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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4章 二更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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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你開口,我什麽都會做◎

弘吉親王本來對此事存疑,但傳令官竟說俞星臣跟楊儀隨行……他不由地不動容。

倘若只有俞星臣一個人倒也罷了,但是楊儀可是大周的永安侯,北境之中,應該沒有人有資格驅使她親自隨行。

何況她是女子,身體且不好,就算是定北城想要故布疑陣,也不可能把她也算計在內。

那傳令兵道:“親王殿下,還是快些打算,先前定北城那邊已經將安排在城外的一隊人馬全殲……萬一給他們突破弗邑關去了西京……”

“閉嘴!”弘吉反應過來,趕忙喝止了他。

但兩人方才的話,已經給旁邊的眾將士聽見了。

本來因為薛放那邊兒已經擂鼓助戰,北原這裏自然也按捺不住,有幾個將領見弘吉遲遲不下令,便趕過來查看究竟,誰知竟聽見這話。

原本這傳令官也不想吵嚷起來,想叫弘吉靜靜地看羊皮卷上的密報,但因弘吉不信,這才脫口而出。

畢竟他們這些人雖在此作戰,但北原才是他們的家,如今家都岌岌可危,豈能容忍。

弘吉把羊皮卷攥緊:“早不來晚不來,偏在這個時候。”

正在這會兒,薛放那邊兒因為見他們遲遲沒有動靜,派了個副官過來叫罵。

北原陣前的那些將士也不明所以,頻頻回頭看向親王的方向。

弘吉身旁一個將士道:“親王殿下,這如果是真的,那我們就該盡快折返……如今大周有皇帝禦駕親征,又有四十萬兵力,我們就不該再在這裏耗下去了!”

另一個忙道:“胡說,大周的皇帝先前明明病危,怎麽可能悄無聲息出現在定北城?我看此事有詐!興許是定北城那裏故布疑陣……故意引我們回頭。”

“可要是真的呢?如果是真的,皇都有礙,我們豈不是成了千古罪人?是皇都重要,還是區區凍土重要!”

“你敢動搖軍心?不如先殺了!”

“我看你是有私心,不肯回去護駕!”

“你說什麽?”

還沒開戰,兩邊居然劍拔弩張,有內訌之勢。

弘吉咬牙喝道:“都閉嘴。”

他的腦筋動的飛快,是打,還是撤?

這一趟長途奔襲,到現在可謂是並未建寸功,反而折了許多士兵。

弘吉是個主戰派,此番還是皇太後的意思,給他這個機會,所以他私心倒是願意拼一拼的。

可若此刻打起來,勝負難料……往好裏想,就算贏了,萬一定北城那邊真的沖過弗邑,危及皇都……那他確實是千古罪人。

而且倘若整個北原有礙,縱然他攻下一個小小凍土,進退維谷,有何益處?

再者,就算定北城那邊是故布疑陣,那麽日後朝中倘若有人彈劾,說他在皇都危殆的時候,還一味私心好戰,把皇室安危拋在一邊,那他將如何自處……

這還是最好的一面,至於最壞的,那就是打輸了或者折損了過半的士兵,那他同樣也是罪名難逃了。

倘若現在撤離的話,興許還可以,留有餘地。

弘吉在一瞬間,把幾種可能出現的結果都想的明明白白的,他立刻下令:“中營穩住斷後,其他七部之人,緩緩後退,不可惶急、別叫他們看出破綻。”

他麾下那些主戰的大驚,自然不服:“親王……”

弘吉喝道:“我意已決,不必多言……”眼珠一轉,道:“就勞煩你跟速哲部斷後,如果薛十七等想要趁機追擊偷襲,務必將他們阻住!”

那武將無法,只得領命。

薛放已經等的不耐煩。

兩方作戰,士氣最為重要,如今對方遲遲不動,他懷疑對方可能是在磋磨他們的士氣。

正欲下令沖殺,牧東林道:“等等。”

薛放看他,牧東林瞇起雙眼:“方才他們主帥纛旗的方向,旗幟晃動,你看到了沒有?”

穆不棄先道:“是有。”

薛放道:“怎麽了,我以為他要下令……”

“不像是,倒仿佛……有了什麽變動。”

牧東林若有所思,目光游移,忽然撥馬往薛放跟前靠了靠。

穆不棄見狀,知道他有話要說,也跟著湊近。

牧東林盯著前方北原陣中,低低道:“你看清楚了,待會兒只要那些人有異動,你立刻下令沖殺……”

“異動?”薛放訝異。

牧東林道:“比如……他們要向後撤……”

薛放震驚地看他:“這時侯撤退,他們瘋了?”

這一場交戰,雖然大周的將士士氣無敵,但畢竟敵我相差懸殊,不必諱言的是,薛放已經做好了死戰的準備。

北原在這時候後撤?薛放覺著除非他們的主帥腦袋被驢踢了。

牧東林瞇起眼睛,盯著弘吉那面親王纛旗的方向,忽然他的雙眸微睜:“快看……”

薛放跟穆不棄雙雙定睛,弘吉親王所在的方向,林立的旗幟如同海浪般搖曳,而那面極醒目的纛旗,也隨著轉了個彎兒,雖然隔著頗遠,但那瞬間旗幟風向的變動,仍是沒逃過三人的眼睛。

“就是這個……”

牧東林一震。

穆不棄心領神會,厲聲喝道:“北原人要逃了!大家看他們的主將大旗!”他說完了之後,看向身後。

他身後跟著的都是從威遠來的將領們,有幾人是會北原話的,被穆不棄使了個眼色,其中一人反應極快,立刻用北原話大叫起來。

前方的士兵們聽的清楚,不明所以,有人回頭查看情形。

牧東林道:“十七,就是現在了!”

薛放左右看看兩人,長槍一揮,大聲道:“北原人要逃了,殺一個是一個!兄弟們跟我沖,給死去的將士們報仇!”

弘吉本想後方先撤,前軍後動,再讓兩名將領帶兵斷後,就算撤退,也不至於狼狽。

卻沒想到,那三個人沒有一個是好對付的,竟從萬軍從中,看見了他纛旗的異樣擺動!

前方的士兵們本來是可以一戰的,可是被穆不棄那幾句話撩動心驚。

原本方才親王久久未曾下令開戰,他們已經心存疑惑,雖然覺著在這時候撤退不太可能,但……

然而還沒看出什麽來,大周軍馬,已經沖殺起來。

北原軍本就失了先機,加上士氣受挫,一時陣腳大亂!

凍土重鎮周圍,又有幾處小鎮,薛放本來是主張“窮寇莫追”的,但是殺的興起,直接掩殺出了十數裏地,若不是牧東林趕上攔住他,他還得再追下去。

牧東林擔心的是他的身體,拉住薛放道:“你別急,他們這次撤軍十分蹊蹺,一定有什麽緣故,也許,是他們國中出了意外……”

“那更要狠命殺他們這回……”

薛放還未說完,牧東林道:“夠了!你不要命了!”

“只要能他們打怕,哪怕我不要……”

牧東林的眼神一銳:“十七!”

薛放方一頓笑道:“五哥,我沒事兒,好著呢……”

牧東林看著他比先前初見更蒼白了幾分的臉,雖然他的眼睛還是亮的怕人,但牧東林怎會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麽,他不過是一心要戰,精神壓制了肉身的不適,但倘若一松懈下來,那就是……用“油盡燈枯”來形容不足為過。

這種情形曾經有過一次。

那就是在海州,薛放力戰倭國的流主,幾乎斷臂那次,是楊儀及時察覺了不妥,在他燒盡了身體最後一點精力之前,勉力阻住。

牧東林抿了抿唇:“我知道你沒事……十七,你看那是誰?”

薛放疑惑地轉頭。

冷不防牧東林手起,一記手刀砍在薛放後頸,張手一攬扶住他。

一名副將及時地沖過來,把薛放手中的槍接住,沈甸甸的長槍入手,壓得他幾乎踉蹌,而槍身上,印著許多的血漬,有的已經幹涸,有的還是新鮮的,那是因為薛放的雙手已經不能看。

牧東林吩咐:“去告訴穆將軍,叫他們不必再追了。北原人很快就會反應過來,不用再跟他們硬碰。”

他把薛放抱了過去,調轉馬頭,先行回凍土。

穆不棄的心意其實跟牧東林一樣,最初他們打的很順利,是因為占了先機,北原人被打懵了,猝不及防。

大軍最怕亂,一亂便會發生踩踏,一旦踩踏起來,就不可遏制。

但奔逃了這十幾裏地,北原各部頭領已經將麾下控制住,只要穩住,很快就會反擊。

所以他們見好就收。

穆不棄回到凍土的時候,正牧東林在見一個從夏州來的人。

那不是別人,竟正是梅湘生。

他帶來了一封信。

牧東林看到穆不棄,請他上前。等穆不棄看完後,兩人面面相覷。

信是俞星臣寫的,以一種薛放最討厭的“虛偽”口吻,洋洋灑灑說明皇上病重是假,悄然駕臨定北城,正為禦駕親征,建立不世之基業。

並命薛放在夏州牽制住北原大軍,皇上將以雷霆之勢,勢不可擋地襲滅北原皇都!

後面還有歌功頌德的言語若幹。

穆不棄把那些華麗辭藻省略:“原來北原人臨陣撤軍,是因為這個?對了……薛十七呢?”

牧東林皺眉道:“他不太好,我把他打暈了,醫官正在給他療傷。”

“該早點打暈他。”穆不棄對於他的處置方法有“英雄所見略同”之意。

牧東林淡淡一笑,卻看向梅湘生。

小梅遲疑道:“督軍……如何了?關哥……還有竹子呢?怎麽也不見他們?”

穆不棄垂眸。

牧東林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說道:“定北城到底是什麽情形。”

小梅心驚肉跳,這兩位大人同時沈默不答,可太嚇人了些。

想追問他們,又不太敢。

聽牧東林問,便道:“俞監軍說了,他想說的話都在信上,十七爺看了就明白了。”

梅湘生是後來跟楊登進北境的,並沒見過穆不棄,對牧東林也只有耳聞。

牧東林看他隱約有戒備之色,卻並無任何不滿,踏足向前,湊近他耳畔低語了一句。

梅湘生一驚,不由後退半步:“你怎麽……”

牧東林道:“你放心,既然是俞監軍的安排,我自然不會幹涉,也不會為難你。只是十七現在昏迷不醒,等他醒了,你再跟他說罷。”

梅湘生遲疑了會兒:“多謝牧督軍!”

穆不棄卻道:“這上面說禦駕親征,俞監軍陪同,陪同的還有……何人?”

這個自然可以回答,梅湘生深吸了一口氣:“還有永安侯,趙大人,定北城以及西北的幾位將領。”

穆不棄擰眉:“楊儀也去了?”

梅湘生低頭道:“俞監軍本來不想讓永安侯……隨駕,但永安侯執意如此。”

牧東林道:“十七在裏間,你去吧。”

等梅湘生入內,牧東林才看向穆不棄,目光在他身上傷處掠過:“你傷的也不輕。”

“至少比他強。”穆不棄道:“你方才跟他說的什麽?”

牧東林晃了晃手上那封“公函”,道:“你真信這上面所說?”

穆不棄欲言又止:“我只覺著,他們該不會拿這種掉腦袋的大事開玩笑。”

“平時自然不會,但……這可是非常時候。”牧東林的聲音極低。

“你的意思是……但如果這是假的,為何北原人輕易就信了?”

“茲事體大,北原人自然不敢冒險,寧可信其有的。另外,定北城已經做的很周密……”牧東林說了這句,“他們這麽做的原因很簡單,就是要解此處之圍,這法子不可謂不妙,釜底抽薪,圍魏救趙,逼得弘吉親王倉皇帶兵返回,先前才也給了我們追擊的可乘之機……但……”

穆不棄道:“你擔心他們的安危。”

牧東林頷首,聲音很低地說道:“若真有四十萬大軍,我自然不擔心。但這擺明是虛報出來恐嚇北原的。如今弘吉親王帶兵撤退,就算之前傷亡慘重,他手上至少也有二十萬人馬。定北城原本只有最多十萬,他們絕不會都離開城中,所以實際的軍馬,一定比十萬還少。”

楊儀帶黎淵離開,進了房中後,她讓黎淵將蒙面的帕子除去。

黎淵眼神微變。

他自然是最聽楊儀的話,但此刻卻遲遲不曾照做。

楊儀凝視著他,淡淡一笑:“你在擔心什麽?”

黎淵喉頭吞動。

楊儀默默地看了他一會兒,走到他身旁。

黎淵雙眸睜大,卻沒有動。

楊儀舉手,好像要親自給他解開蒙面的帕子。

他試圖仰頭避開,但到底沒有真的閃躲。

眼尾微挑的一雙黑眼睛盯著她,不知在想什麽。

楊儀安靜看著黎淵,卻並未再如何,只輕聲道:“你不會以為,我真的不知道吧?”

黎淵的眸中閃爍著愕然。

楊儀道:“其實,我早就明白了。”

黎淵怔怔地望著她,忽然道:“是、他告訴你的?”

楊儀卻有點意外:“你說十七,也知道了?”她問了這句,心中轉念:“哦,怪不得……”

黎淵心中湧起一點莫名的委屈,興許還有點慍惱。

他自以為瞞天過海,沒想到……該瞞的一個都瞞不住。

黎淵舉手,幹脆把帕子自己解開。

巾帕摘落,露出底下一張極其蒼白的臉,眉目秀美脫俗……仿佛是年輕些的皇帝的臉。

藺汀蘭,藺小公爺。

楊儀平靜地望著這張臉。

黎淵,也就是藺小公爺扭開頭,他默默地問:“你什麽時候看出來的?”

楊儀想了想:“你不會想知道。”

“我想。”

楊儀欲言又止:“其實,不管你是黎淵也好,是小公爺也罷,你都是我……最無可替代的友人。你只要知道這點兒就好。”

黎淵重新看向她,眼圈泛出淡淡的紅,他願意做她無可替代的友人,但心裏又想,假如不止如此就好了。就……什麽都滿足了,別無所求。

但又知道那是妄想。

楊儀道:“我跟俞監軍所提的,你知道是什麽嗎?”

黎淵確實不太懂。

楊儀道:“我想請你……做一件可能會誅九族的事。只是不知道你肯不肯,你如果不願意,我也不敢勉強。”

黎淵的眼神不變,只淡淡道:“只要你開口,我什麽都會做。”

楊儀的眼中透出感激之色,道:“你放心,我會陪著你。”

黎淵意外:“你到底想……做什麽?”

楊儀想的,就是讓黎淵假扮皇上,假裝“禦駕親征”。

他本就跟皇帝生得極為相似,只是年紀不對,但如果仔細修飾一番,加上胡子,換了衣著,只怕足可以以假亂真。

定北城雖偏遠,但也有貶官至此的朝臣,或者遠調過來的,比如趙世。

他們之中有不少人是見過皇上的,而且,楊儀覺著,北原的細作,也未必是不知道大周皇帝相貌的。

所以讓黎淵來扮,簡直是天衣無縫。

黎淵並未有任何推辭。

正如他所說的,只要是楊儀所願,便是他之所願。

其實,俞星臣也覺著“禦駕親征”這個法子,簡直跟他的“圍魏救趙”,相得益彰,如虎添翼。

畢竟假如只是帶兵奇襲北原,未必會撼動在夏州方向的三十萬大軍。

可如果是大周的皇帝禦駕親征,再造一造聲勢,那就不由得弘吉親王不驚動了。

做戲做全套。

既然是禦駕親征,那當然要帶上自己的近侍愛卿等。

比如俞監軍當然是得陪侍在聖駕左右的。

趙大人也不遑多讓。

可他們統統沒有想過楊儀。

因為心裏清楚,一旦陪著“黎淵”、或者說“小公爺”去禦駕親征,個中兇險,無法言喻。

先要沖破攔在定北城外的北原兵馬,然後要過茫茫雪原,一路上少不了廝殺跟險境,而最大的兇險,也是他們此行的目的——把那三十萬大軍引回來。

而引回了這頭巨獸後,巨獸的嘴所對上的,自然是“禦駕”。

俞星臣不想讓楊儀去冒險。

但他又拗不過楊儀。

初十四勸道:“你怕不去會引發他們的懷疑?我來扮你如何?保管以假亂真。”

夏綺不懼兵禍,寧肯帶著徽兒留守定北城,但卻不願意楊儀出城。

但不管他們怎麽說,楊儀決心已定:“有我跟著,才會讓那些人相信,我若不相隨,恐怕會成為這計劃的破綻。”

她的面色很鎮定而決然:“我知道你們為了我好,但夏州方面已經不可再拖,如果可以用這種方式緩解夏州之急,我願意之至,不管付出什麽樣的代價。”

是夏州,也是薛放。

是薛放,更是夏州。

初十四跟夏綺心有靈犀,不再勸她。

楊儀請夏綺照看曉風,決明跟斧頭。

但三個孩子都不肯留在城中,一定要跟隨。曉風道:“儀姐姐,當初付叔不許我跟著,我就偷偷跑出來,你要也這麽樣,我少不得還得自己跑出去。”

決明一聲不響,只拉著楊儀的袖子不肯放開。

斧頭道:“先生,橫豎別扔下我好嗎?”

一聲“先生”,讓楊儀眼中蘊淚。

俞星臣安排妥當。

那日,定北城南門大開,俞監軍跟永安侯以及定北城中能叫得上名兒的文臣武將,匆匆忙忙大張旗鼓迎了出去。

有一隊鎧甲鮮明做派神秘的隊伍簇擁著一輛馬車自城門而入。

武威的沈知府,衛城的晁大通包括俞星臣等文官武將皆陪侍在側,氣派十足,引人註目。

因兵備司門口天天有看熱鬧的人,看到這樣陣仗,都覺驚訝。

馬車停下,先是一名身著斑斕服色、臉白無須一看就知道是太監的人,車邊上躬身恭候。

楊儀先行出來,下地後,恭敬相迎。

最後車中一人下地,頭戴身上穿著赤色綴五彩玉的皮弁帽,身著赤色配綬帶的武弁服,手中持一塊討罪安民的白玉圭。

看相貌,面容清臒,膚色極白皙,雙目如星,下頜處幾縷長髯,高貴秀美,令人不敢直視。

那太監扶住,眾人便簇擁著,迅速進了兵備司。

與此同時,那圍觀的人群中,有一人看的分明,他臉色大變,本想迅速悄然後退,誰知心不在焉,腳下一滑,竟跌倒在地。

旁邊一人好心將他扶起:“小心些,這地上還有冰呢……又不像是兵備司門口灑了黃沙的。咦,剛才那個人是誰,怎麽連永安侯都那麽恭敬的呢。”

有一人道:“是個什麽大官兒吧?一看那氣質打扮,嘖嘖!就知道是京城內來的大官!”

“什麽官兒還比永安侯跟俞監軍、還有知府大人官兒大呢?”

“多著呢,什麽……尚書啊,王爺之類。”

圍觀眾人點頭稱是,唯有那差點滑倒之人眼神一沈,嘴角掠過一絲譏笑。

——一幫無知百姓,什麽尚書、王爺,又有什麽官服是那個樣兒的。

那明明是皇帝在禦駕親征、點兵討逆時候的穿著。

對,絕對不會錯的,那張臉……那分明就是大周的皇帝陛下!

他回頭看了一眼兵備司,轉頭匆匆走開。

假如薛放此刻在定北城,他必定會認出此人:老相識了。

這人,正是臥龍山被薛放所滅後,逃走的那位鐘軍師,後來他投奔了姑娘山,結果姑娘山又被楊儀初十四等人滅了,此人輾轉竟投奔了北原,在蒙岱麾下,可很快蒙岱又給薛放活活嚇死。

雪崩之時,鐘軍師勉強逃得性命,這些日子便混跡在城中,探聽消息。

果然皇天不負有心人,竟給他探到了這驚天絕密。

鐘軍師立刻找到定北城中的細作,告訴了自己的發現。細作起初還半信半疑。

但很快,城中開始調兵,據說北境各地的兵馬都在相應調動。

幾乎來不及反應,定北城北門大開,俞星臣跟楊儀等眾官員親自陪同,眾星捧月般,簇擁那紅衣武弁服的貴人出城。

而定北城守將戚峰跟阿椿領命,以銳不可當的勢頭帶兵沖殺入敵陣。

北原人敗逃。

撤退的那些北原將士,自然也看見了大周陣中,那紅衣烈烈相貌雅貴之人,他似乎對這場戰役很滿意,俞星臣眾人皆都一副恭敬之態。

皇帝悄然來到定北城,正準備禦駕親征的消息不翼而飛,據說西北軍都派人來護駕了。

而當這消息散開之時,“皇帝”已經帶兵出城,竟是要一鼓作氣進擊北原!

桑野帶一隊人馬在前探路。

“皇帝”的車駕被簇擁正中,姜斯,靈樞,初十四等扮作禁衛,隨車而行。

車中,俞星臣閉目養神似的。其實在心中籌謀可能遇到的情形,以及如何料理。

楊儀打量黎淵的臉。

黎淵道:“只管看什麽?”

楊儀道:“你這樣子,可真像極了皇上。是因為這個,才一直不肯以真面目示人的?”

黎淵道:“你們都說像,我倒不覺得,蒙面也是為了行事方便。”

“你這個樣兒倒是還挺好看的。”她微笑。

黎淵哼道:“老頭子有什麽可看的。”

旁邊的俞星臣微微睜開雙眼,黎淵跟他目光相對,啞然。

戚峰跟阿椿付逍等,一路上解決了幾波之前撤逃的北原兵馬。

當天傍晚,就在隊伍將於一處山坳駐紮之時,戚峰派人來跟俞星臣稟告,說有一個不速之客來到。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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