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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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蕪的心就像是掉入了油鍋, 被久淵翻來覆去兩面煎烤，她懷疑他是故意為之，這裏面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或許是為了不讓她和他的朋友建立友誼, 想要獨吞圓滾滾。
姜蕪有些走火入魔, 失去邀請圓滾滾回家的機會，連帶著看久淵都不順眼起來, 又恢覆成那個清冷的大師模樣。
“其實我記得它家在哪？”離開動物園後, 久淵忽然改口。
姜蕪不解看他, 總覺得他沒安好心，靜等下文。
迎著她期待的目光，久淵惡劣勾起嘴角：“可我就、不、告、訴、你。”
姜蕪：？？？
這狐貍什麽毛病？
說的好像是她急著找圓滾滾神明似的。
……她只是有那麽點心潮澎湃。
姜蕪也是有脾氣的, 義務幫狐貍找身體，他還恩將仇報存心氣她, 她冷冷斜過眼：“不找拉倒, 明天我就回祁城，這裏我也不來了。”
反正最後急的不是她。
換成晚上那個來道歉也沒用, 她跟白天這個杠上了。
姜蕪索性將他收進桃木珠裏，眼不見為凈。
說幹就幹，姜蕪隨手就把回祁城的機票定好，當天晚上, 她入住了申城當地的酒店。
太陽下山後, 冷臉的久淵出現在姜蕪面前, 他不繞圈子, 直入主題。
“藏青的家在食鐵獸故鄉。”
姜蕪靠在床頭，舉著手機挑選奶茶的手指微頓, 看似不搭理人，實則全聽了進去。
食鐵獸的故鄉。
莫非指的是川城。
“不過就算找過去, 也不一定能找到它，它居無定所，沒事就往外跑，以前都是它找的我。”
白天的他故意不說明真實情況，確實存有慪氣的心思。
兩半元魂融合，記憶相通，白天的他對姜蕪生出了無法控制的占有欲，對她把心思挪到黑白球上的行為不滿。
姜蕪若有所思，那位叫做藏青的神明既能出現在申城，自然也有可能跑到其他地方。
在沒有任何情報的情況下，貿貿然跑到川城無疑是大海撈針。
掌握到有用的線索，姜蕪心中迅速做出計劃。
那位藏青大人似乎很喜歡待在人多的地方，它的力量非常強大，只要讓辦事處的人到全國各地飼養熊貓的動物園蹲點，多用點心就能察覺到神明的氣息，屆時由辦事處的人將久淵有事相求的話帶到便可。
倘若它不再出現在熊貓館，就只能到川城走一趟了。
或許明天他們應該再到申城野生動物園走一趟，萬一那位藏青大人還舍不得放棄它紅紅火火的女明星事業，又回到金猛身上了呢？
改簽完機票，姜蕪後知後覺，她也太嘴硬心軟了。
狐貍都還沒開口求她，她就把後面的事情全部安排好了。
翌日，打坐結束，姜蕪睜開眼，一張精致柔和的臉湊到她面前。
碧色的眼眸泛著盈盈笑意，眼波流轉勾人攝魄。
久淵順勢坐到床上，單手壓在姜蕪肩膀，姿勢極為親密：“以後我要是惹你生氣，就讓晚上的我出來，這樣我們就能愉快和解啦。”
他就像二月的天氣，說變臉就變臉。
白天的久淵比夜裏的久淵活潑，愛動，動不動就喜歡貼到姜蕪周圍，脾氣更大，也更有人味。
不再高高在上，而是落入凡塵。
更具體的表現就是臉皮厚。
換作原先的久淵，他是絕對做不出現在這般舉動。
美男計雖然可恥，但是有用。
嘴硬心軟的姜蕪輕而易舉和他達成了和解。
下午，兩個人從酒店出發，打車前往昨天去過的申城野生動物園。
當前行駛的路段非常擁堵，走走停停十分鐘過去，車子也沒開出多遠。
出租車司機是個非常健談的青年，大概是擔心堵車會讓乘客產生情緒，他一直在展開話題，緩解沈悶。
龜速前進了一小段距離後，司機透過擋風玻璃，眼巴巴望著斜前方向。
“我女兒就在前面的幼兒園上學，今年才上小班，長得非常可愛，下個月她過生日，我也打算帶她去熊貓園看熊貓。”
他提到女兒時，嘴角掛著止不住的笑意，言語間流淌著滿滿父愛。
姜蕪撩起眼皮，借著後視鏡掃過司機的臉，眉心微不可察地皺了皺。
他的子女宮有異，只怕是要出事。
手機突然響起，司機看了眼來電顯示，接了起來。
他戴著耳機，除了他，沒人能聽到電話那頭的人說了什麽，只見他語調陡然拔高，不斷追問對方情況。
說來也巧，他剛掛斷電話，前方道路便通暢起來，後面傳來催促的喇叭聲，心煩意亂的司機匆忙發動車子。
開出一段距離後，司機小弧度回過頭，看了一眼就轉了回去，歉意道：“美女不好意思，這趟車我可能走不了了。
我女兒的老師剛剛打來電話，說她在幼兒園被大班的孩子打破了下巴。你看，我現在離幼兒園這麽近，想過去先看看孩子，要是情況嚴重還得去醫院。
你們看這樣行不行，我到前面掉頭，然後讓你們在路邊下車，那個你們放心，費用什麽的我都不收了。”
他將情況說明的很清楚，態度禮貌誠懇，孩子的事情比天大，只要不是太過較真的人，都能體諒這樣意外的情況。
“可以，你到前面掉頭吧。”姜蕪不僅通情達理，還十分熱心腸，“這裏離你女兒的幼兒園很近，不用在路邊停車，直接開過去。不介意我們跟你過去看看吧？”
“啊？”司機有些懵，不禁懷疑自己是因為太過著急，所以出現了幻聽。
司機和乘客的關系說到底不過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冷不丁聽到對方這麽熱心腸的回應，哪哪都顯得不太對。
司機沒有隨意揣測對方用意，委婉拒絕：“那個不用了，這樣多耽誤你們事啊。”
“你女兒的幼兒園最近經常出事吧？”姜蕪身體向前傾，“我只是為了幼兒園的那些孩子，如果放任不管，會有很多人出事。”
司機微張著嘴，姜蕪的語氣太過篤定，就像是她親眼看見了一般，寒意順著他的後脊往上躥，蔓延到四肢，心臟也隨之撲通狂跳。
印象中妻子提過好幾次，說是幼兒園大班的孩子近期總是生病，家長們憂心忡忡，擔心是病毒傳染。
後來幼兒園經過家長同意，公開了好幾個病例報告，證明生病的孩子只是貧血和營養不良，事情才算過去。
“好吧。”
回過神的時候，他已經答應了姜蕪同行的請求。
直到把車開到幼兒園，司機還處在糾結和擰巴的狀態，他心裏牽掛女兒的情況，下車就一路小跑到老師辦公室，連門都顧不上敲，直奔坐在椅子上的女兒走去。
“爸爸。”小女孩不過三四歲，終於看到可以依賴的親人，委屈地癟起嘴。
司機將女兒抱起，急忙檢查她的傷勢。
女兒是下巴和手掌心擦傷，老師發現後，第一時間進行了消毒處理。
“夢夢爸爸。”小班老師走過來，滿臉歉意，“不好意思，今天的戶外活動課是大班和小班一塊上，我們沒顧過來。”
“小孩子調皮，打打鬧鬧都是常事。”尖銳女聲打斷老師說話。
司機看過去。
剛剛說話的女人年輕漂亮，從頭到腳都打扮得很精致，瞥過來的眼神充滿傲氣。
女人身邊還站著位年長的阿姨，兩人流露出的態度一般無二。
阿姨雙手按在身前高壯的小男孩肩上，防止他胡亂跑動。
她們身後，還站著位神色局促的年輕女孩，身上穿著幼兒園老師的圍裙，應該是負責大班得老師。
阿姨按住蠢蠢欲動的孫子，臉上帶著不耐煩，語氣有些沖：“我們家樂樂也不是故意的，就在玩沙子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你家小姑娘，小孩子皮膚嫩，輕輕摔一跤就擦破了皮。”
司機沒到前，她怒氣沖沖而來，覺得是幼兒園在小題大做，合起夥欺負她家寶貝孫子。
“是他想搶我的小鏟子。”夢夢被嚇到，委屈地向爸爸告狀，“我不給他他就推我，他還坐在我的頭上，沙子都進到我嘴巴裏了。”
叫做樂樂的小男孩得意洋洋做鬼臉：“略略略，我是老大，你不聽我的話，我就要把你當成板凳來坐，下次我還要把你當大馬來騎。”
小班老師嚴肅批評：“樂樂，你這樣的行為非常不好，你是大班的孩子，欺負小班的妹妹就是在恃強淩弱，你應該給夢夢道歉。”
樂樂奶奶一聽先急了，扯起嗓子喊：“你怎麽當老師的，小孩子的話都當真，那叫童言無忌，他都不知道自己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兩個小孩鬧矛盾，你們光指責大的算怎麽回事，那小姑娘就沒錯了，不就是一個鏟子嗎，她當時讓出來不就沒事啦！
不能因為我們家樂樂是男孩子，又大兩歲，你們就非把錯賴在他頭上吧。”
小孩子不懂事難道大人還不懂，也不知道這位奶奶哪來的底氣如此理直氣壯。
小班老師正欲講道理，樂樂奶奶的聲音再次拔高。
“依我看這次事情的責任全在你們幼兒園身上，你們如果不把小班和大班放在一塊上課，能出這種事情嗎？
你們幼兒園收錢還讓孩子受傷，連累我們家樂樂名聲受損，要道歉也是你們道歉，你們得向我們道歉！
不然就找你們園長來，你們園長我認識，讓他過來評評理！”
小班老師險些被她的歪理氣笑，這年頭還真是誰橫誰有理。
這時大班老師走過來，拉了拉小班老師的衣擺，看向夢夢爸爸小聲道：“他們家不僅認識園長，家裏還有親戚在教育局工作，背景很硬。”
她想要息事寧人，因為這件事鬧大吃虧的還是他們。
那個叫做樂樂的小男孩剛進幼兒園那會兒也就比其他孩子調皮一些，可隨著年齡增長，脾氣越來越壞。
最開始是搶班上同學的東西，被請了家長，然而他的母親和奶奶每次都不講道理，無下限維護，偏偏只要她們出面，事情最後都能擺平。
漸漸班上的孩子學會避讓，大家都默認只要順著樂樂就能相安無事。
今天的戶外活動課，大班前後有好幾個同學表示不舒服，老師們手忙腳亂，沒有註意到沙坑那邊的情況。
幼兒園老師也只是普通的打工人，遇到這種蠻不講理還有背景的家長，她們就算有心，也什麽都做不了。
夢夢爸爸心疼地抱緊孩子，氣不打一處來：“有親戚在教育局工作怎麽了？就是你們自己在教育局工作也不可以欺負別人家孩子。”
“誰欺負你們家孩子了？”樂樂奶奶幾步沖上前，把臉往上湊，“別說我們欺負你們行嗎，你要是覺得我孫子打了你女兒，你就打我一巴掌，咱們互相抵消。”
她上了年紀，夢夢爸爸怕被碰瓷，慌忙護著孩子往後小挪半步，不可思議道：“你就是這樣處理事情的？”
“你不打我是想要錢，還是想打我孫子？”樂樂奶奶囂張冷笑，“要錢不可能，你要是敢動我孫子一根頭發，我就報警抓你。”
給一次錢息事寧人，就要給無數次，這個口子絕對不能開！
大班老師試圖勸說：“樂樂奶奶，其實只要樂樂給夢夢道個歉就行了。”
樂樂奶奶瞪圓雙眼，厲聲打斷：“道什麽歉，道歉不就代表我孫子是錯的，小孩子玩鬧而已，我孫子有什麽錯，你倒是說說我孫子錯在哪啦！”
大班老師被咄咄逼人的氣勢嚇得直躲，不敢再與其正面交鋒。
樂樂媽媽雙手抱臂，一副不耐煩的架勢：“媽，別跟他們廢話了，我已經聯系了園長，讓他過來處理。”
這時，叫做樂樂的小男孩忽然竄出，有恃無恐地沖到老師和奶奶中間，在原地蹦蹦跳跳。
“你們都是討厭鬼，我踩死你們，踩死你們。”
雖然他沒有進行實質性的行動，但嘴上念叨的話卻讓人不寒而栗。
他蹦得正起勁，肩膀忽然被一道重力按住，壓得他使不出力氣。
樂樂被迫停下，側仰起頭，看見一張漂亮又陌生的臉。
姜蕪居高臨下，單手按在樂樂肩膀，凝視著滿臉稚嫩的熊孩子，正言厲色道：“小朋友，你現在道歉，好像也來不及了。”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即便他現在只有五歲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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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為了不讓她和他的朋友建立友誼, 想要獨吞圓滾滾。
姜蕪有些走火入魔, 失去邀請圓滾滾回家的機會，連帶著看久淵都不順眼起來, 又恢覆成那個清冷的大師模樣。
“其實我記得它家在哪？”離開動物園後, 久淵忽然改口。
姜蕪不解看他, 總覺得他沒安好心，靜等下文。
迎著她期待的目光，久淵惡劣勾起嘴角：“可我就、不、告、訴、你。”
姜蕪：？？？
這狐貍什麽毛病？
說的好像是她急著找圓滾滾神明似的。
……她只是有那麽點心潮澎湃。
姜蕪也是有脾氣的, 義務幫狐貍找身體，他還恩將仇報存心氣她, 她冷冷斜過眼：“不找拉倒, 明天我就回祁城，這裏我也不來了。”
反正最後急的不是她。
換成晚上那個來道歉也沒用, 她跟白天這個杠上了。
姜蕪索性將他收進桃木珠裏，眼不見為凈。
說幹就幹，姜蕪隨手就把回祁城的機票定好，當天晚上, 她入住了申城當地的酒店。
太陽下山後, 冷臉的久淵出現在姜蕪面前, 他不繞圈子, 直入主題。
“藏青的家在食鐵獸故鄉。”
姜蕪靠在床頭，舉著手機挑選奶茶的手指微頓, 看似不搭理人，實則全聽了進去。
食鐵獸的故鄉。
莫非指的是川城。
“不過就算找過去, 也不一定能找到它，它居無定所，沒事就往外跑，以前都是它找的我。”
白天的他故意不說明真實情況，確實存有慪氣的心思。
兩半元魂融合，記憶相通，白天的他對姜蕪生出了無法控制的占有欲，對她把心思挪到黑白球上的行為不滿。
姜蕪若有所思，那位叫做藏青的神明既能出現在申城，自然也有可能跑到其他地方。
在沒有任何情報的情況下，貿貿然跑到川城無疑是大海撈針。
掌握到有用的線索，姜蕪心中迅速做出計劃。
那位藏青大人似乎很喜歡待在人多的地方，它的力量非常強大，只要讓辦事處的人到全國各地飼養熊貓的動物園蹲點，多用點心就能察覺到神明的氣息，屆時由辦事處的人將久淵有事相求的話帶到便可。
倘若它不再出現在熊貓館，就只能到川城走一趟了。
或許明天他們應該再到申城野生動物園走一趟，萬一那位藏青大人還舍不得放棄它紅紅火火的女明星事業，又回到金猛身上了呢？
改簽完機票，姜蕪後知後覺，她也太嘴硬心軟了。
狐貍都還沒開口求她，她就把後面的事情全部安排好了。
翌日，打坐結束，姜蕪睜開眼，一張精致柔和的臉湊到她面前。
碧色的眼眸泛著盈盈笑意，眼波流轉勾人攝魄。
久淵順勢坐到床上，單手壓在姜蕪肩膀，姿勢極為親密：“以後我要是惹你生氣，就讓晚上的我出來，這樣我們就能愉快和解啦。”
他就像二月的天氣，說變臉就變臉。
白天的久淵比夜裏的久淵活潑，愛動，動不動就喜歡貼到姜蕪周圍，脾氣更大，也更有人味。
不再高高在上，而是落入凡塵。
更具體的表現就是臉皮厚。
換作原先的久淵，他是絕對做不出現在這般舉動。
美男計雖然可恥，但是有用。
嘴硬心軟的姜蕪輕而易舉和他達成了和解。
下午，兩個人從酒店出發，打車前往昨天去過的申城野生動物園。
當前行駛的路段非常擁堵，走走停停十分鐘過去，車子也沒開出多遠。
出租車司機是個非常健談的青年，大概是擔心堵車會讓乘客產生情緒，他一直在展開話題，緩解沈悶。
龜速前進了一小段距離後，司機透過擋風玻璃，眼巴巴望著斜前方向。
“我女兒就在前面的幼兒園上學，今年才上小班，長得非常可愛，下個月她過生日，我也打算帶她去熊貓園看熊貓。”
他提到女兒時，嘴角掛著止不住的笑意，言語間流淌著滿滿父愛。
姜蕪撩起眼皮，借著後視鏡掃過司機的臉，眉心微不可察地皺了皺。
他的子女宮有異，只怕是要出事。
手機突然響起，司機看了眼來電顯示，接了起來。
他戴著耳機，除了他，沒人能聽到電話那頭的人說了什麽，只見他語調陡然拔高，不斷追問對方情況。
說來也巧，他剛掛斷電話，前方道路便通暢起來，後面傳來催促的喇叭聲，心煩意亂的司機匆忙發動車子。
開出一段距離後，司機小弧度回過頭，看了一眼就轉了回去，歉意道：“美女不好意思，這趟車我可能走不了了。
我女兒的老師剛剛打來電話，說她在幼兒園被大班的孩子打破了下巴。你看，我現在離幼兒園這麽近，想過去先看看孩子，要是情況嚴重還得去醫院。
你們看這樣行不行，我到前面掉頭，然後讓你們在路邊下車，那個你們放心，費用什麽的我都不收了。”
他將情況說明的很清楚，態度禮貌誠懇，孩子的事情比天大，只要不是太過較真的人，都能體諒這樣意外的情況。
“可以，你到前面掉頭吧。”姜蕪不僅通情達理，還十分熱心腸，“這裏離你女兒的幼兒園很近，不用在路邊停車，直接開過去。不介意我們跟你過去看看吧？”
“啊？”司機有些懵，不禁懷疑自己是因為太過著急，所以出現了幻聽。
司機和乘客的關系說到底不過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冷不丁聽到對方這麽熱心腸的回應，哪哪都顯得不太對。
司機沒有隨意揣測對方用意，委婉拒絕：“那個不用了，這樣多耽誤你們事啊。”
“你女兒的幼兒園最近經常出事吧？”姜蕪身體向前傾，“我只是為了幼兒園的那些孩子，如果放任不管，會有很多人出事。”
司機微張著嘴，姜蕪的語氣太過篤定，就像是她親眼看見了一般，寒意順著他的後脊往上躥，蔓延到四肢，心臟也隨之撲通狂跳。
印象中妻子提過好幾次，說是幼兒園大班的孩子近期總是生病，家長們憂心忡忡，擔心是病毒傳染。
後來幼兒園經過家長同意，公開了好幾個病例報告，證明生病的孩子只是貧血和營養不良，事情才算過去。
“好吧。”
回過神的時候，他已經答應了姜蕪同行的請求。
直到把車開到幼兒園，司機還處在糾結和擰巴的狀態，他心裏牽掛女兒的情況，下車就一路小跑到老師辦公室，連門都顧不上敲，直奔坐在椅子上的女兒走去。
“爸爸。”小女孩不過三四歲，終於看到可以依賴的親人，委屈地癟起嘴。
司機將女兒抱起，急忙檢查她的傷勢。
女兒是下巴和手掌心擦傷，老師發現後，第一時間進行了消毒處理。
“夢夢爸爸。”小班老師走過來，滿臉歉意，“不好意思，今天的戶外活動課是大班和小班一塊上，我們沒顧過來。”
“小孩子調皮，打打鬧鬧都是常事。”尖銳女聲打斷老師說話。
司機看過去。
剛剛說話的女人年輕漂亮，從頭到腳都打扮得很精致，瞥過來的眼神充滿傲氣。
女人身邊還站著位年長的阿姨，兩人流露出的態度一般無二。
阿姨雙手按在身前高壯的小男孩肩上，防止他胡亂跑動。
她們身後，還站著位神色局促的年輕女孩，身上穿著幼兒園老師的圍裙，應該是負責大班得老師。
阿姨按住蠢蠢欲動的孫子，臉上帶著不耐煩，語氣有些沖：“我們家樂樂也不是故意的，就在玩沙子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你家小姑娘，小孩子皮膚嫩，輕輕摔一跤就擦破了皮。”
司機沒到前，她怒氣沖沖而來，覺得是幼兒園在小題大做，合起夥欺負她家寶貝孫子。
“是他想搶我的小鏟子。”夢夢被嚇到，委屈地向爸爸告狀，“我不給他他就推我，他還坐在我的頭上，沙子都進到我嘴巴裏了。”
叫做樂樂的小男孩得意洋洋做鬼臉：“略略略，我是老大，你不聽我的話，我就要把你當成板凳來坐，下次我還要把你當大馬來騎。”
小班老師嚴肅批評：“樂樂，你這樣的行為非常不好，你是大班的孩子，欺負小班的妹妹就是在恃強淩弱，你應該給夢夢道歉。”
樂樂奶奶一聽先急了，扯起嗓子喊：“你怎麽當老師的，小孩子的話都當真，那叫童言無忌，他都不知道自己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兩個小孩鬧矛盾，你們光指責大的算怎麽回事，那小姑娘就沒錯了，不就是一個鏟子嗎，她當時讓出來不就沒事啦！
不能因為我們家樂樂是男孩子，又大兩歲，你們就非把錯賴在他頭上吧。”
小孩子不懂事難道大人還不懂，也不知道這位奶奶哪來的底氣如此理直氣壯。
小班老師正欲講道理，樂樂奶奶的聲音再次拔高。
“依我看這次事情的責任全在你們幼兒園身上，你們如果不把小班和大班放在一塊上課，能出這種事情嗎？
你們幼兒園收錢還讓孩子受傷，連累我們家樂樂名聲受損，要道歉也是你們道歉，你們得向我們道歉！
不然就找你們園長來，你們園長我認識，讓他過來評評理！”
小班老師險些被她的歪理氣笑，這年頭還真是誰橫誰有理。
這時大班老師走過來，拉了拉小班老師的衣擺，看向夢夢爸爸小聲道：“他們家不僅認識園長，家裏還有親戚在教育局工作，背景很硬。”
她想要息事寧人，因為這件事鬧大吃虧的還是他們。
那個叫做樂樂的小男孩剛進幼兒園那會兒也就比其他孩子調皮一些，可隨著年齡增長，脾氣越來越壞。
最開始是搶班上同學的東西，被請了家長，然而他的母親和奶奶每次都不講道理，無下限維護，偏偏只要她們出面，事情最後都能擺平。
漸漸班上的孩子學會避讓，大家都默認只要順著樂樂就能相安無事。
今天的戶外活動課，大班前後有好幾個同學表示不舒服，老師們手忙腳亂，沒有註意到沙坑那邊的情況。
幼兒園老師也只是普通的打工人，遇到這種蠻不講理還有背景的家長，她們就算有心，也什麽都做不了。
夢夢爸爸心疼地抱緊孩子，氣不打一處來：“有親戚在教育局工作怎麽了？就是你們自己在教育局工作也不可以欺負別人家孩子。”
“誰欺負你們家孩子了？”樂樂奶奶幾步沖上前，把臉往上湊，“別說我們欺負你們行嗎，你要是覺得我孫子打了你女兒，你就打我一巴掌，咱們互相抵消。”
她上了年紀，夢夢爸爸怕被碰瓷，慌忙護著孩子往後小挪半步，不可思議道：“你就是這樣處理事情的？”
“你不打我是想要錢，還是想打我孫子？”樂樂奶奶囂張冷笑，“要錢不可能，你要是敢動我孫子一根頭發，我就報警抓你。”
給一次錢息事寧人，就要給無數次，這個口子絕對不能開！
大班老師試圖勸說：“樂樂奶奶，其實只要樂樂給夢夢道個歉就行了。”
樂樂奶奶瞪圓雙眼，厲聲打斷：“道什麽歉，道歉不就代表我孫子是錯的，小孩子玩鬧而已，我孫子有什麽錯，你倒是說說我孫子錯在哪啦！”
大班老師被咄咄逼人的氣勢嚇得直躲，不敢再與其正面交鋒。
樂樂媽媽雙手抱臂，一副不耐煩的架勢：“媽，別跟他們廢話了，我已經聯系了園長，讓他過來處理。”
這時，叫做樂樂的小男孩忽然竄出，有恃無恐地沖到老師和奶奶中間，在原地蹦蹦跳跳。
“你們都是討厭鬼，我踩死你們，踩死你們。”
雖然他沒有進行實質性的行動，但嘴上念叨的話卻讓人不寒而栗。
他蹦得正起勁，肩膀忽然被一道重力按住，壓得他使不出力氣。
樂樂被迫停下，側仰起頭，看見一張漂亮又陌生的臉。
姜蕪居高臨下，單手按在樂樂肩膀，凝視著滿臉稚嫩的熊孩子，正言厲色道：“小朋友，你現在道歉，好像也來不及了。”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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