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九九木訥的轉過身，看向沈玉霞。

“我孫子的命，不是這麽說沒有就沒有的。”沈玉霞狠狠一巴掌落在淩九九的臉上，淩九九一個趔趄，跌坐在了地上。

風忽然肆虐了起來，雨也鋪天蓋地，打在淩九九的臉上身上，絲毫睜不開眼來。

“沈太太，你究竟想怎麽樣？我都跟你說了，我不是故意的，不是的——”淩九九坐在滿是雨水的地上無力的解釋著。

“我想怎樣？我不想怎樣？淩九九，你給我滾到外面去跪著，跪到我滿意為止。”沈玉霞冷冷的笑著，像看一個笑話一般高高的俯視著淩九九。

“當然，你也可以不用跪，不過——”沈玉霞頓了頓，有些話想必她不用說出口，淩九九也會明白的：“在A市，我沈家想要誰生，想要誰死，還不是很難。”

雙手撐在濕漉漉冰冷的地面上，淩九九不由渾身一震，慢慢的站起身來，緩緩的跪到了門口。

沈玉霞滿意的返回了屋裏，還特意交代了吳媽，不要讓沈子沐知道，剛才吳媽特意出來對她輕聲說的就是沈子沐讓她傳達的，不要去為難淩九九，讓她離開。

風無情的肆虐著夾著瓢潑大雨像冰刃一樣狠狠地刺啦著那嬌小的身子，淩九九像一株孤零零的小樹，隨風飄搖著。

木婉婷靜靜的在床，上躺著，雙手卻緊緊的抓著沈子沐的手：“子沐，你留下來陪我好不好？我，我真的好害怕。”

木婉婷說著松了一只手，下意識的摸了摸小腹。

沈子沐看了一眼窗外瓢潑大雨瘋狂的天，心中隱隱懷揣著不安，卻還是輕輕的點了點頭。

慘白的小臉勉強的露出了一絲笑，木婉婷緊緊的抱著沈子沐的手，慢慢的閉了眼。

吳媽端來了熱茶，沈子沐瞧著木婉婷睡了，還是忍不住問了：“她走了嗎？”

吳媽一楞，隨即掩著慌張點了點頭：“走了走了，我去找太太的時候，人已經走了。”

沈子沐那莫名的不安，似乎微微的散了些：“吳媽，把窗簾去拉上吧。”

“是，少爺。”吳媽走到窗前，特意往外瞧了一眼，窗外黑沈沈的一片，除了風聲雨聲，一根高高的柱子遮了淩九九小小的身體，從這個窗口，壓根就看不見淩九九。

吳媽這才安下心來，趕緊將窗簾拉了上去。

“少爺，沒什麽事，我就先出去了。”吳媽在沈子沐的身旁站了站，壓低聲說道。

沈子沐點了點頭。

吳媽出了門，悄悄掩了房門。

“婷婷睡了嗎？子沐在陪著？”沈玉霞在房門口站著，見吳媽出來，壓低聲問道。

“嗯，少爺在呢，我也跟少爺說了，淩小姐已經離開了。”吳媽也壓低聲回道。

“那就好，一會你去門口看著，千萬別出了什麽岔子。”沈玉霞還有些不放心的交代，這天氣，要是在門外待上一夜，不死也搭上半條命了，就看淩九九的運氣了。

“是，太太。”吳媽連連點頭，下了樓，撐起傘，趕往了門外，看了一眼，看著那個在風中見搖晃著的小身體，不免也有些不忍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木婉婷總算是睡沈了，緊緊抓著沈子沐的手也慢慢松了開來。

沈子沐去了書房，只是坐了一會變覺得心緒異常的煩躁，幹脆起了身，往樓下而去。

“婷婷睡了？”沈玉霞見沈子沐出現，不免有些不安。

“睡了。”沈子沐點頭。

吳媽看完淩九九已經在廚房忙活了，沈玉霞拍了拍身旁的空座：“子沐過來坐會吧，晚飯一會就好了。”

沈子沐走到落地窗前，伸手便拉開了窗簾，屋外黑漆漆的，風大雨大，漫天瓢潑的大雨就像是將整個天都壓了下來。

腦子中猛然閃過一個畫面，也是這樣風雨交加的夜晚，他站在窗前，只是似乎不是沈家，而是一處並不寬敞的房子裏，還時不時傳來陣陣歡聲笑語。

沈子沐很努力的想聽清那些談話，很努力的想聽清那個好聽的聲源，只是越努力腦子就像炸裂了一般，疼的厲害。

沈子沐狠狠地晃了晃腦袋，落在窗外的視線似乎一閃而過一個黑影，沈子沐立馬調轉身去，拉開門，急急的沖了出去。

“子沐，你這是要去哪？”沈玉霞趕緊取了傘追了出去。

漫天大雨中，淩九九瑟瑟的縮在柱子後面，蹲坐在地上，環抱著雙臂，聽見人聲，吃力的擡了擡腦袋，雨水早已迷糊了雙眼，眼前那個不是很真切的高高大大的身影立在雨中。

“你怎麽還在這？”沈子沐緊蹙著眉，彎下，身來。

“我——”淩九九剛張開嘴，就被滿臉的雨水嗆了正著，連連咳了起來。

“是我讓她跪著為我那個苦命的孫子贖罪的。”沈玉霞打著傘追上了沈子沐，將手中的傘高高舉過頭頂，遮了沈子沐頭頂上那漫天的雨。

“讓她走吧。”沈子沐直起身子：“我和婷婷都還年輕，以後有的是機會要孩子，不要因為她讓沈家落個罵名，沈家也丟不起這個臉。”

她的命可就只有一條，若是沒了，便不再有了。沈子沐想到此處，居然莫名的打了個寒顫，一股莫名的憂傷悄然從心底蔓延開來。

沈玉霞張了張嘴，卻沒有再辯駁。

沈子沐慢慢背轉過身去：“趕緊回去吧。”

淩九九渾身一震，看著那毅然決然離開的背影，心似乎一下子像被掏空了一般。

沈玉霞狠狠地瞪了淩九九一眼：“還不快滾，不要臟了我的眼。”

說完，撐著傘，趕緊追上了沈子沐的步子。

淩九九雙手很是努力的支撐著地面，掙紮了許久，整個人卻軟，綿綿的壓根都使不上半點力氣。

忽然，一亮黑色轎車在淩九九的身旁停了下來，長，腿邁出車子，一頂打傘打在了淩九九的頭頂。

淩九九緩緩擡了擡頭，是陸子豪神色凝重的臉，眼前一下子恍惚的厲害，淩九九努力的睜了睜眼，還是無力的緩緩閉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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