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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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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娘子娘家的人送嫁妝,可不是小事。何況女兒嫁的是皇四子胤禛。

那拉家的老福晉把家裏的下人挑來選去,總共選出了一百六十個周全穩妥的人,二人一組擡著七十二臺嫁妝送到四貝勒府。另外的一十六個人除了四個總管之外,還有十二個全福全壽的嬤嬤各自分開,每個六組便跟上一個人預備著,隨著擡嫁妝的隊伍左右跟隨,以備不時只需。安排妥當之後,老福晉長出一口氣,嘆道:“還缺一個至關重要的人。可惜你哥哥不在家,若他在家,理應他跟過去照應一下,那邊的人也不敢小瞧了你。”

“哥哥公事在身,如今還在西北軍營裏,哪裏能夠趕得回來?”瑾瑜無奈的搖頭。婚嫁之事,娘家人素來是很重要的。如今父親和兄長都不在,叫她怎能不惆悵。

“林寧倒是個妥當人,如今這樣的大事,外邊找不到穩當可靠地人,只好麻煩他走這一趟了。”老福晉征詢瑾瑜的意見。

瑾瑜又哪裏有什麽意見?林寧自然是穩當的,且又跟胤禛關系緊密。他跟著去,自然是再好不過。

一時老福晉忙命人請了林寧過來,囑咐了許多話,又說了很多客氣的言辭。林寧少不得領命,帶著浩浩蕩蕩的隊伍出發,直奔四貝勒府。

四皇子的婚事,是昭告了天下的,所以京城許多人都知道今兒是四貝勒的嫡福晉下嫁妝的大日子。所以從統領府到四貝勒府的繁華路段,都沾滿了看熱鬧的閑人。

林寧一身雨過天青色的寧綢長衫,騎著雪白的高馬,馬的鼻子上系著的韁繩也用大紅綢緞結成的如意同心結,走在嫁妝隊伍的最前面。一路上賺足了人們羨慕的目光。

“哎,那個英俊的公子是誰啊?步軍統領府上的公子好像是一員武將。這位公子看上去眼生的很,好像是個讀書人?”

“是啊是啊,聽說是這位新福晉從江南帶回來的家人。”

“喲,是奴才啊?”

“嘿——你這人死心眼的,奴才跟奴才能一樣嗎?做奴才做到人家這份上,你見過嗎?”

“是啊是啊,古往今來,能以娘家人兄長的身份送嫁妝的,也就這位爺獨一份兒了!”

林寧聽力超人,兩邊雜亂的言談有些許入了他的耳朵,雖然心中覺得好笑,卻不跟那些人一般計較。只自顧牽著馬韁繩,板著臉,端著架子往前走。

嘈雜的人聲中,忽然有金屬劃破空氣的聲音。林寧的耳朵一動,迅速揮手,一枚康熙通寶倏地飛出去,速度快到肉眼不可見,只聽人群中有人悶聲一哼,接著是人撞到人,人壓人的吵嚷叫喊聲。

“哎呀,你他娘的撞我做什麽?”

“你奶奶的,後面有人撞我,怎麽回事?”

“啊——快看他的眼睛……怎麽流血了?”

“靠!誰有錢沒處花了,拿錢戳眼睛玩兒?”

“有人刺殺——”

“有刺客……”

大街上一陣混亂,有膽小的百姓一邊叫嚷著一邊四下逃跑,眼看著有人不看方向,沒頭蒼蠅似的往嫁妝隊伍撞過來。

七十二臺嫁妝,多半是古董瓷器,還有琉璃炕屏,文房四寶,絲綢錦緞等。費揚古只有這一個寶貝女兒,又是嫁入帝王家,自然是傾盡所有為她陪嫁,尤其是那些瓷器,每一件都是價值連城的古玩,如果被撞到了地上,必然粉碎。

再說,值多少錢是小事,這婚嫁之物若是被人撞壞了,可是不吉利的事情。

林寧情急之下從馬上一躍而起,手中的大紅絲綢系成的馬韁繩卻握在手裏,那繁瑣的如意同心結被他一拽散開,一襲青衫,身輕如燕,林寧的腳尖點著某些家人的頭頂,一步步往後飛去,所過之處,大紅絲綢絢爛的綻放,擋住了街邊湧過來的百姓。

“大家小心,保護好格格的嫁妝!”

一聲輕喝從頭頂傳來,費揚古家的下人個個兒抖擻起精神,看護好自己擡著的東西,釘子一般站在原地。

武將出身的他們,平時十分註意鍛煉,況且這些人又是精挑細選了出來的,每個人多多少少都有那麽幾下子功夫,關鍵時刻,誰也不敢掉鏈子。

“精彩!”

“好樣的!”

“好啊!”

“太精彩啦——”

人群中爆發一陣歡呼,好熱鬧的人們把剛才的驚慌忘掉,一個個又陷入興奮之中。

“各位鄉親們!今天是步軍統大人家瑾格格送嫁妝的好日子!多謝大家捧場圍觀,給這件大喜事增加一些喜慶祥和的氣氛!我們老福晉有賞啦!”林寧氣運丹田,對著圍觀的百姓們一聲高呼,穿插在送嫁妝隊伍裏的十二個嬤嬤便同時抓出隨身預備的嶄新的康熙通寶,一把把往人群裏揚去。人群中響起劈裏啪啦的銅錢落地的聲音。

剎那間,人頭攢動,大家你爭我奪,趴在地上搶錢,那些隱藏在百姓中圖謀不軌的家夥們,一下子被孤立出來,林寧鳳目輕虛,手中一把銅錢刷的一聲甩出去,站在不同方向的五個人躲避不及,一個個被打瞎了眼睛。

林寧的動作只在瞬間完成,從拋銅錢到那些人倒下,也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而那些百姓們個個兒都忙著搶錢,誰也沒在乎邊上有人受傷。

“走唻!”總管一聲高喝,嗩吶聲聲,吹奏起喜慶的樂譜,擡嫁妝的漢子們綻開笑顏,踏著樂譜,邁開了輕快地步子往四貝勒府而去。

大街邊上,一家名為富祥酒樓的二層樓上,一個身穿紫衣的年輕人和一個老者相對而坐,對下面的情景看的一清二楚。直到送嫁妝的隊伍從街上走過去,那紫衣人方把手中的茶盞重重的撩在面前的紫檀木桌子上。

“太子何必動怒。我們這番動作,也不過是試探一下他的真實面目而已。”說話的老者不是別人,正是一品宰相索額圖。

“十年不見,他還是那樣張揚!”胤礽眉頭微皺,臉上帶著不耐和煩躁。

“畢竟他已經離開了十年。有些事情,說也說不清楚了。”索額圖的眼睛裏閃過一絲陰狠的目光,“太子,凡事必須做到極致!當年您就是不聽老夫的話,才留下這個後患。若是幹脆利索的把他……”索額圖以手為刀,做了個殺頭的動作,然後壓低了聲音說道:“又豈會有今天的麻煩?”

“哎!畢竟是親兄弟,你叫我如何能下得了手?當時他不過六歲,叫人趁機把他推進護城河,原本就應該要了他的命了。誰知——竟是天不絕他!”胤礽也有些後悔,悔不該當時直接把他弄死再扔進河裏。

“如今看他身手不凡,又在這個時候回了京城。其中必然大有文章啊!”索額圖低聲嘆息。

“找人做了他!”胤礽皺著眉頭,握緊了拳頭的手重重的敲在桌子上,發出沈悶的聲響。

“嗯,必須找外邊的人了!如今看他武功了得,還要花大價錢才行。”

“你不是跟紅花會的人有聯系嗎?叫他們動手!就算事情敗露,也跟我們毫無關系。”胤礽的目光陰寒無比。

“太子放心,這次定然滴水不漏!”索額圖沈聲應道。

“我先走了,你等一會兒再出去!”胤礽說完,便站起身來,身後有個三十多歲的白臉男人忙拿過一只鬥笠戴在他的頭上,遮住了大半邊的臉。二人一前一後匆忙離開。

索額圖坐在原地,等了一會兒,方雙手和在一起,拍了三下。

外邊有人進來,俯首道:“給主子請安。”

“把外邊那六個蠢貨收拾掉!”索額圖冷聲吩咐。

“是。”那人答應一聲,轉身要走。

“手腳幹凈利索點!”索額圖一再叮囑。

“是,主子放心!奴才帶人把他們弄出城去,比不會叫他們看見明天的太陽!”

“去吧。”索額圖擺手,眉頭皺成深深地川字。底下這些人辦事,越來越不濟了!如今大事在即,這些瑣事交給誰他都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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