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龍沒有回答。

南宮兜鈴扯下白符，任其在指間焚燒成灰，心中氣憤，“青龍這是造反了，主人的問話也不答！”

“我剛才就說了，你直接讓他回到引魂幡不就成了。”綏草漫不經心的靠著走廊墻壁，細看自己的手指甲。

“你不懂青龍的脾氣，他可不是青豆，無論我怎麽野蠻的驅趕，青豆都不會生我氣，但青龍絕對會恨我很久。”

“他恨你，又不能拿你怎樣。你告訴過我，式神無法親手殺死自己的主人，不過，萬一他設計借刀殺人，哪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我和青龍並肩作戰過，經歷過生死劫難，他不會為這種事殺我。”

“哦，那我懂了。你其實也喜歡青龍？所以才會不忍心傷害他？”

“我哪有。”

“你有。”

“我沒有！”

“你有。”綏草直視她的眼睛，“兜鈴，你認了吧，你喜歡李續斷，但你也喜歡青龍，還是很明顯的那種。”

“你別說了，我才不是那種腳踏兩條船的人！”

“哪有兩條船，其中一條船根本就不讓你上，既然你對青龍感覺不錯，他也那麽的愛你，你不如就徹底放棄李續斷，和青龍在一起算了。反正你說過，式神和人類的功能都差不多。”

“你哪是在幫我，你是在添亂。”

“你不是向來對式神公平對待嗎？誰做錯事，你都不會偏袒，包括紅蓮，我可是親眼見你教訓過紅蓮一次，記得好像也是因為她不肯服從你的命令；青龍現在也是一樣的情況，擺明是在違抗你的命令，你完全可以像懲罰紅蓮那樣懲罰他，但你就是下不了手，你還在死鴨子嘴硬，說你不喜歡他，分明是喜歡的不得了。”

“就算我喜歡青龍，那也是朋友間那種喜歡。”

“要是你和青龍只是這麽的單純，我就把我腦袋剁下來送給你當凳子坐。”綏草自信滿滿的下判斷。

“哎！懶得和你解釋。”南宮兜鈴咬破兩手食指，開啟天眼。

視野中浮現一截狹小的車廂走廊，青龍正和李續斷面對面的站著，看上去似乎要立即打起來。

南宮兜鈴挪動目光，看向周圍的環境，兩人所處的車廂很寬敞，旁邊有許多目光在圍觀，他們原來在餐車裏頭。

她收回天眼，用白符愈合手指，“竟然跑到那麽多人的地方去了。”

南宮兜鈴飛快往他們所在的位置跑去。

綏草在後面落後一大截，但依舊緊跟不舍。

南宮兜鈴猛地推開餐車門，所有的人目光都移動到她身上。

青龍和李續斷依舊站在過道間，目光嚴肅的對峙著，簡直就像葉孤城和西門吹雪站在紫禁之巔一樣，彼此都成了活化石，敵不動我不動的。

還好，沒打起來，來得及阻止。

餐車裏的客人都對這一幕感到十分的稀奇和新鮮，尤其是對青龍和南宮兜鈴的古裝打扮格外感興趣，彼此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小孩子伸長手指大叫：“演電視劇了！”

南宮兜鈴頂著這片議論聲走過去，小聲的說：“你們別鬧了，這裏人太多，青龍，你給我收斂點。”

青龍沒說話。

李續斷說：“兜鈴，你三番兩次召喚這個式神出來和我找茬，是什麽意思？”

“我們換個地方再說話好嗎？青龍，乖，跟我走。”

“他也必須跟過來。”青龍淩厲的望著李續斷，似乎要用目光將他戳死。

李續斷說：“抱歉，我不想參與你們的事，我目前只想坐下來吃飯。”

“師叔，你就過來一下，你不走，青龍也不會走的。”

“青龍是你的式神，你連讓一個式神消失的能力都沒有？你還是引魂派的法師嗎？”李續斷此刻就像南宮決明的翻版，口吻兇巴巴的教訓起她來：“你管好自己的式神，不要給其他乘客造成麻煩，成天只會闖禍，你什麽時候才能長大，給我成熟點！你對我有意見的話，就直接當面和我說，不要老是召喚式神出來幫你做些無聊事。式神不是給你這麽用的。”

南宮兜鈴說：“又沒人規定式神非得在什麽樣的場合下才能使用，我愛何時召喚就何時召喚，你不要一副高高在上的口氣和我說話。”

青龍說：“輪不到你來教訓兜鈴，你不配。”

有青龍站在自己這邊，南宮兜鈴頓時增添不了不少跋扈的神色，“聽到沒有，你不配。”

李續斷正要繼續說些什麽，身後傳來一聲吆喝：“前面的乘客，拜托讓一讓。”

一輛餐車停在李續斷身後。

李續斷側身靠在椅子上，穿著淺藍色制服和戴著棒球帽的男列車員推著餐車前行。

南宮兜鈴順手把青龍拉到一邊，給這位列車員讓路。

心想：這列車員未免淡定過頭，莫非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對這麽奇怪的場面也沒有展示任何興趣，無論對青龍還是對她，連看都不看一眼。

當列車員經過南宮兜鈴眼前時，她望著他帽檐下的側臉，頓時湧起一股強烈的似曾相識之感。

她幾乎是條件反射的擡手揪住列車員的衣肩。

“等會兒。”

列車員微微側過臉，一雙眼睛終於從帽檐下方露了出來。

“戴澤星？不對，宗主？”南宮兜鈴詫異的揪住他衣領，“你這家夥怎麽會出現在這裏？跟蹤我？”

“你在說什麽？”對方瞪著眼看她，“放開我。”

“雖然兩年沒見，但是你這張臉化成灰我也記得！你害我肩膀骨折，半年才好全！”

“我什麽時候害你骨折？我不認識你啊大嬸！”

“大嬸？我才十八歲你敢叫我大嬸？你還裝傻？欠揍是不是！”

“你再不放開我，我就一巴掌打死你，別以為你是女的我就會手下留情。”

“你突然出現在這裏為了什麽？又來這麽一身奇奇怪怪的易容打扮！”

“我是列車員，出現在這裏是為了工作，既然是工作，當然要穿工作制服，你看不順眼應該去跟我上司投訴，別來找我麻煩。放手！”

對方用力拉扯她的雙臂，南宮兜鈴死活不放。

她心細發現，過了兩年，他長高了許多，之前他還是個十四歲少年時，才剛到她肩膀，如今已和李續斷差不多高，仿佛雨後春筍，蹭蹭的長個子。

五官雖然沒有多少變化，但是絕對不像只有十六歲的樣子，怎麽看都已經二十三四歲才對，唯一不變的是那份天真爛漫的氣質。

光是看外表，一點也看不出他本質的惡劣。

南宮兜鈴把他摁倒在椅子上。

對方撐住她肩膀，大喊大叫：“非禮啊！你們別光看著，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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