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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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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胤祀弟兄三人那裏又坐了一會兒,說了些有關養生的閑話。宣寧便帶著黛玉和碧菡告辭出來。臨走時又留給了胤祀幾個包養的方子,不過是尋常的家常藥方,只是比太醫院裏開的那些更加簡單些。宣寧說:“是藥三分毒,能少吃藥還是少吃藥。盡量通過飲食調理。”

胤祀連連點頭,稱讚道:“那些太醫恨不能把自己的藥方寫的越覆雜越好,那樣便可以表示他們對病人的病情十分用心。然後博得誇獎,然後升官,或者發財。唯有你,喜歡把那些覆雜的事情變得簡單了,輕而易舉的為人家解決了病情麻煩。好像人家原本就沒什麽病似的。”

“這世上的事情原本就很簡單。是人們總喜歡把事情看得很覆雜。”宣寧走到院門口,回頭對胤祀說道:“八爺請回,我們這就告辭了。”

“好。改天你有空,請來我的府上說話。”胤祀點點頭,站住腳步。

“嗯,有空一定去府上叨擾。”宣寧笑笑,擡手拉起黛玉,帶著碧菡和兩個丫頭離開。

胤祀和兩個兄弟站在門口看他們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方嘆了口氣搖搖頭,轉身回房。

“八哥。你怎麽對這小子這麽好?誰都知道他是四哥的人,四哥又和太子抱成團。按道理他應該是我們的對手。”十阿哥不解的問道。

“對手?他都不拿我們當對手,我們為什麽要平白無故的給自己增加對手?”胤祀笑笑,進屋後依然坐在桌子跟前,自顧自的拿了酒壺,斟酒給自己喝。

“八哥說的有道理。人家都能坦然的面對咱們。咱們又沒做什麽虧心事兒,幹嘛還老防著他呀?再說了,就憑他,也不值得咱們怎麽樣啊。”九阿哥點頭說道。

“老九,你說。如果是你當初跟老六一樣,被掉下了護城河。大難不死又回來了。你會怎麽樣?”

“我?我沒那麽倒黴吧我?”胤禟苦著臉說道。

“我說的是如果。”胤祀擡手拍了拍胤禟的肩膀,認真的說道。

胤禟皺起眉頭,想了想,依然生氣的說道:“如果真的那樣。我會把當初對我不好的人一個個都整死。不喜不休!報了這深仇大恨!”

“你看看。這一點你就不如他。”胤祀笑笑,輕輕地搖頭。

“他?”九阿哥和十阿哥同時問道。

“宣寧。”

“八哥的意思是說——他就是老六?”十阿哥瞪大了眼睛,眼珠子幾乎不曾瞪出來。

“笨蛋。”胤祀拿著筷子敲了一下老十的額頭,笑道:“他不是,皇阿瑪都說他不是了,他怎麽能是老六呢。他頂多也就是個公子而已。”

“八哥,你都把我繞糊塗了。既然不是,那你還對他那麽特別?”

“老十,你真是傻。這是與不是,只是心中和嘴上的區別。如果他不是,皇阿瑪豈會如此待他?”胤禟推了推自己這個憨直的十弟一下,搖頭說道。

“哎!你看他,做什麽事,說什麽話,都是那麽坦然平淡。我們和他比起來,浮躁多了。”胤祀說著,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笑了笑,仰頭飲下。

“八哥,那我們以後就什麽也不做了?”胤禟皺眉,這些年的努力如果就此放棄,那豈不是白白便宜了別人?

“我那麽說了嗎?”胤祀笑笑,“我是說,從外邊的情勢上看來,咱們凡事都要淡定些了。太過於急功近利,恐怕會適得其反啊。如今明珠雖然不如以前得勢,但他在朝中的力量還在。只要他沒有徹底的倒下去,大阿哥就不會死心。如今大阿哥又隨皇阿瑪西征葛爾丹,這一仗他必定會有軍功。等他們回來,大哥又要風光一陣子了。有他在前面撐著,太子和索額圖就忙不過來。哪兒還用的著咱們瞎操心?我們且過幾天平靜的日子。等他們鬥出個一二三來再說。”

“八哥說的有理。”

“兄弟們以八哥馬首是瞻。”

老九老十兩個人忙答應著,各自端起酒杯,和胤祀一起一幹而盡。

……

黛玉和宣寧回到自己的小院,進了內室後各自落座,輕聲嘆了口氣,對宣寧說道:“原本想著不過是出去玩玩,不料卻惹得這些瑣事出來。遇到阿哥們也就罷了,竟然還遇到外祖母一行人在這裏玩耍。”

“榮國府門楣顯赫,如今她們家的大小姐正是太子爺的寵妾,她們出來玩玩慶賀慶賀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幾位阿哥們自然也是慕名而來。他們這些人在爾虞我詐中過得累了,想出來閑散幾日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況且這裏獨門獨院,在裏面說些私心話也不容易傳出去。這又有什麽好奇怪的呢?”宣寧說著,便去一張矮榻上靠著,看了看一邊的碧菡,吩咐雪雁道:“雪雁,你和靛藍服侍著碧菡姑娘去東耳房休息一會兒。等會兒坐車回城,還是顛簸的很。不如趁這會子先睡一覺,省的顛簸的厲害了,晚上回去睡不著覺。”

雪雁忙答應一聲,走到碧菡面前說了聲:“姑娘請。”碧菡便起身同宣寧黛玉告別,帶著靛藍出了屋門。

“好了玉兒,這會兒沒人了。我叫這裏的莊主出來見你。”宣寧說著,走到窗戶跟前,推開窗戶對守在外邊的下人吩咐道:“去,把淩三叫來。”

不多時,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穿一身玄色緞面皮襖在門口行禮,口稱‘奴才’,語氣謙卑恭順。

黛玉一楞,心道:這是何時買的下人?

“進來吧。這麽久了,你也見見正頭主子。”宣寧笑笑,坐在黛玉身邊。

淩三進門,給二人打了個千兒,便站在下手靜聽吩咐。

“玉兒,你還記得那天在大街上,我曾經救過一個中暑又因吃錯了藥中毒的老人?那個老人姓淩,後來又救了我一次。然後我們就成了朋友。他乃是山西的商人,產業雖然不算太大,但在大清國各省也都有分號。生意也算是大江南北都有了。前些日子皇上征集西征的藥品,大量的采購藥材。我與他聯合,賺了一筆銀子。然後才合夥買下了這片地,又建成了這個小小的莊園。他其他的生意跟我們沒關系。但這個小莊園,有我們的七成分子,淩家占了三成。其實呢,我們不缺這三成的錢財。只是我想著,你身子弱,又是個女孩兒家。很多事情不方便出面。而我呢,好歹也算個朝廷命官,總不能跑出來當個飯莊的老板。所以才把淩家拉進來。淩三——以後有事找不到我,回林姑娘是一樣的。她說的話連我都要聽,而我說的話她卻可以不聽。你明白了嗎?”

“是!奴才明白了。以後這裏的大小賬目,來往瑣事,奴才一定詳細的寫清楚。每隔一日都叫人送到林姑娘面前。”淩三是淩家的一個管家,排行老三,所以叫淩三。此人為人忠厚,又有生意頭腦,後淩家老爺子看中了他的人品,才把他送到這裏來,替宣寧和自己打理這座小莊園。

“恩。瑣事以後慢慢的說給姑娘聽。她不像我經常四處走動。她一直都住在四貝勒府裏。你有事去四貝勒府就行了。”

淩三一聽連忙答應,心中更是不敢多想。四貝勒府上的姑娘,誰敢得罪啊?

黛玉細心的聽了一番淩三的回話,覺得這個人頭腦清晰,說話很有條理,是個難得的管家,她也清閑。只有一點不怎麽放心,待淩三回話後命他出去方問宣寧:“這麽個精明人在這裏打點,倒也省心。只是他如此精明,就難免有些自作聰明的事情。你就沒有設個防備?”

“玉兒的意思是怕他弄虛作假糊弄我們?”

“難道不會嗎?除非他有什麽短處攥在你的手裏。”黛玉輕笑,不是她不相信,而是世態炎涼讓她不能去相信一個外姓陌生人。

“這裏自然不僅僅是淩家的人。蓮生的那個哥哥你還記得嗎?”

“記得,你不是把揚州那邊采珠的事情交給他了嗎?聽說給你辦的有聲有色的,那邊的珠寶樓生意也很好。不然你哪有這般清閑?”

“他人來京城了。過了年要和蓮生成婚。我讓他暫時在這裏盯著,等這邊有了可靠地人,再換下他。蓮生在四貝勒府,若是想讓她男人去南邊,這一時半刻也是不能的。”

“恩。這倒也好。”黛玉點頭,看了看宣寧,又看向窗外,忽然悠悠的問道:“你說,皇上的兵馬這會兒到了哪裏?”

“才一天的時間,能到哪裏呢?能到奉化就不錯了。睡一會兒吧,再過一個時辰,咱們就回城。天晚了就進不了城了。四福晉自己在家,我們也不放心。”宣寧說著,起身把黛玉抱到榻上,拿過鬥篷蓋在她的身上。

“你呢?”

“我守著你,你好好睡。我這裏帶的有書,我看會兒書。”

“什麽書?不如你讀給我聽。”

“是《黃帝內經》,你也要聽嗎?”

“只要你讀我就聽。聽聽這些長長見識也好。”

“好。那你閉上眼睛吧。”宣寧說著,從帶來的包裹裏拿出一本厚厚的書。這本書是他從胤禛的書房裏翻出來的,此乃古本,有些東西和幾百年後的現代本不大一樣,所以宣寧想好好地看一遍,這幾日走到哪裏都隨身帶著它。

今年的冬天特別冷,單單臘月裏便下了四場雪。大年三十,又飄飄揚揚的下了一夜。

皇上不在京城,宮裏也沒往年那麽熱鬧。一應祭天等事皆有太子胤礽代替,如此一來,胤礽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皇上西征離京,大臣們都有些肆無忌憚,每日拉黨結派,京城裏更是激流暗湧。而胤礽在臣子們的吹捧之下,儼然有了當皇上的感覺,每日飄飄然不知所以,連對諸位諸位皇子阿哥們說話的口氣都有些變了。

瑾瑜因懷著身孕,不能四處走動,只在家裏靜養。往各位宗室族親和老王爺貝勒府的禮尚往來都交給了李氏。黛玉不問閑事,只在瑾瑜身邊陪她說笑解悶兒而已。因為過年,碧菡被納蘭家接回去,蓮生都在忙著出嫁的事情,瑾瑜命她無事可不必到跟前來伺候,只在房裏做自己的針線。所以瑾瑜身邊能說說話的也只有黛玉一人。

這日正月初五,胤禛應太子之邀往太子府吃酒,諸位阿哥們除了大阿哥胤褆跟著皇上遠征在外,其他已經成年的如胤祉,胤禛,一直到十四阿哥胤禵都齊聚一堂。太子原本也邀請了宣寧,但宣寧沒有應約,只說了一句宮裏的一位娘娘身體不適,要入宮診脈,便推掉了此事。

胤禛走後,瑾瑜便閑了下來。悶在屋裏坐不住,便叫人攙扶著出了房門往黛玉屋裏來。因見宣寧還在,並沒出去,便笑問:“你不是說宮裏的娘娘招你進去嗎?怎麽還沒走?”

“大正月裏,那些娘娘們都忌諱的很。就算是有病也都挨著,誰肯在今天叫太醫呢。我不過是隨便尋了個借口推開罷了。偏生福晉這會兒又認真了。”宣寧笑笑,站起身來,讓開暖炕讓瑾瑜坐下。

“太子不知在想什麽,忽然把他們兄弟們聚在一起吃酒,按說大年下,吃點酒也沒什麽。只是皇上遠征在外,他們兄弟們卻在家裏尋歡作樂。說出去也不怎麽好聽。我原是勸四爺不要去的,可四爺說大家都去,自己若是不去,反倒像是有什麽事瞞著他們。如今太子不比當初,竟全然擺起了架子,有些表面文章都懶得做了。這京城裏啊——真是不想多呆了。”瑾瑜嘆了口氣,看著窗外。想起在江南的時候是多麽自由自在。

“福晉何必擔心,四爺不過是去太子府上吃酒。又不是去看那些秀女參加選秀,能有什麽花樣?就算有點小花樣,也斷不會弄個格格回來。福晉盡管放心就是了。”黛玉親自捧著一碗酸棗仁粉沖的茶遞到瑾瑜手裏,“聽說福晉晚上睡不好,且常常這個茶試試。”

“你這丫頭,如今學的這麽壞。人家拿你當知心人,你卻反過來取笑人家。都是宣寧帶壞了你。回頭我就跟四爺說,把宣寧搬出去住。以後不許你們二人見面,看你還拿我做消遣不。”瑾瑜接過酸棗仁粉沖的茶,恨恨的說道。

“啊?福晉如果這樣,那以後可沒有這酸棗仁粉沖的茶吃。我這可是獨門秘方,專制失眠驚夢。福晉就算是不為了自己著想,也該為你肚子裏的小阿哥著想吧?”黛玉笑嘻嘻的走到瑾瑜面前,伸出收去摸摸她稍微隆起的肚子。

瑾瑜立刻不好意思起來,微紅著臉抓住黛玉的手,小聲嗔怪道:“傻丫頭,看宣寧笑話你。”

“咳咳……那個——我有點小事,出去一趟。中午回來吃午飯。”宣寧實在聽不下去這兩個女人在一起說話,擡腳走了。

胤禛下午回來的時候,瑾瑜正在睡午覺。

黛玉和宣寧都在無香院,一個睡覺一個看書。整個貝勒府都安安靜靜地,似乎能聽見雪融的聲音。

“四爺回來了。”瑾瑜房裏的小丫頭正靠在門框打盹,忽然聽見腳步聲,忙一個激靈醒來,看見胤禛冷著臉往屋裏走,身後跟著一個姑娘。這小丫頭心中一楞,不敢多話,忙從門檻上爬起來給胤禛打簾子。

“福晉在午睡嗎?”胤禛進了屋子,看了看臥室門口懸著的大紅撒花蟒緞門簾,稍微一怔,轉身在太師椅上坐下,又對那小丫頭說道:“去叫人收拾一間空屋子,讓她住下。”

“是。”小丫頭不敢怠慢,轉身對著那位胤禛帶回來的女子笑了笑,輕聲說道:“姐姐請跟我來。”

瑾瑜原本睡覺很輕,如今又因為懷孕的關系,更是睡不沈。胤禛進門說話,她便醒了。聽了兩句,好像是胤禛果然帶了一個女子回來。心生疑團,便輕聲的咳嗽了兩下,問道:“杏花,是四爺回來了嗎?你去給我倒杯茶來。”

“是。”小丫頭杏花把那女子晾在一邊忙又轉身去倒茶。

胤禛便起身進了臥室,見瑾瑜睡意朦朧的靠在床上,問道:“睡了多久了?可是我吵醒了你。”

“睡了半個時辰了。爺不會來,我也該醒了。爺今天回來的倒是早些,我還以為晚飯的時候才能回來呢。”瑾瑜說著,坐起身來。胤禛便坐在她身邊,拿了件小襖給她披上。

“既然你醒了,索性就見見她吧。”胤禛說著,對門口吩咐了一聲:“桂香,進來給福晉請安。”

跟著胤禛回來的那個女子聽了吩咐,款款的進了臥室,對著瑾瑜行了個標準的請安禮,嬌聲說道:“奴婢桂香給福晉請安。福晉萬福。”

“這是誰家的姑娘?怎麽跟你回來了?”瑾瑜的心裏咯噔一聲,上午黛玉還開玩笑說這話,不想這會子就成了事實。

“奴婢是正藍旗旗主索綽羅氏鄂卓的女兒,小名兒桂香。”

“恩。杏花——去景嬤嬤收拾一間屋子給桂香姑娘住。”瑾瑜眉頭微皺,心裏有些煩躁。桂香桂芳,來個侍妾倒也罷了,偏偏和李氏的名字如此相仿,聽上去都像是好姐妹的樣子。

“奴婢謝福晉恩典。”桂香忙福身行禮。正福晉叫自己‘姑娘’,那就說明自己在這院子裏不是丫頭了。正福晉承認了自己的身份,那麽太子爺給的任務也就完成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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