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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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樂水和開心果◎
精力旺盛的少年時代, 一件小事足以讓人興奮半天。
起哄聲還在繼續，一陣高過一陣，眼看就要控制不住了。
以前在國際學校姜彌也不是沒被起哄過, 她脾氣好，一般淡定地任由同學們鬧, 反正過幾天大家就忘記了。
但這一次, 她實在淡定不起來。
姜彌垂著腦袋, 感覺耳朵在升溫, 不用照鏡子也知道, 肯定紅了。
反觀事故中心的另一位，倒是淡定的很。周郁汀一言不發，坐在位子上轉筆, 表情漫不經心。
他給人的感覺就這樣，好像什麽事都不上心，渾身透著股隨便吧, 老子不在乎的勁, 但每件事又總能做的漂漂亮亮。
這會, 周郁汀長腿蹬在課桌橫杠上，朝後看一眼, 摸出手機點開微信, 開始打字。
雖然不知道那張“在周郁汀懷裏”的紙條出自誰手，但姜大小姐那薄如蟬翼的臉皮, 哪裏經得住這幫人鬧騰。
一片喧囂中, 姜彌終於等來了救星。
齊健喝道：“吵什麽吵什麽, 你們想把丁主任招來是不是？”
丁主任是教導主任, 小眼睛人胖肚子大, 所以有個外號叫丁大肚。平時抓紀律抓的嚴, 學生一見他就撒腿跑。
“再大呼小叫，咱們就講試卷！”
齊健發話，起哄聲果然弱了很多。作為老師，齊健雖然對早戀的同學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也不會主動給人制造早戀的機會。
他清清嗓子，正想著怎麽結束這個游戲，姜彌忽然站了起來，“老師，我……我給大家唱首歌吧。”
按照游戲規則，做不出事件的人就要表演節目，總不能到她這裏就搞特殊。
齊健樂的不行，“好啊，好啊，姜彌同學多才多藝，大家不知道吧，以前還上過電視呢，鼓掌！”
同學們七嘴八舌：
“好耶，就愛聽美女唱歌。”
“嗚嗚嗚，可我還是想看美女帥哥貼貼看月亮……”
“我也是，小聲逼逼，學霸和姜彌好登對！他兩站一塊就是給顏控發福利！”
……
小時候在章婧的堅持下，姜彌什麽才藝都學過一點，初三那會考慮以後方便申請大學，還報名參加了主持人大賽，所以姜彌並不懼怕上臺表演。
她大大方方走上講臺，耳朵還紅著，擡頭冷不丁對上周郁汀的視線，心口又是重重一跳。
拜托，這個人能不能別一直盯著她看啊……
姜彌故作淡定地移開視線，盯著教室後排“寧靜致遠，厚積薄發”八個大字，靜了靜心輕輕開口。
明天你是否會想起
昨天你寫的日記
明天你是否還惦記
曾經最愛哭的你
……
是一首很老的歌《同桌的你》，比起平時軟和的說話聲，姜彌的歌聲清澈婉轉，音調踩的非常準，不會故意賣弄技巧。
歌聲如浪越過人群，幾番回蕩直抵人心。
周郁汀原本覺得這個晚自習無聊至極，玩游戲看電影什麽的，還不如回家睡大覺，這會卻不這麽想了。
講臺上的少女即便穿著寬大的校服，也看得出身量纖細，體態輕盈。她耳尖仍有點紅，但落落大方並不怯場。
周郁汀支著下巴看兩眼，然後忍不住又多看了兩眼……
他舌尖頂了頂上顎，輕嘖一聲，唱的還挺好聽。
一曲結束教室掌聲熱烈，姜彌回到座位，朱天晴抱著她撒嬌：“阿彌小天使，那首歌是送給我的嗎？”
“我有兩個同桌，送給你和韓逸。”
韓逸說：“謝謝謝謝，姜彌，以後咱們就是一輩子的兄弟了……”
朱天晴：“去去去，別碰瓷我們仙女。”
插科打諢中，教室燈光一黑，齊健讓大家安靜看電影。
周郁汀百無聊賴地趴在桌子上，低頭看手機。手機屏幕上，赫然是他和姜彌的聊天對話框。
周郁汀手指輕點，把那句尚未發送的“不想表演節目的話，我可以配合，保證碰不到你。”一個字一個字刪除了。
*
附中老師的效率確實變態，第二天早讀結束，就有人沖進教室，高聲喊：
“報——成績排名出了！”
趙乾坤夢中驚醒，“臥槽臥槽，郁哥快讓我拜拜，下個月零花錢是多是少就看今天了！”
說罷拿起三支筆，豎起朝周郁汀上香。
“你他媽……”周郁汀擱下筆，罵到一半沒了聲。
他發現姜彌正盯著自己看，許是覺得好玩，唇邊還掛著笑，一副看戲的表情。
算了，在小姑娘面前還是得註意點，說臟話什麽的有損形象。
周郁汀頹喪地嘆口氣，“看什麽呢小同學？怎麽，你也想拜拜？”
“可以嗎？”姜彌用水汪汪的杏眼看著他，說罷有樣學樣，也拿起三支筆。
“……”
周郁汀是真拿這姑娘沒辦法，不能打又不能罵，被磨的一點脾氣也沒有。
他瞇了瞇眼，用手中的練習冊輕輕敲了下姜彌腦袋，妥協說：“拜吧拜吧，郁哥保佑你考750。”
出成績前大家都比較焦慮，韓逸一聽也不淡定了，“郁哥，我也拜拜，保佑啊保佑！”
武立：“要拜一起拜……”
朱天晴和姜彌樂的不行，周郁汀睨某個罪魁禍首一眼，托這姑娘的福，他都快比肩文殊菩薩了。
期中考是高二分班後的第一次考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個分水嶺，重要性不言而喻。
班長叫上兩個人要去一樓辦公區分試卷，姜彌作為課代表跟著去了。
她一走，趙乾坤就陰陽怪氣道：“郁哥，你偏心！”
趙乾坤指的自然是姜彌，姜彌要拜周郁汀就讓她拜，他郁哥什麽時候這麽聽女孩子的話了？
簡直聞所未聞！
周郁汀淡淡回：“怎麽？你的心在正中央？那是挺奇葩的。”
趙乾坤暗自腹誹：呵呵，別人的心都往左偏，就您的往後偏！
*
班長帶姜彌他們趕到一樓的時候，教師辦公區已經圍了好大一撥人。附中的考試試卷都是先打亂順序批改，再按照班級分發。
班長把語文和英語試卷遞給姜彌，說：“你數數，沒問題的話抱去教室就行。”
“好。”
姜彌低頭幹活，數完英語試卷接著數語文，分數是直接登記在試卷上的，這也使得姜彌可以看到每個人的成績。
她的語文發揮正常，138。
繼續往下翻，緊接著就是周郁汀的試卷，127。姜彌心頭一動，多看了幾眼。
周郁汀的字跡比平時工整，橫是橫豎是豎，大概是特意練過。各個模塊得分都不錯，作文更是拿到52的高分，只有詩詞默寫慘不忍睹，六分的題只拿了一分。
怪不得總被何梅叫去談話。
姜彌正看的入神，齊健和幾個老師進來了。
這會辦公室各班學生忙著分試卷，烏泱泱亂成一團。齊健是從年級組會上回來的，捧著萬年不離手的大號保溫杯和一個牛皮紙文件袋。
他面色紅潤，臉上的笑容根本繃不住，看起來就差把“家有喜事”四個大字寫在臉上了。
其他老師恭喜他，“老齊，這次你們班考得不錯啊。”
“豈止是不錯，年級前一百有十七個在一班，老齊，發了獎金你得請客啊。”
齊健故作謙虛，“嗨，主要是孩子們聰明好學，我這個班主任也沒操什麽心。”
齊健異常興奮，在別班老師面前秀了一波一班學生多麽乖巧，多麽聰明，見到姜彌眼睛又是一亮。
“姜彌，正好你在，哎呀呀，你這孩子……”
姜彌不解，“老師，怎麽了？”
齊健激動地拍桌，“你這孩子，我就說嘛，明信中學全國一等一的高中，從那兒出來的學生哪有成績不好的，來，看看你的成績。”
說罷打開文件袋，將成績排名表遞到她面前，其他學生也好奇地圍上來。
看見成績單，姜彌的第一反應竟然是先找周郁汀的名字，她也不明白自己這是什麽心態。好在表格第一行就是周郁汀，總分707，毫無懸念的年級第一。
確定了周郁汀的成績，姜彌才順著往下找自己的名字。她排在年級九十八名，總分636，語文和英語都是單科年級第一，就是理綜拖了後腿，三科加起來才兩百出頭。
“這次理綜很多題都有陷阱，比如物理最後一道大題有個隱藏條件，掉坑的同學不少啊。”
考理綜那天姜彌就感覺做的磕磕絆絆，有預感成績不會太高。
但齊健還是表示，對於國際高中轉校生來說這個成績已經非常可以了，畢竟以前學的東西不一樣，而且這次題目偏難，後續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
成績一出，幾家歡喜幾家愁。接下來整整一周，姜彌都成了話題中心。
“哇，姜彌你英語好牛，147分，外國人來了都得叫聲老師吧。”
“是我沒見識，我還以為國際高中都是學渣哈哈哈，開玩笑的啊，姜彌你別生氣。”
“國際高中不是學的東西不一樣嘛，你為什麽可以考那麽高？嗚嗚嗚把你的腦子分我一點！”
……
身邊同學七嘴八舌的議論，然而面對這個分數，姜彌實在開心不起來。她記得朱天晴說過，虞姝成績不錯，每次考試都能排進年級前五十。
下課後一打聽，虞姝總分641，年級排名六十七，雖然掉出前五十，但還是比她高，姜彌情緒就更低落了。
潛意識裏，她一直把虞姝當作競爭對手。當然，這種競爭除了成績還有其他方面，可現在，單成績一項她就沒考過虞姝……
朱天晴非常不理解姜彌這種失落，她一向心大，這次考了590，滿意地獎勵自己接下來一周每天一杯奶茶。
姜彌也覺得自己魔怔了，她知道學習是為了自己，沒必要和虞姝比較，道理都懂，但一想到虞姝的成績和自己的成績，她就忍不住難受。
仿佛走進了一個烏雲密布的怪圈，太陽怎麽都照不到她身上來。
虞姝自然也知道了姜彌的成績，這天下晚自習兩人回到家，正巧碰上虞潔在和姜浩成視頻通話。
看見她們兩，虞潔眼神一亮，說：“孩子們回來了，要什麽禮物讓她們自己和你說。”
然後，虞潔簡單和她們解釋了下，姜浩成下周回國，途徑港城談筆生意要逗留三天，問兩個姑娘有沒有什麽想要的禮物。
虞姝撲到鏡頭前撒嬌，“爸爸！”
姜彌很清楚地感覺到，心臟劇烈地疼了一下。
視頻另一頭，姜浩成樂呵呵地和女兒交談，虞姝也口若懸河地說個不停，高二分班，舞蹈比賽，和同學外出露營，各種生活瑣事一一道來。
姜浩成大多時候都只是聽虞姝說，時不時插一兩句話，虞潔坐在虞姝身邊跟著一塊笑。那樣一副其樂融融的場面，好像他們三個是天生的一家人。
姜彌站在鏡頭外，像無意中闖入現代社會的原始部落小孩兒，面對高樓大廈手足無措，慌張不已。
是了，她可不就是外人麽。
她的眼睛被這一幕刺痛，要很用力地呼吸，才能忍住眼中酸澀的淚意。
沈默良久，最終她什麽都沒說，轉身上樓回房間。
哪知這時，虞姝忽然道：“我們期中考了，我這次沒發揮好，只考了641，姐姐好厲害，才剛轉學就考636，只比我低一點。”
眾人回神，仿佛這才想起家中還有個姜彌。
虞潔笑著沖她招手，“阿彌，過來和你爸爸視頻。”
姜彌不情不願地走過去，屏幕上的男子西裝革履，雖已是中年仍風度翩翩，看起來溫和又俊雅。
看見姜彌，姜浩成楞了楞，簡短地聊幾句話，問兩個姑娘想要什麽禮物。
虞姝說想要 Papillon Trunk 新款手袋和一張她喜歡歌手的簽名，姜彌興致不高，說：“我想要一只港城海洋公園的海豚玩偶。”
“行！”姜浩成答應下來。
這一晚，姜彌躺在床上看了兩部犯罪片仍然睡不著。
原來，姜浩成可以成為一個好爸爸，只是不是她的。
可為什麽呢？因為她成績不如虞姝嗎？還是性格不如虞姝外向？
好像走進了一條死胡同，姜彌繞來繞去，怎麽都看不到出口。
以前她總給自己洗腦沒爸爸也一樣的，可親眼目睹姜浩成一家子和和美美，心裏多少有點不是滋味。
因為沒睡好，接下來幾天姜彌都沒什麽精神。她不開心的時候，會比平時更沈默。下課不是背書就是做題，用朱天晴的話說，孩子走火入魔了！
這天下午最後一節課是體育，附中非常重視體能訓練，集合報數完畢後，老師讓他們先跑三圈。
嵐城冬天偏暖，不下雨的時候晴空萬裏，總讓人有種夏天從未走遠的錯覺。
跑圈前，姜彌脫了校服外套，裏面是件白色的連帽衛衣，放好衣服她小跑著去找朱天晴。
“哇，我們阿彌美少女，好靚好靚。”
“青春活力的代言人。”
……
女孩子好像總是更容易欣賞女孩子，朱天晴和徐佳帶頭對著她一通狂吹，姜彌被誇的都不好意思了。
三人約著一塊跑步，只是姜彌體力弱，才第二圈就不行了，她讓朱天晴和徐佳先跑不用管她，很快就落單了。
陽光炙熱，姜彌一個人跟在隊伍最後，跑著跑著，她的衛衣帽子忽然被人往上一掀，罩在了腦袋上，然後一個人影倏地從她身邊向前跑去。
姜彌步子停了停，看清搞事的人有點炸毛，抿唇說：“周郁汀，你好幼稚。”
周郁汀已經是最後一圈了，轉身面對姜彌，倒退著小跑。
他今天穿了件綠色T恤，正中央印著幾個英文字母，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夏天郁郁蔥蔥的森林。陽光在他烏發上灑落，躍起細小的絨毛。
“鞋帶散了。”周郁汀下巴往她腳下一指，吊兒郎當地笑說，“你要是想和塑膠跑道親密接觸，就當我沒說。”
姜彌低頭，才發現自己的鞋帶確實散了。
“哦，謝謝。”
她蹲下，認認真真系好鞋帶，另外沒散的一邊也重新系了一遍。起身時，周郁汀竟然還在原地。
姜彌繼續往前跑，周郁汀追上，小聲問：“怎麽，又有人欺負我們大小姐了？”
“沒有。”姜彌慢跑著，呼吸有點喘。
周郁汀咦了聲，“那你這幾天怎麽總喪著臉，真的很像死了老公的小寡婦啊。”
……
這什麽破比喻！
“都不用披麻戴孝，你帶點紙錢和香燭就可以唱《小寡婦上墳》了。”
姜彌狠狠瞪他一眼，腮幫子鼓的像只河豚，“你真是……煩死了！”
周郁汀還有心思逗她，“喲，罵起人來又不像了。”
這時候，大多數男生已經跑完了最後一圈開始自由活動，有人大喊：“郁哥，過來打球！”
“郁哥快來，好好教訓教訓這幫孫子！”
周郁汀回了一句好，沖姜彌挑眉，然後轉身奔向籃球場，語氣輕狂：“來了！”
風把他的衣裳吹得鼓起，整個人像飛翔的鷹，下一秒就將淩雲展翅，扶搖直上。
姜彌忽地想到一句話：人不恣意枉少年。
周郁汀確實每分每秒都在踐行這句話。
*
球場上，汗水飛揚。
周郁汀等人打了會全場球賽，中途幾個男生被體育老師叫去測體能，湊不齊人幹脆打著玩兒。女生們兩兩打羽毛球，身體不方便的就坐在小樹蔭下休息。
這會，周郁汀雙手交換運球，一個假動作騙過防守的趙乾坤，直突內圈上籃，緊接著擡臂起跳，紅色籃球準確無誤地灌入框中。
趙乾坤很郁悶：“不打了，和你打球除了被虐就是被虐，沒意思。”
說罷喘著粗氣到籃球架下喝水，周郁汀繼續運球，眼神一瞟，冷不丁看見站在小樹蔭下的姜彌。
那姑娘站在樹蔭下發呆，耷拉著一張漂亮的臉，很像流浪的小貓，可憐巴巴蔫不拉嘰……
趙乾坤察覺到周郁汀正看向某人，樂見其成，心說：看吧看吧，我就等你開口叫爸爸。
休息片刻，趙乾坤重新上場，攬著周郁汀肩膀笑的蔫壞，“郁哥，問你個事。”
“有屁就放。”
趙乾坤眼神指了指姜彌，“你覺得小姜同學怎麽樣？”
“不怎麽樣！”
趙乾坤：“就長相，成績，人品？認識這兩個多月，就這點評價？你視力殘疾啊！”
周郁汀看他一眼，轉而雙臂擡高輕輕一躍，投進一個三分球，仍是漫不經心的語氣，“還能怎麽樣？挑食，膽子小，麻煩的要死。”
哦，再加一條，兇巴巴挺會罵人的。
嘖嘖嘖……
趙乾坤在心裏瘋狂吐槽：那你還一個勁往上湊！
下了體育課，大家紛紛奔向小賣部買水。趙乾坤愛熱鬧，說：“一起啊，占領小賣部的光榮任務就靠咱們了。”
韓逸問：“怎麽，你請客啊？”
趙乾坤嘿嘿笑，他這次考試進步了一百多名，零花錢漲了，但還是想訛人，說：“行啊，我請客，反正有郁哥在。”
“你請客，我付錢是吧？”周郁汀懶洋洋綴在隊伍後頭，看起來興致缺缺。
趙乾坤拱手：“郁哥英明。”
“滾蛋。”周郁汀笑罵，嘴上還是應著，“走吧！我請就我請！”
“郁哥大氣！”
“郁哥威武！”
“郁哥牛逼plus！”
……
一幫人說說笑笑到了小賣部門口，這時候剛放學，小賣部人還挺多。周郁汀一出現，人群中不知是誰驚叫了聲，“快看，年級第一！”
自從周郁汀拿下年級第一，一班教室都快成旅游觀光打卡地了，每節課間來往的女生比以前多了一倍，甚至還有男的，跟做賊似的每天在一班教室門口蹲點偷看他。
周郁汀避之不及，課間不是去老師辦公室，就是去競賽班，再不濟就趴著睡覺，鮮少露面。
此時，周大少爺收了笑，又恢覆了那副冷冷的拽樣。
進了小賣部，周郁汀讓大家隨便拿，自己拿了兩罐可樂，一罐冰的，一罐常溫，然後又走到零食區，拿了一袋開心果。
結完賬，男同學打球的繼續打球，吃晚飯的去吃晚飯。趙乾坤說要回教室拿上手機再去吃飯，周郁汀懶得爬樓，在樓下等人。
小賣部位於操場邊上，周郁汀站在梧桐樹下，剛運動過後的面色有些潮紅，白皙的脖頸和喉結上，覆著一層蒙蒙的濕意。
他瘦長的手指握住瓶罐，食指微微用力，單手打開冰可樂拉環，仰頭喝下一半，目光始終盯著不遠處。
朱天晴今天吃錯了東西，有點拉肚子，一下午去了三趟衛生間。
她蹲的腿都麻了，顫顫悠悠走出衛生間，看見姜彌一下子撲上去，“嗚嗚嗚……我再也不吃路邊攤了。”
姜彌扶著她，一臉擔憂：“我們去醫務室，開點藥。”
朱天晴剛想點頭，肚子又是一陣咕嚕嚕，她忙說：“不行不行，還要再去一次衛生間，我感覺我快脫水了，這樣，你去小賣部幫我買瓶蘋果汁，等會我來找你啊。”
“行！”
這裏距離小賣部並不遠，姜彌跑向小賣部，途中被人攔截下來。周郁汀長手長腳，被他一堵姜彌根本跑不掉！
這人怎麽回事啊，今天總陰魂不散的！
姜彌往左繞路，周郁汀也往左，擺明了不想讓人走。
少年唇角勾著笑，“躲什麽？”
“我沒躲，著急去買東西呢。”
周郁汀：“買什麽？說來聽聽！”
“幹嘛說給你聽啊？”姜彌仰頭看他，氣呼呼的模樣讓人想rua。
周郁汀臉皮厚的要死，說：“我幫你去買唄，哪能讓大小姐親自動手！”
姜彌長這麽大，哪見過這種沒臉沒皮的人，心一橫說：“我要買衛生棉！去吧，你去幫我買！知道怎麽買嗎？”
空氣凝滯，周大少爺楞在了原地。
周郁汀原本只是想逗逗人家，哪裏知道任務難度系數這麽高。但話已經放出去了，半路撂挑子可不是他的風格。
沈默半晌，他摸摸後脖頸，仍是酷酷的語氣，說：“也不是不行，那你告訴我，怎麽買？有要求沒？還有，這事你不許告訴別人！”
拽王的面子很重要！
“撲哧——”
姜彌低頭，一下子破功，無奈道：“騙你的，我去幫朱天晴買蘋果汁！”
說著，她就要走，周郁汀眼疾手快，往她懷裏塞了點沈甸甸的東西。
姜彌驚訝：“這什麽？”
周郁汀慢條斯理道：“可樂和開心果。”
“為什麽給我這個？”
此時正值黃昏，落日餘暉灑滿校園，少年和少女交織在一起的影子，被夕陽拉的很長很長。
四周靜謐無聲，只有徐徐微風，小心將他們的衣擺揚起。
周郁汀淡淡地笑，拖著調子懶洋洋說：“送你快樂水和開心果，笑一個，別愁眉苦臉啦！”
作者有話說：
可樂又名肥宅快樂水，這裏的快樂水是這個意思
感謝寶子們支持，更新時間在每天晚上哈，什麽時候寫完了什麽時候發
註：明天你是否會想起
昨天你寫的日記
明天你是否還惦記
曾經最愛哭的你——來自《同桌的你》
還有上一章的“少年騎馬入鹹陽，鶻似身輕蝶似狂。”——出自陸游《晚春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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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力旺盛的少年時代, 一件小事足以讓人興奮半天。
起哄聲還在繼續，一陣高過一陣，眼看就要控制不住了。
以前在國際學校姜彌也不是沒被起哄過, 她脾氣好，一般淡定地任由同學們鬧, 反正過幾天大家就忘記了。
但這一次, 她實在淡定不起來。
姜彌垂著腦袋, 感覺耳朵在升溫, 不用照鏡子也知道, 肯定紅了。
反觀事故中心的另一位，倒是淡定的很。周郁汀一言不發，坐在位子上轉筆, 表情漫不經心。
他給人的感覺就這樣，好像什麽事都不上心，渾身透著股隨便吧, 老子不在乎的勁, 但每件事又總能做的漂漂亮亮。
這會, 周郁汀長腿蹬在課桌橫杠上，朝後看一眼, 摸出手機點開微信, 開始打字。
雖然不知道那張“在周郁汀懷裏”的紙條出自誰手，但姜大小姐那薄如蟬翼的臉皮, 哪裏經得住這幫人鬧騰。
一片喧囂中, 姜彌終於等來了救星。
齊健喝道：“吵什麽吵什麽, 你們想把丁主任招來是不是？”
丁主任是教導主任, 小眼睛人胖肚子大, 所以有個外號叫丁大肚。平時抓紀律抓的嚴, 學生一見他就撒腿跑。
“再大呼小叫，咱們就講試卷！”
齊健發話，起哄聲果然弱了很多。作為老師，齊健雖然對早戀的同學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也不會主動給人制造早戀的機會。
他清清嗓子，正想著怎麽結束這個游戲，姜彌忽然站了起來，“老師，我……我給大家唱首歌吧。”
按照游戲規則，做不出事件的人就要表演節目，總不能到她這裏就搞特殊。
齊健樂的不行，“好啊，好啊，姜彌同學多才多藝，大家不知道吧，以前還上過電視呢，鼓掌！”
同學們七嘴八舌：
“好耶，就愛聽美女唱歌。”
“嗚嗚嗚，可我還是想看美女帥哥貼貼看月亮……”
“我也是，小聲逼逼，學霸和姜彌好登對！他兩站一塊就是給顏控發福利！”
……
小時候在章婧的堅持下，姜彌什麽才藝都學過一點，初三那會考慮以後方便申請大學，還報名參加了主持人大賽，所以姜彌並不懼怕上臺表演。
她大大方方走上講臺，耳朵還紅著，擡頭冷不丁對上周郁汀的視線，心口又是重重一跳。
拜托，這個人能不能別一直盯著她看啊……
姜彌故作淡定地移開視線，盯著教室後排“寧靜致遠，厚積薄發”八個大字，靜了靜心輕輕開口。
明天你是否會想起
昨天你寫的日記
明天你是否還惦記
曾經最愛哭的你
……
是一首很老的歌《同桌的你》，比起平時軟和的說話聲，姜彌的歌聲清澈婉轉，音調踩的非常準，不會故意賣弄技巧。
歌聲如浪越過人群，幾番回蕩直抵人心。
周郁汀原本覺得這個晚自習無聊至極，玩游戲看電影什麽的，還不如回家睡大覺，這會卻不這麽想了。
講臺上的少女即便穿著寬大的校服，也看得出身量纖細，體態輕盈。她耳尖仍有點紅，但落落大方並不怯場。
周郁汀支著下巴看兩眼，然後忍不住又多看了兩眼……
他舌尖頂了頂上顎，輕嘖一聲，唱的還挺好聽。
一曲結束教室掌聲熱烈，姜彌回到座位，朱天晴抱著她撒嬌：“阿彌小天使，那首歌是送給我的嗎？”
“我有兩個同桌，送給你和韓逸。”
韓逸說：“謝謝謝謝，姜彌，以後咱們就是一輩子的兄弟了……”
朱天晴：“去去去，別碰瓷我們仙女。”
插科打諢中，教室燈光一黑，齊健讓大家安靜看電影。
周郁汀百無聊賴地趴在桌子上，低頭看手機。手機屏幕上，赫然是他和姜彌的聊天對話框。
周郁汀手指輕點，把那句尚未發送的“不想表演節目的話，我可以配合，保證碰不到你。”一個字一個字刪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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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中老師的效率確實變態，第二天早讀結束，就有人沖進教室，高聲喊：
“報——成績排名出了！”
趙乾坤夢中驚醒，“臥槽臥槽，郁哥快讓我拜拜，下個月零花錢是多是少就看今天了！”
說罷拿起三支筆，豎起朝周郁汀上香。
“你他媽……”周郁汀擱下筆，罵到一半沒了聲。
他發現姜彌正盯著自己看，許是覺得好玩，唇邊還掛著笑，一副看戲的表情。
算了，在小姑娘面前還是得註意點，說臟話什麽的有損形象。
周郁汀頹喪地嘆口氣，“看什麽呢小同學？怎麽，你也想拜拜？”
“可以嗎？”姜彌用水汪汪的杏眼看著他，說罷有樣學樣，也拿起三支筆。
“……”
周郁汀是真拿這姑娘沒辦法，不能打又不能罵，被磨的一點脾氣也沒有。
他瞇了瞇眼，用手中的練習冊輕輕敲了下姜彌腦袋，妥協說：“拜吧拜吧，郁哥保佑你考750。”
出成績前大家都比較焦慮，韓逸一聽也不淡定了，“郁哥，我也拜拜，保佑啊保佑！”
武立：“要拜一起拜……”
朱天晴和姜彌樂的不行，周郁汀睨某個罪魁禍首一眼，托這姑娘的福，他都快比肩文殊菩薩了。
期中考是高二分班後的第一次考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個分水嶺，重要性不言而喻。
班長叫上兩個人要去一樓辦公區分試卷，姜彌作為課代表跟著去了。
她一走，趙乾坤就陰陽怪氣道：“郁哥，你偏心！”
趙乾坤指的自然是姜彌，姜彌要拜周郁汀就讓她拜，他郁哥什麽時候這麽聽女孩子的話了？
簡直聞所未聞！
周郁汀淡淡回：“怎麽？你的心在正中央？那是挺奇葩的。”
趙乾坤暗自腹誹：呵呵，別人的心都往左偏，就您的往後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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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長帶姜彌他們趕到一樓的時候，教師辦公區已經圍了好大一撥人。附中的考試試卷都是先打亂順序批改，再按照班級分發。
班長把語文和英語試卷遞給姜彌，說：“你數數，沒問題的話抱去教室就行。”
“好。”
姜彌低頭幹活，數完英語試卷接著數語文，分數是直接登記在試卷上的，這也使得姜彌可以看到每個人的成績。
她的語文發揮正常，138。
繼續往下翻，緊接著就是周郁汀的試卷，127。姜彌心頭一動，多看了幾眼。
周郁汀的字跡比平時工整，橫是橫豎是豎，大概是特意練過。各個模塊得分都不錯，作文更是拿到52的高分，只有詩詞默寫慘不忍睹，六分的題只拿了一分。
怪不得總被何梅叫去談話。
姜彌正看的入神，齊健和幾個老師進來了。
這會辦公室各班學生忙著分試卷，烏泱泱亂成一團。齊健是從年級組會上回來的，捧著萬年不離手的大號保溫杯和一個牛皮紙文件袋。
他面色紅潤，臉上的笑容根本繃不住，看起來就差把“家有喜事”四個大字寫在臉上了。
其他老師恭喜他，“老齊，這次你們班考得不錯啊。”
“豈止是不錯，年級前一百有十七個在一班，老齊，發了獎金你得請客啊。”
齊健故作謙虛，“嗨，主要是孩子們聰明好學，我這個班主任也沒操什麽心。”
齊健異常興奮，在別班老師面前秀了一波一班學生多麽乖巧，多麽聰明，見到姜彌眼睛又是一亮。
“姜彌，正好你在，哎呀呀，你這孩子……”
姜彌不解，“老師，怎麽了？”
齊健激動地拍桌，“你這孩子，我就說嘛，明信中學全國一等一的高中，從那兒出來的學生哪有成績不好的，來，看看你的成績。”
說罷打開文件袋，將成績排名表遞到她面前，其他學生也好奇地圍上來。
看見成績單，姜彌的第一反應竟然是先找周郁汀的名字，她也不明白自己這是什麽心態。好在表格第一行就是周郁汀，總分707，毫無懸念的年級第一。
確定了周郁汀的成績，姜彌才順著往下找自己的名字。她排在年級九十八名，總分636，語文和英語都是單科年級第一，就是理綜拖了後腿，三科加起來才兩百出頭。
“這次理綜很多題都有陷阱，比如物理最後一道大題有個隱藏條件，掉坑的同學不少啊。”
考理綜那天姜彌就感覺做的磕磕絆絆，有預感成績不會太高。
但齊健還是表示，對於國際高中轉校生來說這個成績已經非常可以了，畢竟以前學的東西不一樣，而且這次題目偏難，後續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
成績一出，幾家歡喜幾家愁。接下來整整一周，姜彌都成了話題中心。
“哇，姜彌你英語好牛，147分，外國人來了都得叫聲老師吧。”
“是我沒見識，我還以為國際高中都是學渣哈哈哈，開玩笑的啊，姜彌你別生氣。”
“國際高中不是學的東西不一樣嘛，你為什麽可以考那麽高？嗚嗚嗚把你的腦子分我一點！”
……
身邊同學七嘴八舌的議論，然而面對這個分數，姜彌實在開心不起來。她記得朱天晴說過，虞姝成績不錯，每次考試都能排進年級前五十。
下課後一打聽，虞姝總分641，年級排名六十七，雖然掉出前五十，但還是比她高，姜彌情緒就更低落了。
潛意識裏，她一直把虞姝當作競爭對手。當然，這種競爭除了成績還有其他方面，可現在，單成績一項她就沒考過虞姝……
朱天晴非常不理解姜彌這種失落，她一向心大，這次考了590，滿意地獎勵自己接下來一周每天一杯奶茶。
姜彌也覺得自己魔怔了，她知道學習是為了自己，沒必要和虞姝比較，道理都懂，但一想到虞姝的成績和自己的成績，她就忍不住難受。
仿佛走進了一個烏雲密布的怪圈，太陽怎麽都照不到她身上來。
虞姝自然也知道了姜彌的成績，這天下晚自習兩人回到家，正巧碰上虞潔在和姜浩成視頻通話。
看見她們兩，虞潔眼神一亮，說：“孩子們回來了，要什麽禮物讓她們自己和你說。”
然後，虞潔簡單和她們解釋了下，姜浩成下周回國，途徑港城談筆生意要逗留三天，問兩個姑娘有沒有什麽想要的禮物。
虞姝撲到鏡頭前撒嬌，“爸爸！”
姜彌很清楚地感覺到，心臟劇烈地疼了一下。
視頻另一頭，姜浩成樂呵呵地和女兒交談，虞姝也口若懸河地說個不停，高二分班，舞蹈比賽，和同學外出露營，各種生活瑣事一一道來。
姜浩成大多時候都只是聽虞姝說，時不時插一兩句話，虞潔坐在虞姝身邊跟著一塊笑。那樣一副其樂融融的場面，好像他們三個是天生的一家人。
姜彌站在鏡頭外，像無意中闖入現代社會的原始部落小孩兒，面對高樓大廈手足無措，慌張不已。
是了，她可不就是外人麽。
她的眼睛被這一幕刺痛，要很用力地呼吸，才能忍住眼中酸澀的淚意。
沈默良久，最終她什麽都沒說，轉身上樓回房間。
哪知這時，虞姝忽然道：“我們期中考了，我這次沒發揮好，只考了641，姐姐好厲害，才剛轉學就考636，只比我低一點。”
眾人回神，仿佛這才想起家中還有個姜彌。
虞潔笑著沖她招手，“阿彌，過來和你爸爸視頻。”
姜彌不情不願地走過去，屏幕上的男子西裝革履，雖已是中年仍風度翩翩，看起來溫和又俊雅。
看見姜彌，姜浩成楞了楞，簡短地聊幾句話，問兩個姑娘想要什麽禮物。
虞姝說想要 Papillon Trunk 新款手袋和一張她喜歡歌手的簽名，姜彌興致不高，說：“我想要一只港城海洋公園的海豚玩偶。”
“行！”姜浩成答應下來。
這一晚，姜彌躺在床上看了兩部犯罪片仍然睡不著。
原來，姜浩成可以成為一個好爸爸，只是不是她的。
可為什麽呢？因為她成績不如虞姝嗎？還是性格不如虞姝外向？
好像走進了一條死胡同，姜彌繞來繞去，怎麽都看不到出口。
以前她總給自己洗腦沒爸爸也一樣的，可親眼目睹姜浩成一家子和和美美，心裏多少有點不是滋味。
因為沒睡好，接下來幾天姜彌都沒什麽精神。她不開心的時候，會比平時更沈默。下課不是背書就是做題，用朱天晴的話說，孩子走火入魔了！
這天下午最後一節課是體育，附中非常重視體能訓練，集合報數完畢後，老師讓他們先跑三圈。
嵐城冬天偏暖，不下雨的時候晴空萬裏，總讓人有種夏天從未走遠的錯覺。
跑圈前，姜彌脫了校服外套，裏面是件白色的連帽衛衣，放好衣服她小跑著去找朱天晴。
“哇，我們阿彌美少女，好靚好靚。”
“青春活力的代言人。”
……
女孩子好像總是更容易欣賞女孩子，朱天晴和徐佳帶頭對著她一通狂吹，姜彌被誇的都不好意思了。
三人約著一塊跑步，只是姜彌體力弱，才第二圈就不行了，她讓朱天晴和徐佳先跑不用管她，很快就落單了。
陽光炙熱，姜彌一個人跟在隊伍最後，跑著跑著，她的衛衣帽子忽然被人往上一掀，罩在了腦袋上，然後一個人影倏地從她身邊向前跑去。
姜彌步子停了停，看清搞事的人有點炸毛，抿唇說：“周郁汀，你好幼稚。”
周郁汀已經是最後一圈了，轉身面對姜彌，倒退著小跑。
他今天穿了件綠色T恤，正中央印著幾個英文字母，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夏天郁郁蔥蔥的森林。陽光在他烏發上灑落，躍起細小的絨毛。
“鞋帶散了。”周郁汀下巴往她腳下一指，吊兒郎當地笑說，“你要是想和塑膠跑道親密接觸，就當我沒說。”
姜彌低頭，才發現自己的鞋帶確實散了。
“哦，謝謝。”
她蹲下，認認真真系好鞋帶，另外沒散的一邊也重新系了一遍。起身時，周郁汀竟然還在原地。
姜彌繼續往前跑，周郁汀追上，小聲問：“怎麽，又有人欺負我們大小姐了？”
“沒有。”姜彌慢跑著，呼吸有點喘。
周郁汀咦了聲，“那你這幾天怎麽總喪著臉，真的很像死了老公的小寡婦啊。”
……
這什麽破比喻！
“都不用披麻戴孝，你帶點紙錢和香燭就可以唱《小寡婦上墳》了。”
姜彌狠狠瞪他一眼，腮幫子鼓的像只河豚，“你真是……煩死了！”
周郁汀還有心思逗她，“喲，罵起人來又不像了。”
這時候，大多數男生已經跑完了最後一圈開始自由活動，有人大喊：“郁哥，過來打球！”
“郁哥快來，好好教訓教訓這幫孫子！”
周郁汀回了一句好，沖姜彌挑眉，然後轉身奔向籃球場，語氣輕狂：“來了！”
風把他的衣裳吹得鼓起，整個人像飛翔的鷹，下一秒就將淩雲展翅，扶搖直上。
姜彌忽地想到一句話：人不恣意枉少年。
周郁汀確實每分每秒都在踐行這句話。
*
球場上，汗水飛揚。
周郁汀等人打了會全場球賽，中途幾個男生被體育老師叫去測體能，湊不齊人幹脆打著玩兒。女生們兩兩打羽毛球，身體不方便的就坐在小樹蔭下休息。
這會，周郁汀雙手交換運球，一個假動作騙過防守的趙乾坤，直突內圈上籃，緊接著擡臂起跳，紅色籃球準確無誤地灌入框中。
趙乾坤很郁悶：“不打了，和你打球除了被虐就是被虐，沒意思。”
說罷喘著粗氣到籃球架下喝水，周郁汀繼續運球，眼神一瞟，冷不丁看見站在小樹蔭下的姜彌。
那姑娘站在樹蔭下發呆，耷拉著一張漂亮的臉，很像流浪的小貓，可憐巴巴蔫不拉嘰……
趙乾坤察覺到周郁汀正看向某人，樂見其成，心說：看吧看吧，我就等你開口叫爸爸。
休息片刻，趙乾坤重新上場，攬著周郁汀肩膀笑的蔫壞，“郁哥，問你個事。”
“有屁就放。”
趙乾坤眼神指了指姜彌，“你覺得小姜同學怎麽樣？”
“不怎麽樣！”
趙乾坤：“就長相，成績，人品？認識這兩個多月，就這點評價？你視力殘疾啊！”
周郁汀看他一眼，轉而雙臂擡高輕輕一躍，投進一個三分球，仍是漫不經心的語氣，“還能怎麽樣？挑食，膽子小，麻煩的要死。”
哦，再加一條，兇巴巴挺會罵人的。
嘖嘖嘖……
趙乾坤在心裏瘋狂吐槽：那你還一個勁往上湊！
下了體育課，大家紛紛奔向小賣部買水。趙乾坤愛熱鬧，說：“一起啊，占領小賣部的光榮任務就靠咱們了。”
韓逸問：“怎麽，你請客啊？”
趙乾坤嘿嘿笑，他這次考試進步了一百多名，零花錢漲了，但還是想訛人，說：“行啊，我請客，反正有郁哥在。”
“你請客，我付錢是吧？”周郁汀懶洋洋綴在隊伍後頭，看起來興致缺缺。
趙乾坤拱手：“郁哥英明。”
“滾蛋。”周郁汀笑罵，嘴上還是應著，“走吧！我請就我請！”
“郁哥大氣！”
“郁哥威武！”
“郁哥牛逼plus！”
……
一幫人說說笑笑到了小賣部門口，這時候剛放學，小賣部人還挺多。周郁汀一出現，人群中不知是誰驚叫了聲，“快看，年級第一！”
自從周郁汀拿下年級第一，一班教室都快成旅游觀光打卡地了，每節課間來往的女生比以前多了一倍，甚至還有男的，跟做賊似的每天在一班教室門口蹲點偷看他。
周郁汀避之不及，課間不是去老師辦公室，就是去競賽班，再不濟就趴著睡覺，鮮少露面。
此時，周大少爺收了笑，又恢覆了那副冷冷的拽樣。
進了小賣部，周郁汀讓大家隨便拿，自己拿了兩罐可樂，一罐冰的，一罐常溫，然後又走到零食區，拿了一袋開心果。
結完賬，男同學打球的繼續打球，吃晚飯的去吃晚飯。趙乾坤說要回教室拿上手機再去吃飯，周郁汀懶得爬樓，在樓下等人。
小賣部位於操場邊上，周郁汀站在梧桐樹下，剛運動過後的面色有些潮紅，白皙的脖頸和喉結上，覆著一層蒙蒙的濕意。
他瘦長的手指握住瓶罐，食指微微用力，單手打開冰可樂拉環，仰頭喝下一半，目光始終盯著不遠處。
朱天晴今天吃錯了東西，有點拉肚子，一下午去了三趟衛生間。
她蹲的腿都麻了，顫顫悠悠走出衛生間，看見姜彌一下子撲上去，“嗚嗚嗚……我再也不吃路邊攤了。”
姜彌扶著她，一臉擔憂：“我們去醫務室，開點藥。”
朱天晴剛想點頭，肚子又是一陣咕嚕嚕，她忙說：“不行不行，還要再去一次衛生間，我感覺我快脫水了，這樣，你去小賣部幫我買瓶蘋果汁，等會我來找你啊。”
“行！”
這裏距離小賣部並不遠，姜彌跑向小賣部，途中被人攔截下來。周郁汀長手長腳，被他一堵姜彌根本跑不掉！
這人怎麽回事啊，今天總陰魂不散的！
姜彌往左繞路，周郁汀也往左，擺明了不想讓人走。
少年唇角勾著笑，“躲什麽？”
“我沒躲，著急去買東西呢。”
周郁汀：“買什麽？說來聽聽！”
“幹嘛說給你聽啊？”姜彌仰頭看他，氣呼呼的模樣讓人想rua。
周郁汀臉皮厚的要死，說：“我幫你去買唄，哪能讓大小姐親自動手！”
姜彌長這麽大，哪見過這種沒臉沒皮的人，心一橫說：“我要買衛生棉！去吧，你去幫我買！知道怎麽買嗎？”
空氣凝滯，周大少爺楞在了原地。
周郁汀原本只是想逗逗人家，哪裏知道任務難度系數這麽高。但話已經放出去了，半路撂挑子可不是他的風格。
沈默半晌，他摸摸後脖頸，仍是酷酷的語氣，說：“也不是不行，那你告訴我，怎麽買？有要求沒？還有，這事你不許告訴別人！”
拽王的面子很重要！
“撲哧——”
姜彌低頭，一下子破功，無奈道：“騙你的，我去幫朱天晴買蘋果汁！”
說著，她就要走，周郁汀眼疾手快，往她懷裏塞了點沈甸甸的東西。
姜彌驚訝：“這什麽？”
周郁汀慢條斯理道：“可樂和開心果。”
“為什麽給我這個？”
此時正值黃昏，落日餘暉灑滿校園，少年和少女交織在一起的影子，被夕陽拉的很長很長。
四周靜謐無聲，只有徐徐微風，小心將他們的衣擺揚起。
周郁汀淡淡地笑，拖著調子懶洋洋說：“送你快樂水和開心果，笑一個，別愁眉苦臉啦！”
作者有話說：
可樂又名肥宅快樂水，這裏的快樂水是這個意思
感謝寶子們支持，更新時間在每天晚上哈，什麽時候寫完了什麽時候發
註：明天你是否會想起
昨天你寫的日記
明天你是否還惦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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