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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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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晏心中竊喜, 看來小淵是真的接受她了,不然,擱著平常,他是要松開她的手的, 還會說上一些似是而非的話, 與她拉開距離, 而不是拉著她的手。

“你的事, 做的怎麽樣了?”陸淵問。

“琇雲還在睡,徐經義一直守著她, 問香也很好。”阿晏像倒豆子一般一股腦全都說了出來。

不等陸淵回應,又繼續道:“你猜我今天在你家墓群那裏看到什麽了?”

“看到什麽?”陸淵轉臉看了她一眼。

“看到昨天來迎娶琇雲的那個男人, 還有昨天拜天地跪拜的一個夫人,那夫人與你有幾分相像, 想必是你的母親吧!”那個年輕男人與陸淵倒是沒有那麽相像, 阿晏不敢妄下結論。

“不錯, 你說的那個男子, 應該是我的兄長。他們去墓群做什麽?”陸淵問的時候,眉頭不經意間皺起, 難不成母親和兄長又背著他做什麽了。

“那個是你兄長啊!”阿晏恍然大悟。那就怪不得了,兄長替弟弟迎親,合乎情理。阿晏突然想起, 那日拜堂, 與阿晏母親坐在一旁的中年男子,那個應該是他父親, 陸淵的兄長倒是長得比較像父親。

“其實也沒什麽, 只是將昨日與你拜堂那個娃娃放進盒子, 塞進琇雲棺材裏, 還將琇雲的棺材下葬在你家墓群裏。”說是墓群,還是很勉強的。

畢竟與琇雲葬在一處的也只有兩座墳包,比起廖家的墓群,那可真是小巫見大巫了。

“下葬?”是了,那位廖小姐名義上是他的妻子了,按照規矩是該葬入他們家祖墳。母親不告訴他,想必是以為他不會情願,才叫了兄長過去吧。

陸淵覺著解除婚約迫在眉睫,又問:“你之前說,讓我和廖小姐解除婚契,要如何解除?”

“需要你本人和琇雲一起去城隍廟,雙方都同意的前提下,解除。”

“此事不難。”他還以為陰間的和離和陽間一樣繁瑣。

“只是琇雲現在正休眠,一時間,你們還真的難以解除。”現在,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無妨,等她醒來便是。”

兩人交談著,不知不覺就走到陸宅。

陸淵看著迎過來的小廝,接過他手中的馬韁,又看了一眼他與阿晏牽著的手,頭一次覺著時間過得這麽快。

陸淵對著阿晏輕聲道:“阿晏,你先去我住處等著,我去回了母親就去找你。”

“好。”阿晏也發現了,小淵貌似不想讓別人知道,他能看見她。她也能理解他,好像很多人都怕鬼來著,小淵若是說能見鬼,怕是人們會把他當怪胎吧!

陸淵進去的時候,陸夫人正在做女紅,見他來了忙停下手,歡喜的迎過來。

陸淵簡單與母親交談了幾句,從母親那裏得知,今日父親有應酬不回來,兄長剛從外地回來,與京城的好友相聚去了。

他也沒有久待,只是告知母親,他以後在自己的院子裏進食而不是在膳廳了,畢竟他每日當值早,散值晚,總是讓家人等他一起進食實為不孝。

母親聽後,雖有不願,還是應了。

不過,陸淵還是陪著母親吃了晚飯才回去。

飯後,陸淵被陸夫人拉著,欲言又止。

“母親,有何事,請講。”

“淵兒。”陸夫人停頓一下:“既然你認下這門親事,後日便告假,去一趟廖家吧。”

“去那作甚?”陸淵問。

“女子嫁人三日回門,你這妻子是鬼妻,自然是第四日回門。”她深知兒子不喜這門婚事,也做好他會不願去的打算。

陸淵本想拒絕,旋即想起阿晏,便應下。

沒想到他會答應,陸夫人喜不自勝,點著燈,親自準備回禮單子。

陸淵回去的路上,吩咐小廝,準備一份飯菜送到他房中。

陸淵一進門,阿晏正浮在空中,百無聊賴的繞來繞去,聽到聲響,便瞬間飄了過來,抓著陸淵的手,站在地上。

“你終於回來了。”她等了好久。

“餓了嗎?我讓人準備了吃的,很快就送來。”陸淵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是他與母親交談太久,冷落了她。

“好啊。”阿晏想起昨日佳肴,笑著一口應下。

隨後,陸淵斂起笑容,十分鄭重的拉著阿晏坐下,臉色也很是嚴肅。

“還記得你問我,我什麽會陰婚嗎?”

阿晏點頭。

“是因為我母親,我母親擔憂我活不過弱冠,便給我娶鬼妻沖喜。”陸淵說時,臉上帶著無奈。

“活不過弱冠!”阿晏大驚,那不就二十歲!

“對,是玄空大師所判,一直以來在我身上發生的,也印證了他的斷言所言非虛。”畢竟他最近經常灼熱纏身,這點是做不了假。

眼看離他弱冠之日只剩三個月,也不難怪母親擔憂到要給他娶妻沖喜的地步。

不過,他一開始聽聞此事,是覺著荒誕離奇的,若真是沖喜就可以破解他的弱冠死局,為何玄空大師一直不曾點明,反而是一個不知名的道士破解了此法。

陸淵總有種預感,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那離你生辰還有多久?”阿晏艱難的問道。

“三個月。”

“那麽快!”阿晏猛地站起。阿晏突然明白了,為什麽陸淵能看到她,果然,還是因為壽命不多,所以才能看見她嗎?

陸淵拉著阿晏坐下,十分平靜:“也不見得真的會生效。再說,做鬼也沒不好的。”

“做鬼有什麽好的,陽間的萬物都不能觸碰,人也看不見你,你也只可晝伏夜出,一生都與黑暗為伴。”

阿晏做鬼多年,從未感覺做鬼有多好。

常年居住地下,不見陽光,連陽間萬物觸碰不得,或在地府那昏暗荒涼的焦土上飄來飄去,不知時間,就算意識完善那又怎樣,和行屍走肉又有什麽區別?

在地府遇見那許多的鬼,也都在說陽間的美好,而不是吹噓在陰間有多舒適。

阿晏本能的為陸淵感到難過,任誰知道自己的死期,每過一天便知自己的死期近一天,那種感覺該有多麽煎熬。

“那你白日怎麽可以出來?”陸淵也問出他一直好奇的問題。據他所知,鬼不是白日不能出現的,為何她能在太陽下,毫發無損。

正在難過的阿晏臉上一僵,忙解釋道:“我不一樣的。”不會吧,她唯恐給新鬼造成不好示範,忍著白天不出去,沒想到竟給人造了不好的示範!

看著阿晏急乎乎的樣子,陸淵眉眼都沾染了幾分笑意:“你怎麽不一樣?”

“哎呀,是真的不一樣,我天賦異稟,你若是真死了,一見太陽就會灰飛煙滅的!”阿晏見他不當一回事,頓時急了。她也不知道她為什麽能在太陽下,但這不是一般鬼能擁有的,她是知道的。

突然,阿晏就想起那日遇見的那團黑霧了,它問她,她是誰,從哪來,父母是誰,她統統答不上來。

此時,門響了,小廝將飯菜擺好。

陸淵見她神色不對,拉著她道:“好,我知道不一樣,先進食吧。”

陸淵拉著她凈手,阿晏回過神,繼續嘴巴叭叭個不停,試圖說服陸淵打消念頭,竟沒註意水的觸感。

直到陸淵拉著她坐下,往她嘴裏塞了一塊糖漬山楂的時候,她才停下來,一張小臉被酸的皺成一團。

不過,她還是把山楂咽了,一臉嫌棄,道:“這什麽啊,好難吃!”

“怎會?”陸淵聽後,拿起筷子吃了一塊,依然是記憶中的味道。“酸甜可口,開胃的。”

“又酸又甜,味道很奇怪!”阿晏不以為然,一臉嫌棄的拉著陸淵的手,將那碟山楂挪到遠遠。

陸淵但笑不語,原來阿晏是討厭吃酸的啊,昨夜她吃湯圓的時候,可沒說不喜湯圓的甜蜜。

阿晏拉著陸淵的手,舀了一勺魚羹,入口鮮滑爽嫩,想要再去舀的時候,卻被陸淵拉開手。

阿晏茫然看向陸淵,只見陸淵不自在的道:“你坐好,想吃什麽,我餵你。”

“那就麻煩小淵了!”原來是小淵想餵她啊。看來,她和小淵的感情又進了一步嘛。

陸淵耳朵泛紅,阿晏並不知道,她剛才拉著他的手喝魚羹的時候,她的嘴唇觸碰到他的手指了。

不過,阿晏卻沒給他機會,讓氣氛繼續旖旎下去,指著一盤金色的食物,“想吃這個。”

陸淵給她夾起一塊,阿晏吃後,滿眼驚嘆:“這是什麽,怎麽吃起來比肉還要香!”

“豆腐。”

“豆腐不是白色的嗎?”阿晏疑問。她見過一個老婆婆磨豆腐,做出來的豆腐白如凝脂,煞是好看。

“這是炸過的。”陸淵解釋。

“炸過?”阿晏驀然想起地府的油鍋,每日啟油鍋炸惡鬼時,便會伴隨著淒厲的哀嚎,經久不絕。思及此,阿晏不由得打了個冷戰,看著豆腐的眼神都變了。

陸淵點頭。

阿晏繼續道:“我還要吃。”至於地府的油鍋,她又不會犯錯,怕那油鍋作甚,吃炸豆腐不香嘛。

“好。”陸淵眼睛含著笑。

阿晏將桌上的菜吃了一遍,直至吃飽,剩下的一些飯菜,陸淵便讓人撤下。

阿晏滿眼惋惜的目送小廝將剩下的飯菜端走,若不是她的胃太小吃不下,她定然是要吃完的。

果然,吃供奉的涼飯和人吃的熱飯,有天壤之別。

而且,阿晏也感覺自己的魂體比著以前凝實不少,充裕的仿佛在地府修煉了許久一般。

吃飽喝足,阿晏拉著陸淵的手,許諾:“小淵,你放心,我會守在你身邊,直至你的死劫結束的。”

陸淵放下凈手的手帕,眸色漸深,聲因暗啞:“阿晏,男女有別,只有我的妻子才能留在我身邊。”

“這還不好說,咱倆已經拜過堂,也算是夫妻啊!”阿晏不甚在意的擺手。

陸淵聞言,笑了。如寒冰融化,黑暗破曉般耀眼生輝,滿室明媚。

阿晏都看呆了:“小淵,你笑起來真好看,你應該多笑笑。”

“好。”陸淵凝眸看她,嘴角笑意更濃,反握住她的手。

她是真的願意做他妻子,那他也會盡力做好她的丈夫。

阿晏看到自己手上的大手,喜眉笑眼。太好了,小淵他終於不再排斥自己了!

夜深了。

陸淵準備沐浴,囑咐阿晏不準她上樓。

阿晏雖不情願,卻也乖乖的待在樓下。

突然,有一股帶著血腥氣息的黑團穿過圍墻,向陸淵的屋子飄來。

阿晏第一時間就發現它了,停在它跟前,與它對視,那個黑團子上面的黑霧不斷翻滾,還散發著腥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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