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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6章 一更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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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皮子殺人◎

武威城,在四方街心處張搭藥棚,設了一口大鍋。

事先沈笙太守已經命人四處張貼公告,又使各裏長保長等挨家挨戶告知,說是朝廷特派了太醫院的楊太醫,也就是欽封的永安侯,來至武威安民。

即日起,於四方街開棚,凡是百姓人等,皆可以去領一碗“回元湯”並兩只餃子。

這“回元湯”三個字,還是俞星臣給起的。

畢竟若是說“祛寒嬌耳湯”,有些拗口,何況其餘幾味藥,都是楊儀自想出來的,若直接頂著“祛寒嬌耳湯”的名頭,卻也有誤導世人之嫌。

何況主要是為了百姓的身體補益,只想個好記且好聽、意頭又佳的名字就罷了。

“元”是元氣、精元的意思,自然簡單且易記。

頭一天,來領的百姓並不算很多,一口鍋還可以應付。

那時候楊儀還以為,大概也只是如此了。

誰知次日,忽然來了一兩倍的人數,一口鍋已經是有些窘迫,做的餃子也很快供不應求。

原來百姓們喝了湯之後,直到傍晚,都覺著身體裏有些許暖暖的,才反應過來那確實是好物,一傳十,十傳百,連那些原本不知道的,也趕緊跑了來。

一口鍋變成了兩口,然後是四口……到了第五天上,成了六口,監軍府上下眾人一起上陣,忙的人仰馬翻。

楊儀命人把藥方貼了出去,方便那些有餘錢的人家自己去做。

誰知,那些人竟只迷信藥棚裏的湯,覺著那是永安侯親自施的,自然比別處不同。

而這兩天甚至有人傳說,這“回元湯”更有令人起死回生的功效。

原來是一個廟裏的老乞丐,本已經奄奄一息,被人餵了湯水後,竟漸漸緩了過來!如今已經完全無恙。

這樣一來,自然越發了不得了。

情形幾乎有點兒失去控制。幸虧江公公是個能幹的,何況還有俞星臣從旁協助,不用緊著楊儀操心。

而楊儀心裏在擔憂的,卻是出去打土匪的薛放,他已經三天沒回來了。

這日,俞星臣來見楊儀。

“有一件事,想請你配合。”

楊儀並沒有看他:“請說。”

俞星臣道:“明日,我會請城中的幾位富商、士紳在府裏一會,能不能煩你坐陪片刻。”

楊儀匪夷所思,轉頭看向俞星臣:“俞監軍這是何意?”要不是篤信他的為人,早翻臉了。

俞星臣道:“這幾個人,都吃過回元湯跟餃子,他們明明可以自己做,但每天還是派仆人去排隊……你覺著這是為何?”

楊儀哼了聲:“誰知道。”

俞星臣道:“他們每個人都是家財萬貫,自然不是貪圖小便宜,他們是沖著你。”

楊儀疑惑:“沖我?那又不是我親手做的。”

俞星臣一笑:“你猜,為什麽那廟裏開過光的什麽、珠串、寄名符之類的東西,大家都趨之若鶩?”

他這句話的關鍵是“開過光”。

楊儀隱約明白,啼笑皆非。他居然用開光來比喻,她又不是那廟裏的菩薩。

俞星臣道:“其實倒也不用怪他們,藥雖有效,但用藥的心情也同樣重要,你當然明白這個道理,譬如一個人得了病,一個神仙說你會長命百歲,你說他會不會深信不疑……會不會因此‘人逢喜事精神爽’地就好了起來?”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楊儀制止了他:“你叫我作陪有什麽用意?”

俞星臣言簡意賅,和盤托出:“他們會給錢。”

楊儀越發目瞪口呆,這個人是不是跟薛放在一起久了?也沾染了他那種習氣。

俞星臣咳嗽了聲,補充道:“他們會自願捐錢,你該聽說了,定北軍的軍餉……”

楊儀揉了揉額頭:“想必他們給的不少,俞監軍才肯‘出此下策’。”

俞星臣頷首道:“他們一個人,怎麽說,至少也能供給三五百以上的士兵吧。”

楊儀的瞳仁震了震:“我答應了。”

脫口而出的瞬間,楊儀心想,何止是俞星臣近墨者黑,自己也不遑多讓。

四方街。

一個衣著破破爛爛的少年,大概十二三歲,臉上有些臟臟的,眼巴巴看著前頭熱氣騰騰的湯鍋。

他手中捧著一個掉了角的碗,因為極冷,手在不住地發抖。

好不容易挨到了他,少年上前,捧著碗虔誠地伸出雙手。

鍋邊的士兵舀了兩只餃子給他,又舀了些回元湯。

少年卻站著不走,眼巴巴地盯著鍋。

士兵道:“每人兩只,快走吧。”

雖然看著甚是可憐,但例不能開,畢竟城中最不缺的就是可憐之人了。給他多了,給別人就會少。

少年舔了舔嘴唇,欲言又止地抱著碗走開。

正斧頭帶了豆子過來看,豆子嗅著那少年,發出兩聲低低的吠叫。

那少年猝不及防,被嚇了一跳似的,腳下一滑,向旁邊跌倒。

那一碗滾燙的回元湯跟餃子一起灑落。

斧頭大驚,趕忙上前扶住他:“對不住,燙傷了沒有?”

少年不管別的,急著用黑乎乎的手去抓那餃子,但是湯已經灑光了,餃子也有一只落在地上。

他呆呆道:“我的湯,我的回元湯!”

豆子在旁邊不停地嗅,似乎又要叫。

斧頭趕緊捏住豆子的嘴,對少年道:“你別怕,豆子不咬人的。是我害你灑了湯,我給你重新要一碗去。”

他取了少年的碗,果真去給他另外討了一碗回來,還多了新的兩只餃子。

少年有些喜出望外,忐忑驚喜地看著:“給我的?”

斧頭沖他眨了眨眼道:“賠給你的。快吃吧。一會兒涼了。”

少年又舔了舔嘴唇,卻並不吃,連同之前臟了的兩只也小心翼翼放在碗裏,抱著碗起身就走。

忽然又停下來,少年回頭,遲疑著對斧頭道:“那口鍋,要壞掉了……小心燙。”

斧頭疑惑:“你說什麽?”

少年卻並未解釋,轉身匆匆去了。

斧頭覺著奇怪,望著他往前快步而行,忽然想起來:“哎喲,也沒看看他燙傷了沒有,都怪你。”他訓斥豆子:“你怎麽沖他叫呢?看把他嚇的。”

豆子瞇著眼擡著頭,鼻子掀動。

“還有,他說什麽那口鍋……這明明好端端的,怎麽說要壞掉了?”斧頭思忖著,走到那煮餃子的鍋旁邊,問士兵:“哥哥,這鍋結實的吧?”

那士兵笑道:“這是當然,新買的,你聽聽聲兒……”說著用勺子在鍋沿上輕輕地敲了兩下,發出厚實的響動。

誰知便是這麽一敲,那鍋突然歪了歪,斧頭跟士兵眼睜睜看著,兩人愕然之際,倒也算是反應迅速了,忙向後躲開。

剎那間,只聽“嗤啦”一聲響,緊接著是驚呼聲此起彼伏。

斧頭定睛,卻見那口煮餃子的鍋竟歪倒地上,沒舀完的餃子都散落於地。

他心頭亂跳,趕緊細看,那鍋倒是沒有破,原來是底下的鐵架因為被火燒了數日,竟是松散了!

那士兵心有餘悸:“幸虧方才斧頭你提醒的及時,咱們閃得快,不然這一下子豈不是燙壞了。只可惜了這些餃子跟湯。”

排隊的百姓們卻紛紛說道:“湯是沒法子了,但餃子不能白壞了,用水沖一沖照樣能吃!”

士兵們見他們並不嫌棄,才忙照辦。

斧頭領著豆子走開,想到少年臨去的話,狐疑:“這是巧合呢還是……”

且說那少年飛快往回走,不多時,到了一處低矮的院門前。

把破舊的門撥開,他喜滋滋進內。

突然間,卻聽到屋內傳來奇怪的聲響,少年的臉色大變,端著湯碗立在門口。

是婦人的聲音:“不、不行……”

“什麽不行,老子都不嫌你臟。”

“決明、決明要回來了,老爺……咳咳……我病了……”

“那個古裏古怪的喪門星,留著到底是禍患,早該弄死他!”

婦人驚呼了聲,喘息起來,好像是在求情。

男人得意道:“你陪我這一回,我自然饒他……難道、還會少了你的錢?”

“你……”

“裝什麽貞潔烈婦,你當我不知道……”

話音剛落,身後門響。

男人猛然回頭,卻見衣著破爛的少年面無表情地走了進來,手中還捧著一碗湯。

婦人渾身顫抖,忙把男人推開。

“狗……真掃興,”男人皺眉起身,提著褲子系腰帶,滿臉兇狠嫌惡地瞪著少年。

卻見少年小心翼翼地捧著湯碗:“娘,我排隊討的回元湯……”

男人臉色一變,驚喜:“這是京城永安侯施舍的回元湯?我派人去排隊,那些狗兵頭子卻說不舍給富人,哪有這個道理,該死……快給我嘗嘗!”

少年道:“這是給娘的。”

男人皺眉:“死犟的小雜種。”竟一把將那碗搶了過來,覺著還溫熱,便迫不及待開始喝了起來。

少年大聲道:“這是給娘的!”上前要去搶,又給他一腳踹開。

婦人忙叫:“決明,過來,過來……”

話音未落,男人一巴掌扇過來,把少年打倒在地。

他又把空碗在旁邊地上摔落,“啪”地一聲響,摔得粉碎。

男人冷笑:“喪門星,窮酸東西!”從袖子裏摸出幾枚銅錢,不屑一顧地扔向少年頭上,自己出門去了。

婦人從榻上翻身下地,連滾帶爬沖到少年身旁,將他抱入懷中。

“決明,決明……沒事,沒事了。”她喃喃地拼命安撫少年,臉上掛著淚。

少年渾身發抖,看著地上的瓷碗,無數點碎片映入他的雙眼,光芒閃爍,交織連串,最終卻都浸沒在無邊的黑暗中。

次日,斧頭帶了豆子早早地去蹲守,想看看昨兒那少年還來不來。

他等了半天,不見人,想到那少年昨日的怪異舉止,有些不放心。

一眼看見豆子,斧頭笑道:“豆子,你記不記得昨兒你嚇唬的那個孩子?你要是能聞到他在哪裏,你帶帶路?”

他本是玩笑的口吻,誰知豆子搖了搖尾巴,汪汪叫了兩聲,向前跑去。

斧頭跟著豆子,一路停停走走,不知到了哪一處,豆子開始左顧右盼。

斧頭正跟著打量,卻見兩個路人經過,其中一個道:“可憐,造孽!”

另一個說道:“王員外也太刻薄沒人性了,這慧娘也太可憐了!決明以後可怎麽活,偏偏又癡癡傻傻的……”

“剛才看到決明往東邊去了,總不成是去王家了吧?”

“這時侯找王家做什麽?去了也只會吃虧……”

斧頭正聽著,豆子汪汪兩聲,原來已經跑遠了,他趕緊跟上。

王家府門外,叫決明的少年站在那裏,身上落了薄薄地一層雪。

幾個家丁站在門檐下打量,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門打開,裏頭一個人走出來,滿臉不耐煩,正是昨日欺負慧娘的那男子,王府的王員外。

他抖動著臉上的肥肉,皺眉看著少年:“這小雜種來幹什麽?還不把他趕走?”

家丁們剛要上前,決明擡手指著王員外:“你看著我。”

王員外楞住,不由自主看向少年的眼睛。

他先是看見一團漆黑,黑的無邊無際。

不明所以,正要開口,決明說道:“黃大仙會來報仇,你不得好死。”

王員外渾身一寒:“你說什麽?”

他身不由己註視著少年的眼睛,那漆黑一片中仿佛有東西在竄動。

王員外身不由己,正要湊近看,耳畔響起一聲尖銳的慘叫,又仿佛是詭異的笑。

似乎有什麽從那黑色中猛撲出來。

王員外驚怔,眼前一花,哪裏還有決明,竟是一只尖嘴細長的黃皮子,正呲牙咧嘴,向著他沖了過來!

“啊!”王員魂不附體:“滾開!打、打死他……”

他踉蹌後退,想要逃走,但那黃皮子已經沖到了跟前,張嘴咬向他的喉嚨。

“這畜生……”王員外覺著冰涼尖銳的牙齒刺入皮肉,他駭然揮手亂打,絕望地叫道:“救命,救命!”

周圍怪影重重,好像有更多的黃皮沖了上來,將他圍住,或啃或抓,痛不可擋。

王員外無法脫身,掙紮中肥胖的身軀向後倒下。

他的臉色扭曲,發出茍延殘喘的喘氣聲,喉嚨處鮮血奔湧而出,血從臺階上滑落,把地上的雪都染紅了。

斧頭帶著豆子趕到的時候,王府門口已經亂作一團。

少年決明倒在雪地中,微微抽搐,鼻端有些許血跡。

王員外仰身倒下,死在臺階上,喉嚨處血肉模糊。

斧頭正驚心動魄,不知怎樣。

豆子卻沖著墻頭上某處狂吠。

他擡頭看了眼,卻見堆滿了白雪的墻頭上,有一個灰黃細長的影子,如同一道輕煙,起伏閃爍,極快地消失無蹤。

王府的家奴們起初不知所措。

他們明明就在王老爺身邊,可是王員外突然像是發了瘋,開始大吵大嚷,並伸手亂抓自己的臉跟喉嚨。

也不知他哪裏來的那麽大力氣跟狠勁,竟活生生地把喉嚨都撕裂了!嘴裏還不停地叫嚷,好像看見了極為恐懼的東西。

有幾個家奴上前攔阻,還被他把手臂臉上劃出了幾道血道子。

想到王員外叫嚷的那些話,又想到決明先前的奇怪舉動,他們紛紛將駭然的目光投向決明。

而王府之中也得知了消息,王家大娘子哭號連天,又命快把決明拿下打死。

幸虧有個斧頭在旁邊。

斧頭挺身而出道:“誰敢動他,他明明什麽都沒做,是那個人自己自戕的!”

家奴們原本沒把他放在眼裏,剛要把斧頭趕走,豆子沖上前,汪汪地叫了數聲。把眾家奴嚇得倒退。

一個管事出來,望著斧頭道:“哪來的不知天高地厚的野小子!”又見豆子生得壯碩,便吩咐家奴們:“楞著做什麽,還不拿棍子打死燒吃了!”

斧頭急忙拉住豆子:“你們敢,這是永安侯養的狗,我是監軍府的人!你們碰我試試!”

“永安侯”三個字一出,眾家奴慌忙後退,都看向那管事。

管事的臉色變了又變:“你說什麽?你是……永安侯、監軍府的人?”

他也不敢得罪,看看地上的決明,又看看斧頭,道:“小爺,勸你別碰這個喪門星,他從小就有些妖邪古怪的,今日又用妖法害死了我們老爺,我們府裏必定不會甘休……”

說話間,裏頭一個大娘子帶著幾個仆婦走出來,眼中帶淚氣勢洶洶:“什麽監軍府的人,也不能庇護殺人兇手!就算是永安侯又怎麽樣?再大的威風也大不過王法去!”

斧頭看她兇悍,便道:“你說的沒錯,但是他沒有動手殺那個人,這些人可也都看見了,是那個人自己抓破喉嚨的……跟他無關,你拿不了王法說事。”

斧頭先前帶著豆子來到的時候,也看的明白,少年決明站在門外雪中,而王員外則鬼哭狼嚎不可一世,伸手亂打亂抓,竟生生地抓破了自己的喉嚨,死了。

大娘子其實也聽說了,掃了眼那些面色畏縮的家奴,她冷笑:“這可不一定,你是外地的,恐怕不知道本地的門道,你去打聽打聽,這野種從小古怪,最會咒人,小時候就咒死過人!我必定要告他一個妖法殺人!你識相的就別管這件事!”

斧頭哪裏肯放手,大娘子怒罵家奴眾人:“你們都是死人,一個孩子都辦不了?把他們弄開,將那喪門星打死了以絕後患!”

家奴們原本懼怕永安侯跟監軍府的名頭,奈何女主人催促,便拿了棍子靠前。

豆子擋在斧頭跟前,向著家奴們呲牙,發出低低的警告吼聲。

就在這一觸即發的時候,兩個監軍府的侍從一路追著斧頭找來,及時喝止。

王家的大娘子見來了主事的人,自然不能由她一手遮天了。便冷笑道:“你們既然是官府的人,那咱們就官府說話!”立刻吩咐管事去衙門報官!

斧頭見勢不妙,讓侍從們把決明送回他家裏,自己跑回監軍府,跟楊儀告訴了此事。

楊儀聽的疑惑:“你說的是什麽?那個叫決明的少年,殺了王員外?”

“不,不是,是王家的人非說他殺了,但是我去的時候明明看的真,他站在原地一動沒動,是那個王員外自驚自怪,自己抓撓的……王家的人不肯認,便誣賴在決明的頭上,指認說他用什麽妖法之類。”

斧頭雖跟少年決明只一面之緣,但這種恃強淩弱的事他怎麽能忍,又對楊儀說道:“我打聽過了,決明的母親慧娘,原本是那個王員外強買的,誰知他家裏容不下,才趕了出來……生了決明,他也不聞不問,全靠慧娘辛苦養活著,他反而說決明是野種,而且時不時地過去折辱慧娘。”

又把自己打聽到的,決明排隊討了回元湯回去給慧娘喝,卻被王員外強搶了去,還把他打了一頓的事告訴了楊儀,憤憤道:“那種人才是畜生呢。決明太可憐了。”

楊儀聽完他說的:“你真看清楚了,是那個王員外自己把自己的喉嚨抓破的?”

斧頭道:“千真萬確,當時王家的那些家奴也自然看的真,還有……”

“還有什麽?”

斧頭就把豆子沖著墻頭叫,自己看到一只很大的黃皮子的事情告訴了楊儀。

他有點神神秘秘地地說道:“我聽這裏的人說,這裏的黃皮子又叫做保家仙,極厲害的,儀姑娘,你說是不是那個黃皮子……成了精?不然姓王的怎麽會自己去抓破自己的喉嚨呢?”

楊儀驚異。

斧頭道:“他們如今報了官。我怕衙門裏不分青紅皂白,先把決明拿了進去……總之決明很可憐,要是不幫幫他,只怕會給王家的人做成冤案。”

楊儀思忖:“這樣,你去找俞監軍,他有經驗,必定會知道怎麽料理此事。”

還沒到斧頭去找俞星臣,俞星臣自己來了。

他才得了薛放的消息,本來想瞞著楊儀,但思來想去,決定還是不討這個嫌。

這消息很簡單,薛放在藏鹿山失蹤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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