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這個人類怎麽比那泥鰍還難抓啊！”

歪瓜裂棗的醜男埋怨道：“明明動作那麽慢, 卻總是能躲開。我都不耐煩了！”

長劉海：“都怪你太笨了，一點都不會配合, 還老是擋我路！”

“我哪兒有！分明是這家夥故意露出破綻讓我去那裏的。”

大小眼：“知道是陷阱就不要過去，真是笨！”

“那我也得錯了之後才能知道那是陷阱啊。”醜男癟起嘴巴不高興道：“你們兩個老是欺負我！”

長劉海：“誰欺負你了！”

“哥哥們平時那麽疼你！”

醜男：“那之前柯少問話的時候, 你們不是都把我推出去送死？上次還有上上次, 還有上上上次！都是我倒黴！”

大小眼：“你年紀最小, 當然是讓你先說話了！還能跟你搶嗎？”

“就是就是！”

醜男氣急：“吃東西的時候你們就不這麽說了！”

池晏：“……”

池晏：“我真挺懷疑, 少嗔怎麽會有你們這樣的手下。他到底是因為什麽把你們派過來阻攔我的？”難不成是想把他笑死好繼承他手下的遺產？

歪瓜裂棗：“因為我們帥？”

長劉海：“因為我們聰明？”

大小眼：“因為我們可愛？”

池晏恍然大悟明白了：“因為你們皮厚！”

耐操！

說完一指幾人身後，道：“來，試試你們的裝甲疊得夠不夠高。”

三人不解：“啊？”

池晏橫踢逼開三兄弟的襲擊, 往後退了一段距離，仰頭對大廈外的人群道：“你們來了。”

三人很沒有防備地齊齊回頭往門口看去，眼中冒出如出一轍的好奇神色。

一群身著玄黑長袍, 長發盤起，背後背著長劍手腕挽著拂塵的道士, 正緩步朝大廈內走來。

三兄弟手忙腳亂：“拍戲呢？”

“cosplay？”

“攝像機在哪兒？我現在這樣子可不能上鏡啊！會掉粉的！”

然後，就看見那方才還步下無塵, 身姿飄逸的一群人，在目光對準他們三人的瞬間，眼中的星光瞬間變換成了兇光, 齊刷刷地將手放於後背的劍柄之上, 姿勢一變, 竟是副要拔劍朝他們砍來的模樣！

池晏對三人笑著道：“你們自求多福吧。”

然後朗聲說：“就是他們。”

可那道士們卻沒怎麽理會池晏, 掌間拿著一面八卦鏡，低頭一看，發現這大廈內除了眼前的三只小妖外，還有三個大兇的妖孽正處於樓上，於是兵分兩路，小部分留在此地，大部分直接持劍朝那樓上奔去！

池晏臉色一變：“我可沒有要求你們做那種事！”

一名道士飛奔之中停下腳步，對池晏露出了一抹道貌岸然的虛偽笑容，道：“格蘭特先生，這是我們的家事，多謝你之前通知我們了。現在我們過來，你就不用再費心了，退下吧。”

池晏面有不虞：“你以為這裏是你們的本家底盤，就什麽事兒都歸你們管了？”

“當然。”道士傲慢道：“就算是聞名天下的Greed團長，到了這不還是要向我們求尋幫助。斬妖除魔是我們千古以來的祖訓與職責，就不需要您來多問了。”

池晏“嘖”了一聲，心道這群人真是個麻煩。要不是他出來的時候沒有帶別的人手，要不是事情匆忙他只是想借用一下外力去醫院抵擋一下殺手，要不是柯少嗔反過來利用他的計謀將他困在了這裏，他才不想和這群迫不及待想要殺妖立功，想要成名想瘋了的家夥打交道。

明白多說無用，他轉身朝樓上跑去——他得去跟著自己的兩個團員才行。

任務可以失敗，賭約可以不管，但人，絕對不能出事。

三個妖怪被手持利器、下手毫不留情的道士們團團圍住。交手不過數招，那個樣子最醜年紀最小的男人捂著臉吃痛大喊：“啊——！！哥哥，哥哥，我的臉！！”

另外二人往他臉上一看，大驚失色：“血！好多血！”

醜男眼睛裏冒出了眼淚，只有這時，才能看出他們其實也不過是群年紀輕輕貪玩的小孩：“嗚嗚，哥哥，我的臉被劃破了，好痛！好痛啊！”

長劉海熱血上頭，頓時氣紅了臉。怒發沖冠，朝著道士們吼出了一聲野獸般的憤怒咆哮，五指用力朝著最近一名道士身上撓去，隔空將人衣服割出了五道數十厘米長的破口，裏面隱隱滲出鮮紅的血來。

“你們竟然敢傷我弟弟！！”

那受傷的道士捂著胸前傷口，不滿罵道：“妖孽！”

“哥哥怎麽辦啊，要是破相了，妹子們就不會喜歡我了……以後再也沒人喜歡我了！！”

站在一旁護著他的大小眼連忙安慰：“不會的不會的，哥哥等會兒帶你去醫院，傷口好了就沒事了的。”

歪瓜裂棗不停抹眼淚：“我不信，這麽深的傷口，絕對會留疤的……”

站在前方對敵的長劉海越聽越生氣，喉嚨間發出一陣含有威懾意味的低聲咆哮，手掌隱隱變成了獸爪，朝著最近的道士喉嚨處抓去。

“孽畜膽敢再次傷人！納命來！！”

道士們橫劍斬向長劉海的手腕，氣勢如虹，寒芒如刺。劍身還未觸及皮膚，長劉海就已然感覺到陣陣冰霜覆蓋手腕，好似被萬千毒針刺穿手掌，恨不得迅速收手，遠遠躲開。

這一下如果砍中了，絕對沒有什麽好果子吃。

醜男捂著臉失聲喊道：“——哥哥！”

“快躲！”

長劉海卻怒火攻心氣紅了眼，寧願自己被砍那麽一劍，也要取走眼前這人的性命，讓他們血債血償。

也就是這電光火石之間。

一道無形的空氣梭突破音障精準打在了那長劍之上，當空將它打成兩半。斷刃淩空旋轉飛了出去，死死紮進那七八米高的天花板上空，只留下那道士手中握著的半根長劍，斷刃處擦著長劉海的手肘砍了下去，將他的手腕割開了一道血花。

而長劉海的手也宛如撞到了一個空氣墻，險些沒將他的手指生生撞斷，一陣吃痛後五官擠在一起連忙收手退避，嘴裏一陣嘶嘶抽氣。目光還兇殘不已的盯著方才那名人類，似乎是在尋找下一次的攻擊時機。

臉上受傷的醜男宛如看到了救星，慌裏慌張跑到柯少嗔身邊求救：“柯少！這群人是個瘋子，見面就砍人的！”

柯少嗔目光先是仔細看了一眼醜男臉上的傷口，再遠遠打量著這群衣著奇異的道士。心想他們的衣著打扮，和他認知中的道士果然如出一轍，就是身上多了一把武器，氣勢也遠不如傳聞中的仙風道骨，如鶴如松。與其說是超凡脫俗的道士，不如說是打手、殺手。

尤其是他們看向三妖怪的眼神，和柯少嗔以前在傭兵團中見過的不少賞金獵人的目光一樣，血腥、貪婪、來者不善。這不像是聽到池晏的請求過來幫忙解決事情，倒更像是過來主動挑事的。

柯少嗔看了蔔島一眼，蔔島果然站出來請命：“主人，讓我來吧！”

方才就是他出手救下的三妖怪，柯少嗔輕輕頷首，說：“不要傷及性命。”

三妖怪見有勢可以依仗，立馬仗勢欺人，跳起腳來：“為什麽不殺了他們！他們剛才分明是想弄死我們三兄弟！”

柯少嗔皺眉看向三人：“好端端的良民，說什麽打打殺殺，像話嗎！你們的手要是沾上鮮血，還有什麽資格去觸碰那些愛你們的小姑娘，對得起人家嗎！給我閉嘴！”

三妖怪不怕別人，就怕柯少嗔發威。聞言心裏雖仍很別扭，卻也只能接受柯少嗔的說法。相信他會把這件事處理好，於是低下頭來不敢再提。

管與教從來都不分家。就算是手下，柯少嗔也不是說每個手下他都會利用對方的武力去達成自己的目的，放任對方走上邪途。教導妖怪如何成為一個“正常人”，如何在人間平安生活，也是柯少嗔身為這群家夥上司的職責之一。

他知道這群妖怪妖界出身，自由慣了，在那邊沒有接觸過什麽道德教育，兇殘的野獸習性融入血肉骨髓，絲毫不將生死看做什麽天大的事情。所以平時也沒有過多的責罵教導些什麽，因為觀念轉變一下子也急不過來。但該教的時候就得教，劃破了臉就要一群人拿命血債血償什麽的，放任下去還得了？這種事情柯少嗔要是能容忍，那他就不是柯少嗔了。

倒是那宋敏看到打架一陣心慌，又見三人之中的一人臉上竟然有那麽一道恐怖的刀疤，嚇得直捂嘴巴，有些心疼，有些害怕，對柯少嗔說道：“樓上有醫務室，我們先帶他過去包紮一下吧？”

柯少嗔沒回答，註意觀察著前方蔔島和道士們的戰鬥，發現雙方果然都不是個好惹的。

蔔島戰鬥技巧熟練剛斷，氣勢逼人，舉手投足間輕易擊退敵人，妖術使用的熟稔高效，很明顯占於上風。

而那群道士們手上拿了劍，劍術卻根本不是什麽花架子，招招致命劍劍奪喉，分明就是一套殺人用的招式。下手果決毫不留情，顯然也是一路腥風血雨，拿妖怪們的命實戰練出來的本領。

那群道士見打不過蔔島，就轉而想要去對付站在一旁的柯少嗔等人。尤其是為首的柯少嗔，只要將他拿下，那方才那聽從柯少嗔命令的蔔島就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柯少嗔站在遠處，看見那白花花的長劍直朝自己臉上逼來也沒害怕，腳步向前，擡起手便想接招反擊。卻不想方才還一臉哀怨的三兄弟忽然變了個眼神，就跟那受了委屈的家犬忽然看到外來的賊人闖家了一樣，嗷嗷嗷的狂奔上去，只想將從主人身上受來的氣發洩在對方身上，三拳兩腳就將那兩個道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邊打還邊罵“小兔崽子竟然敢惹到我們頭上”，可以說是很潑婦撒街很沒有風度了。

柯少嗔微微一怔，然後啞然失笑。

所以說動物/妖怪就是這一點最討他喜歡。

就這樣前後合作，幾人很快將那一小批的道士收拾了個幹凈。四周的上班人群早跑得遠遠的了，逃離這“聚眾鬥毆”的械鬥場合，只留下空蕩蕩的大廳裏回響著倒地道士們的呻吟聲，柯少嗔讓三兄弟把道士們綁起來丟到一邊，說：“上樓。”

幾人便跟著柯少嗔一起上了電梯。

電梯內，柯少嗔借著顧決那頭的通訊，從手機屏幕上看到了池晏那方的動向。

阿雄、伊莉莎正和一個隱約只能看見一點存在痕跡的透明怪物纏鬥在一起，後方道士們又在攻擊阿雄和鐘尋，而池晏則在保護阿雄牽制道士，透明怪物又在保護鐘尋。總而言之，就是亂成一團，互相僵持。

而當柯少嗔他們的電梯攀上眾人所處的十樓的時候，耳機內傳來了一陣很奇異的聲音，聲線稚嫩宛如幼童，語調沈重又宛如中年，兩者疊加在一起，聽著十分別扭。

手機屏幕內的所有人都聽到了這個聲音，或多或少都產生了一點反應。

聲音說：“阿尋，有一群很厲害的上來了，我們快跑。”

話落，電梯門打開，柯少嗔一行帶著宋敏，出現在了十樓。

鐘尋臉色頓時變了，面對刀槍血影也沒有變過分毫的表情竟是顯得有些驚恐起來，慌亂喊道：“小敏，你怎麽會在這裏！”

宋敏聞聲，忽然忍不住心中洶湧襲來的悲傷情緒，眼眶一熱，眼淚就這麽流了下來，她如泣如訴哀痛說道：“阿尋，你怎麽會這樣！”

鐘尋竟就這麽不管不顧的想要朝電梯這邊走來，身影若隱若現的怪物忽然伸出一只手，攔住了鐘尋：“阿尋，不要過去，危險！”

鐘尋甩開了對方的手掌，眼中盈滿怒氣：“別管我！”

怪物不折不撓，繼續說道：“不要過去，危險！”

鐘尋置若未聞，不管不顧仍要往這邊走，怪物只能忙於抵擋朝著鐘尋襲來的攻擊，一邊焦急的說“不要”，一邊又沒辦法。

宋敏也是眼中絲毫看不見那寒芒陣陣的刀光和劍影，無法壓抑的抽泣出聲，直接沖了出去，在險些摔倒的時候被鐘尋一把扶住，躺在鐘尋的懷裏，手掌重重拍向了鐘尋的胸膛，泣聲道：“你到底做了些什麽！你怎麽能夠做那種事，你怎麽可以！”

鐘尋心疼的看著宋敏的一雙淚眼，不停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宋敏恨道：“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你當初為什麽要做那些壞事！”

鐘尋：“對不起小敏，我也是沒辦法……事情已經這樣了，我們走吧，走得越遠越好，只要躲起來不要讓他們發現——”

宋敏怒道：“那你之前做的事情，就可以當做沒發生過嗎！”

鐘尋連忙道：“那不是我自願的！”

宋敏：“不是你自願，誰難道還能逼你去害人不成？”

鐘尋指著身後正不斷保護他的怪物說道：“都是他，是這個怪物！是他讓我這麽做的，我從來沒有自願過！”

宋敏：“你別狡辯了，黃叔叔他們的事情，你能說那不是你做的？”

鐘尋忽然語滯，卻還是道：“是我，但我也是沒辦法，我想幫爸爸的忙，我想讓他看得起我，我從來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情！你相信我好不好，小敏，我一切都是為了你啊！”

宋敏越聽越無法承受，大腦一陣暈眩，難過道：“你變了。”

鐘尋一臉的悲傷，想要去擁抱宋敏，卻覺得自己的手很臟，竟然不敢去觸碰對方，深怕將自己心愛的人也給玷汙了。手掌握拳，憤怒地往下一錘。

怪物道：“阿尋，我們走吧，不要管她了，我們走吧！”

鐘尋將憤怒遷怒在對方身上，喊道：“都是因為你，要是你不出現，我也不會這樣！”

怪物縈繞在空中的身體，似乎因為這句話情緒不穩定的露出了一陣漆黑詭異的原型，然後晃蕩著漂浮到鐘尋身邊，乞求道：“走吧阿尋，不然你會死的。”

鐘尋卻不管那怪物的話，拉著宋敏往裏面逃：“小敏，我們走，你和我一起走。”

宋敏無意識跟著一起跑，臉上眼淚不停的往下流，道：“阿尋，去自首吧，我和爸會想辦法保住你的。”

鐘尋卻說：“自首？現在自首也沒用了！後面那群拿劍的家夥分明是過來殺我的，除了逃還能怎麽樣！”

他將宋敏拽到了樓梯間，和她說：“你和我走吧。我什麽都不要，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我知道有個地方很安全，只要讓那個怪物保護我們過去，以後就不用再擔心了。”

宋敏卻搖頭，崩潰說：“我不要，我不要那樣！我一想到你竟然害死了那麽多人，我就無法忍受，我不明白你為什麽要做那種事，你根本就不是我認識的阿尋！”

鐘尋大聲道：“我還是和以前一樣！”

宋敏卻歇斯底裏，對鐘尋咆哮起來：“不一樣！根本不一樣！你變了，變得比以前冷酷了，變得不會再去愛別人了，變得自私自利變得會撒謊了！這三個月我看著你一點一點變成了我不認識的人，現在的你我根本就看不清，就好像是個陌生人！你為什麽要殺人，為什麽要做那麽多過分的事情！你讓我惡心你知道麽嗎？！”

鐘尋看著那宋敏瘋狂的表情，和隱隱蘊含恐懼的眼神，忽然冷靜下來，就像情緒被一層看不見的薄膜阻隔住了一樣，聲線冰冷著道：“如果我不是十惡不赦，我現在連站在這裏和你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宋敏氣道：“你還在找借口！你害人難道是為了我嗎？你害了黃叔叔他們，拿到了那些合同，爸爸就會因此接受你，我就會高興嗎？！”

鐘尋說：“我殺他們，沒錯，我殺他們的確是想要幫上爸爸的忙，我只是想替公司鏟除障礙罷了，我不想看到你因為我的事在爸爸那受委屈，我做的這些都是為了我自己嗎？這對我有什麽好處？！”

宋敏聽完，眼前一黑，險些昏厥過去，她站立不穩的身體晃了晃，道：“你，你……”

“我也想每天都和你在一起，在一個無人的地方安安靜靜的生活，那是我夢寐以求的事情。可這種事情沒辦法做到，我才會聽從爸爸的要求過來上班，為的就是能夠繼續留在你身邊。我努力去學自己不懂的事情，去嘗試和人交際，去忍受四周人的白眼，磕磕碰碰的往前走只為了讓自己變得更強。我放棄了自己的夢想就為了和你在一起！”

鐘尋繼續說：“我沒有能力像那些了不起的人一樣，力纜狂瀾拯救公司，我能做到的只有這個，所以我做了。他們死與不死和我鐘尋本人有什麽利弊關系，公司獲得利益我也不會有半點動心，我從頭到尾都只是想要和你在一起，所以我才會一步步走到這裏。你說我不應該殺人，可你有想過最初殺人是我自願的嗎？我被那個怪物逼迫，不殺別人那死的就是我，我想要活下來，我做錯了嗎？我活著是我的錯嗎？難道我就該死嗎！”

宋敏哭道：“那你可以告訴我，可以讓爸爸去幫你！”

“我怎麽敢告訴你？告訴你之後讓你跟我一起擔驚受怕嗎？那是個怪物，刀砍不著槍打不到，警察也拿他沒辦法！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原來有人能傷害的了那家夥！”鐘尋咬牙切齒道：“我花了這麽長的時間去忍辱負重取得那怪物的信任，讓他為我所用，本以為終於可以安全了，誰知爸爸偏偏招來那群人，Greed的那幫家夥又好死不死的現在出現……再不走的話，我就真的要死在這裏了，你希望我死嗎？!”

宋敏不斷搖頭哭泣，握著鐘尋的手不肯松開。

“不要，我不要。”

鐘尋：“那就跟我走！”

宋敏驚慌不定：“不行，走了之後，你還是要和那怪物一起殺人，不能再這樣了！”

鐘尋氣急：“那我該怎麽辦！你難道要我回去和那群道士廝殺？”

宋敏六神無主的說：“我們可以去求柯先生還有Greed他們，他們一定能保護你的！”

鐘尋氣道：“他們身上的血腥味比我還要重百倍，怎麽可能是善茬！他們才是真正殺人不眨眼的殺人犯，這次過來就是要對付我的，怎麽可能救我？”

宋敏聽完，幾乎要崩潰了：“那，那怎麽辦啊……！！”

話落，緊閉著的大門忽然打開，柯少嗔從門外走了進來，身後跟著那三個醜八怪。三人一見鐘尋，一臉懵逼的震驚看著他，傻眼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剛才外面那個——？”

一股陰風忽然從走廊外撲卷而來，纏繞在了鐘尋身上。惡臭的怨靈味道熏得三人直打噴嚏。

“啊嚏，什麽東西啊，臭死了！”

怨靈用最後一點力氣擋在鐘尋身前，聲音斷斷續續：“阿尋，走……”

鐘尋若有所覺，似乎明白了什麽，眼神忽然沈靜下來，表情也變得釋然。仿佛終於掙脫了束縛，再也不用掙紮了。

他目光看向宋敏，看著對方恐懼不安的眼神，鐘尋明白自己此刻即便自首，平安活了下來，以後肯定也會讓宋敏整日以淚洗面，拖累她一輩子。

就算有心想要帶著宋敏離開，他也失去了最後保護宋敏安全的手段，只會讓宋敏一輩子驚慌失措。

與其讓宋敏與他一起過上朝不保夕的逃亡生活，還不如讓宋敏留在這裏，送她走上一條最好的道路，讓她繼續過著正常的生活。

於是他淺笑著說：“可惜，我沒有能力。可惜，我能力來的太晚。可惜，時機總是不對。可惜，可惜。”

可惜我不能再和你在一起了。

說完，走近宋敏，用手擦掉了她的眼淚。輕輕捧起她的臉，在她的額頭上留下了一個安然的吻，平靜地看著她，然後松開手，一言不發轉身快步離開。

宋敏慌忙想要去追，尹司錦卻忽然伸手拉住了她，臉上神情覆雜。似乎是因為方才鐘尋的最後那段話觸動了什麽塵封已久的往事，難得露出了一抹哀痛的神色，轉過頭看向了站在一旁的柯少嗔。

柯少嗔下意識對他回以了一個微笑。

尹司錦用妖術暫時奪取了宋敏的聽力，對柯少嗔說：“他要死了。”

柯少嗔：“鐘尋？”

尹司錦頷首，看了一眼宋敏臉上因為他的阻攔而褪去的死相，道：“不超過一刻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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