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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二更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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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杯喜酒,傳召入宮◎

薛放從鼓鼓囊囊的懷中摸出了那個繡花布袋。

方才他回來先去見的是狄聞,當時狄將軍就發現他胸前鼓鼓的像是塞了什麽東西,只因為薛放向他回稟的的事兒非同尋常,所以沒得空問。

何況,就算狄將軍頻頻用目光示意,薛十七郎仍是視若不見,好似無事發生,一副不準備解釋的樣子,狄將軍當然就不必再多說了。

雖說中原地方、尤其是江南的絲織業已經極為繁盛,羈縻州這裏也經常有打江南運來的昂貴絲綢,但是對於本地之人、尤其是聚居各族的百姓而言,最習慣的卻仍是用紡織棉線做出的粗織布匹,厚實,略硬,若是做衣裳自然對肌膚不太友好,但勝在不易磨破扯爛。

這個布袋便是用粗棉線織成的,兩根細長的帶子,容易斜挎背在身上,底色的黑色,靠外的一側,就是擺夷女子精心繡出來的花紋,用的是紅,黃,緋以及藍色的絲線,因此交織出來的花紋極為艷麗,曼妙而栩栩如生,仿佛是朵朵含苞待放的山茶。

楊儀驚愕於薛放竟會買東西,且還是給她的。

東西如何倒在其次。

可當看見這袋子的時候,楊儀還是被驚了一下,她做夢也想不到,薛放會弄這樣……過於絢麗打眼之物。

說實話對她而言,這個袋子確實實用,但花紋就不敢茍同了,這大朵的艷花,不管是對薛十七郎還是對她自己,都略顯怪異。

“你覺著如何?”薛放問。

十七郎的表情,跟方才炫耀自己給戚峰做媒時候一樣自信跟充滿期待。

楊儀輕輕地吸了口氣:“意外之至。”

“不喜歡?”薛放有點緊張,那失望之意開始蓄積。

“不不不,”楊儀趕忙否認。

頭一次得人的禮物,還是來自於薛十七郎,別說是送這樣實用又好看的過了分的東西,就算是他隨手撿了塊石頭,也是可貴的,“我只是……太過驚喜了。”

有點違心也不算完全違心,楊儀這麽回答。

薛放很容易相信了她這句半真半假的話,他得意地哼了聲:“我就說你必是喜歡的。平日裏你那小荷包,能裝多點東西?有了這個,別說丸藥,點心,我看連你那個小包袱都能塞進去。”

是是是,他說的都對。

楊儀在想該怎麽跟他繼續這個尷尬的話題、而又不至於讓他看出什麽來。

還好,屠竹及時救場了,他在門頭探了探頭:“旅帥,楊先生醒了?是不是該吃東西了?”

楊儀如釋重負。

幾個侍從走馬燈地向內送菜,楊儀洗了臉,整理衣裳,聞到香味回頭,不由驚呆。

“怎麽這麽多?如何吃得了?”

滿桌子的菜,中間的是熱騰騰的汽鍋雞,旁邊燒雲腿,小炒肉,油爆雞樅,涼拌山筍,咬春卷,並竹盤盛著的烤魚。

屠竹道:“這是符總管特意吩咐叫廚下備著,原本都是狄將軍平時的菜品。叫先生撿著愛吃的吃,若是不喜歡,有別的口味,只管說,叫他們再做……是了,還有主食,先生想吃粳米飯,過橋米線,還是虎掌菌金絲面。”

楊儀目瞪口呆。

薛放在旁道:“當然是面,易於消化。”這倒是省了楊儀的事。

屠竹趕忙告訴了那些內侍,又回來道:“這魚也不是本地的,是特意從珥海子運來的弓魚。十分難得,先生好歹嘗嘗。”

楊儀呆呆坐了,見薛放沒有走的意思,便忙又站起來:“旅帥一起吃些。”

薛放先前回來後吃了些東西,此刻並不餓,可也從善如流地跟她一起坐了,道:“當一品大員就是好,我們整天跑來跑去的哪功夫吃這些?”

楊儀正在端詳該吃點什麽。

薛放先拿了碗,給她盛了些雞湯:“先喝一口。”

楊儀欠了欠身,思忖著,也給他夾了一筷子燒雲腿:“旅帥請。”

薛放笑道:“你跟我客氣什麽?快吃吧。”

他雖然嘴上說羨慕狄聞一品大員,但事實上並不饞嘴,只把楊儀給他夾來的雲腿吃了,便只看她。

瞅了半天,薛放嘖道:“你吃這一口的時候,我這一碗就都吃光了,怪不得你瘦成這樣。”

這會兒豆子聞到香味走了進來,眼巴巴地望著。

薛放看看豆子吃的圓滾滾的肚子,搖頭:“你還吃?你看你主人那麽瘦了,你還好意思跟他搶?”

楊儀差點嗆著:“旅帥,食不言,寢不語。”

薛放道:“我又沒吃東西。你自管吃你的去。”他便撿了幾塊炒肉餵給豆子,豆子卷著舌頭吃了,意猶未盡。

楊儀只吃些竹筍,小炒肉裏的一點菜心,菌菇,吃了半個咬春卷,喝了一碗湯,一筷子魚肉,已經飽了。

等屠竹送了虎掌菌金絲面,她已經吃不下。

薛放道:“面食,好歹吃一口。”

楊儀因沒吃過虎掌菌,就也勉強夾了一筷子面吃了,果真味道鮮美,可惜自己知道,她的胃腸弱,再多吃怕要壞事。

薛放把面端了過去,吹了吹,三下五除二吃了:“果然不錯,下回咱們也弄這個吃。”

楊儀正要倒茶漱口,見狀楞住:“旅帥要吃為何不早說,我就不沾了。”

“我又沒嫌棄你,”薛放擦擦嘴,滿不在乎地:“還是你嫌棄我?”

屠竹進來見剩了這許多東西,懷疑地看著兩人。

薛放道:“有什麽可瞪眼的,楊先生的胃口就像是那鳥雀一般,你不知道?每一盤子叨兩下就飽了,快撤吧。”

斧頭在外頭聽說,趕忙撒腿跑進來:“我來幫忙。”

兩個人一陣風似的,很快把東西都撤下去了,兩個人一只狗,都從屋內消失了。

楊儀道:“斧頭怎麽這麽勤快。”

薛放笑而不語,只道:“方才你吃著東西,又什麽‘食不言’,我才不便說別的。如今吃完了,我可以問了麽?”

楊儀正洗手,聞言回頭:“旅帥莫非想問狄將軍的病癥?”

薛放道:“你怎就料定是蟲?”

“先前我跟旅帥說將軍的脈相是洪中帶虛,當時並不知緣故,後來見將軍用那鐘乳丸,那鐘乳丸之內所含的鐘乳粉,對人雖是有益,但對於寄生的蟲,卻是微毒。”

她看過狄將軍之前的用藥記錄,又問過有關他腹痛頻率,起初這蟲兒極小,故而不怎麽覺察。但日覆一日,漸漸長成大患,而狄聞病情日漸加重,進食越發減少,唯有體內的鐘乳粉累積加快,穿心蟲動的次數自然就多了,引發多次腹絞痛。

假如不盡快把此蟲除掉,假以時日,狄聞必定暴斃而終。

薛放聽她說完,道:“這個蟲子有點討厭。要怎麽才知道中沒中招呢?”

楊儀道:“旅帥細想,將軍先前的形貌是否跟此時不太相同,尤其這兩年,是否過於清瘦?還有,將軍雖然體型偏瘦,但是他的腰腹,卻不太相襯,略顯突肥,再加上他不思飲食,常做幹嘔,種種癥狀自然可知。”

薛放連連點頭:“我還是不太放心,你給我聽聽。”他身處胳膊,把袖子拉了拉。

楊儀見他當真,只得也給他摁著脈門稍微診了診,很快面露淺笑:“不浮不沈,和緩有力,可見氣血充盈,陰陽平衡……旅帥的脈象,是我這些年來所見過最康健的。”

薛放才要笑,卻見楊儀眉頭微皺,頓時竟把他的笑打了回去:“怎麽?”

楊儀擡眸看了他一會兒:“沒……沒什麽。”她收手起身:“該去看看狄將軍如何了。”

薛放瞥著她,瞧出她似乎有些隱瞞。

楊儀卻走到門口,正整理衣袍,就聽到斧頭的聲音從側間房內傳出:“我從未吃過這樣好吃的烤魚,簡直比肉還鮮嫩。”心滿意足,嘖嘖有聲。

屠竹說道:“小鬼頭,你這麽小的個子,為何這麽能吃?一條魚你吃了一大半。”

斧頭道:“我正長身子,竹哥哥你去吃汽鍋雞嘛。”又道:“給豆子弄個腿子吃吧,它都流口水了。”

楊儀這才知道斧頭先前那樣勤快,原來是為了掃尾。

她回頭看向薛放,本來想說是自己忘了,應該叫斧頭跟屠竹一塊兒吃,可又想,縱然自己願意,但是薛放也在此,只怕斧頭跟屠竹是不敢的。

薛放走到她身後:“看什麽?對了……”他回頭瞧了眼給楊儀放在床邊的花布袋子:“那個,你得用起來,別白瞎了我一片心意。”

楊儀唯唯。

兩人出了院子,往精舍方向去,遠遠地看到精舍門口立著一隊人馬。

看那打扮,竟像是俞星臣的那些人,只是一副整裝待發之態。

楊儀疑惑:“他們在做什麽?”

薛放道:“誰知道,也許是要打道回府了?”

“這麽快?”

“你還舍不得他啊?”薛放驚奇地垂頭看她,“你不是也很討厭他麽?”

楊儀搖頭不已:“誰舍不得了?我只是不大信,他真的會這麽快走?”她說了這句才又反應過來:“旅帥說‘也’,你為何也討厭俞主事?”

一句話在薛放嘴邊轉了轉,可他最終還是說:“我不喜歡這些假惺惺的文官。衣冠禽獸說的就是他們。”

楊儀道:“衣冠禽獸原先指的是朝堂上大臣們的服色,文官的補子是飛禽,武官的補子是走獸,才叫衣冠禽獸。”

“你是連我也罵了?”

“……我是解釋罷了。”

“你一個大夫,知道的倒是齊全,楊易,你別也是這飛禽走獸裏的一個吧?”

楊儀啞然而嚇跑:“若是,我又何至於淪落到這種地步?”

薛放道:“怎不至於?你以為當官兒就輕松了?自古以來好些當官兒寫詩的,口口聲聲說什麽退隱、歸隱山林之類,萬一你也是這其中一個……只不過你比他們利落,當真跑了呢?”

楊儀呵呵道:“旅帥,莫要說笑。就算是衣冠禽獸,那也得要麽有財,要麽有才,我有什麽?一把隨時將朽的骨頭而已。”

薛放正津津有味聽著她的話,聽到最後,卻不樂意了:“閉嘴,再說這些不吉利的,我就……”

兩人一邊說一邊已經到了精舍門口,忽然楊儀止步,原來裏頭門邊上,符琪扶著狄聞,正在跟俞星臣寒暄似的,看這個架勢,確實有點臨行送別。

楊儀的心又跳快了:俞星臣莫非真的要走了?這麽輕易?

此時俞星臣跟狄聞行了禮,退後兩步,然後轉身往外走來。

俞星臣當然也看見了楊儀跟薛放。

望著兩人一高一矮肩碰著肩的站在一處,薛十七郎身量高挑,肩寬腿長,背直腰細,氣質拔群,越發把楊儀顯得像是弱不禁風的一莖花枝。

雖然不願,可胡先生的那些葷話突然又在心底響起。

俞星臣出了門。

薛放道:“俞大人,這莫非是要回京?”

俞星臣居然沒露出那種令人討厭的笑意,反而有些郁郁肅冷:“薛旅帥是明知故問麽?”

“嗯?”薛放詫異:“明知什麽?”

“你先前跟……”俞星臣欲言又止,看了看旁邊的楊儀,這才微笑道:“小侯爺不是也要回京了麽?他日跟你京中相會,也許還要叨擾一杯喜酒呢。”

薛放摸不著頭腦:“誰說回京?哪來的喜酒?”

楊儀突然感覺不妙。

果然,俞星臣瞥著她道:“昨兒小侯爺不在,楊先生同我說,侯府跟太醫楊府有聯姻之意,小侯爺此番回京,自會成為楊府的乘龍快婿。”

薛放的眼睛瞪的極圓:“你……”他好像要噴俞星臣一頓,但又反應過來人家說的是楊儀……於是他回頭看向楊儀:“你說的?”

楊儀跟他靠的近,此刻便悄悄地把右手探到左臂底下,借著手臂遮掩,輕輕地捏了他一把。

薛放當然察覺,垂頭望著她搗鬼的手,便沒有再出聲。

楊儀則看著俞星臣:“想必,俞大人不是要回京吧?”

俞星臣的目光從她那只偷偷傳遞消息的手上移開,這點小動作怎會瞞得過他。

他哼了聲,竟沒回答這話,越過兩人徑直向前。

俞星臣的隨從把馬兒牽定,俞大人翻身上馬,揚鞭遠去。

直到俞星臣帶人離開,楊儀撤手。

薛放則道:“來來,你跟我說清楚,好好地你為何造我的謠?”

楊儀幹笑:“旅帥,我……之前聽斧頭嚷嚷了幾句,大概是我聽錯了。”

她不等說完便又明晃晃地轉移話題:“狄將軍似乎在等我們……”

薛放一把將她拉回來:“別走,我看你不是聽錯,就是故意的。而且好端端地,你為何背後跟姓俞的嚼我的舌頭?”

“沒有。”楊儀否認:“真沒有。”

“你還當面不認,還有……”薛放得理不饒人,而且越想越覺著可疑:“你明明跟他不對付,為什麽還跟他說那麽多話?”

楊儀正有點兒無法招架,裏頭符琪探頭探腦,見他們竟還在門口,便親自走了過來:“薛旅帥,楊先生,將軍以為你們很快要進內了,為何還在此處?”

薛放道:“你問他。”

楊儀咳了聲:“沒事。”無奈地看看薛放:“我回頭跟旅帥解釋,好麽?”

薛十七郎這才哼道:“你是得好好想想該怎麽解釋。”

符琪看著他兩個,只覺情勢微妙,可又不便插嘴,只忙陪著向內。

楊儀這才抽空問:“俞大人這般行色匆匆,是去哪兒了?”

符琪面露詫異之色:“薛旅帥並未跟楊先生說麽?”

“說什麽?”

“旅帥此番遲歸,只因又出了一件大事……”

“大事啊。”楊儀瞪向薛放,這次總算輪到她表達驚奇跟不滿了。

“你瞪我幹什麽?”薛放把手一攤,卻十分的坦然跟無辜:“我何曾有機會跟你說?你才醒,又吃東西,我跟你說那些大煞風景且跟你無關的事兒做什麽?”

符琪聽出一點來,忙替他解釋:“是了是了,對我們而言雖是大事,可是楊先生是局外之人。旅帥不提也是有的。”

楊儀白了薛放一眼,看向符琪:“到底何事呢?跟我無關……卻跟俞大人有關?”

薛放在旁邊覺著她這句話又有點怪。

此時已經到了屋門口,裏頭侍從打起簾子,符琪放低了聲音道:“雲陽知縣康曇一家,慘遭滅門。這康曇正是俞大人昔日好友,原本據說還要順路去探望……所以俞大人聞聽此事後,便坐不住了,定要親自前去看看情形。”

楊儀驚了一驚:“滅門?”

符琪感慨:“可惜啊……那是個難得清正廉明的好官。”

薛放竟點頭表示同意。

先前薛放抄小路往回走,本來該早就回到大佛堂的。

但就在他準備趕路的時候,卻聽趕集的鄉民們說,那滾石塌方處砸死了人,據說……還是個公差。

薛放不知所以,橫豎此地距離塌方處不遠,他便帶人策馬返回,果真見路邊有一具死屍,乃是被鄉民們合力拖出來的。

他手下的士兵上前查看,叫道:“這是雲陽縣巡檢司的傳信官!”

當下把那屍首渾身搜了搜,竟果然搜出了一封血染的公文,竟是直送大將軍狄聞的。

薛放見那公文都給砸爛了一角,血又幹得快,若是等趕回去交給狄將軍,只怕裏頭的字也看不清了。

當機立斷打開,這才知道原來雲陽縣出了這樣的大事,知縣一家滿門被滅。

所以他回來之後二話不說先去見了狄聞,將信箋交付,稟明緣由。

兩個人進了屋內,胡先生袖手站在狄聞身旁,看見楊儀進來,嘴巴撅起來,像是能栓一頭驢。

楊儀特意掃了掃,除了侍從之外,並不見狄小玉。

心裏略覺古怪。從昨兒開始她就一直沒見到狄姑娘,按理說,在昨晚那樣緊要關頭她是不能缺席的,難道狄將軍覺著難堪,才不叫女兒在旁?

楊儀先給狄聞請脈,只覺脈象沈緩從容,顯見身體情形正在好轉。

狄聞請他們落座,對楊儀道:“人說不能諱疾忌醫,我卻是太過自信托大,一直以為是舊疾覆發,不當回事。若非楊先生冒險相救,真不知將如何。”

楊儀道:“將軍言重了,將軍乃是威重有福之人,到緊要之時,自會有人相救。”

“哈,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麽?”狄聞笑了,又看向胡大夫:“其實我也知道,真到危急之時,也自有胡先生在。”

狄聞要給胡大夫顏面,誰知薛放在旁道:“嗯,到那揚幡舉哀的時候,胡先生自然會為將軍哭的大聲些。”

楊儀吃驚地看向他,薛十七郎實在口沒遮攔的很,嘲諷胡大夫也就罷了,竟還不憚咒狄將軍被他治死。

她覺著這話極其好笑,又實在不敢笑,便忍著低了頭。

胡大夫臉色一沈,向著狄聞躬了躬身,退了出去。

薛放回頭瞟了眼,滿面正經地問:“他怎麽走了?我說錯什麽了麽?”

狄聞笑道:“十七你……你倒也罷了。”他又看向楊儀:“有關後續調治等等,請先生多交代符琪。”

“不敢,”楊儀欠身,想了想:“其實先前在下跟符侍衛所說的那些……有幾句危言聳聽的話,將軍勿要放在心上。”

薛放不曉得她是何意,狄聞卻哈哈笑了起來:“老夫豈會不知,也很知道楊先生的苦心。”

楊儀見他這樣答,就明白自己不用多言了。

其實狄聞以後若好生調養,恢覆自也有望,先前她故意把他的身體情形說的慘了些,不過是因為記著薛放對她說過的——朝廷忌憚狄聞,俞星臣又是朝廷所派,所以才有意說給俞星臣聽見。

此時,薛放嘀咕了聲,問:“將軍還沒說,這姓俞的跑羈縻州這一趟,到底有什麽大事?”

“哦,”狄聞臉上的笑收了起來:“照俞大人的意思,這是‘好事’。”

之前見狄聞病情見好,俞星臣宣了旨。

旨意上說,皇後娘娘壽誕將至,而羈縻州巡檢司狄聞之女小玉天資聰穎,嫻雅端莊,特召進京相伴鳳駕,以茲壽賀之喜。

作者有話說:

17: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儀姐:我說是為刺激他你信嗎

17:你大概在刺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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