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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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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遲小多聽到這話時心裏充滿了愧疚。

“我盡快給您一個答覆。”遲小多說。

鄭衾嘆了口氣,點了點頭,答道:“老師也不勉強你,只是今夜突然有些話想說,如此而已。”

遲小多起身,告辭,臨走前鄭衾突然說:“小多。”

遲小多停下腳步,鄭衾戴上了墨鏡,說:“你是不是覺得老師對林語柔、周茂國這些人的手段太狠了?”

遲小多:“……”

遲小多一時不知如何回答,鄭衾說:

“你若入我門下,師父便看在你的份上,網開一面,饒了他們。”

遲小多剎那就動搖了。

鄭衾又嘆了口氣,說:

“但如今驅委,須得重新指派人選,我的本意是讓陳真在風頭過去後回到驅委,趁著這個機會,完成全部的換血。”

“也罷,待你入門後,我便把陳真帶過來,此事再慢慢商議不遲。”

“好……好的。”遲小多點頭,鄭衾這話無疑打消了他最後的疑慮。

回房時,項誠正在不停地換臺,眉頭皺了起來。

“強迫你拜師了?”項誠問。

遲小多把經過說了,項誠眉頭深鎖。

“原來是這樣嗎……”項誠自言自語道。

“我覺得咱們可能錯怪他了。”遲小多說。

項誠沒有說話,遲小多說:“我說給他一個答覆,是想和你商量一下,他答應治好你的魔種,作為回報,我願意當他的弟子。”

“我不希望你攪和到這些事裏去。”項誠說:“他已經退隱,卻對驅委的事幹涉得太多了,沖著這一點,九華門就不是什麽能呆的地方。”

“可是解決你的魔種。”遲小多堅持道:“這比什麽都重要。”

項誠沈默片刻,突然說:“我們走吧。”

遲小多心想你又來了。

他一臉無聊地在床邊坐下,項誠說:“我不想用這樣的方式來交換,更不想他攜恩收你為徒。”

“可是一旦為你分魂,他也許就真的活不成了。”遲小多說:“這也不算攜恩,是咱們應該做的。”

“師徒之間的情誼,原來是可以回報的?”項誠說。

遲小多說:“我總覺得哪裏不對,卻實在找不到任何破綻,只是一個直覺。”

“陳真。”項誠一語道出關鍵。

“可是他說,入門後就會讓我見到陳真。”遲小多說:“我可以理解他的想法,如果我不是他的徒弟,他是不會輕易讓我知道這些事的。”

“你已經知道了。”項誠答道。

“也許還有更多。”遲小多說:“我想……不如先拜師,再慢慢建立彼此的信任?”

“他倒是很信任你。”項誠自言自語說。

“只要他能治好魔種……”遲小多說:“其實讓我做什麽都可以的,何況只是當他的徒弟?”

項誠擡頭看了遲小多一眼。

那眼神無比的熟悉,遲小多記得最深的,就是項誠的這個眼神。

窗外的風吹過天地,嗚嗚嗚地響著,遲小多站在床前,想起了他們在一起的許多過往片段。

項誠剛到家裏,與遲小多一起生活時,坐在沙發上,擡頭看他,就是這種眼神。

離開家前來北京,看遲小多的眼神,也是這樣的。

那是帶著些許愧疚的眼神。

“沒有關系。”遲小多說:“當個掌門人也不錯的嘛,如果我接管九華門了,那麽我就……嗯,我一定不會不負責任的。你當妖怪們的大王也當了,我們來個聯姻,到時候驅魔師和妖怪們就可以相親相愛,不用再殺得難分難解了。”

項誠噗的一聲笑了起來,遲小多說:“就這麽說定了。”

“等等。”項誠說:“明天再去回報他,先過來。”

“要做什麽?”遲小多問。

項誠把遲小多拉進被窩裏,說:“當然是先把事給辦了……”

“哎哎!”遲小多掙紮,片刻後聲音小了點,抱著項誠,兩人親昵地在被窩裏脫得幹凈,摩挲起來。

翌日,外面霧蒙蒙的一片,黃沙滾滾。

遲小多早上回覆了鄭衾,鄭衾沒說什麽,只是點了點頭。

“陳真他……”遲小多忐忑道。

“拜師以後。”鄭衾答道:“師父的布置,都不會瞞著你,我知道你在懷疑什麽,若是存心設計你,又何至於在驅委放你一馬?“遲小多十分尷尬,鄭衾卻搖頭,笑笑,說:“待會行禮畢,師父便讓他過來見你一面。”

遲小多十分尷尬,鄭衾卻沒有多說,將遲小多領到一個密室內,密室中滿是牌位,正中的牌位前擺放著遲小多帶回的渾天刀。

鄭衾洗手,遲小多洗手,鄭衾親手點了燃香,交到遲小多手裏,拜師之前,遲小多一直想著項誠昨天晚上,後來說的話。

那時候他已經快要睡著了,不過臨睡前兩人又聊了會,根據種種跡象推斷,鄭衾是非常有手段的,他收拾了整個驅委,連林語柔都沒有放過。但最後鄭衾顯然口風松動了,畢竟一個知道自己將要死的人,連死期都預見到了,現在還來收拾驅委,有多大的意義?

項誠一直在門外等著。

遲小多有點可惜,這麽重要的時刻,項誠居然沒有陪在自己的身邊,然而九華門拜師禮,外人循例是不能參與的。

鄭衾跪在蒲團上,引著遲小多,朝一眾牌位拜了三拜。誦讀拗口的咒文,牌位全部一下亮起了金光,遲小多驚訝無比。

這樣便算拜師禮畢,一眾未記名弟子在陶然的帶領下過來,恭喜鄭衾,並朝這個正式的小師弟行禮。

“三個月後。”鄭衾朝遲小多說:“你就是他們的頭兒了,平時有不懂的地方,便朝你大師兄多請教著點兒,入我門中,不管記不記名,終究是先入門者為師兄,不到需得擺掌門架子,以威懾人的時候,大夥兒就以師兄弟相稱,心裏也不可怠慢了他們。”

“是。”遲小多雙手執茶,躬身,茶盞過頭頂,遞給鄭衾,鄭衾接過,喝了一口,才算全套入門完了。

鄭衾領著遲小多過來,項誠正在客廳內等候,起身,遲小多朝他笑了笑。

“衣服很好看。”項誠說。

遲小多也換上了中山裝,一身稚氣未脫,完全就是大學生的模樣,項誠朝他動了動眉毛,意思是穿起制服來,更令人想那個他了。

鄭衾咳了聲,說:“跟著師父走。”

遲小多與項誠跟在鄭衾身後,遲小多一時間還不太習慣,自己居然有一個師父了。

陶然快步到前面,打開門,會客室裏坐著陳真。

鄭衾說:“師父還有點事,得去驅委一趟,你們聊罷。”

“是。”遲小多說。

眾人行禮,恭送鄭衾,遲小多快步進去,陶然把門關上,會客室裏便只有他們三個。

陳真安然無恙,坐在落地窗前,看著窗外明媚的春日,天氣已漸漸熱了起來,鄭衾的車馳出莊園去,緩慢開走。

“你沒事太好了。”遲小多松了口氣。

陳真笑道:“你拜鄭老師當師父了?”

項誠疑惑地看著陳真,陳真上前,與遲小多抱了抱,又過來與項誠擁抱。

“到底是怎麽回事?”遲小多問。

陳真走到茶桌旁,拿起茶壺,給他們一人斟了點花茶,答道:“我查一件事,恰好查到了鄭老,一切都在鄭老的算計中,嘿。”陳真說著又搖頭笑,把花茶遞給項誠。

“查什麽事?”項誠答道。

“不說了。”陳真道:“小朗還好嗎?”

“我正要給他發短信。”遲小多說:“你要和他聊聊嗎?”

“別。”陳真答道:“我答應過鄭老,不和驅委的人接觸,驅委殘存的,老佛爺和周茂國的勢力還很多,一個兩個的,都恨不得殺了我,我怕他們拿小朗來威脅我,也難辦,哎。”

遲小多接過花茶,喝了口,陳真又問:“你怎麽拜師的?”

遲小多答道:“鄭老答應幫項誠分離蛇魂,這個法術非常兇險,他需要找一個身上有龍力的人當繼承人……我就答應了。”

“哦——”陳真若有所思道。

三人一時無話,心情都有點覆雜,遲小多嘆了口氣,說:“對老佛爺和周老師的那些指控是真的嗎?”

“是的。”陳真說:“我想了很久,鄭老說得對,如果我不配合,鄭老會取我性命,這樣小朗就再也沒有人照顧了。”

項誠和遲小多沈默良久,遲小多註意到他端茶壺的左手上,那枚戒指沒了。

“後來我想通了。”陳真漫不經心地把說:“鄭老是那種,為達到目地,可以不擇手段的人,只要他覺得是對的,事實上他比我們任何一個人活得都長,經歷的事也更多。”

“他算準了你們會把魔種帶回來。”陳真說:“路上的重重設計和鋪墊,就是為了協助項誠帶回魔種,帶到他的面前,他要把魔種徹底鏟除掉,可惜沒有金剛箭,最後……說不準。”

“你的戒指呢?”遲小多問。

“戒指?”陳真想了想,答道:“摘下來了,被鄭老的手下收走了,怕小朗來找我,被驅委的人跟蹤。”

三人又沈默無話。

“什麽時候回去?”項誠說。

“鄭老去世後。”陳真伸出手,拍拍項誠的手臂,問:“周老師呢?”繼而轉身端起花茶杯子,自顧自地喝了口。

“他被軟禁了。”項誠答道。

陳真:“可惜了,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麽會走到這一步的。”

項誠道:“當年巴山那件事,殺我爸爸是他的決定?”

陳真點頭,端著茶杯,走到落地窗前。

陳真看著落地窗後的窗簾,說:“這是他犯下的最大錯誤。”

項誠問:“他到底為什麽殺我爸爸?”

陳真言簡意賅道:“為了引出魔種。”

遲小多:“可是上次在豐都,他也保護了我們,而且他……我很難相信……周大叔……哎。”

陳真回身道:“你們不要聽他的。”

項誠沈默。

陳真又道:“他這個人非常危險,我已經看出來了。”

短暫的靜默後,陳真又問:

“鄭老呢。”

遲小多答道:“出去辦事了。”

陳真點頭,放下杯子,看了眼墻上的鐘,說:“時間來不及了,我得走了。”

“你在哪裏住?”遲小多說:“不能留下來嗎?”

“內蒙的一個禁魔區。”陳真答道:“留在這裏太容易被發現了,鄭老很難保護我,喬大師接任負責人職位時,逃出了不少老佛爺的心腹,現在都在設法找我。蒼狼白鹿……別忘了,可達還沒有回來呢,指不定他會怎麽做。”

“你們這幾個月就留在這裏吧。”陳真說:“等到魔種驅除以後,一切好說。”

“好的。”遲小多與項誠把陳真送到門外,陳真忽然想起了什麽事,作了個把沙漏倒過來的手勢,說:“沙漏還在你們手裏嗎?”

“我交給曹斌,讓他還給周老師了。”遲小多說:“怎麽?”

陳真說:“行,我知道了。”

陳真走了,兩人在客廳前目送他離開莊園,項誠朝遲小多說:“出去放風箏不?”

“好……吧。”遲小多說。

兩人拿著風箏,出了莊園,遲小多已經是鄭衾的徒弟了,沒人再來監視他。

“我們要馬上想辦法離開這個地方。”項誠說。

“怎麽了?”遲小多說:“我覺得陳真有點問題,不像他自己了,但是我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

“他被鄭衾要挾了。”項誠說:“你記得他最後說的話嗎?”

“說……周老師的事?”遲小多說:“有問題嗎?”

“那個房間裏有鄭衾的監視和監聽。”項誠答道:“不,我猜是在陳真身上,鄭衾放了什麽蠱,只要他表現出稍微一點異常就會沒命。”

“可是你怎麽看出來的?”

項誠作了個“倒過來”的手勢,解釋道:“你把他端起杯子直到放下杯子的時間裏,話的順序顛倒一次。”

遲小多:“……”

遲小多已經完全忘記具體內容了,項誠飛快地覆述道:“第一句是‘鄭老呢’。”

遲小多:“是的。”

“‘他這個人很危險’。”

“倒數第三句是‘你們不要聽他的’,再上一句是‘為了引出魔種’,接著是‘這是他犯下的最大錯誤’,最後是‘可惜了,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麽走到這一步’。”

遲小多頭皮發麻,項誠喃喃道:“他在最後提前那個沙漏,沙漏是扭轉時光的意思,就是提醒咱們把話倒過來,他手上的戒指最開始根本沒摘,是在咱們發現了他被囚禁在地下之後才摘掉的!因為鄭衾根本不知道你戴著的是陳朗的戒指,咱們的兩套戒指是完全一樣的!”

“怎麽辦?”遲小多的聲音發起抖來。

“不要著急。”項誠說:“現在我還不知道他用什麽方式來監視咱們,先和他將計就計周旋。陳真說要等到鄭老去世後,事實上也就是提醒咱們,讓咱們不要輕舉妄動,他在鄭衾引出魔種前,不會有生命危險。”

遲小多說:“萬一他真的引出了魔種,像血魔一樣把它吃掉了……”

“這就是我的打算。”項誠答道:“不管他的目的是什麽,第一步要做的,就是從我身上把魔種分離出來,只要能將魔種摘走,我就可以直接反擊他,這樣咱們可以將計就計了。”

遲小多還要再說,車卻已經回來了,回來的卻是鄭衾。

鄭衾搖下車窗,笑著說:“帶師父玩一會成不?”

遲小多忙答應了,鄭衾便下車來,拄著拐杖,牽著線和遲小多一起放風箏,項誠站在一旁看。

當天晚飯後,鄭衾開口道:“項誠。”

“是。”項誠答道。

“中元節晚上。”鄭衾說:“老師會為你分魂,在這段日子裏,你須得誦讀經文,壓制內心的獸性,令你的不動明王神性達到最強。”

項誠答道:“是。”

“就從今夜開始。”鄭衾又說:“我為你預備了經文間。”

鄭衾起身,遲小多忙上前服侍,三人上樓,弟子推開門,裏面是個空曠的房間,地面上刻著梵文的九字不動真言,形成一個圓形法陣。四面墻壁上用朱砂寫滿了明王心咒。

“你就在這裏修煉。”鄭衾說:“務必在中元節前,將明王之力催到最高,以壓制魔種。”

“至於你。”鄭衾摘下墨鏡,註視遲小多的雙眼。

遲小多忙低下眼睛,答道:“是,師父,我一定不幹擾他。”

鄭衾笑道:“你每天功課一小時,來書房學法,學過後,可在此處陪他,自行讀書。”

遲小多放下了心,點頭道:“好的。”

於是遲小多與項誠的修行就此開始,遲小多生怕修行間內也有鄭衾的監聽,不敢胡亂與項誠說話。遲小多每天午飯後,在鄭衾的書房裏修習,鄭衾倒是沒有教他使用七寶菩提。

“從前你的修行完全以自學為主。”鄭衾在書房中踱步,說:“沒有經過系統化的學習,混亂,繁雜。”

“是。”遲小多說。

“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懂得學以致用,如果從頭開始,涉獵此道,來日未嘗不能成為宗師級的人物。”

“如今你拜我為師。”鄭衾轉身,悠然道:“須得忘卻你平生所學,成為一戰白紙,重新接受老師的教導。”

“需要聞離魂花粉嗎?”遲小多忐忑問。

“那倒不至於。”鄭衾哂道:“先學罷。”

書房內點起了醒神香,遲小多翻開九華門第一頁,閱讀門規,許多書籍都是古本,連標點符號都沒有,鄭衾便教著他斷句。

“天脈地輪,無邊無際;心魔人欲,無休無盡。佛說人有八苦,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五蘊盛。”鄭衾在書房中踱步,淡淡道:“紅塵種種,大抵由此八苦所孕生。”

遲小多翻過一頁書,鄭衾又道:“魔的力量永無止息,只要人還活在這個世上,有爭鬥,有猜忌,有懷疑,這就是培育心魔的土壤。”

“可是為什麽不動明王又能毀掉心魔呢?”遲小多問:“魔是因為凈化的能力不足才產生的,回到天地脈裏,結果還是一樣的吧?”

靜室:

地面煥發出金光,九字真言投射出金色符文,繞著項誠緩慢旋轉。

項誠身體隱約浮現出一半金光,一半漆黑的不動明王法相。

金光壓制著那半身的魔種,在項誠的努力之下,黑氣沿著手臂上升,要回歸到他的心臟部分去。

然而魔種仿佛受到了刺激,與明王真力開始分庭抗禮,項誠的身體震動起來。

書房內:

“不一樣。”鄭衾手執戒尺,背著手踱步,說:“魔的力量,是可以消滅的。”

遲小多:“!!!”

“可是書上寫的……”遲小多驚訝道。

鄭衾自顧自地笑了笑,說:“所以讓你拋棄書上所學,成為一張白紙。”

“是。”遲小多說:“能消滅嗎?”

“自然。”鄭衾答道:“魔是能夠化解的,當你心內充滿怨忿之時,有人待你好一分,一點點溫暖,常常就能讓你忘卻傷痛。”

“內心深處的魔,也將隨之被善念所消滅。”

“殺人犯也許在下手前,倏然發現自我良知,停下揮刀的手……”

“而一聲嬰兒的啼哭,也許就能喚醒走向墮落的人,大抵如此。”

靜室:

項誠擡起手,發現黑氣已隨之減淡,上升到了手肘部分。

他打著赤膊,一身糾結肌肉全是汗,全身濕淋淋的,汗水浸透了長褲,筋疲力盡,疲憊地朝後倒,呈大字型躺在地上,看著天花板喘氣。

書房內:

鄭衾說:“以前發生過一件事,說不定能讓你明白。”

“那是四二年的時候。”鄭衾想了想,又朝遲小多說:“河南暴亂,百姓顛沛流離,一個母親,帶著兩個孩子逃難。兩個孩子瘦得皮包骨頭,她的奶水不夠,只能留下一個。怎麽辦呢?這個母親就想拋棄小的,留下大的。”

“可是呢,把小的扔在路上,又會被過路人撿去烹食,怎麽辦呢?”鄭衾緩緩道:“只得把這個孩子親手扼死,再妥當埋葬。”

“就在她將要下手之時,孩子的哭聲喚醒了他。”鄭衾在一張搖椅上坐了下來,靠在椅背上,瞇著眼:“她沒有下手,而是挺了過來。”

“最後都活下來了嗎?”遲小多問。

“大的餓死了。”鄭衾嘆道:“不過痛苦,在每個人的內心都存在著,這就是‘魔’的雛形,魔在未曾呈現出具體形態時,是可以自內朝外化解的。”

“殺妻棄子會因為一念之動而改變,為情所困的自殺想法,也可能因為一朵花的開放消湮。”

遲小多說:“人世間的點點滴滴,也在不停地內部消耗著魔的力量。”

“正是如此。”鄭衾悠然道:“但是當‘魔’聚集了太強大的力量,成形了,就不得不動用外界的力量,去毀去這怨憤。”

“就是真煌之力。”遲小多說。

鄭衾說:“天地一體,連同我們人族,妖族,就像一個人的身體一般,山川江河則是世界體內的經脈。天地能夠察知人世間微小的變化,一旦凡人擁有了超凡脫俗的能力,而體內又帶有心魔,就像在世界的體內出現了病竈,自有真煌之力,去凈化這些區域。”

“心存執念的人,一旦即將獲得能力的躍升,便將引來真煌之力,在這考驗之中,或是粉身碎骨,或是放下最後的執念——”

“——這個過程,就是俗稱的天劫。”

遲小多反覆思考著鄭衾的話,推開門,進了靜室內,看到項誠攤開四肢,躺在地上。

項誠的白色長褲內完全掛空擋,濕得完全透明,長腿十分性感,赤著腳,上身裸著,健美的胸膛微微起伏。

“怎麽樣?”項誠盤膝坐起,遲小多過去,跨坐在他腿間,項誠還在喘氣,抱著遲小多的腰,把頭埋在遲小多身前。

“怎麽啦?”遲小多說:“這麽累?”

“想你了。”項誠迷戀的把遲小多的襯衣撩起來,摸他的背脊。

“是練功不舒服嗎?”遲小多說:“要麽別練了,裝一下樣子。”

項誠說:“他布設的法陣是對的,讓我用真力壓制住魔種,把它壓回到心輪中去。”

“他教我的東西。”遲小多說:“感覺也沒有任何問題,我都有點分不出他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了。”

項誠想了想,答道:“見機行事,最初的幾天太累,我沒有力氣去查其它的事了。”

入夜,項誠赤著全身,洗過澡後躺在床上出神。他幹凈赤裸的身體帶著沐浴露的香氣,遲小多也脫光了,伏在他的身上,兩人纏綿在一起。

“你說我們三個月後還會在一起嗎?”遲小多低聲道。

“兩個月。”項誠說:“餘下的時間不多了。”

項誠身上沐浴露的氣味混合著男人的氣息,令遲小多覺得很舒服,很有安全感。

“媳婦,你身上有股牛奶的味道。”項誠說,繼而在遲小多的脖子上親了親。

遲小多的大腿在項誠身上磨蹭,項誠的新陳代謝太旺盛了,一到春天,總是會掉毛,欲望又厲害,好幾次弄得遲小多出去的時候,身上偶爾會無意中發現項誠彎彎曲曲的毛。

“你要做什麽?”項誠說。

遲小多去洗手間一把剃須刀,說:“可以嗎?”

項誠示意遲小多隨意,遲小多便抹了點泡沫上去,握著他的那個,小心地給他剃毛,項誠本來就很大,半軟時握在遲小多手裏,逐漸擡頭,顯得直硬而粗大。兩人的呼吸都顯得急促起來。

遲小多把項誠的毛剃得幹幹凈凈,那物傲然聳立,逾發粗長,遲小多便一手握著,騎坐上去,忍著剛剛進來的疼痛,坐到最根部。

暖春已經來了,空氣裏帶著熏人的花草氣息,他們緊緊地抱在一起,彼此都沒有說話,項誠只是專註地進入,再離開,重覆這個簡單而溫柔的動作,並認真地觀察著遲小多因這動作而帶來的顫抖與反應。

項誠吻遲小多的手,吻他的胸膛,吻他的唇,遲小多抱著他的脖頸,一刻也不想讓他的唇離開。

他感覺到自己被溫柔地進入,交匯在一起的除了身體,仿佛還有靈魂。

突然項誠停下動作,說:“等等。”

遲小多:“啊?”

接著項誠猶如打樁機一般開始啪啪啪地頂著他,遲小多完全未料會加快速度忍不住大叫,在節奏去到頂峰時,遲小多斷斷續續地射出液體來,滿臉通紅,快要暈眩了。

項誠以一個長吻快速地結束,抽出來時扯來浴巾,裹在遲小多身上,起身穿上長褲。

有人敲門,遲小多上前去開門,整理了下襯衣。

“老師。”遲小多說。

鄭衾戴著墨鏡,雙手持拐杖拄在身前,慢條斯理地說:“老師要出去一趟,明天午課暫停。”

“好的。”遲小多忙道:“您要去什麽地方?我和您一起嗎?”

“沒有必要。”鄭衾答道:“還沒到你露面的時候。”

遲小多跟到門外,送走了鄭衾,朝項誠說:“你聽見腳步聲了?”

“不。”項誠說:“把窗子打開,老朋友來了。”

遲小多開窗,可達一閃身進來。

遲小多驚愕,可達風塵仆仆,帥氣的左半邊臉上擦傷了,滿是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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