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喝會很奇怪。密言宗不允許弟子剩下飯菜，會引起其他弟子的非議。”無量狠下心的說：“我喝也好，不喝也好，你母親都已經死去，難道說，我少喝兩口湯，她就能活過來？”

“這下，你總算相信我是那條小白蛇了。”女子擦了一下臉頰上滑落的淚水。

無量看著她咬著嘴唇忍耐哭聲的模樣，不由得一絲揪心。

莫名想把她拽入懷裏，莫名想擁抱著她，撫摸她後背安慰她。

無量正湧起種種遐思，心跳紛亂。

忽然間，女子主動的貼在他胸前，靠著他肩膀，她的發絲撓著他的下巴，把無量整個人都撓的坐不住。

他順手抱住她腰部。

女子說：“你喝下那兩口蛇湯，我原諒你，因為不是你殺死我母親的；你阻止我覆仇，我也原諒你，因為你從未想過傷害我。我發現你特別與眾不同，你和其他人不一樣，我一看到你，就拿你沒轍，無論你做什麽令我生氣的事，我都只想著原諒你。”

無量從來沒有這樣的感覺，好像身體裏突然缺了一樣器官，整個人都心神恍惚起來。

他甚至發現自己抱著她的手臂開始微微顫抖。

女子身上有一種令他無法抗拒的東西。

無量開始害怕，想松開她，卻做不到，而且女子也貼的更近。

小舟一路順著河水往下，漂到了天亮，已經離開了青城，到了隔壁城鎮的市集。

隨著天色明亮，周圍也熱鬧起來。

河道兩邊有許多前來洗衣服的女人。

無量覺得女子身上披著床單的樣子定會引人矚目，便讓她進船艙裏躲著。

他把小舟栓在一處，上了岸，去綢緞鋪買了一套女人的成衣，接著在街上買了包子當早點，回到船上時，發現女子並沒有離開，情不自禁有些開心。

無量背對她，女子正在他身後沈默的穿上衣服。

女子忽然說：“這個，怎麽辦？”

無量轉過身，發現她只穿上了裙子，上衣敞開著，峰巒線條微微隱現。

女子一臉拿紐扣沒辦法的樣子，“你們人類真麻煩，這種衣服到底要怎麽穿上？”

無量只好伸手過去，把她衣襟拉好，簡直像在照顧一個什麽都不會的孩子。

無量正在幫她扣扣子，女子心安理得的享受他的伺候，順手抓起紙包裏的雪白包子看了又看，放在鼻子下聞了聞，接著大咬一口。

女子吐了一下舌頭，丟開包子，“不好吃，沒滋味，不過癮。”

無量笑了，“不好吃？那你喜歡吃什麽？”

女子舔了一下嘴唇，“最喜歡吃壁虎。”

無量想了想，“這東西我可難找。”

女子說：“那就青蛙吧，再不行，老鼠也可以。”

無量聽得頭皮發麻，“既然你已經成了人形，就該吃人類吃的東西。”

女子不開心起來，“可你們人類的食物真難吃。”

無量說：“那你一開始就不要變成人，安心的當你的蛇多好。”

女子緊緊蹙眉，“又不是我想變成這樣的，這身體我也不喜歡，麻煩的很，有手有腳，好累贅，換作之前，我呲溜一下就可以爬走，現在倒好，跑也跑不快，還得往身上掛這麽多布料。”

無量說：“既然不是你主動想變成這樣，你為何會成妖？”

女子說：“我記得，我在密言宗昏了過去。”

“不對，你應該已經死了，我把你從密言宗帶出來的時候，你身上已經沒有生命的氣息。”

“這事我倒不記得了，我只感覺自己突然陷入一片黑暗，可能我真的死了，只是我不知道。”

女子又順手撫起自己的頭發，全身上下，她好像唯一沒有意見的，就是這一頭烏黑柔順的秀發。

女子說：“總而言之，我在一片黑暗中忽然聽到有人說了一句話。”

“誰說的？”

“那聲音我記得很清楚，是那個被你們叫做阿福的人說的，絕對不會弄錯。”女子忽然靠近無量，微微閃爍金色光芒的瞳孔近距離的望著他：“你猜猜阿福對我說什麽了？”

無量搖頭，“我怎麽猜的出來。”

“阿福說，這麽漂亮的蛇，蛇皮摸上去好光滑，像女人的肌膚，要真的是個女人就好了。”

女子瞳孔中掠過一絲奇異的色彩，“然後，我就開始蛻皮，並且長出了女人的手腳，幸好他說的是讓我變成女人，不然如果我變成男人的話，我想你應該不會這麽溫柔的對我。”

女子輕輕撫過無量的臉頰，“你到底是喜歡女人多一些，還是男人多一些？”

無量握住她手，“我說過，你不許耍我，我不喜歡聽謊話。”

女子哼了一聲，“你不信？”

“當然不信，哪能一句話就讓你從動物成為妖類？妖氣的累積起碼得……”

“得一百年以上是吧？別說了，我都聽膩了。”女子幹脆把他當成靠墊，半躺在他腿上，裙擺下一雙白皙的小腳。

無量這才想起，忘記給她買鞋子了。

女子說：“可是，他就是用一句話把我變成了這樣，我能有什麽辦法？”

“假設阿福真的有這本事，那你為何非得說這事和我有關？還要求我給你取名字？”

女子再次握住他手，好像一刻都閑不住，非得用某種方式纏住他身體的一部分才感到自在。

她說：“要不是你把我帶在身上，我怎會有這樣的際遇？”

“你不如說，一開始你沒在竹林裏沖我爬過來，一切都不會發生。”

“應該怪你自己天天去竹林引起我的註意，還得怪你加入了密言宗，不對不對，得怪你出生在這個世上，不然我才不會和你發生牽連。”

無量頓時無法反駁，莫名的生悶氣。

分明是她硬要闖進無量的衣袖裏，利用他帶她進去密言宗，竟然能怪到他出生為人這份上？

無量說：“你真野蠻。”

“我可是野生的，野蠻是理所當然。”女子摟住他脖子，眼神裏充滿了兇光，“我看不順眼的人類，我就會把他當成食物，一口咬死，然後鉆進他嘴裏，咬破他的內臟，喝幹他的血以後再爬出來。你別以為我沒殺過人。”

“見識過了。”無量想起密言宗那位搜他房間的可憐道長，挨了這小白蛇的一咬，險些在無量的眼皮子底下喪命。

無量無意的看向《玄法煉金術》，忽然間腦中一道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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