卻說：“都是他的錯。”
王瓊要是不讓柯少嗔操心，讓柯少嗔盯著他洗澡，柯少嗔就不會親自動手了。
柯少嗔道：“不不，我的錯，我的錯，是我沒註意界限，下次保證不會再這樣了——夏鈞，你盯著王瓊，讓他洗完澡了，洗幹凈了再出來！”
然後又拉著尹司錦出了澡堂，和他道：“你怎麽忽然來了？剛才和我一起過來就好了，還自己走一趟。”
尹司錦說：“我要回妖界。”
柯少嗔頓時急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別走……”
尹司錦搖了搖頭：“我沒生你氣，妖界有事，我得回去一趟。”
柯少嗔：“……”
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老婆生氣要回老家的事情，急了就什麽招都不管不顧用出來了：“我沒你不行，陽陽沒你會難過，我和你一起去吧我早就想去妖界看看了，聽說那裏有一個植物十分新奇我正打算去把它弄到手，你一個人回去我不放心我送送你，你回去有什麽事要不我讓蔔島他們幫你辦了吧……”
一口氣說了十來個理由，說到最後，柯少嗔還是擔心這裏面的說法沒一個有用的，死死拽著尹司錦的手腕說道：“你別走，你讓我做什麽都行。”
尹司錦：“……”
他無奈看著柯少嗔：“你想要什麽，我給你帶過來。”
柯少嗔從沒對人說過這種話，做過這種事，拋下臉面繼續哀求道：“你還是要走？”
尹司錦解釋：“有一個後人過世了，我得回去主持葬禮，再去辦點事情。事情辦完了我就回來。”
柯少嗔：“……”
柯少嗔神色遲疑：“真的？”
尹司錦從來不說謊話，柯少嗔覺得尹司錦應該不至於騙他。
尹司錦道：“真的，剛得到的消息。事情緊急，所以才會直接過來公司找你。”
柯少嗔：“……你真的會回來？”
尹司錦笑道：“你不是有鈴鐺嗎？使用那個我馬上就會過來了。”
柯少嗔垂著腦袋道：“……對不起。”
尹司錦伸手抱了抱他，說：“我真的沒生氣，是我剛才太沖動了，他是你的得力下屬，要是不小心弄傷他了，事後我也會感覺對不起你。”
四周溫度正在漸漸變暖，柯少嗔道：“都怪我。”
尹司錦說：“你沒錯——我過來是想和你告別，然後有事說兩句：花園裏的那些花草還得拜托你來照顧。別的花草和往日一樣，唯獨‘黃泉’很快要到成熟期了，等我回來了再收割它們，這段日子暫時不要澆灌。”
柯少嗔仔細記下：“好，我知道了。”
這話一聽他就安心多了。
尹司錦又對他露出了寬慰釋然的笑容，讓柯少嗔安心：“你去忙吧，我也該走了。”
柯少嗔道：“你路上小心些，如果遇到什麽事就來找我，我一定幫你解決。”
尹司錦笑道：“嗯。”
柯少嗔把尹司錦送出了大樓，念念不舍望著他離開的背影，心情逐漸變得失落，只覺得身體裏缺了一塊什麽很重要的地方，那地方也跟著尹司錦一塊兒走了。
他還是第一次品嘗到這種滋味。
牽掛誰，擔心誰，想念誰。在一起的時候還沒有察覺到有什麽，人一走頓時就感覺生活都變得不一樣了，時刻處於“等待”的狀態，而非平日正常的時期。
遂嘆了口氣，決定將這種不舒坦的心態發洩出來——上樓去找肯定已經知情，卻故意想看他出洋相的會計借機遷怒去了。
會計不在辦公室，倒是夏鈞不知為何正站那裏。夏鈞瞅了瞅躺在沙發上，一只姿態高傲舉止優雅，來歷不明的貓，對旁邊的章依萊說：“你有沒有看到王瓊？”
章依萊指了指沙發上的貓。
夏鈞仔細看了兩眼，覺得兩者神韻的確異常相似，但還是搖了搖頭：“雖然很像，但可惜不是。”
章依萊：“……”這人眼瞎嗎？
柯少嗔走了進來，貓咪一看到他出現，就一改方才誰都不搭理的冷漠態度，走過去蹭了蹭柯少嗔的褲腳，撒嬌般的“喵~”了一聲。
柯少嗔下意識將小貓捧起來抱在懷裏，手指開始不自覺地擼起貓來。心想果然洗完澡手感就是不一樣，毛發都松軟溫暖許多。
就是好歹是記得這只小貓的真實身份，還有剛才被尹司錦誤會了的事，所以再親密一點的舉動也沒敢做了。
夏鈞道：“我發現我們公司的動物特別多。”
室內出現貓也就算了，狐貍也勉強說的過去，但鴿子、烏鴉和公雞也在大樓裏飛來跑去，就總覺得很奇怪。總不能是從廚房裏溜出來的吧。
章依萊：“嗔哥喜歡小動物。”
柯少嗔很沒有說服力的一邊熟練擼貓一邊說：“胡說。”
夏鈞早就發現了，可柯少嗔打小就死不承認這點，所以也沒較真指正，問道：“司錦呢？”
“……”柯少嗔：“回老家去了。”
夏鈞頓時坐不安穩了：“——什麽？回老家去了？你剛才沒和他解釋清楚嗎？”
柯少嗔：“你懂什麽，他那是有事回去。別在那兒一驚一乍的，烏鴉嘴——對了，會計死哪兒去了。”
一說起烏鴉嘴就想起他來了。
夏鈞咕噥道：“你別是在那裏說不動人家司錦，回來和我們嘴硬逞面子。”
章依萊：“會計他剛才說嗔哥你有事要找他，就出去了。”
夏鈞聞言奇道：“知道有事找他，他還出去？”
柯少嗔冷笑：“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廟，有本事就別回來。”
會計忽然就推開門冒出頭來：“自己做錯了事，還過來怪我沒有提醒你，嘖嘖嘖。”
柯少嗔：“你怎麽又回來了。”
會計：“我聽到你叫我。”
夏鈞驚奇道：“叫你一聲會計你就聽到啦？”
會計搖了搖頭，說：“他剛才不是喊了句‘烏鴉嘴’麽。”
夏鈞：“……”
柯少嗔：“司錦什麽時候才能回來？”
會計慢悠悠的幸災樂禍道：“怕是得你親自去那邊請他回來。”
柯少嗔：“你別亂說。”
明明只要他搖動一下鈴鐺，尹司錦就會回來。
會計哼道：“愛信不信。”
柯少嗔：“……”
怎麽辦，竟然真的有點被說得動搖了。
夏鈞看了就有點羨慕，感慨道：“誒，我什麽時候才能有一個女朋友啊。”
會計意味莫名地看了他一眼：“怕是永遠都不會有了。”
夏鈞才不信呢：“你別亂說，我打算25之前結婚，讓我媽早點抱到孫子的。”
柯少嗔冷言冷語：“別做夢了，一個人是結不了婚的。”
夏鈞惱羞成怒：“你們兩個人串通好了來紮我心的是吧！”
章依萊驚道：“你要被紮心了？這個我熟啊！我來吧？”說完眼神四處亂轉，開始找合適的工具。
柯少嗔：“你別搗亂。”
夏鈞被氣得胸口發悶：“不和你們聊了！”
然後沒過五分鐘又反身折回來了。
身後還帶著一個人。
夏鈞神情似乎有些凝重，道：“少嗔，委托人來了……和之前的那些任務都不一樣，我覺得你最好聽一下內容比較好。”
柯少嗔讓會計設了陣法，自然不會覺得眼前這人是過來浪費他時間的，招呼對方坐下，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半小時後。
夏鈞送委托人出了門，柯少嗔坐在沙發上沈吟半晌後和一旁的會計說道：“你怎麽看？”
會計反問：“你這是直接問我結果？”
“……”柯少嗔想了想，還是道：“算了，我自己查。”
也不能因為人家有能力，就過度依賴，持久下去肯定會出岔子。
會計：“不告訴你結果，但我可以幫你快進幾步——不光剛才那個人的家人失蹤了，這段時間無故消失的人有點多。”
“……”
柯少嗔想起了點什麽，將一個月前鐘尋事件中調查出來的三個月內市內失蹤人口的檔案重新調了出來，根據條件和關鍵詞做出了篩選，最終鎖定了其中應該與鐘尋無關的數起案件。高達十五起，已然是有點多了。
會計知道柯少嗔在查什麽，直接說道：“要是平時的話，肯定早就看出不對了。”
柯少嗔琢磨道：“恰好混淆在鐘尋的案子裏面，反而因為條件不符合，直接被忽略過去了。”
是巧合，還是有人故意為之。
會計提醒：“你可以查一查他們消失前最後的畫面。”
柯少嗔沒說話，直接動手去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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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鈞疑惑自語：“這小孩兒是誰？”
柯少嗔可沒有什麽親戚, 泉莊的孩子們這時候要上學，也不會隨便跑到這裏來找柯少嗔。
便一甩手上拿來擦汗的毛巾, 推開外面院子的大門, 跟了上去。
院內, 尹司錦正在“澆花”。
他手裏捧著的一堆顏色金黃裎亮的金屬, 扔到盛開得別樣燦爛的花叢中間。地底下忽然鉆出來幾根根莖撲擁而上，很快就將那堅硬無比的硬塊如冰雪一般消融幹凈。
這花朵平日裏就是拿這些東西當做水分吸收的，越貴重的金屬開出來的花就越嬌艷越好看, 效果也就越好。
註意到有人到來，尹司錦反手收起那些金子。柯少嗔註意到尹司錦動作的變化，側身往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 下意識擋住了尹司錦。
夏鈞穿著運動鞋從外面溜達著走了進來。
“早上好啊！喲，這是在澆花呢？”夏鈞走近來看了兩眼, 嘖嘖稱奇：“這是什麽花啊？也太好看了吧，我還是頭一次見——國外的吧！”
柯少嗔現場編了個段子, 道：“這個啊？這叫黃泉，包治百病的。”
夏鈞虛心求教道：“那麽神奇？為什麽叫黃泉？”
柯少嗔：“因為有一個叫夏鈞的人，二十二年前碰了這朵花, 現在已經二十一歲了。”
夏鈞納悶：“你是說我上輩子碰了這個就立馬升天投胎去了吧, 還真是嘴裏吐不出一句好話。”
不損他一句就不舒服。
只是方才還想去觸摸花朵的念頭, 卻因為這個岔子不知不覺打消了。
恰好屋裏面走出來了一個相貌白凈, 十分乖巧，年紀約莫十二三歲的少年，站在屋子裏對院裏的兩位家長說道：“父親，爸爸，早餐已經準備好了，你們來吃吧——夏鈞叔叔好。”
夏鈞糊裏糊塗看了小孩一眼，又瞅了瞅柯少嗔和尹司錦，道：“……啊？你好你好……這個……？”
他怎麽睡了一覺醒來，忽然發現好朋友家多了個十幾歲的孩子啊？
是他醒來的方式不正確，還是推門的姿勢不正確啊？
穿越了？
柯少嗔道：“怎麽這麽慢，排隊的人很多嗎？”
“不多。”柯景陽道：“就是插隊的人太多了。”
夏鈞看兩人相處那麽自然，實在是憋不住了：“誒，等等，這怎麽回事？你什麽時候多了個兒子啊？”
柯少嗔：“前陣子領養來的。怕他不習慣，所以沒把他帶出門。”
夏鈞下意識看了柯景陽一眼，深怕他聽到“領養”兩個字心裏難受，卻發現小孩臉上毫無所覺，就好像不知道領養是什麽意思一樣。
柯少嗔道：“我和他說，親生的孩子是從母親肚子裏生出來的，我們家兩個爸爸，沒辦法從肚子裏生，所以他是從我們心裏生出來的，這個就叫領養。”
夏鈞眨了眨眼，說：“你這麽講挺好，沒撒謊，人家以後懂事了想起來，心裏也好受。”
幾人一起進了屋，夏鈞左右看了看，發現少了點什麽，道：“咦，小金毛去哪兒了？我早上出門遛彎的時候，還想著要和它一起去跑步呢。”
柯少嗔隨口說：“他現在認得路了，平時都自己跑出去玩。不管他。”
柯景陽一聽說要跑步，就很積極：“我！我！叔叔我和你一起跑！這幾天我都是自己一個人跑的！我倆可以一起！”
夏鈞連忙笑道：“好呀好呀，叔……叔叔？”
看了一眼十二三歲的孩子，又看了一眼還沒滿二十二的柯少嗔，夏鈞楞是接受了這個“設定”，道：“叔叔就叔叔吧，總不能叫我哥哥，那不是差少嗔一輩麽——下次晨練我來找你啊！”
然後坐在餐桌上，擡頭往四周一看，說：“怎麽幾天沒來，感覺你們家空蕩了好多啊？那些花瓶和字畫呢？”
一講到這裏柯少嗔臉色就很不好看，兇著眼神看了一眼忽然縮脖子把臉都要埋進盤子裏的柯景陽，柯少嗔道：“家裏有個敗家子，成天在家裏四處亂跑亂撞，把我那些珍藏都給碎完了。”
“你是說小金毛？”夏鈞說：“那沒辦法，小狗都這樣，不動就不舒服——你既然家裏養狗，就別把那些東西隨便擺出來，還放在那麽顯眼的地方嘛。”
柯少嗔氣悶道：“我買來就是拿來看的，不拿出來當擺飾還拿著供起來嗎！”
他長這麽大還從來沒吃過這種悶虧，被人砸了家還碰都不能碰人家指頭一下。
好不容易收集來了那麽多的珍品，全世界僅此一個，結果說沒就沒了，可把回家後目睹家裏一地慘劇的柯少嗔氣得暴跳如雷。抄起棍子就想實行“家法”，結果人家下一秒就變成金毛犬蹲在地上淚眼汪汪看著柯少嗔，弄得柯少嗔一邊拿棍子想揍人一邊又忍不住想去順毛安撫，別提心裏有多憋屈了。
夏鈞道：“人家小狗懂什麽啊，說到底還不是怪你不註意。”
柯景陽頓時看救星一般看向夏鈞，壯著膽子道：“我也不喜歡家裏擺著那麽多花瓶。”
跑兩步就撞腦袋上了，一撞就把它們撞碎了，多冤啊。
柯少嗔這人平日裏說一不二的“暴君”做慣了，頓時聲音大了起來，氣道：“我就要擺，我還擺的比平時多！再給打碎一個試試看，我讓你天天都洗澡！”
柯景陽頓時委屈的嘟起了嘴巴，樣子可憐兮兮的。
夏鈞在一旁吐槽：“……得，這有錢人家教育孩子的方式就是不一樣。”
價值連城的花瓶碎一個洗一次澡，也就柯少嗔玩得起這種懲罰游戲了。
柯少嗔道：“剛才你出門跑步，回來還沒有洗澡，等會兒自己去浴室洗幹凈，別老是讓你父親親自動手幫你洗。你不心疼我還心疼呢！”
柯景陽頓時臉變得跟苦瓜一樣難過，卻還是邊咬著包子邊可憐兮兮說“知道了”。
恰好這時候王瓊在外頭散步，散步到柯少嗔家附近。輕車熟路地從後院翻窗跳了進來，準備接柯少嗔去一起上班，好像這家裏沒有正經的門一樣。一家人視若無睹，早已習慣了王瓊的別類登場方式。
夏鈞看得是一楞一楞的：這人還真是不走尋常路。
王瓊走到柯少嗔貼身的位置坐下，還沒等他安逸的閉上眼睛趴著休息呢，柯少嗔道：“說起來——王瓊，你多久沒洗澡了？”
王瓊兩只耳朵立馬警惕地豎了起來，身體一個挺直，似乎就要往外溜。
柯少嗔：“我看你衣服起碼得一個月沒換了吧？臟死了！”
王瓊：“哥哥……”
夏鈞驚恐臉：“一個月？！！”
王瓊保證：“我平時很註意衛生的。”
他可是個潔癖，身體臟了都會時刻註意用妖術清理幹凈，連粒灰塵都不會在身體上留下。
柯少嗔沒急著繼續往下說，而是和柯景陽吩咐道：“洗完澡記得在吹風機下面把身上吹幹凈了再出浴室，別弄得客廳一地的水。”
夏鈞吐槽：“你說的是頭發吧。”
柯少嗔也不解釋，吃完早餐拿餐巾擦了擦嘴，和柯景陽囑咐了幾句，又跟尹司錦說了一會兒話，才招呼著王瓊準備去上班。
夏鈞忙說：“等會兒等會兒，帶我一程。”
柯少嗔嫌棄道：“你剛跑完步流著一身汗去上班？”
夏鈞：“公司樓上不是有澡堂嗎？我在那兒洗！”
柯少嗔眼神在夏鈞和王瓊身上嘀溜看了一眼，說：“行。”
夏鈞頓時寒毛直豎，只感覺似乎有什麽災難降臨。
到了公司，夏鈞按了九樓的電梯，卻發現柯少嗔並沒有動手，不由得問道：“你不去辦公室？”
怎麽跟他一起上九樓了？
柯少嗔不說話。
王瓊自然也是安安靜靜綴在柯少嗔的身後一動不動的。
然後三人就這麽氣氛沈默又詭異的一前一後進了澡堂。
進了門柯少嗔就把鎖給鎖上了。
王瓊見狀臉色立馬大變，慌張無措地看著柯少嗔，一副被困在牢籠裏弱小又無力，深受惡勢力迫害的小可憐模樣。
柯少嗔本來也不想親自幹這種事，可是叫別人過來看著，不管是叫的哪個法力高強的妖怪，結果估計都會讓王瓊和那妖怪動起手來，那還不如自己費點心看著。
於是三分鐘後，整棟樓的妖怪和人，都聽見了王瓊那慘絕人寰的叫喊聲。
大家聽出慘叫者的身份，頓時瑟瑟發抖，以為王瓊哪裏得罪了柯少嗔，正在受罰，紛紛遠離九樓，沒一個人敢靠近。
唯一一個熱心腸，可能會第一時間趕來提供支援和幫助的夏鈞，還偏偏就是現場的第一目擊者，楞是被王瓊那一個腳趾頭剛碰到溫水就悲叫連連的畫面給看傻了眼。
這是清水不是硫酸吧？
怎麽會有那麽討厭洗澡的人呢？真是大開眼界。
柯少嗔看自己說話都不管用了，幹脆親自動手上。把王瓊拽在原地，開始脫人家衣服。
於是，當尹司錦順著柯少嗔的味道來浴室找他的時候，看到的畫面，就是柯少嗔把一個金發少年按在地上，一只手按著人家的後頸，一只手正在拽人家褲子，對方還在不斷掙紮大喊不要的畫面。
尹司錦：“……”
上身半.裸正打算洗頭的夏鈞頓時猛地一個寒戰：“媽呀！怎麽忽然這麽冷！！我去，這水怎麽這麽冰！！”
整棟大樓的所有妖怪應聲倒在地上，啪啪啪摔了一地，無不淚目：“完了，柯少真的發火了。我還不想死啊……”
柯少嗔發現王瓊忽然放棄抵抗，跟死了一樣僵在地上一動不動，詫異了一瞬。還沒來得及高興對方“識相配合”，很快就察覺出了不對。
精明的目光飛快往四周巡視而去，一下子看到了正面無表情看著這邊的尹司錦。
連忙站起來喊道：“不關他的事，你別沖動！”
夏鈞從水龍頭下面探出頭來往這邊看，一看就看到了一個“捉奸”修羅場，再一聽到柯少嗔的解釋，頓時擔憂起來：“你這哪有——”哪有第一時間就護著“小三”，而不是解釋真相的啊，那人家尹司錦聽到後不是更生氣了？
誰知人家柯少嗔家就是那麽奇怪，尹司錦還真就沒對柯少嗔下手，而是直接將火氣對準了人家王瓊，目光森森，似乎沒有柯少嗔的庇護，此時便已經讓那王瓊吃不了兜著走了。
柯少嗔：“真的，我讓他洗澡呢！你問夏鈞是不是這樣！”
夏鈞忙站出來解釋作證：“真的真的！我就在這兒看著呢，王瓊不肯洗澡所以少嗔有點急了，就過來動手幫忙，誤會，絕對誤會！你看我這都在這裏，他怎麽可能當我面做對不起你的事情呢？”
尹司錦還是不說話，池子裏方才還冒著熱氣的溫水不知不覺變得如冰川水般徹骨冰涼，柯少嗔忙讓王瓊快點自己下水裏去洗澡，王瓊二話不說手腳並做地往前爬，撲騰一聲爽快掉下去了，躲在池子裏頭都不敢冒出來一下。
就好像剛才還能要他命的水，現在卻是他唯一一個可以阻擋尹司錦視線的救命稻草。
柯少嗔走過去拉著尹司錦的手，焦急解釋：“我怎麽可能做會讓你傷心的事情。”
尹司錦卻說：“都是他的錯。”
王瓊要是不讓柯少嗔操心，讓柯少嗔盯著他洗澡，柯少嗔就不會親自動手了。
柯少嗔道：“不不，我的錯，我的錯，是我沒註意界限，下次保證不會再這樣了——夏鈞，你盯著王瓊，讓他洗完澡了，洗幹凈了再出來！”
然後又拉著尹司錦出了澡堂，和他道：“你怎麽忽然來了？剛才和我一起過來就好了，還自己走一趟。”
尹司錦說：“我要回妖界。”
柯少嗔頓時急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別走……”
尹司錦搖了搖頭：“我沒生你氣，妖界有事，我得回去一趟。”
柯少嗔：“……”
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老婆生氣要回老家的事情，急了就什麽招都不管不顧用出來了：“我沒你不行，陽陽沒你會難過，我和你一起去吧我早就想去妖界看看了，聽說那裏有一個植物十分新奇我正打算去把它弄到手，你一個人回去我不放心我送送你，你回去有什麽事要不我讓蔔島他們幫你辦了吧……”
一口氣說了十來個理由，說到最後，柯少嗔還是擔心這裏面的說法沒一個有用的，死死拽著尹司錦的手腕說道：“你別走，你讓我做什麽都行。”
尹司錦：“……”
他無奈看著柯少嗔：“你想要什麽，我給你帶過來。”
柯少嗔從沒對人說過這種話，做過這種事，拋下臉面繼續哀求道：“你還是要走？”
尹司錦解釋：“有一個後人過世了，我得回去主持葬禮，再去辦點事情。事情辦完了我就回來。”
柯少嗔：“……”
柯少嗔神色遲疑：“真的？”
尹司錦從來不說謊話，柯少嗔覺得尹司錦應該不至於騙他。
尹司錦道：“真的，剛得到的消息。事情緊急，所以才會直接過來公司找你。”
柯少嗔：“……你真的會回來？”
尹司錦笑道：“你不是有鈴鐺嗎？使用那個我馬上就會過來了。”
柯少嗔垂著腦袋道：“……對不起。”
尹司錦伸手抱了抱他，說：“我真的沒生氣，是我剛才太沖動了，他是你的得力下屬，要是不小心弄傷他了，事後我也會感覺對不起你。”
四周溫度正在漸漸變暖，柯少嗔道：“都怪我。”
尹司錦說：“你沒錯——我過來是想和你告別，然後有事說兩句：花園裏的那些花草還得拜托你來照顧。別的花草和往日一樣，唯獨‘黃泉’很快要到成熟期了，等我回來了再收割它們，這段日子暫時不要澆灌。”
柯少嗔仔細記下：“好，我知道了。”
這話一聽他就安心多了。
尹司錦又對他露出了寬慰釋然的笑容，讓柯少嗔安心：“你去忙吧，我也該走了。”
柯少嗔道：“你路上小心些，如果遇到什麽事就來找我，我一定幫你解決。”
尹司錦笑道：“嗯。”
柯少嗔把尹司錦送出了大樓，念念不舍望著他離開的背影，心情逐漸變得失落，只覺得身體裏缺了一塊什麽很重要的地方，那地方也跟著尹司錦一塊兒走了。
他還是第一次品嘗到這種滋味。
牽掛誰，擔心誰，想念誰。在一起的時候還沒有察覺到有什麽，人一走頓時就感覺生活都變得不一樣了，時刻處於“等待”的狀態，而非平日正常的時期。
遂嘆了口氣，決定將這種不舒坦的心態發洩出來——上樓去找肯定已經知情，卻故意想看他出洋相的會計借機遷怒去了。
會計不在辦公室，倒是夏鈞不知為何正站那裏。夏鈞瞅了瞅躺在沙發上，一只姿態高傲舉止優雅，來歷不明的貓，對旁邊的章依萊說：“你有沒有看到王瓊？”
章依萊指了指沙發上的貓。
夏鈞仔細看了兩眼，覺得兩者神韻的確異常相似，但還是搖了搖頭：“雖然很像，但可惜不是。”
章依萊：“……”這人眼瞎嗎？
柯少嗔走了進來，貓咪一看到他出現，就一改方才誰都不搭理的冷漠態度，走過去蹭了蹭柯少嗔的褲腳，撒嬌般的“喵~”了一聲。
柯少嗔下意識將小貓捧起來抱在懷裏，手指開始不自覺地擼起貓來。心想果然洗完澡手感就是不一樣，毛發都松軟溫暖許多。
就是好歹是記得這只小貓的真實身份，還有剛才被尹司錦誤會了的事，所以再親密一點的舉動也沒敢做了。
夏鈞道：“我發現我們公司的動物特別多。”
室內出現貓也就算了，狐貍也勉強說的過去，但鴿子、烏鴉和公雞也在大樓裏飛來跑去，就總覺得很奇怪。總不能是從廚房裏溜出來的吧。
章依萊：“嗔哥喜歡小動物。”
柯少嗔很沒有說服力的一邊熟練擼貓一邊說：“胡說。”
夏鈞早就發現了，可柯少嗔打小就死不承認這點，所以也沒較真指正，問道：“司錦呢？”
“……”柯少嗔：“回老家去了。”
夏鈞頓時坐不安穩了：“——什麽？回老家去了？你剛才沒和他解釋清楚嗎？”
柯少嗔：“你懂什麽，他那是有事回去。別在那兒一驚一乍的，烏鴉嘴——對了，會計死哪兒去了。”
一說起烏鴉嘴就想起他來了。
夏鈞咕噥道：“你別是在那裏說不動人家司錦，回來和我們嘴硬逞面子。”
章依萊：“會計他剛才說嗔哥你有事要找他，就出去了。”
夏鈞聞言奇道：“知道有事找他，他還出去？”
柯少嗔冷笑：“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廟，有本事就別回來。”
會計忽然就推開門冒出頭來：“自己做錯了事，還過來怪我沒有提醒你，嘖嘖嘖。”
柯少嗔：“你怎麽又回來了。”
會計：“我聽到你叫我。”
夏鈞驚奇道：“叫你一聲會計你就聽到啦？”
會計搖了搖頭，說：“他剛才不是喊了句‘烏鴉嘴’麽。”
夏鈞：“……”
柯少嗔：“司錦什麽時候才能回來？”
會計慢悠悠的幸災樂禍道：“怕是得你親自去那邊請他回來。”
柯少嗔：“你別亂說。”
明明只要他搖動一下鈴鐺，尹司錦就會回來。
會計哼道：“愛信不信。”
柯少嗔：“……”
怎麽辦，竟然真的有點被說得動搖了。
夏鈞看了就有點羨慕，感慨道：“誒，我什麽時候才能有一個女朋友啊。”
會計意味莫名地看了他一眼：“怕是永遠都不會有了。”
夏鈞才不信呢：“你別亂說，我打算25之前結婚，讓我媽早點抱到孫子的。”
柯少嗔冷言冷語：“別做夢了，一個人是結不了婚的。”
夏鈞惱羞成怒：“你們兩個人串通好了來紮我心的是吧！”
章依萊驚道：“你要被紮心了？這個我熟啊！我來吧？”說完眼神四處亂轉，開始找合適的工具。
柯少嗔：“你別搗亂。”
夏鈞被氣得胸口發悶：“不和你們聊了！”
然後沒過五分鐘又反身折回來了。
身後還帶著一個人。
夏鈞神情似乎有些凝重，道：“少嗔，委托人來了……和之前的那些任務都不一樣，我覺得你最好聽一下內容比較好。”
柯少嗔讓會計設了陣法，自然不會覺得眼前這人是過來浪費他時間的，招呼對方坐下，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半小時後。
夏鈞送委托人出了門，柯少嗔坐在沙發上沈吟半晌後和一旁的會計說道：“你怎麽看？”
會計反問：“你這是直接問我結果？”
“……”柯少嗔想了想，還是道：“算了，我自己查。”
也不能因為人家有能力，就過度依賴，持久下去肯定會出岔子。
會計：“不告訴你結果，但我可以幫你快進幾步——不光剛才那個人的家人失蹤了，這段時間無故消失的人有點多。”
“……”
柯少嗔想起了點什麽，將一個月前鐘尋事件中調查出來的三個月內市內失蹤人口的檔案重新調了出來，根據條件和關鍵詞做出了篩選，最終鎖定了其中應該與鐘尋無關的數起案件。高達十五起，已然是有點多了。
會計知道柯少嗔在查什麽，直接說道：“要是平時的話，肯定早就看出不對了。”
柯少嗔琢磨道：“恰好混淆在鐘尋的案子裏面，反而因為條件不符合，直接被忽略過去了。”
是巧合，還是有人故意為之。
會計提醒：“你可以查一查他們消失前最後的畫面。”
柯少嗔沒說話，直接動手去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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