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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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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實中很多事件, 最後都會在私底下進行和解,一方以金錢的方式作為補償,另一方答應不再追究, 事情就可以到此為止。

當然殺人案不在私下合解的範圍內, 不過那是在既定事實的前提下。

秦嫻猝死在眾目睽睽之下,警方也沒有發現疑似他殺的證據, 只要家屬接受結果, 繼續保持緘默, 就不會有人對這件事產生懷疑。

死者已矣,就算把事情鬧大,外界也不可能相信活人偷陽壽這種虛無縹緲, 甚至可以稱作荒誕的事情。

相對應的,家屬選擇沈默, 就可以拿到一千萬的買命錢, 從此逍遙度日,再也不用為金錢奔波, 走上人生巔峰。

這樣的誘惑太大,換作任何人都會猶豫。

顧簡沈著臉,她見證過太多類似的事情,而人性往往最經不起考驗。

身為人民警察, 顧簡有義務出面阻止這場交易, 只是逆天偷命這件事太過匪夷所思, 還在進行三觀重組的大腦處在延遲狀態, 暫時無法保持理智行動。

在開口前,她下意識看向了旁邊的姜蕪:“我們要不要做點什麽?”

“秦帆委托我幫他化解牢獄之災, 我當時給了他兩個選擇,如今出現了第三個答案, 同樣可以免去他的災禍。”姜蕪端著看戲的姿態,“選擇權在他手上,我們應該尊重他。”

秦帆的選擇和覃辛卓偷人陽壽是兩件事,並且毫無沖突。無論前者作何決定,後者殺人害命是既定事實,既然被她撞見了,就是再花多少買命錢也無濟於事。

兩人小聲交流,另一邊的秦帆雙眼充血,怒斥道:“你少胡說八道,我姐最惜命了,就算她要死,也會把手裏的錢全花光再去死,而不是把錢留下來,便宜我。”

覃辛卓假惺惺的一番言論結束,秦帆最先的反應是錯愕,緊隨而來的是難以置信,最後才是惱怒。

殺人兇手害人之後不僅沒有一點羞愧心,反而在家屬面前胡編亂造,把自己摘得幹幹凈凈,將所有事情都推到受害人身上。

他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的人。

覃辛卓沒有接話,靠在輪椅上虛弱地喘著粗氣,餘光瞥向身側沙發上的中年男人。

梅兆坐直身體,天生壯碩的身體自帶威懾,他語氣拖長充滿挑釁:“小兄弟,年紀不大,胃口倒是挺大。”

秦帆身上那種小打小鬧似的混混氣質哪比得上真痞氣,氣勢被壓得死死的,臉色刷地一下就白了,嘴角抿成一條直線,硬著頭皮沒有退縮。

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孩,梅兆壓根就不放在眼裏,他起身懟到秦帆面前,有恃無恐道:“今天只要你出了這個門,剛剛的話全部不算數,你盡管去報警好了,看看有沒有人會相信你的話。”

恐懼和憤怒的情緒交纏在一起,秦帆本能地揮出拳頭,梅兆僅用單手就擒住他的手腕,手臂向後把人拖上前,另一只手順勢抓住他的腦袋,直直按在沙發上。

贏得太容易,梅兆反而不痛快起來,手上的力道不斷加重,神色狠厲:“小鬼,就你這細胳膊細腿的還敢跟我動手,你怕不是嫌命長!”

顧簡驚起,幾步沖向前,抓住那只掐住秦帆的手,然而那只手力道極大,她竟拽不動分毫。

聽到秦帆痛苦的嗚咽聲,顧簡拿出證件,目光直逼過去:“我是警察,你要是再不放開他,就是故意傷人!”

警察的身份確實讓梅兆生出幾分忌憚,他扭頭朝輪椅上的覃辛卓看去。

顧簡趁機拽掉那只大手,拉起秦帆退到姜蕪所在的地方。

秦帆被按得太死,整張臉都漲紅起來,有那麽一瞬間,他以為自己會被捂死在沙發上,那種瀕臨死亡的感覺太過真切,同時也讓他意識到眼前這些人的可怕之處。

殺人對他們來說似乎並不是什麽大事,甚至可以沒有一絲猶豫。

“沒想到你還帶了個警察過來。”覃辛卓卸下全部偽裝,陰鷙地盯著秦帆,像是要把他剝皮拆骨。

秦家的背景他早就調查得清清楚楚,跟在秦帆身邊的只有兩個女人,他理所當然不放在眼裏,把人帶進來的目的既是為了談交易,也是為了將他們困住。

不曾想其中一人居然是警察。

見他們動了殺心,姜蕪也不好再坐著看戲,她意外挑眉:“你還會害怕警察?”

覃辛卓目光掃向她,收起了臉上猙獰冷意:“我花錢買命,可不是為了到監獄裏去過日子的。”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為續命以外的事情背上人命,更不願意讓警察盯上,否則也不會費那麽多功夫,精挑細選到秦嫻身上。

秦嫻性格不太好,身邊沒幾個朋友,和同事間的關系也很冷淡。長期在酒吧工作,經常熬夜,就算猝死也不會顯得奇怪。家裏只有一個上高中的弟弟,毫無背景,家庭關系簡單。

性格、工作、背景,完美到再找不出第二個,這樣的人就是悄然離逝,也不會引起很多人關註。

“害人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想活下去。”他的語氣中透著深深的愧疚。

將他惺惺作態的模樣收入眼底,姜蕪勾起嘴角:“這麽說來你還挺有原則。”

覃辛卓聽出她的嘲諷,也明白用金錢擺平的策略失敗,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反正他們幾個也活不過今晚。

“你在計劃殺人滅口。”

覃辛卓聞言瞳孔驟縮,難以置信地擡起頭,對上那雙幽亮慧黠的眼眸,心頭猛地一震。

難道這個人能看穿他在想什麽!

“根據你的行為邏輯,你肯定不敢用簡單粗暴的手段來讓我們閉嘴,這樣警察會調查到你的頭上。”姜蕪拽過顧簡的外套,從裏面拿出一樣東西,“所以你們就想在我們身上下咒,讓我們到外面後死於非命。”

姜蕪手上的是一枚翡翠戒指,上面包裹著濃郁黑氣。

秦帆反應極快,把身上的口袋都摸了一遍,果然也發現了一枚翡翠戒指。

姜蕪朝秦帆伸出手,收過他手上的那枚戒指:“玉石適合養魂,同樣能用來養鬼,這戒指裏面就養了只橫死鬼,你們要是就這麽帶著出去,用不了多久就會死於意外。”

顧簡銳利的目光鎖定在戒指主人身上,先前他故意用粗暴野蠻的舉動轉移視線,暗地裏卻將戒指藏到他們身上,目的就是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把他們除去。

好歹毒的計劃!

姜蕪蜷起手心,感受著戒指裏傳來的刺骨涼意,擡眼向一側的秦帆掃去,眼神晦暗不明。

“小丫頭還挺有眼力。”姜蕪一開口,梅兆便猜到她是同道中人,只是見她年紀輕輕,也就沒放在眼裏。

不過從她剛剛的反應來看,大概率是發現了戒指裏的門道,能有這般眼力的同行,自是不可小覷。

“戒指裏確實養著橫死鬼,不過不是整只,而是被我大卸八塊的碎片。”梅兆攤開手掌,展示出手指上的其他戒指,“橫死鬼最容易化成厲鬼,稍不留神就會反噬,不過把他們拆開就安全多了,而且還能一鬼多用,是不是很劃算啊!”

姜蕪眉心蹙起,擡手甩出一條光線,緊緊纏住了梅兆的脖子。

“梅醫生!”覃辛卓大驚。

梅兆雙手抓住纏在脖頸上的光線,不慌不忙地往外拉扯,得意洋洋說道:“早就聽說這幾年玄門的年輕一輩都開始跟風修煉靈線,你這線看著倒是不錯,就是太顯眼了,這種一扯就斷,小姑娘,再回去多修行幾年吧。”

“不對,你已經沒有機會回去……唔!”窒息感沖入大腦,梅兆的臉驟然漲紅起來,他扯住靈線的雙手死死貼著脖頸,指縫間突出的翡翠戒指頂在頸部皮膚,隨著他掙紮的動作劃出一道道紅痕。

別說將靈線扯斷,就是掙開手指他都無法辦到。

就在梅兆翻起白眼,眼看就要斷氣的時候,姜蕪指尖輕輕往下一點,靈線就像上了發條般收了回來。

收到一半,手指向右一掃,飄在半空的靈線頓時化作長鞭抽打出去。

事情發生的太快,眾人不明所以,齊齊驚楞在原地。

剛撿回一條命還沒來得及喘口氣的梅兆發出慘叫,他高昂著頭面容扭曲,無處安放的雙手懸在半空。

從下巴尖開始一路向下,長長的血痕連成直線,鮮血從傷口處暈染開,不一會兒就在他的花襯衫上浸出了別致的圖紋。

“你既然喜歡把人大卸八塊,那我抽你個七、八鞭子也不算過分吧。”姜蕪眉眼布滿寒霜,手指一動,又是一鞭子抽了過去。

梅兆本能擡手護頭,正中挨下一鞭,他強忍下痛意,發了狠般往前沖,無論是身高還是力量,他都有絕對優勢,只要把人按住,擰斷她的雙手……

不過幾步的距離,梅兆伸出手朝姜蕪撲去,眼看就要得手,一道黑影從旁邊沖了出來,一頭將他撞開,遂即撲了上去,毫無章法地揮起拳頭朝他身上打去。

姜蕪端坐在沙發,從頭到尾不曾流露出半點慌亂,漠然註視著秦帆發狠暴打梅兆。

這孩子不僅有血性,還很敏銳,通過只言片語就能猜出那個被撕碎的橫死鬼就是他的姐姐。

而且還挺能打,跑腿的工作應該能夠勝任。

秦帆出手是梅兆未曾預料到的,連續落下的拳頭又猛又狠,把他打得無力還手。

顧簡見他沒有停下的意思,急忙上前把人拉住,以免他真把人打成重傷。

秦帆緊咬牙關,猩紅的眼眸瞪向癱軟坐在輪椅上的男人,掙紮開顧簡的拉扯,猛地沖向譚辛卓,照著他的臉就是一拳。

覃辛卓根本無處可躲,連人帶輪椅翻倒在地,那個陪伴他的女孩早已嚇得縮在角落,驚惶地捂著口鼻。

梅兆癱倒在地,伺機尋找逃跑的機會,正準備發力時,頭頂忽然罩下一片陰影。

“你應該感謝他。”

“如果不是他撞開你,你現在承受的就不是幾拳物理攻擊了。”

姜蕪半垂著眸,睫毛打下薄薄的陰影,似笑非笑的模樣完全不似先前的清冷淡漠。

冷厲的眼眸透著森寒的壓迫感,梅兆健壯的身體止不住地戰栗起來。

他還從未接觸過如此恐怖的威壓。

這個女人,究竟是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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