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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荒漠天火12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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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鈴鈴——

叮鈴……

叮鈴——叮鈴——

萬俟林木腹中疼痛難忍, 猛地倒在地上,意識短暫的昏迷了一瞬間, 最多也就一兩秒的時間。

耳朵裏是風鈴的聲音, 叮鈴鈴的,雖然清脆,但是夾雜著幽幽的回音,一圈一圈的回蕩而來, 仿佛趕屍的鈴鐺。

相傳江湖上有趕屍人,專門把客死異鄉的屍體“背”回家鄉,就是將屍體們串成線,手搖鈴鐺,從而驅趕屍體。

“木木!”

“木木!”

羅參焦急的嗓音響了起來, 一步沖過去,一把將萬俟林木從冰涼地上抱起來。

萬俟林木額頭上都是冷汗,捂著自己腹部, 意識慢慢回籠, 終於睜開了眼睛。

然而這個時候已經看不見元非命。

元非命一腳踹在萬俟林木身上, 趁著眾人吃驚的空檔,竟然直接向著墓道深處一頭紮進去。

元非命像是“走火入魔”了一樣,眼神渙散, 嘴裏喊著什麽, 但是誰也聽不清楚, 誰也聽不懂。

九幽要去阻攔他, 竟然沒有成功, 這個時候眾人才想起來,元非命並非表面上看起來那麽“小鹿斑比”,一直以來脆弱清瘦的形象,總是給元非命鍍上了一層“偽裝”的外殼。

以至於讓眾人忘記了,元非命其實是現任墨派掌門的太師父,曾經也是墨派掌門。

墨派一直發展至今,經歷過多少起起伏伏,但從未衰落,一直在不斷的發展壯大,身為曾經的掌門,元非命也是個厲害的練家子。

元非命的反應速度極快,尤其是在催發了潛力和五感的情況下,九幽竟然沒有抓住他,元非命繞過九幽,飛快的紮向黑暗之中。

羅參這個時候沒有時間去管其他人,即使是天塌下來。

羅參扶著萬俟林木說:“木木,怎麽樣?”

無啟趕緊過來給萬俟林木查看,仍然沒有看出什麽,說:“應該沒什麽大事。”

“血蛾來了!”

後面的血蛾本就追的緊,他們這麽一停頓,血蠶倒是蠕動的慢,但是血蛾和血眼粽子已經快速撲上來,與他們縮短距離。

“撲簌簌——”

無啟將幾根銀針扔出去,正好紮住了那些血蛾的翅膀,將他們“哆哆哆”幾聲釘在墓墻上。

但是血蛾實在太多太多了,怎麽可能釘的完,無啟立刻說:“快走,來不及了。”

他說著,又背起虛弱的白先生,白先生剛才被血蠶叮過,失血過多,根本跑不動,必須讓無啟背著。

羅參扶著萬俟林木:“能走麽?”

萬俟林木剛才被元非命“輕輕”踹了一腳,疼痛非常,差點半條命都過去,但是緩和了瞬間之後又覺得沒那麽疼了,疼痛的感覺慢慢的消失,變成了若隱若無的錯覺。

萬俟林木言簡意賅:“走!”

眾人快速往前跑,血蛾忽閃著翅膀,“撲簌簌”的追在後面,墓道中的鈴鐺仍然“叮叮當當”“叮鈴叮鈴”的響個沒完沒了,好像打開了話匣子。

墓道只有一條路,一直往前延伸,眾人快速向前沖去,大金說:“這樣不是辦法,那些粽子和怪物一直在追。”

它們因為被血眼蠱控制,所以似乎根本不知道疲倦,但大家都是活生生的,如果這麽一直跑下去,根本不是辦法,但是血眼蠱又不能硬拼。

“前面有個墓室!”

萬俟林木突然大喊了一聲。

手電的冷光隨著眾人的奔跑不斷的顛簸著,光斑顫抖晃動的打在漆黑的墓道中,墓道上根本沒有任何壁畫,什麽也沒有,說簡陋,卻打磨的極其講究,修建的高大宏偉,墓頂兩邊還掛著無數精致的風鈴。

光斑晃悠悠的順著漆黑的墓道打進去,眾人慢慢看清楚了萬俟林木所說的墓室。

墓道始終只有一條路,墓道口接著一扇打開的雙開墓門,前面就是墓室。

因為沒有岔路,所以元非命一定也進了這間墓室。

萬俟林木說:“快跑,進去把墓門關上!”

眾人快速向前沖去,一口氣紮進墓室,來不及去看四周,連忙去推墓門,萬俟林木和羅參去推左邊的墓門,大金和金縷去推右邊的墓門,無啟和九幽負責斷後,不讓那些血眼粽子和怪物跟進墓室。

轟——

轟隆!!!

隨著巨大的轟響聲,墓門動了起來,而且竟然比萬俟林木想象中要好推很多,墓門是一個凹下去的軌道,墓門底端竟然裝著軲轆,這樣的設計方便開合墓門,自然非常好推,而且相當省力。

轟!!

嘭——

左右打開的墓門轟然關閉,那些粽子和怪物全都被關在外面,他們在墓室之中還聽到了“咯咯咯——”“吱吱吱”的聲音。

血眼粽子前仆後繼的沖向墓門,似乎知道他們在墓門後面,不斷“咯咯咯”大吼著,沖撞著墓門,前一個撞上去,頭破血流腦漿迸裂,後一個卻繼續沖上去,可以說前仆後繼,英勇無畏了。

不停有撞擊聲從墓門後面傳過來,萬俟林木看到墓門還有門閂,趕緊用盡全力,將石頭門閂閉合。

這樣“砰砰砰”亂響的墓門,任是那些粽子怎麽沖撞,也不可能沖進來了。

萬俟林木落下門閂,狠狠的松了口氣,說:“我的天呢,像是捅了馬蜂窩一樣。”

“木木,你沒事吧?”羅參趕緊過來檢查萬俟林木。

萬俟林木搖頭,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好像什麽感覺也沒有了,剛才疼痛完全驅散了。

其他人也全都松了口氣,這才有工夫去打量四周的環境。

漆黑的墓室,沒有任何燈火,眾人把手電全都打開,去照亮四周。

“嗬——”

大金沒有防備,被嚇了一跳。

有什麽東西就在他的身邊,也就兩步的距離,大金舉著手電,慢慢轉過身去,冷色的光斑瞬間照在那樣東西上,嚇得大金倒抽一口冷齊。

“人臉?!”

一張人臉!

金縷一步跨過來,擋在大金面前,眾人趕緊把手電光聚集過來,全都打在那張人臉上面。

原來是一尊雕塑。

萬俟林木沒有什麽恐懼感,說:“是雕塑啊。”

一張人臉雕像,從半空探頭下來,就好像一個巨人附身低頭看著他們,因為距離很近,大金有沒有防備,嚇了一跳。

最重要的是,這張人臉雕塑碩大無比,而且整張臉上只有一雙瞪著的眼睛,其餘什麽也沒有,看起來非常詭異。

“這邊也有。”無啟一邊說,一邊用手電去照。

原來不只是一張人臉,還有很多,眾人數了數,一共五張人臉。

五個人臉雕像均勻的分部在墓室之中,圍成了一圈,而且每一張人臉都長得不一樣。

有的只有眼睛,有的只有嘴巴,甚至有兩張人臉雕像連眼睛都沒有,只有眉毛,看起來更加詭異。

“瞪眼……?”萬俟林木完全沒有恐懼感,用手電仔細去照那些雕像,說:“你們看,這個雕像是瞪眼,像不像元非命撒囈掙時候說的話?”

瞪眼、咧嘴、揚眉……

元非命在發瘋的時候,經常叨念這幾個詞,來回來去的念叨,難道……

羅參肯定的說:“說的就是這裏。”

元非命來過這裏,第一次下天火墓就來過這裏,而且這裏讓他記憶深刻。

不僅如此,剛才元非命一直往墓道深處跑,墓道沒有任何岔路,也就是說,元非命必然經過這裏。

可是這個墓室裏沒有元非命。

最奇怪的是,墓室竟然是個死胡同。

墓室只有一扇門,就是他們身後,被血眼粽子堵住的門,身後還有“咚咚咚”的聲音傳來,那些血眼粽子前仆後繼,不知疲倦的用身體撞擊著墓門,似乎想要沖進來。

墓室沒有其他門,墓道又只有這一條路,元非命必然經過這裏,但現在,墓室是個死胡同,元非命突然消失不見了。

羅參瞇了瞇眼睛,說:“這個墓室,一定有暗門。”

他說著看向四周,說:“大家原地休息一下,我和前輩去找暗門。”

墓室裏不知道有沒有什麽機關,羅參和無啟都善於機關巧計,所以最適合去找暗門,其他人原地休息,也避免觸動什麽機關。

眾人坐下來休息,白先生幾乎坐不住,失血過多讓他渾身無力,雖然一直被無啟背著,卻非常虛弱,額頭上都是虛汗,幹脆直接躺了下來。

萬俟林木見白先生這麽虛弱,有些擔心,就拿了匕首,劃開自己的手掌,又取了一點血,讓白先生飲下,說:“好點沒有?”

白先生虛弱的說:“不要再……取血了,我暫時死不了。”

白先生虛弱的厲害,卻一副很倔的樣子,萬俟林木無所謂的說:“我是鳳凰血,反正很快會愈合……”

他說著,低頭一看,有些奇怪的看著自己的掌心,後面的話都忘了再說。

愈合?

萬俟林木是鳳凰血,鳳凰血的再生能力很強,傷口愈合也非常迅速,萬俟林木之前用過好幾次自己的血。

但是現在……

他奇怪的看著自己的掌心:“怎麽傷口沒愈合?”

之前為了搶救白先生,萬俟林木劃開手掌取了鳳凰血,剛才一路被血眼粽子追趕,所以沒有註意,沒想到傷口竟然沒有愈合,還在掌心裏留下了一條紅艷艷的傷疤。

萬俟林木稍微一動,那條傷疤就裂開了,微微滲血。

他張開另外一只手掌,手心裏是剛剛劃開的傷口,也是紅艷艷的,並沒有快速愈合的跡象。

“真奇怪……”萬俟林木叨念了一聲。

白先生也發現了萬俟林木不對勁,連忙抓住他的手,果然是個兒控,自己都虛弱成這樣了,還擔心的說:“怎麽沒有愈合?還有點發炎,怎麽回事?”

也不是什麽大傷口,就是小傷,萬俟林木說:“嗨,沒事,沒準是這只玉貔貅的鍋,把我的靈力抑制住了,所以鳳凰血有點打折扣,不過你看也在愈合,只是稍微慢了一點而已。”

白先生的聲音成功把羅參給引了過來,羅參大長腿邁過來,單膝跪在地上,托著萬俟林木的手心看,說:“怎麽沒有愈合,發炎了。”

他說著,趕緊把背包打開,從裏面掏出藥品,給萬俟林木的掌心消毒上藥,然後裹上厚厚的紗布。

萬俟林木驚訝的看著他把自己的手裹成了粽子,還是兩只粽子,說:“你把我裹成這樣幹什麽?”

羅參說:“掌心的傷口容易撕裂,裹起來避免觸碰。”

萬俟林木說:“可是……”

哪知道羅參態度非常強硬:“沒有可是。”

萬俟林木:“……”羅小三長本事了。

羅參給他包紮傷口,皺眉說:“看來要早點出墓,把這只玉貔貅解下來才行。”

萬俟林木說:“你們看出什麽端倪了麽?”

羅參點點頭,說:“其實很簡單,這個墓室是按照五行來建造的。”

“五行?”

羅參解釋說:“五行對應的五種表情,瞪眼、咧嘴、眨眼、皺眉、揚眉,這些表情已經表明了這個墓室的方位。”

羅參依次指著那些表情,說:“東、南、中、西……北。”

他給萬俟林木包紮完傷口,還系了兩個超強迫癥的蝴蝶結,這才繼續說:“我剛才和前輩檢查過墓室的墻壁,除了我們身後的門,這間墓室一共還有五扇暗門。”

“五扇?”萬俟林木說:“這麽多,元非命進了哪扇暗門?”

羅參說:“如果咱們看到的石碑碑文是真的,也就是說,這個墓葬的主人為了重生,那他一定會給自己留一條生門,而其他的……都是死門。”

萬俟林木有些頭疼,他最討厭這些彎彎繞繞了。

羅參似乎知道他在頭疼什麽,繼續說:“我們剛才已經找到了機關,就在這邊。”

眾人趕緊走過去看,就見墓室正中間有一個……

棋盤。

巨大的石頭棋盤。

棋盤上分布著五枚石頭棋子,每個石頭棋子,都有合抱那麽大,像個石墩子一樣。

而這五枚石頭棋子,分別雕刻成——目舌口鼻耳。

羅參說:“這五枚棋子也對應了五行,目是東,舌是南,口是中,鼻是西,耳是北。”

石頭棋盤下面是軌道,棋子可以在上面推動行走,棋盤的周邊,也是放射性的軌道,一共五條,延伸向五個人臉雕像。

羅參指著棋盤,說:“這是一個很簡單的小游戲,把這五個器官,順著軌道,滾到指定的五行,生門就會打開。”

大金撓了撓後腦勺,說:“就……這麽簡單?”

萬俟林木也想說,這麽簡單?這是墓主人給他們的益智小游戲吧?

無啟搖頭,說:“當然不是這麽簡單。”

“原理很簡單,”羅參又說:“但是想要破解機關,並不簡單,這個五行門的機關,我和前輩在無啟族的典籍裏全都見過,並不是什麽精妙機關,但是用在墓中屢試不爽。”

萬俟林木著急的說:“那到底是為什麽?”

羅參幽幽的說:“因為這個機關門,叫做同心門。”

同心門?

只聽說過同心結,同心鎖,沒聽說過同心門。

羅參解釋說:“一共五個門,只有一個生門,如果把任何一個五行棋子滾到對應的方位,那麽都會打開其中一扇死門,觸動機關九死一生,只有……同時將五枚棋子滾動,同時到達五行位置,才會開啟生門。”

無啟說:“關鍵就在同時。”

羅參說:“你們看棋盤的軌道。”

五條向外延伸的軌道,都是斜坡向上的,因為重力的緣故,棋子不可能自己往斜坡上面滾,必須有人推動,而且推到對應的位置之後,必須要用力頂住。

羅參淡淡的說:“這扇門,需要五個人同心協力才能打開,而且這五個人誰也不能松手。”

萬俟林木恍然大悟說:“也就是說,咱們七個人,只有兩個人能從這扇生門中出去,其餘五個人都要做頂門的炮灰了?”

怪不得叫做同心門,很多墓葬都會設計這樣的機關,一個人根本無法打開,但是如果是團夥盜墓的話,誰願意做頂門的炮灰,還不是要自相殘殺。

白先生臉色有些難看,說:“就……沒有別的辦法了麽?”

無啟立刻說:“銷白,你放心,當然有辦法。”

白先生一聽,沒有放心,反而翻了個白眼,說:“有辦法你不早說。”

無啟態度特別良好,說:“不用著急,這個同心門雖然要同時觸動,但是我們可以用魚線組裝一個機關,用機關同時觸動同心門。”

萬俟林木險些忘了,羅參和無啟是兩個手藝人啊。

兩個人很快忙碌起來,大金也是無啟族的人,雖然還沒有什麽精湛的手藝,但打打下手還是會的。

萬俟林木沒事兒可做,眼看白先生閉目休息去了,就走到羅參身邊,蹲在地上,看他制造小機關。

羅參的機關其實很簡答,用魚線勾住棋子,串聯幾個雕像,到時候只要拉一根魚線,五個棋子就會自動向雕像拽過去。

萬俟林木托著腮幫子,“嗯?”了一聲,地上除了無啟族的銀針和魚線,竟然還有其他東西,看起來是金針,已經銹跡斑斑了,有些年頭。

萬俟林木說:“這難道是元非命第一次下墓留下來的?”

元非命是墨派人,他們用的是金針,之前萬俟林木也見過元非命用金針。

金針散落在雕像旁邊,而且萬俟林木觀察到,雕像上也有用線刮傷的痕跡,說明元非命之前也用過同樣的辦法。

羅參點頭說:“金針已經生銹,雕像上的刮傷有風化的痕跡,起碼有一段時間了。”

果然是元非命第一次下墓留下來的。

但是……

萬俟林木摸著下巴說:“你們不覺得奇怪麽?算起來元非命已經進了兩次這個墓葬,為什麽這個雕像上只有一組刮痕,他剛才是怎麽進去的?難道剛才同心門是打開的?”

羅參搖搖頭,說:“馬上快好了。”

白先生小睡了一會兒,瞇了五分鐘,萬俟林木將他扶起來,讓他挎著自己的脖子半靠半站。

眾人都聚集在一起,羅參將五枚棋子在棋盤上轉動,對應好五個方位,隨即拉住魚線,就聽到“哢嚓——”的聲音,魚線拽著五枚棋子,同時受力,分別向五個方向拽過去。

轟——!轟隆——!!

果然,墻上有暗門,巨大的暗門發出轟隆隆的響聲,好像野獸在怒吼,出現在墓室的正前方。

羅參將機關卡在雕像上,說:“快走。”

眾人快速通過生門,生門後面黑洞洞的,又接上了一條墓道。

如果不是因為後背的墓門還傳來“咚咚咚”的撞擊聲,那些血眼粽子還沒完沒了孜孜不倦的撞擊著墓門,萬俟林木會以為他們這是鬼打墻,又折返回了原來的墓道。

眾人把手電打亮,順著墓道進去,墓道的兩壁沒有風鈴,光禿禿的,什麽也沒有。

走了大約五十步之後,出現了壁畫。

萬俟林木說:“快看,是乘黃。”

乘黃是白民的聖物,山海經中有很多關於乘黃的傳說,這裏是白民人的墓葬,出現乘黃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白先生被無啟背著,稍微恢覆了一些力氣,用手電去照壁畫,說:“真的是白民。”

“這個人為什麽戴著面具?”

壁畫剛開始只是出現乘黃,後來出現了很多白民人,都非常有特點,他們長發披肩,形容俊美,身材高挑。

白民人好像深受老天爺的眷顧,每一個白民男性都長得俊美無儔,就像白先生和花老板似的,而每一個白民女性都長得美艷動人,身材婀娜。

壁畫上雖然出現了很多俊美的白民人,不過一看都是“路人甲”,因為根本沒有著重筆墨,看起來很公式化。

唯獨一個人。

這個人的線條看起來非常細膩,雕刻的栩栩如生,甚至是每一個衣服褶皺,都飄逸的猶如謫仙一般。

而這位謫仙,戴著面具。

面具是凸出的,讓壁畫有一種分明的層次感,面具上黑壓壓的,不知道用了什麽顏料,因為年久的緣故,應該已經掉色了。

羅參看了一眼,說:“是金顏料,已經氧化了。”

原來是金面具!

萬俟林木說:“這個人在族裏的地位很高,難道他就是墓主人?”

戴著金面具的男人看不見臉,身材高挑,身形非常斯文儒雅,壁畫上雕刻著他行醫救人的場面。

這個男人是外來人,來的時候就戴著一張金面具,他來到了這個白民的分支部落,部落裏正在鬧瘟疫,男人親自采藥,為他們看病診治,後來瘟疫漸漸的被控制了下來。

部落因為感謝男人的恩惠,全都跪拜在地。

下一幅畫,就是部落裏的族人跪拜男人的場面,而且還舉行了盛大的祭祀活動。

白先生說:“這是尊奉族長的祭天儀式,看來這裏的族人非常尊崇這個人,他們甘心情願的尊奉一個外來人做他們的族長。”

從衣著來看,其實戴著金面具的男人也是白民人,這個部落也是白民的分支部落,其實他們的血統應該是一樣的,所以這場加冕順利進行了下去。

萬俟林木一路用手電照著壁畫,說:“這些族人很尊崇他們的族長,而且這個面具男好像是個好人,你們看,壁畫上一直是行醫救人的場面。”

大金說:“沒準也只是美化,如果是一個好人,怎麽可能想抓燭龍,建什麽重生的墓葬?”

壁畫一直往前延伸,墓道中間一幅壁畫赫然是面具男人的雕像壁畫,整個壁畫都是凸出來的,比正常人大上兩倍的雕像壁畫。

男人身邊圍繞著乘黃,手裏拿著一根什麽草,似乎是在采藥。

一雙溫柔的眼睛從面具後面袒露出來,雖然看不見臉,全部被面具遮擋的嚴嚴實實,但不難看得出來,這個族長應該是個性情溫和,非常隨和的人。

眾人看了一眼壁畫,準備繼續往前走,並沒有當回事。

萬俟林木兩只手被裹成了粽子,拿著手電有點費勁,手一抖,一個沒註意,“當啷啷啷——”一聲,直接將手電扔了出去。

手電掉在地上,彈跳了一下,冷色的光斑在漆黑的墓道中不停的亂晃。

啪!

隨著彈跳,手電也就英勇就義,突然熄滅。

萬俟林木一楞,不知道怎麽回事,立刻去撿地上的手電,“哢哢哢”按了幾下,但是手電已經憋了,怎麽也亮不起來。

羅參走過來,說:“怎麽了?”

萬俟林木沒有說話,趕緊搶過羅參的手電,去照壁畫上面具男人,說:“你們剛才看到了麽?他的眼睛動了。”

“什麽?”大金說:“他活了?”

萬俟林木用手電去晃壁畫,光斑晃來晃去,說:“就剛才,我把手電摔在地上的時候,他的眼睛動了,我看得清清楚楚。”

羅參瞇了瞇眼,走上前去,用手電照著面具後面的眼睛,說:“是顏料的問題,應該是一種光感的顏料,再加上折射和反射。”

他說著,從不同角度去照壁畫。

“真的動了!”萬俟林木指著壁畫,說:“沒錯,我剛才就看到他動了。”

其實不是壁畫活了,而是壁畫的眼睛做過處理,羅參從一個角度照顧去,藏在面具後面的眼睛不再註視手中的草藥,而是擡起了眼睛,明顯在看著墓頂。

不止如此……

“你們看……”大金震驚的說:“他是不是哭了?”

隨著手電光的照射,何止是眼睛發生了改變,還有淚水從眼眶流下來,金面具上也染了星星點點的淚痕。

羅參保持光源不動,那面具男人的眼睛就一直註視著上方,凝望著墓道的墓頂。

萬俟林木順著擡起頭來,也凝望著墓頂,說:“那上面……是不是有什麽東西?”

羅參讓大金替換自己,舉著手電去照壁畫,萬俟林木又拿了一個手電,順著壁畫的目光,將手電光斑投射在墓頂上,說:“就是這塊。”

墓頂很高,羅參活動了一下手腕,也不需要梯子,也不需要任何工具,猛地助跑了兩步,“踏踏!”沖到壁畫面前,借力踩在壁畫的凸起上,向上躍起。

啪!!

只能一聲清脆的響聲,羅參一躍而起,猛地砸了一下光斑照射的墓頂。

墓頂竟然非常薄,“哢嚓哢嚓——”突然開裂,隨著碎裂的石板從頭頂掉下來,還有一塊飄悠悠的東西,也掉在了地上。

眾人趕緊散開,以免被碎石砸到,羅參穩穩當當的落地,撣了撣身上的碎石,彎腰將地上的東西撿起來。

“是帛書。”

竟然有帛書藏在墓頂的石壁裏。

羅參展開帛書,裏面密密麻麻都是字,立刻交給了白先生,說:“是白民的文字。”

白先生把帛書接過去,說:“這……這是墓主人的自傳。”

很多墓主人都會寫自傳,但是自傳這東西一般都放在棺槨裏陪葬,要不然就是放在墓室中,或者一些陪葬品中,哪有放在墓道裏的?

而且還藏在墓頂上,好像生怕被什麽人發現似的。

白先生開始讀上面的文字,面具男人果然是這個白民部落的族長,他是個外來人,從遙遠的地方來到這裏,本無家可歸,是善良的族人收留了他。

來到部落之後沒多久,部落爆發了瘟疫,男人擅長歧黃之術,為了報答收留的恩情,男人留在部落裏為族人診治看病。

瘟疫非常兇猛,但是因為男人的醫術,部落得到了拯救,部落的族人都非常尊重男人,想要奉他為族長。

男人沒有地方去,族人的善良和淳樸打動了他,男人決定留下來,和這些族人在一起。

“在那之後,他就成為了這支白民部落的族長。”

男人帶領部落采藥、冶鐵、農桑,落後的部落慢慢開始壯大起來,然而就在這個時候……

白先生說:“族長性情大變。”

族長溫柔儒雅的性格,突然發生了改變,他殘暴、見死不救,甚至喜歡聽活人的慘叫聲,還抓族人來試藥,好像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族長逼迫族人們為他修建祭壇,豢養了一條巨大的母蛇,母蛇一到雨季就會散發出香味兒,吸引燭龍交配,族長想利用這條母蛇,抓住燭龍。

“用燭龍的血膏,做成長明燈,但是後來沒有成功。”

萬俟林木說:“世上想要抓燭龍的人那麽多,怎麽可能成功。”

白先生突然皺了皺眉,說:“族長沒有成功,所以……他選擇用族人的血膏當做燈油,制成了長明燈。”

“什麽?”萬俟林木說:“族人的血膏?”

族長一夜之間,從一個救人的神仙,變成了殺人的惡鬼,族人們都害怕他,卻不敢違逆他,只能為他修建墓葬。

萬俟林木說:“所以這個墓葬,就是族長為了重生而修建的麽?”

白先生快速瀏覽著帛書,點頭說:“沒錯,上面寫的清清楚楚,就是這麽回事,因為白民人的生命都非常短暫,族長也害怕死亡,就提前修建了這個重生的墓葬,他想通過邪術來重獲新生。”

“邪術……”萬俟林木說:“什麽邪術?”

白先生說:“這張帛書上寫著,如果得到了足夠的血膏燈油,配合天火,就可以得到重生。”

萬俟林木有些奇怪:“那這個族長為什麽一夜之間性情大變,他有沒有自己說?”

白先生繼續往下讀:“還真說了,因為……他有兩顆心臟。”

“什麽?兩顆心臟?”

眾人都看向白先生,似乎想讓白先生確定,沒有讀錯帛書。

白先生肯定地說:“沒錯,是兩顆心臟,這個族長擁有兩顆心臟,就好像擁有雙重人格一樣,一顆心臟是濟世救人的善心,另外一顆心臟卻是陰毒自私的毒心……族長害怕自己有一天會被毒心吞噬,徹底滅亡,所以才寫下了這張帛書,偷偷將帛書放在了墓頂裏,盼望有人可以看到這張帛書……”

因為族長擁有兩顆心臟,他的身體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被支配,族長想要自殺,一直沒有成功,於是……

“族長放置帛書之後,就自己躺入了墓葬的棺材之中,封住了棺材蓋子,在大限之前,提前活葬了自己……”

因為族長知道,這個棺槨是毒心為了重生而修建的,一旦封住就不能打開,否則一切功虧一簣,所以族長這麽做,其實也就是和毒心同歸於盡了。

萬俟林木皺了皺眉,說:“這上面還寫了什麽?”

白先生說:“如果有人能發現這張帛書,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那麽一定要找到主墓室,破解祭祀,然後……”

——將我殺死。

白先生又說:“帛書的背面,是這個墓葬的地圖。”

竟然還有地圖,看來族長也是煞費苦心了。

羅參接過地圖,說:“我們現在在這裏,前面是一個祭臺,祭臺後面就是主墓室,這個墓葬意外的簡單。”

無啟點頭說:“畢竟是為了重生而修建的墓葬,如果太覆雜,等重生之後,說不定他自己就會被困在裏面。”

萬俟林木看了地圖,說:“墓道是直來直去的,只有一條路,元非命一定就在前面,咱們沒有找錯地方。”

他說著,皺起眉頭,似乎想到了什麽問題:“元非命下了一次墓葬,好像走火入魔了一樣,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到目前為止,事都沒有什麽太奇怪的事情,是什麽激發放大了他的五感?”

羅參說:“往前走就知道了,前面除了祭臺就是主墓室,問題一定出在前面。”

眾人不敢停留,拿了地圖立刻出發,繼續往前走去。

和地圖上畫的一樣,沒過多久,墓道就走到了盡頭,黑暗之中果然開朗,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空場,空空框框。

空場的正中間是一個方形的高臺,高臺起碼有十米高,四面都是臺階,可以從臺階爬上高臺。

這個高臺,應該就是地圖上所畫的祭臺了。

祭臺四周堆放著白森森的骨頭,屍骨堆積如山,全部變成了白骨,散落在地上,簇擁著高臺。

羅參走過去檢查了一下那些白骨,說:“都是被殺了扔在這裏的,應該就是白民的族人,他們的骨頭上都是傷口。”

可見當時傷口有多深。

當年祭祀的場面一定非常慘烈,不是這些堆積的白骨能表達出來的……

繞過方形的祭臺,再往前走不遠,就是墓道,也只有一條墓道,通向幽深的黑暗。

萬俟林木說:“按照地圖畫的,前面就是主墓室了,我們……”快走。

他的話還沒說完,突然看到了什麽,指著祭臺的頂端說:“你們看,那還不是有人?”

“有人站在那裏!”

有個人影站在祭臺上方。

因為祭臺太高了,而且墓葬裏非常黑暗,剛才眾人一時沒有發現。

那個人站在祭臺上,一動不動,好像一尊雕像。

萬俟林木說:“元非命?是不是元非命?”

萬俟林木這麽一說,其他人全都看見了,用手電去照祭臺,使勁的晃。

萬俟林木大喊著:“元非命!!元非命,我們在這裏!”

“元非命!”

“元非命——”

這麽大的聲音,元非命站在祭臺上,仿佛入了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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