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毅是在顧立軒床上睡了一夜, 第二天白莎莎起來時，他就已經走了。

董事會越來越臨近，時毅不可避免地忙了起來。

輿論對他自然是不利的, 顧景粉絲們的抵制聲越來越高。

然而沒幾天, 顧景已婚的新聞，卻讓整個熱搜癱瘓, 粉絲們從一開始的不相信到後面在證據面前，開始全網搜索查無此人的白莎莎是誰。

因為太過突然，粉絲祝福的聲音就太少了, 幾乎是清一色對白莎莎的攻擊。

但是路人大多還是站白莎莎的。

“有了老婆孩子還不公開，炒緋聞, 對顧景的印象瞬間變差。”

“顧影帝不愧是顧影帝，全身都是戲。”

“慘還是這位白女士慘, 顧景窮困潦倒的時候陪在身邊的是她，現在被粉絲攻擊的還是她。”

“說人家女生長得醜的把自己照片發上來看看，顧垃圾粉絲做個人吧。”

“看著自己老婆被攻擊也不出來說句話，算個人嗎？”

這熱度甚至蓋過了時毅。

時毅並沒有高興，光是白莎莎和顧景兩個字挨在一起出現在熱搜上就讓他惱火。

之前自己熱搜都沒有召開會議的他, 現在把整個公關部和法律部的人都叫來開會。

“撤熱搜什麽的你們按常規的來就行了。但是白莎莎的隱私，必須要保護好。網上關於人身攻擊，人肉的都把證據給我保留了, 我會一個一個地告。”

現在還只是爆出了他們結婚的消息, 如果再往下挖, 情況只怕更糟糕。

他給白莎莎打電話沒人接，為了避免麻煩也不敢再去找她。

顧景是一看到熱搜就去找了張海，會爆出白莎莎的人，他一時間沒想到第二個。

“時毅就算了, 但我應該跟你說過，絕對不可以傷害莎莎。”

張海看到怒氣沖沖的他趕緊退後了兩步：“顧景，你冷靜點！我曝光莎莎做什麽？這對你也沒什麽好處啊？真的不是我。”

他也確實冤枉，這新聞對顧景來說只有壞處，他阻止都來不及。

顧景冷靜下來後心反而更涼了。

“必須找到爆料的源頭，我需要知道他手裏還有莎莎的多少信息，不管花多大的代價，都要封住他的嘴。”

張海馬上去辦了。

他混了娛樂圈這麽多年，這點人脈還是有的。

只是花重金拿到錄音後，他表情變得古怪。

爆料人並不知道太多內情，唯獨知道白莎莎和顧景結婚多年而已，而且提供消息的人，他們並不陌生。

“我這裏有關於顧景的爆料，你們打算出多少錢？絕對真實可靠。”

顧景只聽了一句就關了。

張海在一邊有些尷尬：“沒想到是莎莎自爆？她這是何必呢？提前跟咱們商量商量，也能把不好的影響降低到最小。不過顧景你也別太生氣，這不是說明她在乎你嗎？”

如果是這樣就好了，顧景知道，白莎莎只是在用這樣的方式逼他妥協，他可以不顧自己未來的路怎麽走，卻不能放任莎莎和孩子受到傷害。

沈默了一整天的顧景終於發博表示會召開記者發布會，到時候會回答所有的問題。

他避開記者的耳目來找白莎莎，按了半天門鈴沒人開，他發了短信。

“我在你家門口。”

他知道莎莎肯定在家，這一次也一定不會再拒絕自己了。

果然，沒一會兒，門就被打開了。

白莎莎穿著寬松的居家服和拖鞋，探頭看了他一眼就放他進來了。

玄關處的她就這麽靜靜站著，仿佛他們還是普通的夫妻。

顧景放任自己沈浸在這暫時的假象裏。

他進了門後就像是進了自己的家，熟練地摘掉偽裝的帽子墨鏡，又脫了外套遞過去。

白莎莎遲疑了一下接了。

“吃過飯了嗎？”顧景問道。

白莎莎想過他會來，卻沒想到他是這樣的反應。

“吃過了。”

“我好餓啊，有沒有吃的？”

“顧景，”白莎莎沒接他的話，“你別……”

顧景上前一步，手指抵在她的嘴邊。

“莎莎，”他另一手還攬在白莎莎腰間，像是感覺不到女人僵硬的身體，“什麽都別說了。就當是給我最後一場夢，好不好？”

他痛得難受，哪怕是虛幻的柔情，也能讓他好受一些。

顧景明明是在笑著，白莎莎卻覺得他比哭還難過。

更重要的是，她聽出來了顧景的選擇，心終究是軟了一下。

“你要吃什麽？”

顧景笑了笑：“只要是你做的，都可以。”

白莎莎做了最簡單的蛋炒飯。

她租的房子廚房不大，顧景卻像是一刻也不想分開一般地賴在廚房，主動給她遞東西什麽的幫忙。

白莎莎把做好的蛋炒飯放到他面前，他就像是真的餓極了一般，吃得狼吞虎咽。

白莎莎又給他倒了一杯水。

“好像很久沒吃到你做的飯了，”顧景笑，“我還在片場跑龍套的時候，有時候兩天都吃不上飯，最期待的就是你來給我送飯了。”

白莎莎的心境也平和下來，給顧景送飯，其實也是她最開心的事情，那種被需要的感覺是那麽強烈，後來顧景成名了她也有去送過，只是被張海攔下來了，還告訴她這樣不好，現在顧景在劇組裏，有著最好的套餐。

他需要的時候，她在，他不需要了，她便懂事地退場。

顧景還在大口地吃著，白莎莎起身去自己房裏重新拿了離婚協議書。

就像她之前說的那樣，這離婚協議書，顧景撕多少她就還有多少。

顧景看到那張紙，表情有一瞬間的凝滯，又很快低頭將盤子裏吃到一粒米不剩。

白莎莎看著他吃完了才將離婚協議書推給他：“你可以好好看一看。”

顧景苦笑：“都無所謂了。”

他還要看什麽？財產也好，顧立軒的撫養權也好，離婚對於他來說，失去的只有一樣，他的妻子。

顧景來之前就已經想了很多，他不能讓狗仔繼續挖莎莎的信息，包括出軌，不能把她和孩子放在那種危險之中。

這個女人，把人生最好的青春都給了自己，是他沒有善待。現在白莎莎要走，自己最後能做的，大概就是放手。

瀟灑一點，讓這場落幕不至於這麽難堪。

顧景明明來之前給自己做了無數次的心理暗示，剛剛為止也都一直做得很好。可現在看到“離婚協議書”幾個字，看到白莎莎簽好字的那一欄，他唯一想做的就是把這張紙撕掉。

想到未來的漫長歲月都會是自己一個人，而莎莎會陪在其他男人身邊，他要怎麽做到瀟灑。

事實上，就算是不死不休，他也想糾纏到底。

顧景放下筆背過了臉。

白莎莎看了看那張紙，又看向了顧景，她走過去彎下身子。

“顧景，是不是很痛？”她的笑很溫柔，就像是以前，自己拍戲中受傷時，莎莎也是這麽問的，顧景有些晃神。

然後就像是以往她每次問完以後一般，白莎莎輕輕吻上了顧景的薄唇。

“你親親我，我就沒那麽痛了。”他曾經這麽說過的，莎莎便一直這麽做了。

唇上的觸感是那麽熟悉又陌生，心像是被撞擊一般傳來鈍痛，顧景迅速閉上了眼睛，卻還是沒能阻止眼角的一滴淚落下。

白莎莎只是輕輕碰了碰，很快就離開了，她剛要直起身體，顧景突然伸手把她帶進了懷裏。

“莎莎，”帶著哭腔的聲音透露著主人的絕望，“我欠你的太多，放你走，是因為我愛你。”

耳邊是顧景的心跳聲，和身旁細微又快速的筆劃過的聲音。

白莎莎努力睜著眼睛，想讓眼裏的濕潤自己淡去。她的愛情，她的婚姻，終於畫上了句點。

盡管這是自己希望的，可即使從心上挖去是一塊腐肉，依然讓人覺得疼。

顧景離開時在玄關處站了好一會兒，再開口時，語氣已經恢覆到了平常。

“莎莎。”他沒有回頭。

“嗯？”

“下一次選男生，可要擦亮了眼睛。”

白莎莎沈默了一會兒，才又嗯了一聲。

門被打開，又被輕輕地關上。

白莎莎回頭，桌子上的離婚協議書上，是她再熟悉不過的顧景兩個字。

顧景如約召開了記者發布會。

對於這個本就如日中天，最近又掛在熱搜上的影帝，媒體自然是蜂擁而至。

顧景是最後出來的，他穿著藍色的西裝，看上去與平日裏沒什麽區別，像是完全沒有受到這場風波的影響。

等他坐定，張海說了幾句話，才輪到記者發問。

“顧先生，最近網上傳言說你已婚，是真的嗎？”

記者一開口就問了大家都想知道的問題。

“是。”顧景毫不猶豫就承認了。

即使大家都知道八九不離十了，眾人還是一片嘩然。

“顧先生你一直對外都是單身狀態，現在被爆已婚，會不會覺得對不起粉絲們呢？”

“關於這個，我要跟一直支持我的粉絲們說聲抱歉。但是，我更要說抱歉的，是我妻子。為了我的事業，這麽多年一直委屈她了，所以我不希望再有人攻擊她。另外，”顧景停頓了一下，“我們已經離婚了。”

“喔～～”眾人又是一片嘩然，閃光燈排得更勤了，才宣布結婚又宣布離婚是什麽情況？

“那請問顧先生，你們離婚多久了？”

“一年。”

顧景沒有遲疑，他終究是顧忌著白莎莎肚子裏的孩子，不想日後給她帶來麻煩。

臺下的記者仍然在無止境地發問，顧景一邊回答著，一邊卻隱隱走神。

他曾經向往的，便是如此吧？萬人追捧，萬丈光芒。可是現在，他卻發現他想要的，僅僅是那一人的目光。

回答完所有問題的顧景終於說了今天的最後一句話。

“最後我宣布，今後我將無限期退出娛樂圈。”

說完不顧現場沸騰的眾人向後臺走去。

你來時，我一無所有，現在既然你要走了，就讓我也回歸到最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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