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啟唇瞬間，尹司錦微微擺首，示意鳳棲不要多言。

女人喜極而泣，眼角閃過晶瑩的淚花，然後擡指輕輕抹去。她道：“聽說你最近陷入了瓶頸，我還以為——這幾位是？”

女人視線對準琴房內的眾人，最終目光鎖定在了另一個女人身上，眼神微動，仔細打量了數眼正站在一旁好奇把玩著陶笛的章依萊，在她的臉上來回看了許久，說：“都過多少年了，我還是頭一次在你的琴房裏看到這麽多客人。”

“是我的朋友。”鳳棲介紹道。

“朋友？”女人挑了挑她好看的眉毛，顯然是沒有相信——她可從來不知道，整天坐在琴房裏練琴的鳳棲，能從哪兒認識的這麽多“朋友”來，還一次都沒有跟她提起過。

女人揚起好看的笑容，笑容十分得體，讓人心生親切，單手挽起裙擺，膝蓋微彎，做了個行禮的動作，像是個爭奇鬥艷的國際選美小姐。然後緩緩擡起頭，向在場唯一的女性伸出手來問好：“你們好，我叫那汐，是鳳棲的妹妹。”

柯少嗔上前一步，握住手上下擺了擺，然後松開：“柯少嗔。”轉身擡臂逐一介紹：“尹司錦，王瓊，章依萊。”

那汐也不介意，沖三人嫣然一笑：“你們好。既然是鳳棲的客人，那也就是我們那家的貴客，請好好休息，有事盡管吩咐。”

接著，門口走來了一行身著西裝打著領帶的人群，一進門便對著裏面的鳳棲一陣好誇，人群熙熙攘攘，聲音雜亂無章，看上去好不熱鬧。

鳳棲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不是很適應這種場合，卻還是笑容含蓄地頷首道謝，禮貌招呼。

那汐向眾人介紹道：“這是我的父親，齊瀾，這幾位都是和我們家關系匪淺叔叔伯伯。爸，他們是鳳棲的朋友。”

名叫齊瀾的男人目光在四人身上打量了一下，不知得出了一個什麽結論，笑容和善地上前幾步，伸出手問好：“呵呵，你們好，你們好。”

柯少嗔再次擔當了一次四人的交際角色，站出來和齊瀾對話。

不惹事就不舒服的章依萊好奇道：“你們家為什麽三個人的名字都——”

然後就被王瓊一個前踢弄疼了小腿肚，吃痛地抱腳原地蹦了好幾下，回頭埋怨：“你又怎麽了啊！”

王瓊怒瞪：“看你不順眼！”

章依萊委屈巴巴：“你老是欺負我……我要和嗔哥告狀！”

“你再敢給我哥惹事，我就扒了你的皮，做成圍脖給我哥用！”

“嚶……”

也就是這麽幾句話的功夫，那邊門口的一群叔叔伯伯和那汐對話，不知怎麽聊到了音樂上，其中一人說道：“《Angle》最初其實是你和小棲合奏的曲子吧！不知道我們有沒有那個福氣，可以親耳聽一聽啊？”

那汐委婉笑道：“我技藝拙劣，恐怕……”

齊瀾不悅開口：“小汐，不要不懂事。”

“……”

那汐垂首低眉，沈默片刻，隨即擡起頭來，甜美笑著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

她走到琴房深處的櫃子前，取出了擺放在裏面的小提琴盒。伸手拂過琴盒扣子上的薄灰，打開蓋子取出裏面的棕紅色木質提琴和琴弦。一步步走到三角琴的附近站定位子，然後將琴擡到肩上，側過下巴輕輕搭在琴尾邊緣，手指拿過琴弦，擺好姿勢，閉目深吸一口氣。

伴隨著靈動的琴鍵奏響，她手中的音樂也隨之響起。

“……”

僅僅只是一個音節，就讓站在一旁的尹司錦露出毫不遮掩的嫌棄之色。柯少嗔分明從他的眼中看到了“不堪入耳”四字。

倒是那站在一旁的叔叔伯伯，甚至包括那汐的父親齊瀾，都露出滿意的笑容，點點頭表示讚賞，甚至還能聽到“男才女貌”、“天作之合”的評價。

章依萊小聲嘀咕：“我怎麽感覺走調了？那個姐姐的手是不是在抖呀？”

音樂進行到一半，鳳棲就停止了演奏。那邊的幾人甚至都沒有察覺出樂曲的不完整，見聲音停下，便齊齊擡掌喝彩稱讚，說：“真是天籟之音！能夠親耳聽上一曲《Angle》的兩名原作者的現場演奏，心滿意足了！”

那汐笑容勉強，放下手中的樂器，甚至不敢去看鳳棲的表情。

幾人又誇了幾句，然後有人提議要去別處繼續逛逛，一行人便來也快去也快的離開了。

倒是齊瀾留了下來，不滿的看了一眼那汐，說了句“不思進取”，然後走到鳳棲面前，和他低聲說了幾句。

鳳棲眼中閃過一瞬的不耐煩，卻還是點頭回道：“好的師公，等下我便去換衣服出門。”

“辛苦你了。”齊瀾滿意地拍了拍鳳棲的肩膀，道：“小汐和我都很感謝你這些年的付出，你也該四處多走走，找找靈感了。”

“……”鳳棲：“嗯。”

章依萊屢教不改，和王瓊問道：“誒誒，‘施工’是什麽意思？他們這裏要改建了嗎？”

“師公就是老師的丈夫！你這個蠢貨！”

章依萊撇撇嘴：“我不就是不知道嘛，這麽兇……”

那汐似乎聽清楚了二人的對話，急忙道：“爸，你怎麽又讓鳳棲去做這種事！”

齊瀾看向那汐，語氣可遠沒有對待鳳棲時那麽溫柔，皺眉厲喝出聲，當著柯少嗔幾人的面，絲毫不給她留顏面：“要不是你不堪重用，我也不會麻煩小棲來給我幫忙！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私底下胡作非為的那些腌臜事，還害得小棲也被你拖累。在你把那些毛病改過來之前，不要回這裏，也不準你接觸小棲，聽到沒有！”

那汐臉色漲紅，雙拳緊握，似乎很想頂撞幾句，可一看身邊站著這麽多人，而且還是當著鳳棲的面前，想說的話也只能強忍著委屈吞回肚裏，一聲不吭。

“換上一套好看點的衣服，等下和我去招待客人。”齊瀾不滿道：“你也就這張臉和嘴巴有點用了。”

鳳棲忍不住出聲：“……師公。”

“好好好，不說了。”齊瀾樂呵呵道：“知道你疼你師妹——還不快走！”說完沖那汐質問道。

章依萊躲在一旁看熱鬧，小聲說：“他們這一家看起來好像很有故事哦。”

王瓊翻了個白眼：“——關你什麽事！”

尹司錦看著那逐漸遠去的父女二人，忽然說道：“方才離去的那名男子，面相上出現了死兆，命不久矣了。”

柯少嗔詫異：“你連這個都知道？”

“一目了然。”尹司錦道：“活到今夜亥時，就差不多到頭了。”

一旁目送二人離開的鳳棲聽到身邊傳來這麽一段對話，先是詫異，然後不知聯想到了什麽，神色忽然變得驚恐，緊張道：“這是真的嗎！尹先生！”

尹司錦：“千真萬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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