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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二更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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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屍迷案,十七遇險◎

李老夫人很詫異,楊達也震驚地看向楊登:“你說什麽?不是你想的,那又是誰?”

楊登才要開口,老太太忽然擡手制止了他:“好了,你不必說了。”

老太太年紀雖大,十分精明,楊登見狀,便沒再說下去。

只有楊達訝異地左顧右盼。

老太太眉頭微皺,嘆了口氣,垂頭想了一會兒,對楊登道:“要怎麽用藥,你再斟酌著,只別太逾過了頭兒,竟把我這把老骨頭折騰完了就行。”

楊登忙道:“兒子不敢,委實是……昨夜見母親那樣受苦,恨不得自己替了才好,又覺著她說的很有道理,這才大膽……若真有個萬一,兒子也當粉身碎骨。”

“罷了,”老太太一擡手:“知道你不是那等孟浪的人,既然你肯如此,自然也有說法。起來吧。”

楊登這才又站了起來。

老太太又看向楊達:“你的脾氣太急躁專橫了,也得好好聽聽你弟弟的話,倘若有幾分道理,你就認真想想可行不可行,又能如何?家裏有三個大夫,就算三個臭皮匠,也能頂個諸葛亮了,自然凡事得商議著來,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楊達道:“兒子……知道了。回頭會再跟他商議,只要母親身體盡快安康,兒子自然也巴不得。”

老太太點頭表示首肯:“你們兩個去吧。叫我再歇一歇。”

楊達楊登退了出門,老太太的丫鬟便張羅著一些吃食。

楊登忙又吩咐,不叫弄些過分大補的東西,務必要清淡飲食。

兩位老爺來到外頭,楊達才道:“說罷,誰教你的法子?”

楊登道:“是儀兒。”

“誰?”楊達一時沒反應過來“儀兒”是誰。

楊登道:“先前回來的楊儀。”

“楊……楊儀?”楊達瞪著他,半天才結結巴巴道:“你、你是說那個丫頭?”

楊登道:“是她。”

楊達雙眼睜大,越發驚奇糊塗了:“這怎麽可能,她……一個女孩兒家,她哪裏知道怎麽看診?她怎麽跟你說這個……”他竟不相信楊登所言。

“大哥,的確是儀兒,昨日我給老太太診脈,把老太太的脈浮弦癥狀告訴了她,她逐一給我分析,說的竟大有道理,只可惜大哥並未聽進去。”

楊達的嘴巴動了幾動,終於呼道:“笑話,可笑之極!咱們家裏三個大夫,竟都不如這個才進門的小丫頭子了?何況她竟然連親自診脈都沒有過……難道她是神人?不對,我斷然不信,或許是什麽人教給她的,又或者是你弄鬼,你怕家裏人不待見她才故意說是她開的方子?”

楊登苦笑:“大哥,你想的太多了。你雖不信,我見老太太是信了的。”

“胡說,老太太都不知道是她,怎麽會信?”

楊登道:“老太太何等精明,昨日儀兒聽見老太太病了,便問是什麽病癥,老太太因此還大怒,把她罵了一頓,方才老太太沒許我說,便是因為已經猜到是儀兒了。”

楊達恍然出神,又過了半晌才搖頭道:“這其中定有不妥之處……就算真的是她,也許……瞎貓碰到死耗子,也未可知。”

楊登沈默。

曾幾何時,他也說過楊儀只靠“僥幸”,然而呢?

楊儀的小偏院裏,她對著燈慢慢地看了半卷書,覺著眼睛有些累了,才把書放下。

正要到院子裏走一走,外間小連道:“長房二少奶奶來了。”

說話間,楊佑持的妻子,二少奶奶金嫵走進門來,正跟迎了出來的楊儀打了個照面。

雖然說楊佑持已經告訴過金嫵,說楊儀的品貌出色,才相見,金少奶奶仍也給驚了一下。

京內的貴女們她見得多了,美人兒也如過江之鯽,何況家裏現成的就有個艷冠群芳的楊甯,其他的絕色已經很難入眼了。

但卻是第一次見到楊儀這般的,第一眼看去,叫人驚愕的甚至不止是她的美貌,而是那種鐘靈毓秀的氣質。

時下正是五月裏,天氣炎熱,金嫵從外一路走來,雖是傍晚,日頭已不怎麽毒,可還是忍不住心裏燥悶。

但在看見楊儀瞬間,竟覺眼前清亮,仿佛有一股沁人心脾的林泉之風,清淩淩,冷颯颯,叫人不由地十分受用。

楊儀之前還沒回來,就已經是個“名人”。

自是為當初她母親不告而別的奇事,卻也正因為這個,私底下有許多離奇荒誕的流言蜚語,尤其是懷著孩子不見了蹤影,因而帶累整個楊府聲譽,這未免讓金嫵等楊府女眷心裏大有微詞,連帶對於楊儀都不大待見。

要不然,為何大家明知道楊儀於昨兒回來,卻偏都恰好的不在家?不過是不想跟這位從小流落在外的大小姐照面罷了,畢竟誰知道一直在外頭的人,是個什麽品行。

先前雖然聽楊佑持一直讚揚楊儀,金嫵只是不信,覺著自己的夫婿過於輕狂,恐怕是有心袒護這大妹妹。

誰知,今兒一見才知道,原來楊佑持所說的那些話,果然不真,因為那些本來在金嫵看來過分讚美的言辭,根本不配用在眼前的人身上。

什麽“美貌過人”“天仙下降”,都在她跟前顯得俗氣不堪而又過分輕狂。

楊儀請了金嫵入內落座,小甘就去奉茶。

尋了半日,只端了兩碗熱水來,笑道:“二少奶奶別嫌棄,我們姑娘昨兒才進門,這屋裏免不了缺東缺西的,二奶奶雖然憐愛,可這些小東西自然也有想不到的地方,先喝杯水罷了。”

金嫵看那清湯寡水:“你們二奶奶這些日子也懶懶的,想必是忘了,回頭我叫人給你送些來,我哪裏好茶多,都是你哥哥在外頭得的。吃不了白放著都壞了。”

楊儀道:“多謝嫂子,本該我去請安,只是昨兒回來,身上也一直不好,便未曾出門,還得勞您親自前來。”

“哪裏的話,”金嫵忙嘖了聲:“按理說你回來那日我得在家裏等著,可永安伯家的少奶奶先前請了我好幾次,我才不得已去了……回來後你哥哥罵了我半天呢。”

楊儀不擅長跟人談論家常,便隨口問道:“二哥哥在家裏?”

“他哪裏有在家的功夫,尤其是這兩天,時刻在外頭飛,”金嫵道:“今兒早上就又飛出去了,現在還沒回來呢。”

楊儀驀地想起楊佑持說薛放的事,便假裝不經意地:“二哥哥必定是有要緊事。”

金嫵道:“什麽要緊事,不過是因為薛家十七郎罷了,京內回來這麽個人,竟如回來個活寶貝,他撲了好幾天才撲著……”

說到這裏金嫵突然抿嘴一笑:“不過他今兒出去可不是一個人的。”

楊儀本不關心楊佑持是自己還是一群,見金嫵望著自己,似乎盼著她來問,她只得順勢道:“怎麽二哥哥還帶了什麽人嗎?”

這一下子,好像正好拿對了鑰匙開了鎖。

金嫵左右看看無人,便靠近楊儀道:“你知道他帶了誰?”

楊儀不太喜歡她挨自己這麽近,便假裝端茶的坐直了些:“我從未出去,又怎會猜到。”

金嫵抿嘴,面上露出幾分得意之色:“那你們這房裏的三小姐……你又能猜到在哪兒麽?”

楊儀沒來由一驚:“她……不是在老太太房裏麽?”

金嫵道:“昨兒晚上老太太鬧了整宿,她也跟著守了半宿,白天老太太多是在睡覺,不用她看了,她竟好大的精神,也不在房裏補覺。”

楊儀望著她故意賣關子的樣子:“難不成,二哥哥……是帶著她一起出的門?”

“你可猜中了,”金嫵揮了揮扇子:“咱們這位三姑娘,在老太太嘴裏誇出了花兒,誰知道也是個不可小看的人,她可不是一次兩次做這事兒了……你只猜她是怎麽出門的?”

楊儀不語。

“你做夢也想不到,”金嫵以為她不知:“她啊,竟是換了一身兒男裝!嘖嘖,真了不得,那次我無意中看見,還以為哪兒進來個美貌小公子呢,後來才知道是她,也不知她瞞著人跑出去做什麽……不過,這次我倒是猜著幾分了。”

“嫂子猜到什麽了?”

金嫵冷哼了聲:“還能為什麽,必定是你二哥哥惦記的那個薛家十七郎了,昨兒他就念叨說今兒要去跟他碰面,偏生那甯丫頭也要跟著去,若不是要見薛十七郎,白白地出去做什麽?”

楊儀屏住呼吸:“是、嗎?可是她見……十七郎,又想做什麽?”

金嫵搖頭:“誰能猜到她的心事?我進門的晚,只聽你哥哥說,早先十七郎沒出京之前,還跟著府裏來往,這兩年都在外頭,如今回來了,也不知道過府走一趟……也許,咱們甯妹妹……”

她說到這裏抿嘴一笑,笑的大有深意。

楊儀問:“怎麽了?”

金嫵扇著扇子,笑道:“你哥哥說,那薛十七郎生得極為出色,相貌,身量,氣質,出身,簡直無一不好,雖然如今才從羈縻州回來還沒放官,但已經是兵部看上的人,據說端王殿下都十分青眼,京城裏那些貴宦子弟在他跟前竟都成了泥豬土狗,哪個能比得上?咱們甯妹妹又才過了及笄禮,也許……她是想看看那十七郎到底如何了,準備給她自己弄個小……”她到底沒說下去,只是哈哈笑了起來。

小什麽?楊儀頓了頓,心裏把這個補上了:小郎君?小夫君?不然還能是什麽。

其實她知道的,畢竟前世的楊甯,便時常地扮了男裝混出府去。

這一世,薛放沒早回京,跟她一起都缺席了楊甯的及笄禮。

而根據楊佑持的說法,他幾次相請,薛放都沒來府裏,那就是說此時薛放還沒往府裏走動,跟楊甯……應該算不上親近,至少不是前世那樣親近。

楊甯故意的扮了男裝出去,自然是想借機接近薛放,她……莫非想故技重施?

自打回楊府,楊儀從沒有過任何的忐忑,但此時聽金嫵說了這話,她突然覺著不安。

“也不知回來了沒有,”金嫵看看外頭天色:“近來這天子腳下的地方也不安穩,你可聽說了?照縣那個地方鬧什麽‘飛屍’,明明是死了的人,都被埋進地下了,隔天忽然不翼而飛,再找,竟是回到原來家裏……還換了衣裳,你說嚇不嚇人?如今照縣那邊人人自危,每天還不等天黑就關門鎖戶的,但凡哪家有死了的人,得特意地加派人手防護,到底不知是怎麽了……這照縣距離京城可只有十三裏地,你說萬一鬧到京裏……他們偏往外跑,白天也罷了……”

說到這裏她開始擔心楊佑持:“我得回去看看,別叫他樂過了頭鬧出事來。”

楊儀起身相送。

金嫵一邊走一邊說:“對了,你這兒還缺什麽只管跟我說,回頭連同茶葉叫丫頭一起送過來。”

楊儀送到門邊就停了,小甘跟連子把金嫵送出院門。

小甘跑回來,見楊儀已經轉到桌子旁,手扶著額頭似乎在想什麽。

“姑娘,這金少奶奶可真是健談的很,”小甘道:“不過她說的什麽‘飛屍’,怪嚇人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楊儀沒搭腔。

倒是連子在旁低聲說:“這是真的,姑娘沒回來之前,就已經有傳聞了,當時京城裏的人還不信,可傳到這會兒,必是真的了。”

小甘道:“好好的屍首難道會活過來?真是奇事。”

連子說:“前兒他們在那說,巡檢司已經派了人去了,我看遲早晚會查出來的。”

不一會兒,金嫵打發丫頭送了一包碧螺春,一包普洱過來,並一包京城內老字號的稻和豐點心。

丫頭道:“我們奶奶說,本想再拿包紅茶的,可大夏天的喝那個熱烘烘的,而且又是陳的,若姑娘愛喝,等得了好的再給送過來。”

連子趕忙道謝,小甘在旁問:“你們二爺回了嗎?”

那丫頭道:“早回來了呢,已經去老太太那邊了。”

連子問:“老太太可好些了?”

丫頭道:“好多了呢,晚上吃了一碗粥,吃了兩片燉的稀爛的火腿,要不是二老爺說暫時不能太油膩的,怕還要再吃點兒呢。”

送了她去了,小甘進門,見楊儀還是坐在桌邊發怔,她便悄悄地道:“姑娘,別坐太久,腿又麻了。”

楊儀回頭看見她,卻叫連子:“你去打聽打聽,三姑娘在哪兒。”

等小連走了,楊儀又問小甘:“外頭刮的什麽風?”

小甘莫名,出去試了試道:“今兒看著沒有風,姑娘問這個做什麽?”

楊儀稍微松了口氣,沒有風,大概不是今日。

不多時,小連回來道:“姑娘,甯姑娘在老太太房內呢。”

楊儀沒再理論,只又拿了先前沒看完的書看了起來。

如此過了大概兩刻鐘,外頭小連道:“三姑娘來了。”

楊甯身前一個丫鬟挑燈,身後跟著一個丫頭一個奶母。

丫頭手中提著兩包東西,奶母捧著個不大的盒子。

“還好姐姐沒睡,我真怕吃了閉門羹。”楊甯笑著,指著那丫頭道:“我才從老太太那裏過來,這是老太太吩咐給姐姐的東西,聽說你身子不好,特意把自己吃的燕窩叫包了一包拿來,另一包是些老人家愛吃的山藥糕,也送給你嘗嘗。”,

奶母把盒子送上,楊甯接過來,打開給楊儀看:“這裏是些人參益氣丸,是老太太送給姐姐補身子的。”

小連跟小甘過來分別接了。

楊甯又把屋子打量了一會兒,笑道:“這屋子雖非新的,收拾的倒是幹凈,姐姐若是少什麽,只管叫丫頭去要,姨娘病著,自然有想不周到的地方,姐姐可別見怪。”

說著,她便坐在炕上的小桌旁邊,含笑看著楊儀。

楊儀先前打發小連去問,正是有話要問她,想必楊甯得知了消息,竟親自來了。

她問:“老太太為何叫你帶這些東西來。”

楊甯抿嘴一笑,看了眼跟來的人。

那些人便向後退到了門外。

小甘還站著,給小連拉了一把,她卻不動,只看向楊儀,望見楊儀的眼神,才也隨之退了出去。

楊甯看在眼裏,笑道:“姐姐這丫頭從哪裏找來的,年紀不大,倒是頗為伶俐。”

楊儀道:“無非也是個賣身為奴的苦命人罷了。”

“姐姐就是慈悲,”楊甯笑了笑,看看桌上的茶:“老太太猜到是姐姐指點了父親開的那方子,實在沒想到姐姐竟有這份才幹,家裏三個當太醫的男人都比不過。倒是很為先前輕視了姐姐說了那些話而後悔呢。”

楊儀只當她在唱歌,而且唱得不怎麽動聽:“你這話,不像是在誇人。”

“姐姐,”楊甯軟軟地叫了聲,傾身靠近她:“你何必對我這樣,若我有什麽得罪的,你只管說出來,我改了還不成嗎?”

楊儀只覺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她這撒嬌的本事,莫說自己重活一世,就算幾輩子也學不來,更受不起。

她趕緊起身離楊甯遠了點兒。

這可是一條色澤艷麗的毒蛇,她怕被咬一口。

楊儀道:“不敢,我只覺著是我做錯了什麽,不知怎麽就成了人的眼中釘。”

“什麽眼中釘肉中刺的,姐姐又說這話,”楊甯嘆了口氣,似推心置腹地:“姐姐不知道我的心,你看現在楊家,長房哪裏有兩個哥哥,一個姐姐也出了閣,大伯父又是太醫院內舉足輕重的人物,大哥哥也不錯,他們又都各自成了家,可我們這兒呢?只有你跟我,你我姐妹若還不同心,咱們二房可就真沒落無人了。”

楊儀愕然:“你在說什麽?”

“雖說姐姐疑我,但我可是為了大局著想,”楊甯顯得很誠懇地:“姐姐既然回來了,咱們就該同心一體,把二房撐起來才是,別總叫人瞧不起。”

楊儀呵了聲:“你且住,什麽長房二房,跟我無關,我心裏也一概沒有那些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就完了。”

楊甯歪頭。

楊儀道:“我只問你,你今日出門是做什麽?”

“原來姐姐心裏有的,是這件事,”楊甯笑笑,手指在茶盞上輕輕地一敲:“是哪個嘴快的跟姐姐說了?哦……我聽說今兒二嫂子來過,莫不是她?”

楊儀道:“你不必說別人如何,我問你的話,你且回我。”

“我出去做什麽,想必姐姐也能猜到幾分,我當然是去見……”楊甯盯著楊儀,終於開口:“十七哥哥。”

楊儀早料到這個答案,她也盡量在控制自己,但就算她再怎麽鎮定自若,那瞬間的反應卻騙不了人。

“姐姐也知道十七哥哥?”楊甯仿佛全然不知地發問。

楊儀道:“你、找十七郎去做什麽?”

“我啊……不想告訴你,誰讓你對我這樣冷淡呢。”楊甯嘟了嘟嘴,又笑:“除非你求我。”

楊儀不理她這些惑人的話,走到炕沿邊上,望著楊甯:“你去找他,該不是跟照縣的案子有關吧。”

就像方才提起十七郎的時候,楊儀沒忍住一樣。

楊甯的眼神也微微變化。

“果然是為了此事。”楊儀盯著楊甯的眼睛:“你跟他說了什麽?”

在一瞬間的錯愕過後,楊甯點頭道:“我本以為姐姐會往別的地方去想,沒想到竟提起那件可怕之事,嗯……我想起來了,我跟二哥哥出去後見著了十七哥哥,大家無意中就說起了照縣的飛屍案子,我大概……也記不清說了幾句什麽,總之在那之後,十七哥竟然說要去照縣。”

她說到這裏看看屋外:“這個時辰他大概已經趕到了吧?姐姐怎麽問這個呢?”

話音剛落,楊儀攥住楊甯的領子:“你故意的……你故意引他去是不是?”

被陡然揪住,楊甯的手有意無意,把桌上的茶杯帶倒。

茶盞打了個轉,跌落在地。

外頭的丫鬟婆子、小甘小連聽見響動,忙來看情形。

猛然看見這幕,不由都驚呆了。

楊甯卻道:“姐姐跟我鬧著玩兒,不幹你們的事。”

打發了他們,楊甯輕輕地把楊儀的手推開:“姐姐怕什麽,十七哥哥那樣能耐,在南邊破了多少大案詭案的,難不成會有事,你也太小看他了。”

楊儀的眼尾都忍不住在抽動,她死死地盯著楊甯:“你聽好了,要是他有個萬一,我不管別的,必要你的命!”

她的聲音低啞,卻極沈重,連楊甯忍不住也為之動容。

但楊甯很快恢覆如常:“姐姐,才說了咱們要姊妹一心,你怎麽又跟我說這些,這要傳出去,二房就徹底成了笑話了。”

她嘆了口氣,下了炕沿:“姐姐既然如此不待見我,我留著也沒趣,就告辭吧。”

楊甯說聲告辭,膝頭微微一屈,往外走去。

出門之時,扶著門框,若有所思地回頭看向楊儀,卻什麽也沒說,只笑了笑,放手轉身。

楊甯下臺階,在小甘跟小連陪同下出了院門。

才出來,跟她的那奶母道:“姑娘,方才大小姐那是幹什麽?傷著您了沒有?”

楊甯一擺手,心頭竟有些煩亂,卻有點說不清為何。

一行人往回走,還沒到院子,一個丫頭跑來:“姑娘,派去打探消息的東兒回來了,說是沒見俞主事一行人進城。”

楊甯意外:“他沒弄錯?不是說定了今夜進城的嗎?又在哪耽擱了?”

那丫頭道:“說俞主事中途命人改道,像是……往照縣去了。”

“什麽!”楊甯臉色大變,“怎麽可能?”

她的奶母嚇了一跳,忙安撫道:“姑娘,怎麽了?俞大人他們可能是聽說了那案子,想去查看究竟,倒也沒什麽大不了。”

“住口!”楊甯心煩意亂,竟不似往日溫和恭謹。

喝退了奶母,她扭頭看向西南方向,滿眼驚憂恐懼:“三哥,你怎麽……”她跺跺腳:“城門關了沒有?快叫人去追回來!”

楊儀不知道楊甯才得到的這個消息。

她望著桌上跳躍的燭光,心驚肉跳。

照縣的飛屍案子,楊儀只有一點印象,這事情起的奇,傳的快,鬧得兇……而且有始無終。

因為,所有的離奇古怪傳說,跟那一具具“死而覆生”的屍首,都被另一件事情終結了。

那就是——照縣大火。

那一場比飛屍案更聳人聽聞,幾乎葬送了照縣半座城、死傷無數的照縣大火!

楊儀記不清日子,但記得那夜南風極大,火勢才蔓延的無法控制。

所以先前她叫小甘去看刮的什麽風,可小甘說沒有起風。

但楊甯不會無端端做些無聊的事情,如果薛放真的去了照縣,那麽……

楊儀希望不是今夜,倘若不是今夜,一切便有可挽回的餘地。

正小甘去關門,進來的時候道:“好好地忽然刮起了南風……吹的我的眼都迷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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