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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間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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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三天我無非是搞清楚了三件事:

阿德麗娜是真懷孕了不是為了請產假;彭格列準備將她送去巴利安安胎;這個決定是她和首領一起做出的。

簡而言之,阿德麗娜不得不離開彭格列的事根本不是我的責任,用G的話來說,不是我把這件事捅出來,也會有其他人捅出來。畢竟懷孩子就像懷才,時間久了是個人都看得出來,阿德麗娜就算再把束腰紮緊也掩蓋不了事實。

而阿諾德很早就看出她行為的異常,G反饋給我的信息是,她曾去懇求過大人不要聲張出去,不知為何阿諾德這次竟由著阿德麗娜胡來了。阿德麗娜遮掩身形的方法對胎兒非常不利,還好她出現妊娠現象才兩月多,經醫療部的檢查後也沒有影響,總之就這件事之後我們那親愛的首領破天荒面帶慍色主動找上阿諾德大人一問究竟,最後理所當然被阿諾德敷衍了過去。

我相信他這麽做一定是有理由的,就像阿德麗娜知道一旦暴露她就必須離開彭格列一樣,大人的做法一定也有他的道理。

但是最關鍵的一個問題,全家族上上下下知道這件事的人都不約而同噤聲了。

“吶吶,拜托來個人幫我確定一下阿德麗娜肚中孩子爹是哪位啊啊?”

後來的一天早晨,我雙目清澈地無比單純把這個問題丟給了G,G嚇得一口早茶噴滿了半個桌子,斯佩多那顆意氣風發的菠蘿頭瞬間硬得跟劍蘭似的,傳說中被他那枚魔鏡照過的人都會變為第二天天亮地中海上的優雅浮屍,但我相信他現在的表情更傾向於瞪誰誰懷孕。

然後G一言不發……捂住我的嘴把我夾在手臂下拖離了休息廳。

當天去過首領辦公室的工作人員都一副看到上帝的樣子哆嗦回來了……

時間過得很快,和蘭斯洛特約定的三天很快到了頭。

地點在巴勒莫城外河邊的貨運渡口,彭格列不想把這件事鬧得沸沸揚揚,當天護送阿德麗娜的除了喬托、G,還有斯佩多這三位高層外,就只有我和幾個大人的心腹了。老實說我有點不放心,G卻認為是我的多慮。

喬托和阿德麗娜的馬車停在最前面,對面一輛渾身漆黑的馬車煞是顯眼,我們這才發現之前人來船往的渡口此時除了我們一個外人都沒有,已經下了馬車的喬托也發現了不妥,他有些煩躁地對著漆黑馬車駕駛席上的長發男人說了什麽。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蘭斯洛特的正面,那張臉說是清美也不過分,不禁讓我多瞅了幾眼。他似乎發覺到了,漂亮的眼角輕輕往我的方向斜了一斜。然後他走下駕駛席,拉開了身後馬車的門。

門裏走下來另一個體貌健壯的黑發男人,和蘭斯洛特澄澈的鬥氣比起來,他的面龐顯得兇狠,走向喬托的步伐健步如飛、悄然無聲,從蘭斯洛特對他的態度看這人在他的地位之上。

G小心從側面邁出腳站到我面前,背對著我將我擋在了後面,隊伍裏也彌漫開小小的騷動,我有些不解但當場沒有異議他的舉動,黃瓜在腳邊蹭蹭我的褲腿,也跟著G一樣像模像樣把我往後擋。

斯佩多怡然自得從隊伍裏走出來,把玩著手杖,頗有久別重逢的故人之感,“大駕光臨Sivnora,難得來一次不事先通報是否有點失妥當呢,還是對彭格列心存芥蒂?”

我聽過這個名字Sivnora,巴利安現任首領,對彭格列王座虎視眈眈的猛虎。

比我想象中年輕一點呢,從傳聞對他的定義,總覺得這麽心狠手辣的人不是老奸巨猾就是品德敗壞,如此一表人才還真不同尋常。

他懶洋洋地瞥了斯佩多一眼,壓根沒打算和他對話,被無視的斯佩多自然有點沈不住氣了。

這個時候,喬托的一句話當好打破僵硬的氣氛,他面朝Sivnora的臉扭向我,明顯看得出擠出了個幹癟乏力的微笑,“出彌,安娜想跟你說幾句話……別推辭了好嗎?”

這三天阿德麗娜不止一次差人找到我,但都被我謝絕了,我暫時不想和她見面。

我覺得這種情緒和她見面的話,說不定我會輸,輸給一個什麽夠甘願拋棄和隱忍的女人。

面前G的背脊骨松緩了下來,他側頭無聲詢問我的想法,我知道他不想勉強我強打笑顏或是什麽去和阿德麗娜道別。我思考沒多久,把手摁在他的手臂上推開了他。

“遵命,一世。”我謙敬地俯身行禮,從己方走出來,跨上了阿德麗娜乘坐的馬車。上車前最後一眼,我似乎看到喬托往Sivnora的方向靠了過去,兩個人模糊地談著什麽,喬托的表情很不好的樣子。

我沒有多管,上車關門坐定,對面是三天多沒見的阿德麗娜·格雷科。她穿著薄荷色的長裙,腰部松松地圍著一圈條紋腰帶,我有點不自覺把視線朝那裏送,阿德麗娜把雙手交疊放在腿上,並無在意之舉。

上車後我和她都沒有馬上開始談話,氣氛顯得很尷尬,她稍顯緊張地不停把卷發撩到而後,我看不下去了從頭上取下一枚發夾遞給她。

阿德麗娜楞了一下,還是接了過去,“謝謝……出彌。”

我別過臉,把窗戶上的遮簾放得更下來,“我來這裏不是為了聽你說謝謝,或者對你說抱歉的。”

“我懂。”

這句話有點激怒我了,“你懂,你到底懂什麽啊格雷科!你以為這是在玩嗎?這不是你秀無私偉大……”

“你還記得在萊昂街埋伏的時候我說的話嗎,‘他人看我,我的選擇無路可走’……黑手黨世界那些不成文的規矩生來不是為了被破壞的,喬托也一樣,這就是最好的選擇。”她低頭無神看著兩只手來回搓揉,“……我也是明白這一點,才盡力拖延被發現的時間,讓你們擔心了該說抱歉的是我。”

“……你是心甘情願去巴利安的嗎?”

“要是我否定了,出彌一定會把這裏攪得雞飛狗跳的吧,那樣喬托會困擾的。”阿德麗娜放輕語氣,溫和笑道,“很遺憾,這個決定是我提出的,是我強加給喬托的……他本來的意思是千方百計保密下去,但也很可惜,事實從不會就一個人的想法而一成不變,你看到外面的Sivnora了嗎?”

我被她指引,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男人的側面,如同棱角分明的面部線條,肅殺的戾氣不容普通人直視。

“他知道彭格列把我送入巴利安的意圖,所以他也不甘示弱不請自來了,明目張膽和喬托的彭格列表現出似敵非敵狀態。”

“簡直好像在說,你的東西終歸也是我的,一樣。”我自言自語。

阿德麗娜怔神的時間有點長,直到我轉過身她才自嘲道:“說不定呢,在他們眼裏錢權算得了什麽,能夠在某方面壓制那些宿命之敵才是樂趣所在吧。”

“這麽多年真難為你看得這麽開……”

“好說。”她大大咧咧拍拍我的肩膀,“我走的這段時間G就麻煩你了,他這個人就是小心眼脾氣又不好一戳就炸毛,還總嫌東嫌西瞎操心……本質上人還是挺不錯的,難得好男人。”

我皮笑肉不笑“呵呵”兩聲,無力地聳聳肩,“事到臨頭給G發好人卡你的意味很暧昧啊格雷科小姐,這種推銷過季產品的語氣真可疑。”

“誒別這麽說。”阿德麗娜著急臉色就泛紅,“G對你和對其他人不一樣,誰都看得出來……雖然他從小到大身邊女性不少,也算閱人無數漂亮的聰慧的德才兼備的身手不凡的都不缺,而且他本人還挺樂在其中咳咳……”

“我越聽心情越不好了怎麽破。”

“嘛嘛……我可從沒見過他對一個女性這麽上心過,他媽媽除外。”

“……更不好了,格雷科你閉嘴吧。”

“所以他變得太小心了,出彌,G他太小心了。”阿德麗娜喃喃,“豹子的舌頭上都是帶倒鉤的,就算是最基本的安撫,也容易弄得對方血肉模糊。他可以在這條路上走很久,卻從沒敢拉著一個人邁出一步。”

“對G來說,你是可以跟他步伐一致的人。”

“……你簡單說‘你就是個漢子’就可以了,真的不必拐彎抹角。”

“隨你怎麽理解啦。”她神色歡快許多,我猜憋著一股勁幫G游說就是她最大的恥度了。

老天要是G知道了一定會“感動”得痛哭流涕……

阿德麗娜一定從G那裏看出了什麽端倪,比如那天他說出讓我和他在一起的話後我義無反顧地…………甩袖子走人,造成G開始對這段沒頭沒尾、亂七八糟的戀情灰心喪氣。

是的,當時我拒絕了他。我說,不行。

我不需要那個男人一丁點遷就我的胡攪蠻纏,我期待的是他從心底說,和我在一起。

因此,我得說服自己等他完全心平氣和後,去接受。

該死我一定是大腦哪根筋不對勁了,連吐槽就吐得這麽力不從心。

眼前一片混沌,視線裏的景物開始出現輕微的重影,阿德麗娜的聲音也飄渺起來,恍若來自天外,我再沒心思去辨別她之後碎碎念了什麽。

是這個馬車裏密閉性能太好都缺氧了嗎……不對,為什麽阿德麗娜一副安然自若的模樣,是我的錯覺?

太陽穴的血管無規律地迸跳,每一次筋肉的抽搐都帶動神經紊亂一次。

為什麽……阿德麗娜沒有註意到嗎……我都快難受到死了啊……

她再說了什麽我無心傾聽,就只確定在結尾她站起來,對著我張開雙臂,綻開笑顏像心無城府的孩童一般,眉眼裏也帶上了宜人的溫度,晶晶亮亮的藍灰色眸子漾開水光。

她緩緩道:“會有好長一段時間不見,擁抱一下吧出彌……”

笑容漸漸模糊,我咬牙堅持到臨界點想要說話讓她留意,難道我會在這裏丟人現眼地暈倒嗎……

可是我的身體,我的四肢我的手,依舊能感覺到力量的流動,依舊能夠隨著關節肌肉的支配而做出相應的動作。

她沒能把煽情的話繼續說下去,這些話她整整醞釀了一晚上才鼓起勇氣說出來也說不定,但她最後還是沒能得到心滿意足的答覆。

阿德麗娜的笑容停滯在了某個幅度,眼梢的暖意猛然間冷卻了下去,她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地看著我,手臂還保持著攤開的姿勢。

——我腰間的小太刀此時埋入了她的肋下,殷紅色的血液沒有噴濺,而是浸染了傷口邊的衣料,順著刀身而下,在半途滴落在車廂的地板上。

我不知所措地呆呆望著突如其來的一切,雙手握住太刀的刀把,一點也沒有因為錯愕而有所松懈,而是不帶任何猶豫地,將刀身再往她的身體裏捅進半分。

……這不是我的思維在控制身體!有人透過意識操控幹涉了我的肢體行動!

阿德麗娜的面部因為劇烈疼痛而扭曲,她似乎是想要喊叫,但難以忍受的痛苦讓她喉嚨裏發不出任何聲音,連一點嗚咽都是徒勞。像脫了節的電影膠片,她拼盡全力把手臂收回來,一點點摸索刀身所在……

——阿德麗娜捂住了小腹,而我的刀明明還在她胸口附近,

不……不……這不是我的錯!

我喑啞地想要撬開自己的唇,卻發現這點小小的努力都因為唇瓣的戰栗而無法做到。

我……不……是控制了我的那個人,他的陰謀!……不、不是我的錯,不是我想做的……

是別人的罪和我無關,是他們不好……是沒有發現我身上異樣的阿德麗娜不好……我、我是無辜的,快去找出控制我的人……他在附近!!

……不!我這個混蛋!!!在想這些之前……

“上……帝啊……不、不,阿、阿德……麗娜……求你……”

這是我唯一能夠發出的聲音,細若蚊蠅的呻/吟在狹小的車廂裏激不起任何重音,耳畔最清晰的聲音便是刀上血液滴落地板的清脆聲,地上一灘小小的紅色血跡像黑洞一樣徹底吞噬了我對軀體的支配力。

我的手果斷拔出了那把插在她身體裏的刀,阿德麗娜渾身痙攣抽動一下,綿軟無力地癱倒。被車廂隔離起來的內外兩個世界顯得絕望又寂寥。沒有人發現車廂裏發生了什麽,沒有人站出來阻止我。

透過她身體墜落地板而空出來的空間,我看到阿德麗娜身後那塊光滑得反光的深棕色車壁上映出了我的小半張臉。

面無表情地,毫無生氣的臉。

博物館裏的大理石雕像都比這張臉來得生動得多。

身體再次自己動了起來,扭頭把左手放在車門把手上,控制我的人想讓我出去。

等下!……拜托等一下……

阿德麗娜,她還受著傷……她流了好多血,快救救她……讓我去……

沒人聽到我的吶喊,但我企圖以最後的意志挑戰控制我的人。我的手在把手上摩擦數次,始終沒有扭動它,控制我的力量和我雙方勢均力敵,不允許我分心讓它侵占我全部的心智。

突然我感到有什麽抓住了我的腳踝,這點意外讓操控我思維的人也不免吃了一驚,我這才有機會低頭取得一瞬間的清醒看清楚。

纖細的手腕死死扯住我腳踝,力道之大讓我渾身有觸電般的感覺。

我視線稍擡便對上了這只手腕的主人,阿德麗娜如同散了架的垂線娃娃整個人側躺在地上,她的發梢也染上了血,血跡半幹未幹發呈現詭異的黑色。沒有力氣的身體不允許她同我直視了,她游離在昏迷線上的神志使她就算這樣也在盡力尋找我的眼睛,那雙半闔眸子裏的神采逐漸褪色,她想要告訴我:

“別、出……去…………”

為什麽啊……為什麽直到現在你保護的都不是淌血的胸口……我的目光劃過她掩住的腹部,眼裏像著了刺,響徹整個大腦的雜音占據了大部分的思維回路,我想,我快要支撐不住了。

我到底還是沒有避開……這是我的錯……十惡不赦的差錯……

他們靠著我,靠著我傷害了她。

僅僅因為,我就是整個環節裏最脆弱的一扣,因為我的致命漏洞,我才被盯上。

因為我是,虛假的花岡出彌,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被時代排斥在外就算偽裝得再好,也會不經歷掀開毫無防備的死角,讓惡徒乘虛而入。

我自以為是能夠駕馭花岡出彌的所有,但最終還是導致有人為此犧牲。

“我”將血漬凝固的刀尖向下,雙手發力將阿德麗娜握住腳踝的手釘在了地板上。刀刃穿透皮肉時,她的喉嚨裏終究還是發出了一聲尖叫,氣若游絲的一聲尖叫,沒有讓我醒過來。

車裏的異變終於能夠傳到外面人的耳裏了,車窗外靠近馬車的幾個侍從已經細聲交頭接耳了,不確定是否聽到阿德麗娜聲音的喬托也皺眉往這邊走。

拔起作為武器的刀,阿德麗娜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她完全昏死了過去,一動不動任憑淩亂的頭發掩住了臉。

就提著這把染血的太刀,“我”若無其事扭開車門,泰然踏著懸梯而出。

在我身後的車廂裏,人們看到一只沾滿了血的手腕,和地上那副死一般給不了分毫希望的身體。

所有的人都像看到惡魔一樣退後幾步,驚恐萬分的目光如同絲繭將我緊緊包裹,密不透風的愕然鋪天蓋地而來。

期盼有人回應真實的我,這種卑微的渴求被恐懼封鎖得暗無天日。囚禁在這幅受人操縱的身軀裏,我才能挪出自己的思維去看周圍人的臉,震驚的、憤怒的、恐慌的還有無助失措的,那一秒我好像被各種各樣的眼神迎頭一擊,幾秒的安靜後是洶湧而來的呼叫聲。

“花岡大人!您這是在做什麽?!!”

“有沒有醫生!……我早警告過一世不能放任異鄉的人進入彭格列!”

“是她幹的嗎?!她都幹了些什麽該死!”

淹沒我的吼叫一浪高過一浪,我的眼睛是全身最自由的部位,這卻讓我承受了最大的痛苦,我沒有立刻受到任何攻擊,畢竟花岡出彌還頂著彭格列成員的頭銜。

喬托慘白的臉被擋在了重重的保鏢身後,兩個護衛人員拼命拉住他不讓他上前。

我還記得前一秒他的表情,琥珀色的眼眸頃刻間被榨幹了所有的顏色,他情緒失控地高喊出阿德麗娜的名字正跨出第一步,就被斯佩多攔在了後面。這位從不在人前失態的首領幾近歇斯底裏,但最前方那位深藍發色的男人不容置疑地以“首領安危”為令,讓護衛們困住了他。

我聽到尖銳的嘶鳴聲,從沒見過我這樣的黃瓜將身體伏低得快和地面平行,窺視著我的眼睛一面往後退。

我沒敢看它身邊的那個男人,光是想象他作何反應就等同於對著我的心臟戳入鈍口的刀,然後剜絞而下那顆徒然慶幸的心,留一個空洞。

他一定從未想象過,花岡出彌會以這樣的姿態出現在眼前。

Sivnora踏著血跡閃身進入馬車關上門,蘭斯洛特飛快在駕駛席坐定,巴利安眾人嚴正以待。

槍械扣上保險的脆響四起,神秘人對我身體的控制也減弱不少,我手一軟,太刀掉落在地上,握槍的人們把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我。

斯佩多再次上前一步,我沒有從他的臉上讀出怒意和哀慟,只有這時候的他才像個以身作則的家族成員——絕不姑息反叛者的無情體現得淋漓盡致。

“花岡出彌,你竟會膽大包天做出這樣的事情……”

他揮舞手杖,杖頭的不知名寶石在空中畫出個圖樣。

聽阿諾德大人說起過,很多死於霧術士之手的人都是這樣被黑幻術消滅得一幹二凈,死無對證。能夠被家族最強的術士抹殺,沒準是我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以D·斯佩多之名,以彭格列霧之守護者之名,在此將你送入地……”

接上他句話的是一聲槍響。

沒人意料到有人會在這種時候率先開槍,無疑把自己推上風口浪尖。就連斯佩多也停下了揮舞手杖的手,在漸漸散去的靛青煙霧裏我看到了他那張閃現怒不可遏神情的臉,他循聲回頭呵斥開槍者的無法無天。

我是沒機會想這麽多的。

胸口出現的洞潺潺流出的鮮血蔓延到地上的刀柄上,撕心裂肺的痛感讓操控者棄我而去,我完全奪回了身體的支配權。

……但是又有何意義,我擡起頭看那個男人的臉,他把槍口還冒著烏青氣體的左輪槍扔得很遠,在斯佩多的詰問下只說了一句話。

“斯佩多,你廢話太多了。”

一如既往那麽漂亮的火紅色瞳孔,像火焰一樣燃燒,像血液一樣滴落化成霧霭。

太過渺茫的期盼了,我什麽也沒能從他眼睛裏抓住。是堅定的、沒有猶豫餘地的應對辦法,在將首領安全落在第一位的責任裏,他詮釋了自己的價值。

那麽一剎那微不足道的顫動,他的睫毛如同清晨抖開露水的葉片一樣,把我天真的假象曝光在烈日下,蒸發殆盡的是僅存的踟躕。

然後,他開了槍。

這個讓我活下去的男人。

這個小心翼翼問我要不要和他在一起的男人…………

——給了我一擊。

作者有話要說: 嗯..............................對不起我重來都不會好好寫言情

下章會解釋為什麽阿諾德會幫助阿德麗娜隱瞞,以及誰在從中作梗,以及G的那一槍,還有等等。

至少出彌還相信著G,直到最後她都沒有說一個“恨”字。

前兩天低血糖暈倒醫生說我作息太沒有規律了,強制休息了幾天一字沒動【雖然有玩基三【滾粗

但是擼存稿到淩晨三點的事是絕對不能做了,就算白天沒興致擼也不能挪到晚上,至此存稿也沒有了我得加油了,各位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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