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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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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這一切有誰最受到驚嚇的話,自然是消失的主角了。

輕輕觸摸自己的金手指,然後紅光一閃,人就從豪華舒適的金色包廂到了山野森林。這種差距饒是修士的心臟也有停跳的危險。

背後驟然滾燙的熱度拉回了廣承允的被這奇異的風景震到的理智。

“這到底……”難道他的金手指不是在打坐的時候翻倍增加修為?那個紅色的太極……還有瞬移的功效?

懷疑是如此懷疑的,不過承允總是下意識的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

現在他好歹是煉氣三層,一個水鏡術是沒有問題的。

掐了個早就爛熟於心的簡單法決,兩面水樣的鏡子一前一後的出現在他的面前。三十多年來一直期盼自己能有用法術的一天。

沒想到,真到了這一天,自己卻完全沒有感慨的心思了,註意力全部在自己身後的“胎記上”。

“果然不一樣了。”原來是兩個勾玉隔著遠遠的遙相輝映,現在是緊緊的貼在組合成了一個深紅和淺紅拼接的太極,而且大小也比原來大了一倍,原來如果只有一個女士掌心大小,現在就是兩個。

揮手撤銷法術,胎記的事情只能等會兒再研究了。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先給自己套件衣服。

目光掃視過手腕上一條鑲嵌著粉色晶鉆的銀色手鏈,很女氣,但是這也是父母留給他的遺物之一。

作為修真者儲物工具自然是少不了的。父母過世前,給廣承允準備的,自然是能他們能做到的最好的。

這條手鏈也是,雖然款式女氣,但是空間量很大有十立方米,並且堅固耐用,還有理氣功能。

這在低層次的修士中已經算是很驚嘆的裝備了。

連奚東這樣的小土豪看見承允的手鏈都忍不住有點眼紅。父母能得到這樣的手鏈,顯然其中一定有一段故事。

畢竟在元初大陸,他們缺得從來不是靈石,而是可遇而不可強求好東西。

不過東西再好,對於得到手鏈的他來說,更重要的卻是父母留給他的心意。所以他從來不把手鏈摘下。

這個小習慣這次可真的是救命了,否則無論這片山林在什麽地方,自己這種全身僅剩下浴袍的造型……真是讓人不忍預測的結局。

順手拿出一件袍子,四處望了一下,目光就鎖定在旁邊一株五六人才能合抱的大樹上。看著樹的樣子就知道中心已空。現在只是靠著點殘餘的能量才能看起來還有點生機。

恩……把樹皮轟開,如果裏面空心夠大的話,做個臨時更衣室倒是合適,否則哪怕四下無人,就這麽換衣服還是有點尷尬的。

輕輕敲了敲樹幹,很是滿意裏面傳來的空蕩的回音。他沒興趣知道這個樹是怎麽空的,只是在滿意自己的“更衣室”。

又在樹幹上拍了兩下,尋思著哪裏一拳下去開口比較好,樹皮就……哢嚓。

就像是被推開的密道,一個清晰整齊的裂縫出現在他的手邊。再輕輕一動,整個“機關”的原型就清晰可見了。

一塊虛掩著樹殼被承允提了出來。一米多高的像是一塊盾牌一樣圓弧形的殼就這麽被提在手裏……怎麽說呢,剛剛說要把樹皮砸開,就有這麽一個“門”出現。

就在承允對著這個十分自動的出現的“盾牌”略微糾結的時候,樹洞裏傳來了一陣細微的聲音。

元初大陸再和平也是個修真的世界,更何況現在是在野外,廣承允第一時間在手裏掐了個法決。

雖然還很生疏,不過還是很有模有樣的。

借著斜打入樹洞的一點陽光,再加上手上術法的光芒,承允清晰的看清了裏面造成動靜的是什麽。

那一眼……心就一跳。

“小孩子?”

一個五六歲大的小男孩瑟瑟發抖的縮在角落,臟兮兮的臉蛋上有著一道妖艷的藍色紋身依然十分清晰。配合著孩子惶恐害怕的表情,還有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這道妖艷的紋身就像是小孩子裝酷帶上的墨鏡,反而顯得可愛了幾分。

帶著盡量大的善意對著小孩子伸出手。男孩小心的往外挪了一下,一雙漂亮得如星辰一般的黑色的眼睛像是會說話一樣的傳遞著懵懂,好奇,試探,以及信賴。

一點點的從樹洞裏面挪到了承允的邊上,擡起頭,像是在回應承允一直伸著的手一樣……求撫摸。

下一刻,前一秒還溫馨可愛水汪汪帶著信賴的小孩,就一副嗜殺的狼崽子的模樣,手裏捏著個尖銳的石頭,直接朝著廣承允的心臟捅過去。

出手,快狠準,是他這個年齡段能用的最大的力度,還小腿一蹬增加速度和力度。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廣承允都要為這個孩子這一次襲擊鼓掌。

於是他鼓掌了。

他毫發無傷的一腳踩著小孩的背脊,看著他像是一只小烏龜一樣劃動四肢,空著的手用來鼓掌。

“很精彩。小小年紀就有這樣的演技,恐怕再過二十年星光獎就是你的了。(元初大陸的奧斯卡)。不過拿著石頭襲擊修真者……恩……有創意。”

“可惡。”

“很可惜,你遇上了我,實在是……我對你這樣的熊孩子實在是太有經驗了。”

他似乎沒有說過他上輩子是做什麽的?

現在說一樣,他就是個家教。而且還是給有錢人家小孩做家教。

很少有人把家教當正規的職業的。大多數人都是兼職。哪怕是電視劇小說中那些被有錢人請到家裏來當專職教師的人。

他們也不就是都幹這的,他們也許有著各種各樣的職稱,各種各樣的事業,只是被請來當老師而已。

而廣承允就是少見的把家教幹成正式職業。

人生在世,總是要有點喜好和目標的,承允上輩子就是個隨性而又淡然的人,一路上學到畢業,他都是那種,沒有遇到特別喜好的事情和職業,這輩子恐怕就過去了。

然後巧合的接了個家教的工作,遇到了他上輩子第一個學生。一個家裏太有錢,父母是在沒空陪孩子,導致孩子越長越歪的家庭。

聽起來很普通也很惡俗,可是哪怕父母再苦口婆心,再擠出時間,想盡辦法,已經叛逆期的孩子,就是我行我素,死不悔改。這在普通人家都會頭疼死的事情,遇到有錢人家那麻煩就更多了。

家裏只能一個個的家教和保姆請回來,能管住一刻是一刻。

承允用了半年的時間,讓一個渾身炸毛得咬誰的中二青年,老老實實的對父母低頭認錯,並且看見他恭敬禮貌的叫一聲老師。脾氣還是依然的壞,但是該做什麽不做什麽,都給我調教得清清楚楚。

他穿越前,這孩子剛憑借自己能力考上了重點大學,還別扭的表示假期會去父親公司幫忙打工,他父母感激涕零的給廣承允送來了第N個紅包。

一傳十十傳百,承允的口碑莫名的好了起來。而他也喜歡上了這份職業,看著一個個各式各樣的熊孩子在他手裏服服帖帖,挨個成才,那真的是說不清的成就感。

至於都是有錢人這件事……恩,那倒是意外了,因為第一個家庭的關系,他的口碑關系戶似乎也很巧合的停留在了上流社會。

這輩子因為父母的期望和厚愛,也因為自己的喜愛,他把所有的熱情和努力都投入了修道成仙這件事上。沒想到,一個意外卻又讓在他心裏點燃了曾經的火焰。

真是讓人懷念。

其實……前世,今生,沒必要斬斷得如此清晰,不是嗎?還會懷念,還會記憶,那是屬於靈魂,屬於廣承允這個人走過的一切。

哪怕他這條路走得再神奇,他就都是他。前世的事業和愛好,一點都不會消弱他對求道之心的渴望。

今生的目標也半點沒有和曾經的過往違背。既然如此,又何必猶如天塹的分開自己的兩段人生。

心中似乎有點悸動,不過很快就平息了。承允很是享受現在的心情。順手拿出一塊水晶果凍一樣的圓球差不多有個西柚那麽大。

把小孩的兩只小手往水晶果凍上輕輕一碰……黏住了。再把他的腳也往上一按。

成功把小孩的手腳都黏在一起。

讓他從爬式小烏龜,變成了不規則的仰面三角錐。

“要殺就殺,你放開我。”掙紮得已經沒力氣的小孩,終於開口了,水水嫩嫩的童音卻帶著濃烈的憤恨。

“殺?”剛在樹洞裏換完衣服的承允疑惑的回頭——樹內空心如他所料的大,他一個成年人站在那裏綽綽有餘。

低頭蹲下,仔細的看著那孩子。本想解釋一下,不要給孩子造成心理陰影的時候,卻發現那個孩子突然不掙紮了也不叫了。

眼神空洞的斜看著遠方的天空,剛剛被抓住的時候還如同星辰般閃耀和漂亮的眼睛現在一點光亮都沒有。

死寂的看著天空,那絕對不是什麽演技,而是從靈魂中透露出的……絕望,毫無生機的絕望。

想也不想的,立刻把孩子撈到懷裏,退回洞中,把樹洞重新合上。

洞內再度回歸的黑暗,這份熟悉的黑暗讓廣承允懷裏那個孩子的心臟規律的跳動了起來。迷茫的想坐起來,似乎是想確定自己怎麽還沒死。

“噓。”廣承允半抱著孩子,移動了一下位置,全部把門關上了,才發現,原來後面還有一個小小的洞,可以觀察外面。

強烈的劍氣掃過樹林,三個穿著褐色長袍,有那麽幾分仙風道骨架勢,卻裹著狗腿子氣息的人踩著飛劍落到了他們躲藏的樹洞附近。

廣承允瞳孔收縮了一下——築基。至少是築基,而且,能如此流暢平穩的禦劍飛行,至少是築基後期。

“劉哥,差不多就回去了吧。不就一個小奴隸。逃了又怎麽樣。每年都有逃,不差這一個。反正他們都活不下去。”

“這小子有點背景……”

“切,不是我說,他有背景又怎麽樣,頭疼的肯定是上頭。我們兩個築基期的嘍啰,連個炮灰都刷不上。與其這裏拼命找的時間,還不如回去打坐修煉,或者是挖點靈草礦石換點靈石。”

“沒聽葛管家說嗎?找到了他,重重有賞。”

“這不是找不到嘛。”

一個領頭,一個圓臉,一個高個。從頭到尾都是那個圓臉的一直在試圖動搖小頭目的決心。

廣承允這個角度倒是正好能看到那個高個的表情。發現他在小頭目說重重有賞後眉頭就緊緊的皺了起來。

“劉哥,我有個想法。”

“說。”

“重重有賞,也說明這個小子的重要。”

“沒錯。”

“阿易。”高個冷冷的吐出一個名字,領頭和圓臉都臉色大變。圓臉立刻把飛劍拿出來了。

“劉哥,劉哥,我們回去吧,就說沒找到。這要是被殺人滅口了怎麽辦。阿易當初就是死得太奇怪了!肯定是……”

“閉嘴!”小頭目狠狠的瞪了圓臉一眼。然後看向高個,朝著他無聲的點頭,然後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們……從左邊山脈繞一圈就回去,飛高點。”

“為什麽?”

“上頭的實力,深不可測,如果我們看到了那小子卻沒帶回去,如果被什麽神通查出來就不好了。幸好……”

等人飛遠了,廣承允才拎著小孩從山洞裏出來,當然順便解開了他的束縛。

“為什麽要救我?”小孩的眼睛恢覆了襲擊承允時候的閃亮,漂亮,野性,充滿攻擊性,但是也帶著……期盼。

不過此刻承允卻沒功夫欣賞了。他完全被剛剛那短短的對話震撼了。

“奴隸?”這年頭還有這個東西?!

“當然,我就是奴隸。有什麽好奇怪的,你沒看到這個嘛!”小孩憤怒的指著自己的臉上的紋身。“我被印上了這個,我一輩子都是低等的奴隸。你現在還能拿我去換錢!”

嘴裏說著換錢的話,腳步卻錯開了一點,準備最後一搏,顯然,這段話也是激將而已。

真是個……不簡單的小鬼。

廣承允卻像是沒聽見小孩說什麽一樣。匆忙拿出了手鏈裏的終端,然後臉色難看的看著上面歸零的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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