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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修仙第一百一十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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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本質是覆讀機◎

趕在薄辛腦袋摔在地上砸開花之前, 令梨及時揪住了他的頭發,把人拽起來。

她的動作十分粗暴,但中年男人的發質竟然極好, 生拉硬拽都沒掉多少,菩提寺空明大師嫉妒得痛哭出聲。

連令梨都不由得心生羨慕, 繞過他捏了捏薄念慈的發尾。

薄念慈:“?”

紅眸少年眼露迷惑, 他不理解令梨的舉動, 只走近幾步讓她省了伸手的力氣。

大薄念慈一向不在意令梨偷偷摸摸的小動作, 小的這個更不會在意, 哪怕令梨趁他睡著給他編兩個麻花辮,少年人最多按住令梨的腦袋原樣奉還。

“我現在相信你們有血緣關系了。”令梨感受手中如出一轍的優秀發質,感嘆道, “多好的血統,代言護發生發產品一定賺得盆滿缽滿,何苦走上邪道?”

她提起薄辛的衣領, 兩指扒開他的眼皮, 強行對視。

蠻橫的神識裹挾劍意, 分成兩柄刺入薄辛雙眸,摧枯拉朽般闖入他的識海。

倘若薄辛清醒, 他會感覺自己的腦漿像被烙鐵似的筷子攪動, 紅的白的黃的攪打成糊狀,持筷人敲了敲腦殼, 挑起絲絲縷縷的記憶。

令梨搜魂的速度很快。

正統搜魂不是她這麽搜的, 人家有多耐心溫和小心翼翼, 她就有多簡單粗暴直搗核心, 所有的記憶一次性搜刮完全, 薄辛的識海宛如狂風入境, 寸草不生。

劍修,講究的只有效率,不負責售後。

很快,令梨收回神識,松開拽住薄辛衣領的手。

“我知道該怎麽離開山寨了。”令梨說。

這句話足以讓山寨裏任何一個薄家人瞠目結舌,薄念慈反應卻很平靜,他嗯了一聲:“你想怎麽做?”

令梨食指碰了碰唇,她輕輕噓了一聲,腳尖點了點倒在地上的薄辛:“先處理他。”

猩紅魔氣纏繞上中年男人的身體,如烈火自他背上燃燒,虛幻的鎖鏈層層疊疊,封成一只人形繭。

薄辛不知道的是,薄十六雖是令梨拿下的,但困住他只留一口氣的技巧來自薄念慈。

纏繞在人身上的魔氣會緩慢地吸走他的生機,等到薄念慈徹底不需要這個俘虜,魔火傾倒,將一切焚燒殆盡。

吸走生機的過程隨薄念慈掌控,只要留著一口氣,命牌只會顯示此人性命無虞。

薄念慈天生掌握這門技巧,他凝視著猩紅魔氣化做的鎖鏈,眼中有不易察覺的喜愛。

鎖住什麽,掌控什麽,讓什麽留在身邊永遠不離開的願望,自小在他心底生根發芽。

令梨察覺到手背被人輕輕蹭了蹭。

她低下頭,燃燒的魔火不知何時繞上了她的小臂,隔著一小段距離,沒有疼痛,反而顯得溫暖。

令梨瞅了一眼地上生不如死的人形繭,壓低聲音:“你不要告訴我,你希望我也變成這樣?”

“不好嗎?”薄念慈學著她壓低聲音,輕輕地笑,“我會時時刻刻陪著你。”

標準的魔修思維。

令梨徒手去捉小臂周圍燃燒的魔火,火焰受驚般向外退去,唯恐真的燒到她的指尖。

令梨笑瞇瞇地彎了下唇,薄念慈不太愉快地嘖了一聲,跳動的火焰消失在虛空。

“你的恐嚇其實不錯。”令梨告訴自己不要笑的太明顯,“可惜早早被人拆了臺。”

拆小薄念慈臺的,自然是長大的那個。

等單方面承擔傷害的契約解除,他再恐嚇才勉強有點分量。

何況小薄念慈根本打不贏令梨!幻境中是她翻身做主人!

令梨快快樂樂地刨開墳墓,把薄辛牌人形繭扔了下去,這下石碑上三十三的刻數才算名副其實。

“你跟我來。”令梨抓著薄念慈領他上劍,禦劍飛行來到山寨至高點的府邸中。

薄辛與薄十六被撂倒,山寨裏再沒有能阻攔令梨的人,令梨承諾三日內帶薄念慈殺穿新手村,她一諾千金。

“誰會猜到,通往山寨外的道路不在地面上的任何地方,而在寨裏最高的懸崖上呢。”

主人埋墳裏,令梨無所顧忌地私闖民宅,她禦劍飛行的前方,緊閉的門一扇扇打開,仿佛在歡迎新主的到來。

長劍落腳的位置極窄,主導禦劍的劍修偏偏熱愛飆劍,薄念慈若不想自己狼狽掉下去,只能緊緊貼著令梨。

風揚起少女黑色的長發,沁人心脾的梨香猶如細密的羅網,叫人無處可逃。

令梨的眼睛望著前方,後背坦然暴露給薄念慈,他在她的劍上,在劍氣最集中的地方,因而她無需擔心任何事。

長劍穿過府邸,眼見要撞向一堵石壁,令梨的眼睛不閉反睜,明亮的黑眸閃過驚奇的色彩。

兩人一劍毅然決然撞上石壁,巨大的吸力宛如漩渦般將他們吸入其中,睜眼閉眼皆是一片漆黑。

“你知道我為什麽費心費力把寨主引到偏僻的位置才下手嗎?”禦劍不停,令梨扭過頭,在黑暗中望向薄念慈。

他們貼得太近,令梨突然的扭頭讓她的嘴唇撞到一處微軟的凸起,她下意識舔了一下。

薄念慈的呼吸消失了一拍,他緩緩道:“想給他選個好地方再埋?”

“我自己死後都不講究風水寶地,怎會替他考慮?”令梨晃了晃腦袋,“薄辛再怎麽說也是寨主,手下不少,他還頂著知心老哥哥的人設,時常有人拜訪他。”

“只不過最近內圍又是失蹤又是鬧鬼,很多人不敢出門,他的訪客也減少了許多。”令梨輕快地說,“薄辛的親信知道他設誘餌捕殺薄十六的計劃。築基期不敢參與兩位金丹真人的恩怨,在薄辛親口招呼他們上門之前,誰也不敢探查寨主的行蹤。”

“他失蹤也好,死了也好,換了個芯子也好,無人在意。”

令梨要大後方安安分分的,別給她添丁點兒麻煩。

她好施展拳腳,徹底開始搞事。

令梨從懷中摸出一粒丹丸。

“我馬上要變個模樣。”令梨捏著易容丹說,“提前說好,你不許應激把我推下劍。”

白光近在眼前,禦劍飛行即將徹底徹底沖出山寨來到外界,薄念慈借著微光看見令梨仰頭吞下丹丸,少女的身形寸寸拔高。

白光充斥視線,長劍入鞘消失無蹤,大手握住薄念慈左肩,帶他落到地上。

‘薄辛’負手站在薄念慈面前,臉上的偽善被冷酷取代:“楞著做甚!帶你出山寨是你莫大的榮幸,還不謝恩?”

薄念慈眼中的錯愕還未升起,忽然聽見一陣大笑。

“辛兄,怎可態度突變,要嚇壞孩子的。”

一男人笑著走來,看也不看薄念慈,只對‘薄辛’說:“我聽聞辛兄的寨子裏出了個天才,何時帶出來看看?”

“天才?”‘薄辛’似驕傲又似嫉妒,不耐煩地指了指身旁的薄念慈,“這就是了,才凝結金丹,我帶他來見見世面。”

男人這才看向薄念慈,他問也不問,擡手探向薄念慈丹田,感受丹田內孱弱的金丹。

“確為十層金丹虛影凝結的金丹。”男人點點頭,眼中隱約的嫉妒被幸災樂禍取代,轉而對薄辛拱手,“辛兄忙,我先走一步。”

‘薄辛’的手不著痕跡按在薄念慈後背,避免他在男人伸手時應激剁掉他的手掌。

“走。”‘薄辛’動了動唇,不是中年男人低沈的嗓音,帶著少女的輕靈和催促。

薄念慈暫時按捺住自己,與令梨偽裝的薄辛像叔侄般一前一後向前走。

他第一次看見山寨外的天空,與寨子裏並無不同。

薄念慈扭頭看向他們出現的位置,虛空中水波陣陣,又是兩個人走出水幕。

新來的是一位年長女修帶一名少女,前者熟練,後者忐忑。

“剛剛那個人。”薄念慈聲音很低,“為什麽叫寨主的名,不叫他的姓?”

“你不如猜猜,”令梨反問,“在這裏大叫一句‘姓薄的’,有多少人會應聲回頭。”

事實不言而喻,薄念慈想起陌生人形容他的來歷,用的說辭是“辛兄的寨子”。

“薄家山寨不止一座?”少年自言自語,“方才的人,是我素未蒙面的血親?”

“我從一個籠子,走進了另一個籠子?”

他說的是問句,卻不需要令梨回答。

令梨想了想,決定教薄念慈一個常識。

“薄家秘法,殺十個血親結一層金丹虛影,十層虛影凝一顆金丹,換算過來,殺百人必定結丹。”令梨問,“這般制造一位金丹真人,你覺得容易嗎?”

小薄念慈從前困於山寨,百人在他眼中是個不小的數字,他殺戮的時候不見猶豫,如今卻搖了頭:“不易。”

“答對了,也答錯了。”令梨平靜道,“殺百人可結金丹,簡直是天大的好事,太容易了,容易到規規矩矩置死地而後生經歷天雷的我像個冤種。”

“這門秘法唯一的難處,是血親。”她反問,“你是覺得集齊一百個血親很容易,還是違反人倫戕害血親很容易?”

令梨攤開手,精純不染雜質的靈氣繞著她的手掌轉了一圈,薄念慈學著她的模樣,只招出猩紅的魔氣。

“弒親者必墮魔道。”令梨陳述事實,“在這裏,除我之外,皆是魔修。”

薄念慈的紅眸中漸漸凝結了一層堅冰,他正欲張口,嘶啞的喉嚨卻堵住了他的話。

“自古仙魔不兩立。”令梨嚴肅地看向薄念慈,似乎下一秒便要說出除魔衛道和他分道揚鑣的話語。

薄念慈隱約嘗到了一絲鐵銹味,晦澀的癲狂在紅眸中瘋長。

“但,那是古時候的事情。”令梨擺擺手,隨意地說,“在我的認知裏,仙魔兩道握手言和挺長時間了。”

“雖然雙方誰都瞧不上誰,曾一度拼命內卷。但同期的正道修士與魔道修士在切磋中升華了友誼,一句‘宿命的對手’感動了很多人,時不時有人棄仙修魔亦或金盆洗手,雙方近幾年聯姻頻繁。”

令梨說著說著,激動道:“特別是魔域如今的魔尊,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稱!人類的性癖是共通的,投票由正魔兩道攜手共計,縱使當事人極端否認‘美人’二字與自己的關聯,此事早已成為天下共識!”

黑發少女忘記了她如今頂著薄辛外殼的事實,蒲扇般的大手猛拍薄念慈肩頭:“為了和平,為了積極的外交關系,你日後可不能成為一個口是心非的大人,知道嗎?”

令梨轉折轉得太快,薄念慈還未因“自古仙魔不兩立”升起許多恐怖的想法,又被她一通天花亂墜的演講說懵了。

“知道嗎?”令梨急切地又問了一遍。

薄念慈不明所以,只聽出她對那位天下第一美人暗戳戳的惡意。

不懷好意,但誇人家漂亮,單這點就足以讓薄念慈敵視所謂的天下第一美人。

他點了下頭,道聲“知道了”,令梨果然笑得很開心。

“先不提美人。”令梨收斂了笑意,改說正事,“你猜的不錯,山寨是個牢籠,焉知外界不是另一個牢籠?”

“圈養血親,培養諸多異常的金丹真人,這是一場有組織有紀律的密謀。”

令梨點了點太陽穴:“薄辛是主導一座山寨的培育者,這麽多年,他至少帶了二十多位金丹真人離開山寨,這是足以屠殺一個小宗門的戰鬥力。”

“像薄辛這樣的培育者不止一位,薄家所謀求的絕非小利。”

令梨偽裝的薄辛帶領薄念慈穿過一道月牙門,聯通山寨與外界的水幕坐落於一座巨大府邸的外圍,而兩人正向府邸中心走去。

黑色的石墻高聳入雲,一座府邸修出了城鎮的氣勢,若不是布局未曾脫離宅邸的模樣,這裏就如一座人來人往的城市。

令梨憑借薄辛的記憶,找到了供培育者臨時居住的排房。

襲擊薄辛是黃昏的事情,令梨禦劍速度又快,外界天空才黑了一半。

令梨和薄念慈都是喜歡深夜出沒的類型,初來真正的薄府,最好先調理生息,夜深了再悄悄行動。

“我們不住薄辛的屋子。”令梨盯著房間外的名牌道,“這家夥是個交際花,指不定有誰半夜找他推心置腹,萬一露餡就不好了。”

薄念慈自然是令梨說什麽就是什麽,黑發少女翻找薄辛的記憶,最後鎖定了最左邊的一間屋子。

“這間房,是薄辛老情人的房間。”令梨神色微妙,“兩人都是培育者,搞到一起也正常,他們的血緣或許離得比較遠……總之,‘薄辛’不住自己的屋子,住在這裏非常合理。”

令梨神識一探,便知情人房中無人。

她頂著薄辛的面容,帶著薄念慈理直氣壯推門進屋。

關門落鎖,令梨掐了個法訣,容貌重新變回少女模樣。

薄念慈明顯自在了許多,坐到她身邊仔細描摹令梨的容顏。

令梨變回原貌是有目的的,為了讓她接下來說的話薄念慈比較好接受。

如果她一直頂著薄辛的中年男人臉,令梨真的擔心薄念慈冷不丁背刺一刀。

“你剛剛看到了。”令梨說,“薄辛正大光明地帶你進了屋,而其他培育者帶來的孩子都住進了偏房。”

偏房離這兒極遠,薄念慈和令梨是萬萬不能分開的。

“其實,”令梨話說的有些艱難,“我不住薄辛的屋子,不僅是擔心有人上門聊天,還因為你——薄辛不可能帶你住他的房間。”

“但他帶你住進他情人的屋子,是合理的。”

令梨努力直視薄念慈那張禍國殃民的臉,竭力不移開視線把話說完:“因為他和他的情人,有交換……的習慣。”

中間兩個字被令梨含糊過去了,薄念慈先是一怔,暗紅色的眸子蕩漾血色。

他慢慢勾起一個漂亮的弧度,眼角眉梢的風情像極了令梨記憶中的魔尊——初見面時,一手掐住她咽喉幾欲窒息的男人。

“冷靜,冷靜一點。”令梨飛快地握住薄念慈的手,雙掌合攏將他的手捧在掌心,“有你大殺特殺的時候!不是現在!”

“薄辛的情人今天根本沒來,這間屋子裏不會有除我和你以外的人。”令梨小心翼翼地順毛,“你心生的殺念,要對著誰發洩?”

薄念慈看向令梨,笑容不變。

令梨:別沖著我來,醒醒我是你唯一的隊友!

她更用力地合攏掌心,一副你兩只手都在我手上,掂量掂量再放肆的模樣。

薄念慈沒有抽開手,他靠近令梨,緩聲道:“阿梨,薄辛的記憶能說給我聽聽嗎?不多,只講他和情人的部分就好。”

令梨疑惑:“有什麽好聽的?”

都是些黃色廢料,臟耳朵。

“方便我代入角色。”薄念慈不急不忙地說,“畢竟往來的薄家人親眼看到我進了這間屋子,明日又將親眼看見我出來。”

令梨看向薄念慈的眼神中充滿了敬佩。

“薄辛的情人今天不在,我們可以編造說她深夜來了,春風一度後又趁著夜色離開了。”薄念慈挑起眉峰,“如此一來,‘薄辛’的行為再無漏洞。”

“只要漏個只言片語,說給守夜的人聽就好。”紅眸少年輕聲細語,“阿梨,替我想一句臺詞。”

令梨嘴巴微張地指了指自己:我來扮演情人的角色?

薄念慈紅眸清澈:不然呢?

似乎別無選擇。

令梨淺淺吸氣,她翻找薄辛記憶中屬於他情人的那部分,努力在大量黃色廢料中找一句不那麽露骨的說辭。

“他們倆,交換……的事發生過不少。”令梨依然含糊了兩個字,“她喜歡聽地位不如自己的男孩,在床上說這句話……”

她湊到薄念慈耳邊,悄悄地說了幾個字。

薄念慈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他眨了眨眼,唇邊勾起甜蜜的弧度。

“大人。”紅眸少年微笑著,將令梨告訴他的話重述一遍,“請允許我服侍您。”

作者有話說:

小梨:呆滯貓貓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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