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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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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人販子是個小團夥, 從外地竄逃過來,最近祁城風聲緊,他們就打算把偷來的孩子及早出手, 隨後轉戰下一個城市。

幾個人不是第一次作案, 連電動車都是臨時偷盜,需要調查的地方還有很多。

之後警方會按照他們提供的線索找出近期賣出的孩子, 還會根據他們販賣的途徑挖出一整條產業鏈。

派出所很順利聯系到小女孩的父母, 趕到時姜蕪已經配合完全部流程。

經民警介紹, 小女孩的父母對姜蕪千恩萬謝,還拿出一個信封作為謝禮。

姜蕪之所以會等在這,就是為了那一百元的卦金, 這是因果錢,她不能不收。

從信封中抽出一百元, 姜蕪沒多要一分, 趁著小女孩的父母被民警叫走的間隙,果斷離開。

出了派出所, 姜蕪看向商洪濤:“緣主子女宮藏有死煞,有白發人送黑發人之劫,我可助你化解,但你確定不會後悔?”

商洪濤面露欣喜:“不後悔不後悔, 還請大師出手相助。”

姜蕪深深看了他一眼, 點頭示意:“那你帶路吧。”

三人動身前往醫院。

路上, 商洪濤把兒子的情況簡單進行了說明。

事實上他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 前不久他兒子毫無征兆的突然倒下,之後被送進醫院, 檢查了一周,至今找不到病因。

每到夜裏, 他兒子還會發出痛苦的悶喊聲,就像是喘不過氣,在奮力掙紮。

商洪濤生意做的不小,也認識幾個風水師,兒子出事後他第一時間把人請來,然而平日裏看起來仙風道骨的大師們真遇到事,支支吾吾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混跡商場的都知道,玄學一門歷來水深,能不能遇到真大師純看個人運氣,商洪濤無奈,只能向合作方打聽。

他就想著,生意人少不了要認識幾個玄學圈的大師,他一個個問,一個個去請,總能遇上個真的吧。

也多虧了他的堅持,才能遇上姜蕪這位真大師。

站在玄學角度,能夠讓人昏迷不醒的原因有很多種,姜蕪沒有妄下定論。

三人來到醫院,商太太這些天一直守在病床前,眼底發青,嘴唇發白,精神狀態十分萎靡。

聽到聲音,商太太立即起身,她先前已經收到丈夫的通知,說是找到了一位非常年輕的大師,正在前往醫院的路上。

雖說早有心裏準備,但看到大師的如山真面目後,還是忍不住心驚。

只是大師神色清冷,連正眼都沒有分出一個,她不敢貿然搭話。

姜蕪走到病床前,看了眼床上戴著氧氣面罩,氣息奄奄的青年。

“把門關上。”

不等秦帆動手,商洪濤快速回頭將門關上,為以防萬一,還上了鎖。

“大師,我兒子……”商洪濤剛開口,姜蕪就伸出手打斷。

只見她面色凝重,擡手在空中比劃了兩下,一道光亮直沖病床,打入青年身體。

不過數秒,病房裏漂浮起怪異的騷臭味,緊隨而來的是一道刺耳的叫聲。

眾人大驚,又見絲絲黑氣從青年的身體飄出,交匯融合,慢慢變化成動物形態,懸於病床上空,以俯沖姿勢發出嘶吼。

這是動物在逼退敵人時發出的警告。

原來就是這個東西在作怪,商洪濤又驚又喜:“這、這是什麽!”

影子全身漆黑,只能看出身形較短,還有一條長尾巴,具體是什麽動物卻不好分辨。

姜蕪沒說話,手指一動,黑影被輕而易舉打散,悉數鉆回了青年的身體裏。

“怎麽又鉆回去了!”商太太尖叫,眸光瞥到床上有動靜,心急如焚地撲了過去,定睛一看,她昏迷了一周的兒子,緩緩睜開了眼。

商洪濤欣喜若狂,他比商太太含蓄一些,繞到病床另一邊,眼眶微紅,克制著情緒變化。

似想到什麽,商洪濤吸了兩下鼻子,掩去眼底的傷感,轉而來到姜蕪面前,態度恭敬:“大師,剛剛那黑影是什麽?”

黑影又鉆回兒子身體,他總覺得事情遠遠沒有結束。

“我暫時將它壓制住了。”姜蕪神色淡淡,“至於它是什麽,你直接問令郎,相信他自己會有答案。”

商洪濤這麽多年也不是白活的,從大師的神情姿態就能判斷出這件事是兒子自己招惹來的。

大師讓他自己說,分明是要他主動交代,承認錯誤。

商太太小心將兒子扶著坐起,還沒來得及關心幾句,商洪濤忽然怒氣洶洶走了過來,大聲喝道:“你給我老實說,究竟在外面做了什麽事,才招惹到禍事臨頭!”

被連續折磨了幾天,青年面容憔悴,卻沒有絲毫悔過的歉意,咬著牙發狠道:“爸,是黃鼠狼,你趕快帶人到壺口山,把它們的老窩一鍋端了。”

商洪濤下意識去看姜蕪,卻發現她已經走到窗前,漠然註視著遠方。

“你給我閉嘴!”商洪濤呵斥,“你給我老老實實把話說清楚,什麽黃鼠狼,你跟黃鼠狼究竟結了什麽仇!”

青年黑著臉,心中很是不滿,他受了這麽多委屈,他爸居然只關心黃鼠狼。

商太太一看就知道孩子臭脾氣上來,連忙給他使眼色:“你就說實話吧,大師要弄清楚前因後果,才能夠幫你啊。”

青年順著母親給的暗示,看向了站在窗邊的姜蕪,又想到這幾天遭受到的折磨,終於把事情一五一十交代了清楚。

幾天前,他出面組局,邀了幾個朋友去爬壺口山,一行人裏面有個他追了很久都沒追到手的女孩子。

在朋友們的協助下,他和那個女孩子得以單獨相處,他趁機把人堵在一個很荒僻的地方,深情表白,過程中情緒有些激動,拉扯了她的衣物。

這時候突然竄出一只黃鼠狼,差點把他嚇得魂飛魄散,女孩借機脫逃,他心有不甘地拿起石頭砸向黃鼠狼,沒想到還真給他砸中了。

“拉扯她的衣物?”商洪濤氣憤得一巴掌拍到青年腦袋上,“你他媽還挺會美化自己的行為!”

“你這孩子也是。”商太太故意大聲責罵,“怎麽能做出這麽,這麽不要臉的事情,我平時真的太慣著你了,那只黃鼠狼明明是在救你呀,你還拿石頭砸人家。”

當媽的罵不出“畜生”兩個字,只能換成溫和的詞匯。

商洪濤再次扭頭看向姜蕪,見她仍沒有反應,擡手又要抽下去。

商太太心疼孩子,伸手把人護進懷裏。

商洪濤的手沒能揮下去,他咬牙追問:“你給我說,還有什麽!”

青年躲在母親懷裏,迫於壓力,終於全部交代了出來:“我也沒想到運氣那麽好,一下子就砸中了那只黃鼠狼。它直直倒在地上,我當時太生氣了,就多砸了它幾下,把它砸到血肉模糊才走的。”

看似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實則是虐殺了那只黃鼠狼。

商洪濤只覺得兩眼一黑,整個人都快站不穩了。

“黃鼬可是國家級保護動物。”姜蕪回過頭,“你要是願意主動投案的話,或許能減輕它老祖宗的一些怒氣。”

青年露出了荒謬可笑的表情:“就是一只畜生,只要你們不說,沒有人會知道。”

姜蕪神色間沒有一絲變化,繼續說道:“你之所以會昏迷不醒,夢中還遭受虐待,是因為那只黃鼬的老祖宗前來尋仇,想要讓它離開你就得付出同等代價。”

商太太見姜蕪沒有反駁隱瞞殺害黃鼠狼的事情,只當她是願意為錢沈默,頓時安心下來:“大師,要付出什麽代價?”

姜蕪:“黃鼬的平均壽命差不多是十年,賠給它十年壽命便是。”

“媽——”青年聽著荒謬,高聲呼喊,扯著母親的衣服擠眉。

讓兒子給黃鼠狼賠命,這個結果商太太無法接受,她急忙說道:“大師,那只糾纏我兒子的黃鼠狼老祖宗是妖怪吧,你把那只妖怪除了不就沒事了?”

姜蕪冷然的目光直逼過去,聲音如同霜雪淩冽:“欠命還命,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

“可是……”

黃鼠蘭的命和人的命能一樣嗎?

商太太還想再說些什麽,姜蕪卻收回了視線。

“緣主有白發人送黑發人之劫,我已提供了最佳的解決辦法。”姜蕪給了秦帆一個眼神,“此卦已結,請付卦金一千。”

劫難未解,自然沒必要收取其他費用。

秦帆拿出二維碼上前。

商洪濤還沈浸於賠償十年壽命的事情,渾渾噩噩地轉了一千塊,還想要說些什麽,卻只來得及看到姜蕪冷漠疏離的背影。

姜蕪踏出病房的一剎那,躲在商太太懷裏的青年突然身體抽搐,緊接著兩眼一翻,昏死過去。

商太太抱著昏厥的兒子,無助叫喊。

“大師——”商洪濤追出病房,然而卻再也尋不到姜蕪的蹤跡。

離開醫院,姜蕪向大路前行。

“你不生氣嗎?”秦帆有一肚子話想說,“我覺得他們一家人都不是好東西,咱們就不應該管他們。”

剛剛在病房裏,秦帆越聽越生氣,兒子不是東西,當媽的看似責怪,實則一直在護短。

還有那個罪魁禍首,一點悔過之心都沒有,這樣的人死了都活該。

早知道是這樣,第二卦就不應該幫他們算。

姜蕪見他一臉憤慨,反問道:“商太太愛子,所以拼了命想要維護他,這算錯嗎?”

“當然是錯的,她兒子幹了什麽事她又不是不知道,維護就是在助紂為虐。”

“可殺的只是一只黃鼠狼,大多數人都會覺得不算什麽吧。”

秦帆皺著臉,立場轉換一下,他或許也會這麽想。

弱肉強食,黃鼠狼跟雞鴨魚又有什麽區別,不過是動物而已。

就算殺害保護動物可以被起訴,但也判不了十年那麽久,要是再請個厲害的律師團隊,說不定還能無罪。

“可是,她為了幫兒子,還想讓你去殺受害者的老祖宗。”

“這倒是個好主意,我把那只來尋仇的老祖宗解決了,事情就可以結束,換作其他天師應該會選擇這麽做。”

前來覆仇的黃鼬老祖宗是山精妖怪,修行者將它除去,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那他們會不會去找其他天師?”

“他們若是動了殺念,病床上那位絕對活不過今晚,商家自然也不會善罷甘休,那只因報仇而害人性命的黃鼬祖宗會被天師絞殺,天師又會因為不辨是非折損道行,商家陰德損壞,終將走向末路。”

所以姜蕪才說,用十年壽命來化解此事,是最好的辦法。

她沒有告訴商家人其他後果,是因為他們需要主動承擔責任,否則那只黃鼬老祖宗不會為十年壽命而放棄覆仇。

秦帆腦子有些亂,這是不是表示商家最後會自食惡果?

“可是黃鼠狼它老祖宗……”

“因果循環,精怪殺人害命,自然也需要承擔後果。”

話雖然沒錯,但秦帆心裏還是不舒服,他甚至覺得,只賠十年壽命都便宜了那個害人精,他們家居然還敢不同意。

這時,姜蕪看到路邊停著輛空置的出租車,徑直走了過去:“並不是所有當事人家屬都能明辨是非,在關鍵時刻跳出來大義滅親,護短才是多數人的選擇,因為人性本是如此。”

“所以我們要時刻站在局外人的角度,不要輕易與任何一方共情。”

秦帆後知後覺,所以姜蕪說了這麽多,只是在回答為什麽不生氣?

把自己放在局外人的視角,不喜形於色,不隨意共情。

那不就是上帝視角的意思?

雖然不懂,但感覺境界好高的樣子。

拉開出租車車門,姜蕪坐了進去,淡淡的聲音傳來。

“見識多了,你就會發現世界上什麽人都有,而經常生氣,容易掉發。”

秦帆準備去拉車門的手一頓,不甘的情緒頓時消去,註意力也轉移到了頭頂。

他的頭發最近掉的好像有些多,該不會是年紀輕輕,就要早禿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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