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拉有一瞬間恍然，對於傑森的要求也未做回應，幸好對方雖然很清楚的表明等待回應，卻也不催促，倒讓她有時間好好捋捋腦袋裏的線索。

“我不知道你這要求和我有何關系，我很想幫您啊，但是，可能……”

“不要說你無能為力啊，因為這話說的，我都感覺沒誠意啊！就算是敷衍，你也應該認真敷衍一些吧！”傑森沒有惱羞成怒，反而笑。

格拉垂下眸，她很像告訴對方自己的身份，但是腦袋裏的記憶和理智不停的給她拉起警鈴。

傑森見她這樣，也不繼續催促，為不可見底嘆口氣厚，給格拉留下了充分的時間考慮：“只要你肯在這場游戲結束之前給我答案就可以。”

他這樣說，格拉還真是松口氣。

“辦公室暫時留給你考慮，我到休息室去也好好休息休息，咱們回頭見。”傑森說撤就撤，毫不流連拖沓。

他這樣主動，讓格拉輕松之餘，還有些微差異。

說起來，她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怎麽個情況，經歷過一場臥底任務，大約也經歷了子彈偷襲，本該犧牲的她，卻蘇醒在這樣一個眼熟的時刻，要說不驚慌，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大概“前生”經歷的太過精彩刺激，她也體會到了情感上的大波大浪大起大伏，所以這會兒反倒好像入定般地，很自然的摒除掉所有的愛恨情仇，只剩下淡然。

要不然，面對著這個上輩子愛恨交加的男人，她怎麽會平靜到毫無一絲波瀾。

是的，沒有錯，傑森就是那個讓她體會了極致情感、而後又反目的男人。

她卻已經不是他記憶裏的那個他了。

不知道是時空上的錯位，還是她臆想出來的幻境。

不過格拉這個人她還是知道的，從她臥底開始，到後來揭開身份跟對方決裂，這女人都是沒有存在感的。

“這樣子應該沒辦法歸隊吧？”格拉隨意的在就近沙發上坐下，腦子思緒全都放遠到不知何方去了。

玻璃窗外的陽光極其明朗，穿過玻璃窗，光線甚至更刺眼幾分，可是格拉沒有用手遮擋，反而用眼眸迎接而上：“嘖，不能歸隊也就算啦，可是不能再在這裏呆了，要不然為這身份買單，又該上哪說理？”

至於傑森提的要求，格拉其實是想答應他的，畢竟最差了就是讓這家夥給一槍而已，她就算想活著，也不樂意這麽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糊糊塗塗活著，大不了當成夢，她這個不知愛恨之人也不在乎。

想到這兒，格拉心裏真有想把傑森揪出來，帶他見他要求見面的人。

當然，這樣的沖動很快就被格拉克制住了。

她不能那麽做！

“我自己怎麽樣，我可以不在乎，但是旁人不能因為我這份不在乎而有閃失。”格拉想到這兒，頓時冷靜很多。

她這人雖然難以做到克制自己不犯錯誤，但是卻能夠讓自己及時止損，要不然，她也不會再跟傑森情深意重的時候，還是將他的身份和罪狀上交給了組織。

當然，作為對自己的懲罰，她讓自己結結實實的挨傑森一梭子子彈，哪怕當時她想要閃避易如反掌。

想到自己中彈時對方傻眼的樣子，她就感覺很好笑呢！

錯誤的開始，戲劇性的結束，挺好的！這樣誰都不欠誰啦。

“這裏應該和之前時空有區別，可能……屬於平行時空？”格拉想到這兒，不由笑了起來。

當然，她想自己最後還是會答應傑森的請求的，這不是對他還有情感的沖動，主要是她想見見這次參與進來的某個客人。

也許……他們是老鄉呢！

想到這兒，格拉放在腿上那只手的尾指好像不受控的哆嗦了下。

……

和格拉只一墻之隔的傑森，臉上的表情也不覆之前的輕松。

依靠在床邊，傑森的眸色都要較之前濃郁了不少。

他用大指揉著額頭兩側，只看他指甲的顏色，就知道他究竟使多大力氣了。可是即使這麽大力氣，對於他而言，作用似乎可以忽略不計。

“這是怎麽回事？明明之前挨了格拉這女人一梭子，眨眼就回來了？”傑森皺著眉，可以忽略胸口傳來的痛，那不是生理的反應，大概是他上輩子養成的習慣反應，自從……算啦，既來之則安之，那女人沒良心，他本想亂打一梭子給自己和對方的感情做個清清楚楚的了結，結果……竟然歪打正著，全讓她受著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和對方的感情究竟是怎麽回事，想不明白，他也不想想透，真想透了他大概也只有自裁一條路走了，不然怎麽對得起自己的心？

好在無論上輩子怎麽個愛恨情仇，既然離開那裏，那他就當自己重活一回，那毫無良心的女人也好，他現在跟前的助手格拉也罷，誰都不欠誰了，他想，就算是看在自己那錯戀一回的份兒上，他這輩子提前收手，做個好人的話，他就可以無債前行了。

至於還會不會見到那個沒良心的，傑森想，他還是隨緣吧！也許那女人在這世界上不存在呢？

上輩子積攢的所有經驗告訴他，不做奢想，就不會痛苦。

想到這兒，傑森換了個姿勢想事兒。

他琢磨著雖然格拉在猶豫，但是可以肯定，這女人應該最後還是會答應他的要求。

“就是不知道是怎麽個緣故，這裏的格拉看起來……竟有些眼熟？”傑森心裏嘀咕。

“要是那個女人也來到這裏，我要不要跟她繼續糾纏呢？”

傑森摸著下巴，竟然有些為難：“應該沒有那麽巧啊！”

想到這兒，他動了動眼珠，心裏湧起壞水：“要是再遇上她，那我就有理由算算賬了，前世今生總得給彼此個說法啊！”

這麽琢磨著，他竟然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洗白身份，然後，再有目的的浪跡天涯。

……

“你琢磨的怎麽樣啦？”直到設置好的鈴聲提示，傑森才恍然發現，這不知不覺的，竟然就到了約定好的時間了，於是他推門出，看見站在落地窗前凝望遠方的格拉，立刻打擾對方，問話。

“我可以答應你，但是，也有條件要說，您若是答應，那麽咱們再繼續怎樣？”格拉緩緩的扭頭看他。

“可以。”他答應的很痛快利索，都讓格拉不由自主地為之一怔，當然，這樣的一怔很快就被掠過，她還有條件要提你，雖不至於獅子大開口，卻也要借此機會給自己的想法提供實踐條件。

“你想見的人，你能確認是誰？”格拉提要求前，還有問題需要提前確認。

“喏，就是他、他和她。”聽到格拉的話，傑森知道這人可能多疑，考慮到需要節省時間，他就二話不說，直接打開辦公室墻面上那巨大屏幕，等到人影出現，他連考慮都不多做考慮，直接點開對應貴賓室，指向裏面的人。

他看向格拉，跟其求證地問：“我應該沒錯吧？他們認識你不？”

“應該不認識的。”格拉實話實說，“但是呢，我認識他們啊！”

傑森：“……”

他看著面前女人說話時眉眼習慣性配合的表情，登時就怔在了原地。

這動作！這小指的哆嗦……怎麽這麽眼熟？好像是……

想到一種可能，傑森的心都提到他嗓子眼兒了：“你……”

剛想說那個熟悉之極的名字，可是不知怎地，所有覆雜情緒竟然先他說話一步，就齊齊地湧上他那喉嚨，讓所有的言語全都說不出來。

他說不出來，但是作為最了解他的人，格拉卻看懂了。

登時長嘆一聲，朝他頷首說話：“你不用把眼睛瞪到這麽圓，我能夠看懂啊！好吧，你所想的沒錯，我就是讓你一梭子打到這裏的人。”

“格、蕾！”這名字是他咬緊後槽牙說出來的，那是一個字兒一個字兒蹦出來的名字，也是他所有情感給予澆註出來的名字。

“事實上，你說的這名字，我不太熟啊。”格拉雙手向外那麽一撇，告訴他，“你可以叫我柯韻錫。”

“那我還是叫你格拉好啦，畢竟，你叫什麽對我而言也不太重要，你和她在我看來都是一類人。”努力按捺內心奔湧不停的沖動，傑森使勁兒讓自己看起來平淡不驚。

“這麽平靜啊？”格拉微微點頭，不怎麽認真地問他，“我以為你現在想拿起槍再給我一梭子呢！”

“不至於，我這人，你也清楚啊，想來恩怨分明，你既然上輩子結結實實挨我一梭子子彈，那我也無話可說啦，你不欠我了！當然，我也不欠你了！”

傑森不讓對方看出他此刻心跳的快要坐不住了，努力的扮作很鎮定的說：“我真沒想到你也能夠平靜到不對我出手。”

“我不出手不是很正常的事情麽？”格拉笑，“我現在這麽做，我怎麽走出去？而且，我和你想的，完全一樣啊，咱們倆恩怨兩清啦，既然這樣，我又何必跟你這樣糾結呢？反正我也沒辦法歸隊了，那換種活法多好啊，怎麽能把珍惜機會浪費在沒有意義的事情上呢？”

“……所以和我接觸，是毫無意義的事情啊？”傑森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兒，“我以為你會利用這個身份回到你的組織裏呢！”

“你說什麽？！”格拉的情緒發生些微的激動，“你是說‘格拉’是……”

“呵呵，原來你們彼此也不清楚對方的身份啊！”傑森嘲諷地笑。

格拉：“……”

“看來，你是讓她一梭子給打到這裏來的？！”

本來這就是個隨意地一句話而已，哪想到，就猜中啦呢！

她看到傑森表情後，立刻露出明媚笑容：“原來錢總也有這麽一天呢！”

原名錢多淵的傑森，立刻就沈了臉。

“你這是想算賬？”格拉揉著手腕，好像在為格鬥做熱身運動呢。

傑森：“……”

“你放心，我不會。”傑森看到對方躍躍欲試的表情，就有些頭疼，“和你一樣，我也想換個活法兒！”

“……”這話聽起來，好像不怎麽真誠啊！

格拉也不知道是不是應該信任他。

不過信任不信任已經不重要，她想，就按照之前的想法做挺好。

“我想介紹你們認識之前，和這位女士談談話，怎麽樣？”

傑森見她指著大屏幕上連勝數把的女人，緩緩地點起頭：“你該不會想借機遁走吧？若是不是的話，我想可以給你那麽個機會啊。”

聽他這麽說，格拉跟自己說——若是他沒騙人，那麽，看來現在的他，也有很大的蛻變啊！

“你幫我聯系下，我想，你那位科莉不見得答應我。”格拉很不見外，利落地跟他提出要求。

她這樣說，傑森竟然還挺高興呢，只是他不想讓這份高興外露。

他比誰都清楚這人的本性，別看她該投入時比誰都不含糊，但是要想抽身，也是比誰都利索呢！要不是她冷情至此，他當初也不會惱怒到想要用子彈嚇唬她，可是誰知道這人竟然不閃不避，就這麽迎著子彈上！

想到這兒，他那臉色又沈下來了：“我配合你可以，那你是不是應該回報我？”

“讓我再挨你一梭子啊！”格拉嗤笑著問。

這本來是說笑，格拉自己都沒有向心裏去呢，傑森那裏就已經受不了了。

盡管對於當初之事心知肚明，可是和格拉已經可以平淡對待不同，傑森還是對那讓他眥目欲裂的場景記憶猶新，甚至有了陰影。

“咱倆人拉平了，將來我拿槍的機會不大，你也是。”

平平淡淡地接這麽句話，雖然言語簡單，但是格拉聽出裏面的真實意思了：“呵呵，你在這裏，還是你，可是我，卻不是我啦。”

“這跟我看來幾乎差別不大啊！”

“喲！看來你對格拉感情不淺啊！”

傑森：“……”這話怎麽聊啊！

“我可沒有啊！你不要亂說誒！我才不是呢！”立刻否認三連，傑森不想這輩子還有那麽多誤會啊。

格拉聞言，聳肩：“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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