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村人給自家新房選址, 喜氣洋洋，終於要擺脫破瓦房，住上別墅, 能不高興嗎。

霸上村的占地面積其實挺大, 只是近百年來人口雕零，原來的村民搬走的搬走, 逝世的逝世。只剩五家人12口人。

為了將來給村內發展留有建築空地，五家人選的宅基地位置靠得比較近，各家之間的距離不超過一百米，只有霸輕竹住得稍遠，他固執地要住竹林旁邊，想一個人靜靜。

選定地址後，霸亦橋家和小王子家分別住在桐桐家的左右手邊，霸無棱住在桐桐家的坡下, 霸輕竹還住在村邊緣的竹林處。

桐桐爸根據各家的意願，設計出四座別墅, 不求華麗, 保證舒適度和實用性即可。

桐桐爸問了妻兒很多意見，院子要多大，種什麽。

桐桐興奮得小臉紅撲撲，“院子要像瓦屋的這麽大，種菜，養小雞養小鴨, 還要有豬圈。”

一家人：“……養小雞小鴨可以, 豬圈就算了，和豬住對面，我們又不是小王子。”

小王子：？？

現階段的錢要花在刀刃上, 房子住得舒服即可，不要求華麗的裝修。

最主要的問題是改善給水和排水系統，汙水處理系統要做好。臭烘烘的旱廁要淘汰掉了。

霸上村的人搞設計的時候，施工隊六十多個人就選一處空地搭他們住的樓板房，老板說了，蓋完住房蓋廠房，少說也得在霸上村呆三個月。

六十多個人的飯菜，林品儒安排了煮飯的夥計，他們夥食自己解決，免得麻煩桐桐家，林品儒心疼孩子搞不定。

一聽這話，上一批來建小王子的施工隊員失落了一下，他們嘗過桐桐的手藝，自己施工隊炒的菜哪比得上桐桐的十分之一。

霸上村突然來了六七十號人，敲敲打打，大卡車運著成車的泥沙、水泥，動靜這麽大，霸下村的人都出來看，“霸上村怎麽啦？”

“霸上村蓋樓房了，五家都要蓋樓房。”

霸下村的村民處於溫飽狀態，也不怎麽富有，除了村長家和霸全盛家住紅磚樓房，其他村民家住的是瓦房。

霸焉巴家的城堡他們是見過的，他們還是第一次見那麽時新樣式的房子。眼看著見霸上村家家戶戶都要蓋樓房，紛紛露出羨慕的神情，“怎的霸上村一聲不吭地就建樓房了。”

“沒瞅見這段時間霸上村的小子們天天去集鎮做生意麽。隨便擺個攤，都比人家店裏生意好。”

“樓房幾層啊？”

三黑兒吸溜一口鼻涕，“三層，你們見過小王子哥哥的城堡嗎，比城堡還漂亮！”

三黑兒小臉自豪的模樣，像是他自己家要蓋新房一樣。

村長摸摸兒子腦袋，跟他媳婦說，“你說的沒錯，霸上村飛起來了。”

黑兒嬸並不意外，“一放學就往霸上村跑，臉上吃的什麽，滿臉奶渣子。”

“桐桐姐姐給我吃的，叫菠蘿，菠蘿……”三黑兒歪歪腦袋，名字太長了，他一時忘了怎麽說，忽然想起來，“菠蘿氣死蛋糕！”

黑兒嬸一哂，“那霸全盛家裏，可不就氣死了麽，霸上村日子越過越紅火，他們霸全盛家，孫子坐牢，兒子剛出拘留所。”

話說霸全盛家裏，霸全茂剛出獄回家，一家人大門都不敢開，開門就遭人白眼兒。

一家人躲在屋裏，霸全盛和霸全旺兩個媳婦氣不過，又不是他們兒子殺了人，憑啥他們兩家要跟著霸全茂挨人罵。

兩媳婦陰陽怪氣說，“我們家快被唾沫星子淹死了，農村裏留不下三弟，三弟趕緊回城吧。”

霸全茂剛從警局出來，剛出局子，公司那邊就打電話過來，說把他辭退了。

大好的前途盡毀，一肚子的氣，還受嫂子嘲諷，當即張口罵人，“端碗吃飯，放碗罵娘，我每月給你們多少錢，現在我兒子不好了，你們也跟著埋汰我。要臉不要臉。”

老太太勸和，“一家人，吵架幹什麽呢。”

霸全茂對誰都有氣，“媽，你平常太慣著文傑了，養成他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還有大哥二哥，我把孩子交給你們，高中高中沒考上，還成了殺人犯。”

老太太一聽，當時就抹起了眼淚，“我這一把年紀，是造了什麽孽哦。”

“三弟，你說這話什麽意思，殺人是我們教唆的？強.奸是我們教唆的？咱摸摸良心，我們不盼著文傑好嗎？他要去殺人，我們有什麽辦法。”

一家人互相推卸責任，一天都在吵架，摔碗摔椅子，不可開交。

霸全樹和霸桃花兩個人昨天剛回家，他們在A市二中讀書，一個月回家一次。家裏雞飛狗跳，過兩天就要月考，看書看不下去，姐弟倆收拾書包和衣服。

霸全盛見兩個孩子背起了書包，喊道，“全樹桃花，你們幹嘛去？”

霸全樹不耐煩道，“去學校！吵死了！”

霸全盛也來了氣，吵到兒子女兒寫作業，他這輩子就指望這兩個孩子。當即摔了茶杯，打開家門，推著霸全茂肩膀，叫他滾。

霸全茂現在無處可去，公司把他辭了，公司送的房子也收回來，目前財務部在清查審核他的財產，他財務本就有點問題，經不起查，一分錢沒有，能去哪兒？

大門一開，外面的人都看到了霸全盛家裏的情形，昔日一身行頭的霸全茂此時就像只喪家犬，平日裏對他百依百順的大哥和二哥現在趕他走。老娘坐在地上哭。

家裏什麽脆的都摔了，兄弟幾個打架。真是好戲，上個星期他們怎麽橫的，在祠堂裏誣陷霸焉巴，白的說成黑的。

“人家霸上村家家蓋樓房，天天吃氣死蛋糕，還缺他們那一萬塊錢。”

氣死蛋糕是三黑兒向小夥伴炫耀的，“你聞聞我的嘴巴香不香，哈～我今天吃菠蘿氣死蛋糕了，好好吃。”

小夥伴們摸摸三黑兒臉上的蛋糕渣子，送到自己嘴裏，蛋糕渣一到嘴巴裏就化了，小夥伴們哈喇子流了一尺。

村民紛紛看好戲，叫你橫，叫你心術不正，現在好了吧，一個家四分五裂。

……

家裏還剩兩箱菠蘿和香蕉，桐桐做成了一道油炸香蕉，給另外三家送過去一些。

剛回家，居然在路上看到一個銀色的機器人，撿垃圾的機器人。

施工隊幾個人圍著機器人看，施工隊的人跟機器人說話，機器人沒有反應，施工隊感嘆一番就走了。

桐桐走過去，站著他一米遠的地方，打量機器人。跟著桐桐的小白，也歪著腦袋打量，“嗷嗚”幾聲，機器人毫無反應。

機器人比桐桐高一點，一米七，有著人一樣修長的四肢，身體是光滑的銀色，頭是個四方形，有一對玻璃球一樣的眼睛。

他並未理會桐桐的打量，背著小竹樓，邊走邊撿垃圾。

桐桐在霸輕竹家裏見過機器人，只不過那時候機器人不是“活的”。現在應該是研究成功，機器人可以走動了，還會撿垃圾。

農村裏垃圾確實多。

各種垃圾塑料袋都快填滿它的小背簍。

桐桐好奇地問他，“你是輕竹哥哥的機器人嗎？”

機器人本來背對著她，聽到她的聲音，身子頓了幾秒，手也不撿垃圾了，似乎在掙紮著，終於下定決心，腦袋180度旋轉，臉面對著桐桐。

桐桐沒想到他腦袋還可以180度地旋轉，有點害怕又有點稀奇。

機器人比她更害怕，用機械聲結結巴巴地回答，“是……是的。”

桐桐：“你會累嗎？”

機器人楞了一會兒，眼睛不敢看她，180度轉過身體，全身都面對著桐桐，“我……不累，我只要曬太陽。”

和機器狗一樣，桐桐喜歡機器狗，理所當然也喜歡撿垃圾的機器人，她笑出一對小梨渦，伸出右手，“你好，我叫霸桐桐。”

機器人兩只手都撿過垃圾，他在身上擦了擦手，但手還是臟的，攤著兩只臟兮兮的手，低著頭不知道該怎麽辦，“我……我剛撿垃圾了。”

“沒關系。”桐桐抱了抱他，就像抱哥哥們一樣。

小白急得咬桐桐的褲腳，你怎麽能抱別人呢！只能抱我一個！沖機器人“嗷嗚”叫。

突如其來的擁抱，機器人僵硬了，半晌才說，“我……叫呂子維。”

“你好，桐桐。”

“呂子維，你好。”

機器人低下頭，“我要撿垃圾了。”

“好。”桐桐跟他拜拜，說明天見。

“嗯。”

桐桐一回家就和媽媽說了機器人呂子維，桐桐媽奇道，“我早上也看到他了，他叫呂子維啊，他不和我們說話的。”

桐桐十分自豪，揚起下巴，“我明天還要和他聊天！”

院裏的食用月季花開了，大紅色的花瓣層層疊疊，桐桐剪了十幾朵，洗幹凈花瓣，和香蕉泥混在一起，做成月季餅。

給工作室的爸爸送去幾塊，爸爸在做高中五三，見女兒來了，連忙用設計圖蓋住。

桐桐爸剛對答案，語文的閱讀選擇題怎麽這麽難呢，九道錯了三道，他看了桐桐的高一試卷，九道選擇題也才錯一道，教她的海口都誇下了，被女兒發現他不會，那多難堪。

父女倆說了幾句話，桐桐又給正在田裏插秧的哥哥們送水和月季餅。

春天的風有各種植物和花香的味道，桐桐戴著草帽，一只手拎著開水瓶，一只手肘挎著小竹籃，不緊不慢地走在田埂上。

水田裏，少年們弓著身子，脖子上搭著一條白毛巾，褲腳攏到膝蓋，小腿陷進水田裏插秧。

五個人，分別插不同的地方。半個上午，已經快插完這一畝地了。

霸輕竹插的秧苗，一排排一列列，如同按照尺子量過，棋格一般筆直。小王子插的秧歪歪扭扭，甚至還有五六株倒下的，特別偷工減料。

“啊！”小王子忽然叫了一聲，擡起右腿甩水蛭，黑乎乎的鼻涕蟲似的，吸盤緊緊咬住他白嫩嫩的腿，痛死了。

嗚嗚嗚，這是他今天第三次被水蛭咬了，“我不插了，我不插了！怎麽就咬我一個！”

怎麽就不咬霸無棱呢。

霸無棱還在插秧，兩條腿如松般一動不動，時刻保持冷酷無情。只有眼角的顫抖，洩露了他此刻的疼痛。

他不停給自己灌心靈雞湯，麻痹肉.體上的疼痛，磨練殺手的定力。

水蛭算什麽。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愛拼才會贏。

天降大任於變態殺手，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

變態殺手，能忍常人所不能忍。

直到第四條水蛭趴到他小腿，他才忍不住小腿顫抖，太……太疼了，他死死咬住冷酷且蒼白的唇角，要酷啊！

我不怕，我什麽都不怕……

直到他腦袋一陣眩暈，身子一歪，被旁邊的霸橙陽接住，好像失血過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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