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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最後一位客人，將櫃臺打掃幹凈後，天已經黑了。

我趴在櫃臺上，一邊舔手裏的奶油蛋糕，一邊瞇著眼睛，尋找天上出現的第一顆星星。

我總感覺自己最近胖了很多，也許是每天都偷吃剩下來的奶油還有巧克力。可是摸摸小肚子，好像也沒有很多肉肉……

我亂七八糟地想著，最後一只飛鳥在頭頂盤旋，它也在尋找回家的路。

“請給我一份巧克力蛋糕。”一個聲音說。

我楞了一下，暮色中看不清楚來人的面孔。只見他身著黑袍，戴著兜帽，一看就知道是個巫師。他的聲音有些熟悉，可太久沒聽到，我有些不敢相信……

我摸黑找到一塊蛋糕坯，一言不發地開始擠奶油。

他耐心地看著我動作。

“戒指很漂亮。”他忽然說。

我頓了一下，慢吞吞把戒指摘下來。

“需要照明嗎？”他又道。

這次沒等我回答，他就抽出了魔杖，放出一小圈白光。恰恰好照亮了我的櫃臺、我心慌意亂的眼睛，還有亂七八糟的蛋糕。因為看不太清，我好像把榛子碎當成巧克力碎倒上去了。

“很抱歉，”我小聲道，“您介意換種口味，試試堅果蛋糕嗎？我很喜歡這種榛子。”

他沒出聲，只是將那塊糟糕至極的甜點接過來，熄滅了魔杖，一點一點地送進嘴裏。

“很不錯。付您的錢。”他說完，放下一枚金加隆就走了。

“您給的太多了，”我試圖喊他回來。他背對著我，揮了揮手，“就當提前付了。”

我默默收回手，嘀咕了一句，“……不是不喜歡甜的嗎，我特意多加了一份白糖……”

第二天他也來了，天還沒黑時來的。他穿得跟其他人差不多，也耐心地跟其他人一樣，排著隊等我。

“今天也要巧克力蛋糕嗎？”我問。

他搖搖頭，“我想嘗點不那麽甜的。來一份檸檬布丁。”

我偷偷翹了下嘴角，麻利地把東西包好。

“我好像忘記帶錢了，”他說，將一支玫瑰花慢慢放在我面前，“拿這個付可以嗎？”

我有一會兒沒說話，“您忘記了，您昨天已經付過了。”

“收下吧。我路上看到的，覺得很漂亮。”他定定的看著我。他臉上那些黑色的，仿佛裂痕一樣的傷疤不見了。眼睛也恢覆了以前漆黑的顏色。現在看起來，除了神色陰郁了一點，他已經跟從前沒有任何區別。

我低下頭，把那支花推到一邊。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臉紅了，後面的顧客發出會意的笑聲。“謝謝您。”

他提著蛋糕，笑吟吟地退出來，朝打量他的一眾顧客微微欠身，行了個禮。

第三天他又來光顧了。眼熟的顧客已經有跟他搭訕的了，而他居然也脾氣很好地跟他們聊天，絲毫沒有不耐煩。

買完蛋糕，他倚在一邊，慢慢悠悠地一口一口吃光碟子裏的東西，連一點奶油都沒放過。他今天穿了身藏藍色的外套，懶洋洋舒展著身體，淡淡的餘暉灑在他身上，讓他整個人都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圈。

我發現今天顧客們都不怎麽說話，甚至連呼吸都放輕了。好多人買完東西也不離開，非要在附近磨蹭一會兒。

我忙得頭暈眼花，一擡頭就看見他正漫不經心地瘋狂散發魅力。見我看過來，他還十分傲嬌地扭過臉，只留給我一個後腦勺。我忍不住笑出來，很想伸手摸摸他的頭發。

今天我又忙到很晚，送走最後一位顧客時，天已經徹底黑下來了。我拉亮一盞臺燈，只剩下我們兩個人了，我心裏又開始亂糟糟的。

“湯姆。”我輕輕喊了一聲。溫情時間結束，該面對現實了。

湯姆擡起眼睛看著我，一圈燈光映在他的臉上，“你的魔杖呢？忘了自己是個女巫嗎？”

“送人了。”

他伸出手，朝我這邊俯下身。微弱的光線裏，他的臉仿佛分裂成兩半，一面溫柔而明亮，一面陰冷而黑暗。他伸手扣住我，在我臉上輕輕啄了一下，“不知道魔杖有多重要嗎？”

沒等我回答，他就又俯下身。隔著櫃臺，我平靜地接受了這個長到窒息的吻。

他剛剛吃過檸檬蛋糕，嘴裏還帶著一股淡淡的甜味。“我把安娜接回來了——她很想你。”

“霍格沃茲……有了點變化。你一定沒想到，我們的鄧布利多校長也有年少輕狂的時候——他和那個格林德沃，四十年代一個失敗的革新家——也是新任校長，可關系匪淺呢。”

我感到他把什麽東西塞進我手裏了，帶著刺，有點硌手。是支玫瑰花嗎？我推開他看了一眼，發現那是根藏在花梗裏的魔杖。

我無法描述那瞬間我的心情。我好像被人狠狠推了一把，從懸崖上跌了下來。一瞬間強烈的失重感籠罩了我，我甚至覺得微微有些眩暈……

魔杖之所以重要，並不僅僅因為它是巫師施法的必要道具，也不僅僅因為它代表著巫師對其他智慧生物的統治，更是因為魔杖身上會留下使用者的痕跡。包括最常用的咒語，包括殘留的魔力，甚至包括前任使用者的一些小習慣。

有些魔杖會在被轉送後，在主人危險時自發地發出一些咒語，試圖保護主人。而有些魔杖則拒絕接受第二任主人，寧願自己失去力量。可以說，魔杖就是巫師的一部分，是除魔力之外最重要的東西。

湯姆臉色平靜，仿佛他送出去的只是一支剛摘下來的普通玫瑰。“我記得你說過，沒有平等的地位，無法真正相愛。我現在回答你。”

“我以後只會使用無杖施法。”

他這句話擲地有聲，平靜堅定。

“我以前似乎總是給予你不需要的幫助，強迫你接受。我善於控制人心，因此也試圖控制你。我要求你以我為中心，要求你順從，卻給予自己不負責任的特權。我讓你照顧我，一而再再而三地遷就我，卻自以為我正為你犧牲。”

湯姆輕輕摩挲著我的手心，神色有些低落，卻坦然自若。“我不想說我對此作何感想。如果你會攝魂取念就好了——我想讓你知道此刻我在想什麽——”

“我記得我們第一次接吻，第一次在聖誕節約會，我們一起偷喝蜂蜜啤酒。我以為那時我很冷靜，我只是需要有一個人陪著我。什麽也不做，只是陪著我。那個人是你，是任何一個人都沒什麽大不了。”

“的確如此，如果我不是真的愛你。”

他緊緊攥著我的手，剖開他的心，血淋淋地捧到我面前，讓我看。

“我愛你。回到我身邊——我知道我脾氣不好，喜歡生氣，有時候不尊重你，想想連我自己都覺得混賬。可是我愛你。我無法忍受你不在身邊的日子。每一分、每一秒，你牽動著我的心。安妮，我愛你。”

“也許你不相信……很久之前，我們在孤兒院，你讓那個灰暗陰冷的地方變得不那麽糟糕。”

我是不是在做夢？可是湯姆握著我的手，那感覺那麽真實。我很努力很努力才沒有哭出來。

“你要保證外面的事不會牽連到我和安娜。”

他點了點頭。

“你不準再阻止我外出工作。”

他有些無奈地再次點點頭。

“還有，要保證每天都回家吃飯。”我咬著嘴唇說，有點臉紅。

他挑了挑眉，忍不住笑了笑，玩味地盯著我。“所以，這就是你的全部要求？”

他看上去一副“沒有別的了嗎？這麽輕松？”的表情，我忍不住有點生氣，於是惡狠狠道，“還要保證聽話——不要去找那些跟我搭訕的顧客麻煩！”

“這個我可不能保證。”他看著我，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個十分溫柔的笑容，“畢竟她的丈夫還活著。不過他願意在其他地方補償，”湯姆暧昧地抓住我的手，緩慢地摩挲著。“她覺得怎麽樣？”

我雖然看不到自己的臉，但我猜我現在一定很窘迫，因為我感覺我熱得整個人都快爆炸了。

我已經很久沒見過湯姆——他這副孔雀開屏似的求歡模樣了。這家夥還長了那麽一張帥到吐血的臉——簡直活色生香，我有點激動——“你——你——”

湯姆笑瞇瞇地繼續沖我放電。我咬了咬牙，心一橫，閉著眼親上去。等我睜開眼，發現他明明也很激動，連眼皮都紅了。他一把抓住我後退的肩膀，聲音很低沈，“她覺得很不錯，對嗎？”

第二天我撐著酸得要死的腰去上班，心裏還在抱怨湯姆沒有分寸。

“我們已經分開四年了，”湯姆幽幽地說，“也就是說，足足一千四百六十多天，三萬……”

“停停停，”我趕緊打斷了他，“今晚我要一個人睡，反正你已經等那麽久，再等等也沒什麽關系，對吧？”

湯姆微笑地盯著我，神情幽怨。

我帶著半年前那個行李箱搬回霍格莫德，我們的家已經收拾好了。安娜在家裏等我，她身邊還有一個一臉無奈的斯內普。

“……你怎麽也在這兒？”我驚訝地問。

“我把他叫過來的，”湯姆走過來摟著我，上上下下打量著斯內普，表情很滿意，“霍格沃茲……需要有人盯著，哦，也許你還不知道，斯內普現在是霍格沃茲的副校長。”

……我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似乎這幾個月魔法界發生了很多變化。不過……斯內普一向很識時務，也很有能力，我相信他能處理好。

回到霍格莫德之後的日子比我想象得要平靜。我沒想到，現在街上已經看不到幾個穿著黑袍的食死徒了。不過街上還是有些蕭條，大部分店鋪都開著，只是沒幾個人光顧。

“您應該去阿茲卡班看看，那裏很熱鬧。”斯內普跟在我身後，小聲地說。

“……霍格沃茲怎麽樣了？”

“還好。”斯內普咬牙切齒道，“大人派了個很……獨特的校長，一天到晚讓我跟在後面收拾爛攤子。我真希望——大人能趕緊把那家夥趕下去！”

前面忽然傳來一陣哭叫的聲音。我和斯內普對視了一眼，走了過去。

主角之一是我印象很深的一個女孩子，有一頭濃密的黑發，喜歡尖聲尖氣地大笑。她從霍格沃茲退學之後，除了在湯姆的城堡——這是我第二次見到她。此刻她正一邊笑，一邊拿著魔杖指著一個女巫。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我討厭有人在我面前使用鉆心咒。我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湯姆，安娜正纏著他買什麽東西——我真沒想到安娜那麽快就接受了湯姆。

也許因為他們兩個長得很像。人總是會對和自己相似的東西產生好感。

我一邊想，一邊抽出魔杖，斯內普皺著眉往前走了一步，“您離遠一點，這女人是個瘋子。”

他不經意間掃過我手裏的魔杖，臉色一剎那由青變白，仿佛是吞下了一大盆活蛞蝓——“您……您……”

我沒管他。我舉起魔杖，深深吸了口氣，準備發出人生中第一個惡咒。我想這也許就是我應該做的——我為數不多能做的一點事情——

一雙手按下了我的魔杖。我回過頭，湯姆正站在我身後，皺著眉看著不遠處的鬧劇。

“不用你做這些。”他說，眼中寒光閃爍。“你先回去——我來處理這些。”

斯內普跟著我離開。我回頭看時，湯背對著我，正一步步走向那女孩。從此我再也沒見過她。

魔法部很快頒布了新的法案，禁止食死徒隨意對普通巫師使用不可饒恕咒。如果遇到鳳凰社成員，他們只需要放出黑魔標記，然後等待其他人來援。

……霍格莫德和對角巷很快又恢覆了繁榮。大家對到處都是的食死徒越來越能接受，已經逐漸習以為常了。有些人甚至覺得他們是魔法部的一個分支……

我在霍格莫德重新開了一家面包店，我喜歡看到別人吃到我親手做的食物時臉上開心的表情。我更喜歡跟他們聊天，從他們的話裏看到另一個生命的片段。

我知道了最近魔法界局勢平穩了很多。鳳凰社已經很少現身，似乎所有人的生活都在逐步走上正規。

阿茲卡班也在逐步釋放囚犯。裏面大部分人都是鳳凰社鐵桿支持者，湯姆沒有選擇趕盡殺絕，而是示意魔法部消除他們每個人所有的身份信息，將他們所有人徹底趕出魔法界。

他們在古靈閣的資產被凍結，所有店鋪必須拒絕出售給他們任何東西，哪怕是一個坩堝。任何地方都禁止這些人出入，尤其是霍格沃茲。

斯內普告訴我他們在半個月內抓到了七個試圖闖進霍格沃茲的逃犯，他們那位獨特的校長決定將這些倒黴蛋扔進禁林，讓他們自生自滅。

反抗和不滿的聲音就像陽光下的肥皂泡，很快就消失了。

我盡量對湯姆的做法保持沈默。我不想激怒他，然後逼著他大開殺戒。我只會在他制定策略時，壞心眼地過去打斷他。送塊蛋糕，削只蘋果，或者偷偷跑到他身後，把他的羽毛筆藏起來。

我們兩個都小心翼翼地維持著表面的平靜。如果不是遇到實在看不過去的情況，我一般不會插手。而我一旦有所動作，湯姆也就明白我的意思，順從地調整一些方案。

我們兩個在彼此面前，都露出了最脆弱，也最容易被傷害的自我。湯姆棱角分明，很容易被激怒，可我也不願意妥協，尤其是在這些事上，我們兩個分歧很大。

我們都在試探著跟對方相處，你讓一步，我讓一步，有時候也難免會吵架，可居然也慢慢地過來了。每當他為我妥協的時候——我才會艱難又不敢相信地，覺得他可能真的愛我。我沒辦法說服他，那麽就只能是愛說服了他……

過了幾年，安娜馬上要十一歲了，湯姆拿回家一張表格，讓我看著寫。

我一頭霧水地填了半天，終於開始意識到不對勁。“這不會是——”我捏著鋼筆，眉頭緊鎖。

“結婚申請。”他平靜地說。

哈。我微笑著一個用力，羽毛筆在紙上劃出一道深深的劃痕。我們結婚這麽多年——直到今天才正式領到結婚證！還不是因為我——

我憋屈地想，肯定是因為安娜馬上要去霍格沃茲了，她需要一個正式的姓名。這些年我們都沒再要孩子，湯姆似乎很喜歡安娜，總是將她帶在身邊。

我問湯姆安娜的姓氏應該填什麽。

“伏地魔。”他沈吟了一會兒道，好像有些猶豫。

“……你不覺得這個名字有點引人註目嗎？”我無語了一會兒，委婉地暗示他。我可不想讓安娜在學校受到別人異樣的註視，再說他在外面樹敵那麽多，誰知道會不會牽扯到安娜。

湯姆明顯也考慮到了這點，但他仿佛又覺得伏地魔這個姓氏——唔，怎麽說呢，很“特別”，所以有些猶豫不決。

我在心裏暗自翻白眼。多大的人了，還這麽中二。果然男人至死是少年嗎？

我幹脆替他做了決定，“就填裏德爾吧。”他原本的姓氏多好聽啊，又好聽又好記，最關鍵的是普通（？），不用擔心給安娜惹麻煩。

湯姆有一會兒看起來不太高興，但他也沒說什麽。等我寫完，把表格給他讓他又看了一遍。他盯著其中一頁好長時間，把我盯得都快發毛了，“怎麽了？哪兒寫錯了？”

我湊過去看，發現他正盯著第二頁我的名字微微皺眉。我很想把表格奪回來，但又覺得有點生氣，他過了這麽多年才想起來給我上戶口，自己不覺得很過分嗎？

“這是申請嘛，等他們同意了我就該叫安妮·裏德爾了。”我小聲地解釋道。

他想了想，隨手把表格塞進口袋，“也是。”他看上去心情好多了。

我不由得松了口氣，也為那些魔法部的官員感到慶幸。我同時又在心裏覺得好笑，他們要是知道自己正給黑魔王一家上戶口，該作何感想？

湯姆拉過我的手，“走，我帶你去魔法部。”

我一臉驚訝地跟著他走，不是——他好歹也是黑魔王誒，就這麽大大咧咧去人家老窩真的好嗎？真的不怕當場被抓然後關進監獄嗎？我還不想中年喪夫啊——

湯姆一眼看出我又在胡思亂想，他有點無奈地嘆了口氣，“不用擔心，”他的口吻平靜又從容，仿佛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魔法部已經歸降於我了。”

我“啊”了一聲，不太明白這件事意義有多重大。他不是很久以前就——架空了魔法部，利用他們發布各種法案嗎？

我不明白，但這樣我們去魔法部就不會有危險了。而且湯姆那麽厲害，收服一個小小的魔法部，應該不算什麽大事吧？

於是我開開心心地跟著湯姆去辦結婚證。一路上我看到很多跟湯姆一樣，穿著長長黑袍的巫師，分布在對角巷幾乎每一個店鋪。幾乎每個人的眼神都很怪異，而且所有人看到我們都自發地朝我們行禮。

我覺得應該是因為湯姆，從來沒有這麽多人朝我鞠躬，我拉著湯姆的手，有點害羞，也感覺十分新奇。

等我們來到魔法部，事情就更奇怪了。我在這兒看到很多曾在湯姆的“城堡”裏看到的人，他們看到我臉上沒了鄙視輕蔑的表情，而是畢恭畢敬地跪下問好。這次就太過分了，我嚇了一跳，拽著湯姆的手不放。

湯姆輕輕握住我的手，示意我不用擔心。接著他朝那些人掃了一眼，“都滾。”

本來人滿為患的大廳瞬間一個人也沒有了。湯姆顯得很滿意，他回過頭來看著我，“走吧。”

我：……還是覺得不對勁怎麽辦！

不過接下來就順利多了。我們來到登記處，交了表格，拍了一張照片，然後魔法部給我們發了一個紅色的徽章，正面是湯姆，反面是我。我把它戴在胸口，明明很高興，卻忍不住想哭。

湯姆的表情顯得很溫和，他輕輕牽起我的手，聲音很輕，“走吧，我帶你去個宴會。”

我剛冒頭的多愁善感瞬間被嚇回去了。“宴會？什麽宴會？”

要不要回家換套衣服？要不要回去洗個臉化個妝？餵——就這樣去真的好嗎？我低頭看看身上突然變得皺巴巴灰撲撲的裙子，欲哭無淚。我今天出門前還穿著它揉面來著——

湯姆拍拍我的腦袋，看起來有點無奈，“你整天都在胡思亂想什麽？你放心，今天你就是披條麻袋出現，也沒人敢說一個字的。”

我還是緊張，可憐巴巴地不停去看他，試圖讓他改變心意，讓我回家好好打扮打扮。就這樣出現在那種宴會上面，會很丟臉的啦！

湯姆剛開始假裝看不見，到後來我真的快哭了，他才停下來，摸摸我的臉蛋，就像摸一只小貓似的。我發現湯姆越來越喜歡這樣碰我，而每次他這樣我都會覺得很舒服，很安心。

我想這一定是因為我越來越愛他了。當然，他也一定越來越愛我了。這是件好事。

湯姆看我收回了眼淚，才有點不舍地放下手，“你還不明白嗎？”他說，“以後沒有人再敢欺負你，也沒人敢取笑你了。”

“魔法界已經屬於我。”說著，他看向我的肚子，神情溫柔，“以後還會屬於我們的孩子。”

我消化了這個事實一段時間，好一會兒都沒說話，連湯姆又想讓我生孩子都沒抗議。快走到宴會入口的時候，我發現那座城堡十分眼熟，怎麽看怎麽像是——

“霍格沃茲？”我欲哭無淚。我已經好長時間都沒到這兒來過了……

“嗯。”他點點頭，十分隱晦地笑了笑。

“……快給我化妝！”我咬牙切齒地說，緊緊攥住湯姆的手，“施個魔咒什麽的——還有這身衣服！”

湯姆目瞪口呆地看著我一臉認真地威脅他，“不然就沒有下一個小裏德爾了！”

湯姆沈默了一會兒，忽然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他順從地按照我的要求，一會兒這改改，一會兒那動動。

湯姆耐心地修改著我的衣服，直到我滿意，才繼續牽著我的手朝城堡走去。不知何時他身上的衣服也變了，變成一套跟我十分相襯的燕尾服。

天色已經漸晚，最後一抹餘暉惆悵地灑在我們身上。我能看到霍格沃茲門口站著很多認識的人，有鄧布利多先生，麥格教授，還有現任的格林德沃校長。不過他們的臉色都不太好。

這些我都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有身邊這個人。我忽然一點都不緊張了，也開始明白湯姆說的“再也沒人敢取笑我”是什麽意思。

我攥緊湯姆的手，朝他勉強地笑了笑，我想說什麽來著，但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然後我意識到我哭了。

湯姆的表情看上去像天邊最後的夕陽，溫柔得讓人哀傷。他伸手擦去我的眼淚，輕輕撫摸著我的臉頰。

“不用怕，不用再怕了。”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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