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關系著以後的發展進程，顧簡十分關心。

祖師爺裝傻：“什麽起始資金？”

顧簡以為祖師爺不明白這個詞的意思，解釋一番。

這下避無可避，祖師爺局促地小聲道：“沒錢啊，我們只有這個山頭。”

正在盤算要買什麽的顧簡一下抽回思緒：“什麽？”

自己沒聽錯吧？

“就，反正這個山頭的所有東西都是你的，你要是能賣到錢，那就是起始資金了。”祖師爺三下五除二把話說開。

顧簡：“……”

顧簡深吸口氣。

青山綠水就是金山銀山，啊，顧簡抓狂。

就知道接下這個工作沒什麽好事。

她對自己的定位還是有點保守，她不是守財的徒弟，她是需要學會變錢的魔術師。

祖師爺顫聲道：“好徒兒，你說句話，我心裏有點慌。”金身這個妄想別是泡湯了吧。

顧簡：她該怎麽回應？帶著笑或是很沈默，這些年來，有沒有人……

顧簡一抹臉，迅速調整好心態。

工作嘛，就是這樣，每一秒都有可能踩坑。

“那咱們就去看看這個山頭都有什麽。”

這些困難打不倒她，她握拳，眼中滿是豪情壯志：掘地都得挖出點值錢的東西來！

祖師爺自知理虧，引路道：“繞過泥像，後面的門通往後院。”

“不急。”顧簡拿出手機，按下視頻錄制鍵。

祖師爺心又癢癢了，新奇問：“這又是什麽好東西？”

“這是手機，和平板差不多，體積小一點。”顧簡道。

“那能給我玩不？”祖師爺像十分想要得到新玩具的小孩，執著地要顧簡的一句準話。

“看你表現吧，”顧簡掌握大人話術，“走。”

祖師爺語氣驀地更加活潑：“我一定好好跟你說。”

顧簡不置可否地點頭。

正堂這麽破落，她對後院不抱什麽希望。“爛船也有三斤釘”這句話也不知道適不適用於無名觀。

不曾想，驚喜來得如此之快，

顧簡不用動手，門被祖師爺用神識打開。

一出奇景在眼前徐徐展開。

偌大的後院空地，幾棵奇形怪狀的古樹參天而立。似是春風伴著開門吹了進去，枯木逢春，在幾息之見，灰黑色調的植物變得翠綠欲滴，姹紫嫣紅。

枝椏間，綠葉鮮萃，吐出嫩芽，各色花朵迎風綻放，爭妍鬥艷。

灰氣沈沈的後院變得鮮活有生機，顧簡楞了幾秒，驚嘆歡呼，喜出望外跑到樹下，摸摸神奇的古樹。

萬物有靈，一瓣桃花落在她肩頭，像是古樹在和她打招呼。

太美了。

幸好開了視頻，把這場景錄了下來。

她瞬間有了信心。

就沖著這景色，肯定有不少游客願意打卡。

“好看吧，”祖師爺得意洋洋邀功，“我弄的。”

顧簡連聲稱讚：“不錯不錯。”

空地四周都是一排排瓦檐古風房子，她走到廊下，一間間地打開，室內格局大同小異，有木床木桌木椅，比顧簡想象中要好很多，還可以繼續用下去。

祖師爺懷念道：“這些還是我和我師父一起打造的。”

等走到最盡頭的一間，祖師爺道：“這裏我師父，也就是你師祖的畫像。”

顧簡立即斂了心神，暫停錄視頻，雙手推門。

陽光順著她的身形灑在青石板上，空氣中漂浮著細微的塵埃。

屋裏只墻上掛著一幅畫，白衣素服男子拿著劍肅然而立，自有一股氣勢。

“師父不讓我供奉，也不許我帶別人進來，但你不一樣，你是我徒弟。”

顧簡神色肅穆，彎腰拜了三拜，起身後道：“祖師爺，那我們還是不打擾師祖吧。”

“哎，好。”祖師爺對顧簡的態度十分受用。

等關上門，顧簡緩緩舒出口氣，神色一變，八卦道：“咱師祖一看就是個有故事的人，祖師爺，您快和我說說。”

祖師爺：變臉都沒你這麽快。

“啥呀，沒。”

顧簡：“呵呵，這話說得，你信嗎？”

電視劇都是這樣演的，這麽有逼格的背景人物，一般都背負著一段血海深仇，要不就是劇情關鍵人物。

祖師爺還是堅持沒有，顧簡只能作罷。

反正以後有大把時間，慢慢磨唄。

“對了，祖師爺，以後我就不改稱呼了吧，叫您師父不太習慣，咱們差著好多年呢。”

在這些事情上，祖師爺一向不拘小節：“你隨便叫，我隨便應。”

顧簡：……咱們師門還真是挺隨便哈。

後院挺大，後面還有幾個小院，但房屋差別不大。顧簡很快拿著手機錄完了room tour的素材。

她收了手機，看向一眼望不盡的山景：“山上有什麽東西？有成人大的人參，或者諸如此類的天材地寶嗎？”

“……你想得挺美，”祖師爺警覺，“我不會變這些東西出來，想都別想。”

顧簡嘆了口氣。

她現在也算是無名觀的半個主人，真心實意想要好好規劃發展無名觀。

顧簡開誠布公：“祖師爺，道觀是我家，努力靠大家。我的積蓄打算給我們兜底用，輕易動不得。”

“如果您這邊真沒什麽資金，咱們前期會比較受限啊。”

過了幾秒，空中出現一些物體，祖師爺猶豫的聲音響起：“那把這些東西典當了，能有錢嗎？”

顧簡一瞧，眼前一黑。

看不出顏色的水壺，幾雙散發著異樣味道的草鞋，幾件皺巴巴的衣服，最值錢的恐怕是幾根木簪子和幾匹布。

她有氣無力道：“這都是什麽……”

“好徒兒，我把我家底都掏出來了，”祖師爺一股腦兒地把東西往顧簡懷裏送，“反正就這些了，你想怎麽用就怎麽用。”

顧簡手裏瞬間塞滿東西。

她憋住氣，把鞋和衣服放到一邊，“這幾匹布我拿去做衣服，簪子也能用，其餘的，就給您布置好，讓來人參觀。”

“現在的人還喜歡看這些東西？”祖師爺不解。

顧簡道：“這叫歷史餘韻，反正你到時就知道了。”

山間最大的優點就是空氣清新，頭腦都跟著清醒很多。顧簡拿出平板，沈下心整理好合同內容，又大概擼了一下發展規劃。

在給文件命名的時候，顧簡忽地想起她還不知道這座山叫什麽。

“祖師爺，咱們這兒叫什麽山？”

“越林山啊。”祖師爺不明所以，很快回答。

顧簡蹙眉：“那我沒錯啊，我用語音喊導航的時候，也是叫越林山。”

她明明記得同學群裏說香火很旺的山就叫這個名字。

“咱們這兒有沒有其他地方的山頭也叫這個名字？”

祖師爺磕巴了一下：“沒有。”

顧簡提起聲調：“沒有？我不信。”

那其他人說的那座山是憑空拔地而起嗎？

“您剛才心虛了。”

祖師爺不說話。

顧簡保存好文件，道：“剛才我問您師祖的事情，您不說。我問您這件事，您也吞吞吐吐。我跟您說，另外一座和我們同名的山，人家山上的香火可旺了，是咱們的競爭對手。”

“要是我對同行業的消息一無所知，不僅賺不了錢，可能還會因為對家惡性競爭而一敗塗地。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這個道理您肯定懂。”

祖師爺一聽賺不了錢，急了，連忙道：“哎呀，我們和岳臨山是死對頭！”

顧簡終於明白，原來她原本要去的那座山是山岳的岳，降臨的臨，兩者不同字但同音。

怪不得會導航錯。

“當年我師父就是從那裏出來，自立門戶，算是離經叛道。你可不能倒向那邊。”

顧簡好奇：“那師祖為什麽離開啊？”還取了一個同音的名字，任誰看都像是白月光哦。

“這我也不太清楚，”祖師爺生怕顧簡不相信，解釋道，“師父不太和我說這些，也不許我打聽，我只知道大概是某種處事方式不同，好像我師傅的父母因為岳臨觀的一些決定而沒命了。”

顧簡的嘴巴圓得能塞進雞蛋。

這事兒弄的，她原本以為只是理念之爭導致員工出走，沒想到還涉及人命。

她也不再繼續追問下去了，轉而道：“那系統面板上的願力值和功德值要怎麽積攢呢？”

“越多人來我們這兒許願，願力值就變高，功德值就是積攢了多少功德，幫助了多少人。”

“那許的願望是您負責去執行嗎？”

祖師爺實話實說：“我不能出這個山頭，只能盡力而為。”

“那做不了的呢？”

“你去做啊。”

顧簡扶額。

祖師爺良心發現，道：“咳，你就和我一樣，盡力而為。”

“那要是不靈，人家肯定不會再來，一傳十，十傳百，這就是個惡性循環，”顧簡揉揉太陽穴，“我想想怎麽做。”

“好好好，你慢慢想。”祖師爺無比支持。反正他只喜歡練武，不喜歡用腦，還是不費這個勁兒了。

解決辦法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想出來的，顧簡記下來。

眼看時間差不多了，她拿出準備好的合同：“祖師爺，來吧，咱們把合同簽了，就正式建立誠信契約關系啦。”

“不是已經把那些契約給你了嗎？”

“不一樣啦，”顧簡朝空氣展示平板上的合同，詳細耐心道，“這是現代勞動合同，上面清楚地劃分了很多東西，包括我該盡的責任，以及可以享受的義務等等，您看看。”

“五險一金？”祖師爺看到了一個新鮮詞。

顧簡點頭：“現在公司沒有五險一金就是耍流氓，咱不幹這樣的事，以後咱們的公司一定要正規，要規範。”

祖師爺迷迷糊糊地應了聲，反正大概看懂了，就按照顧簡的要求簽了名，落款就是祖師爺三個字。

顧簡也鄭重簽下自己名字。

她看著新鮮出爐的勞動合同，內心感慨，她也算是擁有一方山頭的地主婆了。

作者有話說：

註：帶著笑或是很沈默，這些年來，有沒有人……——引用自歌曲《後來》歌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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