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有道理。”韓父忽然意識到孩子雖然小，但他們也有自己的思考，同樣，孩子沈默不言，不意味著他沒有意見，現在從韓品的話裏，他聽出了韓品和湛湛一樣，不準備和寧寧多多妥協。

可是，這倆小的也不可能具備交談的平穩心態，所以只有他居中緩沖了。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我們為什麽把他們留下來。”

“姥爺又糊弄咱們，當咱們聽不出怹正偷換概念啊！怹們把他們留下來，和他們自己不想走，根本不是一回事兒。”湛湛悄悄說道。

韓品也悄悄拉他手一下，讓他不要說話，也別較真兒，只管聽著就是。

韓父註意到這倆小的竊竊私語了，不過沒有幹涉，只是按自己的節奏進行，說道：“你們媽和我們說了，你們這次見師祖，也能從他那兒學到點兒東西。

這就很好啊！至少，在我知道你們媽媽拜師之後，從她師父那裏，很是學到不少本事；你們要是能從你們師祖那裏學到一星半點兒，也能終身受用。這是好事兒。

按道理說，我們不應該把寧寧和多多留下，從長遠來說，把他們留下，他們還吃虧哩！

可是，他們倆才多大？四歲多一點兒，不到五歲吧？

這麽大的孩子，要說他們沒有自己的思想，那不可能，現在小孩子多聰明啊！

可是，他們心智並不成熟，有時候做的事兒，他們自己都不清楚意義何在！通常是咱們大人心思覆雜，想多了！等他們長大以後，若是想起自己做的事兒，大概會紅臉吧！

當然，咱們普通人啊，很多不會記得四五歲的事情了。”

“我不認同！人都都說，三歲看大七歲看老！”湛湛舉手，他有不同意見。

韓父看了眼這個很難搞定的外孫，沖他展顏笑道：“不要這麽揣測自己的弟弟妹妹！你應該相信，他們本質很好！”

“呵呵。”湛湛小盆友送給他姥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聲。

“……”韓父忍了忍，權當沒聽到，畢竟這孩子不是沒有反駁麽！

不好搞定湛湛，就跟韓品說，這孩子雖然心裏和湛湛想法兒一樣，但是也沒表現出來，不是？

“清清這孩子，我們沒法帶，只要一把她抱開她就鬧，那天你們也看到了，我們倆強行抱開她，只是半天兒沒讓她見到你們媽媽，這孩子就生病，把我們都嚇壞啦，可不敢再試驗！”韓父想起前天做的事兒，就感到後怕。

“我們本來也不想把清清留下的。”湛湛心說，要不是寧寧和多多那倆小白眼兒狼倒戈，我們可是打算都跟媽媽出國的。

韓父無視了湛湛那幽怨的小眼神兒，接著說：“既然清清要帶身邊兒，你們媽要付出的精力會很多，你們倆雖然能幫著照顧，但是到底會力不從心啊！你們想想，若是此時還帶寧寧和多多，你們看顧的過來麽？”

“那平時不也是我們倆帶著他們倆，媽媽帶著清清麽，那也沒瞅見顧不過來！”湛湛表示，他永遠有話說。

韓父嘆口氣，語重心長道：“你們當我不知道？一出國，你們媽應該會選擇四處散心，到時候，說不定會把你們仨留給你們師祖看！那時，你們師祖不可能一直每天把大部分時間都花在照顧你們身上吧？你們想想，到時候，你們倆專心照顧一個，和照顧仨，這工作量，那能一樣麽？”

“況且，你們師祖教授給你們的東西，你們倆現在都能記住，寧寧和多多呢？他倆就算再聰明，他們也記不住！說來說去，他們倆去那兒，不能說是累贅，那也是搗亂的！”

“可……”湛湛還要再辯。

韓品一把拉住他，不讓他繼續說了。

真是的，心裏清楚怎麽回事兒就好，何必讓大人下不來臺呢？長輩就不要面子啦？

湛湛鼓鼓雙頰，到底聽他哥話，沒有繼續反駁。

於是，韓父欣慰一笑：“是吧？你們理解了吧？理解了，就和弟弟妹妹好好兒說說話！……其實，要不是你們師祖想見你們，我也不讚成你們都去，畢竟你們媽只是出去散散心，不會呆太長時間啊，何必折騰你們呢！”

他這麽說，倆孩子就都不接話了。

他們可不傻，再接話，弄不好把他倆都給留下了！

這場談話，到底以韓品主動哄寧寧和多多落幕，韓父看著幾個孩子良好的互動，欣慰的嘆口氣，總算沒有白費功夫啊！

……

“我還是很生氣！”湛湛事後和韓品抱怨道，“要不是你給我使眼色，我才不要和他們拉手呢！”

韓品整理著書冊，輕輕一笑道：“長輩們喜歡看到兄弟姊妹和睦，你就讓他們看到好啦，何必較真兒？你計較的太多，怹們反而認為你不懂事，這又何苦呢？”

“我就認為丁就是頂帽就是卯，不能混為一談！”湛湛氣嘟嘟的，“我現在愈發不喜歡他們啦！”

“不喜歡，就把他們變成你喜歡的樣子！”韓品道，“以後多訓訓他們就好了。”

“他們倆抱團兒，好像咱們和清清欺負他們似得，簡直是被害妄想癥！”湛湛在床上來回打滾兒，張牙舞爪的，好像憑空揍那倆小的一般。

韓品看他一眼，搖頭道：“媽都沒說什麽，你又何必耿耿於懷呢？”

……

韓子禾不是沒有說什麽，而是不知道該怎麽說！

自從倆小的和湛湛鬧翻，竟然，對她也敵視起來。

韓子禾這幾天一邊兒和韓父韓母交涉，盡力帶孩子走，一邊兒還要不停的設計之後找楚錚的路線方法，當真是忙的一個頭兩個大，根本沒工夫和他們多說。

等到她忙好了，再想和他們倆說說話時，她發現，這倆孩子對她疏遠許多。

要不說，韓子禾和韓子麥怎麽是親姊妹呢，她心理也有幼稚的一面，心氣兒上來，頗有“你不和我好，那我也不和你好”的意思。

若是楚錚在這兒，他還能兩邊兒哄勸哄勸，可惜，他不在這兒，韓子禾一不小心，也就放飛自己啦。

這麽說來，也是他和湛湛寵出來的，想當初，湛湛才多大，就知道讓著他媽媽啦！

“小妹，我怎麽瞅著……你跟倆孩子較勁兒呢？”韓子麥觀察了幾天，發現這個結果，立刻興沖沖跑到韓子禾跟前兒說道。

韓子禾無精打采的看她一眼，沒吭聲。

韓子麥來精神兒啦，湊到她跟前兒，道：“是不是有種，破孩子忒沒良心，咱們白給他們養這麽大的感覺？”

“別咱們咱們的！”韓子禾把她姐湊過來的臉，輕輕地推開，義正言辭道，“咱倆可不一樣！”

“嘁！你不承認而已！”韓子麥撇撇嘴，“人都說兒女債，兒女債，兒女都是債！真真欠他們的！”

這麽說著，她看向韓子禾，問：“怎麽？不準備哄哄他們倆啦？”

“怎麽哄？”韓子禾嘆氣道，“不和他們較真，我心裏別扭；和他們計較，他們倆又不依，我現在沒工夫教育他倆，等我回來再說吧！”

“也是，你現在說他們，應該也沒用，他們倆只要撒開嗓子，二老保準槍口一致對你！到時候管不住孩子，反倒失了威信。”韓子麥對此很有心得體會。

……

“您要是不高興，我跟他們道歉，哄他們！”湛湛看到她不開心，很貼心的走過去安撫她。

韓子禾聞言，登時笑起來：“到底是我的湛湛最貼心。”

想到湛湛是她和楚錚精心教養出來的，韓子禾心裏就有種說不出的成就感。

不過，對於湛湛的建議，韓子禾笑著領情拒絕了。

“不用了，你們小孩子之間，也是應該講公正的。”韓子禾舍不得委屈湛湛。

“再說，就算哄好了，又怎樣？萬一他倆又改主意，舍不得咱們了，怎麽辦？既然已經商定好把他們留下，那就先這樣吧！不管有什麽事，都等咱們回來之後再說。”韓子禾清楚，現在的疏遠，對於孩子而言是好事，至少不會太過想他們。

“可以都帶走啊！”湛湛心裏還是希望寧寧和多多和他們在一起的。

對此，韓子禾搖搖頭：“就像你們外公說的那樣，我若是不在師門，那麽你們就要托付給你們師祖了，到時候，照顧清清的任務，肯定要你們倆擔負，若是帶著寧寧多多給你們倆添亂，還不若，讓你外公外婆一起照顧他倆呢！反正咱們也不會在那裏呆太長時間。”

“我和哥哥有足夠能力照顧他們仨。”湛湛表示這都不是事兒。

韓子禾摸摸他：“有能力是一回事兒，可是負擔是另外一回事兒，你們倆到你們師祖身邊兒，是跟怹學東西，不能一味被弟弟妹妹幹擾精力……若是沒轍了，那也沒辦法，你們就應該替爸爸媽媽減負，可是，這不是有辦法，那就不應該把什麽擔子都壓給你倆啊。”

她這麽說，湛湛就點點頭，保證道：“等見到師祖，我一定好好兒和怹學習本領！”

“好孩子，真懂事！”韓子禾笑著頷首道。

……

事情就這麽說定了。

韓父和韓母帶倆孩子，跟韓子麥一起乘飛機的時間也快到了。

安檢門前，韓子禾帶著仨孩子和他們道別。

“寧寧，多多，和哥哥妹妹說再見！”韓父拉了拉倆孩子。

寧寧和多多倆人哄著眼睛，沖他們揮揮手，那兩只撅起的小嘴兒，卻怎麽都不肯喊人。

“寧寧，多多。”韓子禾抱著清清，蹲到他倆跟前兒，拉起他們的小手，笑道，“跟媽媽說再見，好不好？”

“媽媽，再見。”

“媽媽……再見。”

多多一張嘴，寧寧就跟著說。

韓子禾笑了笑：“再見！……好孩子，記住昨兒晚上，咱們說的話，乖乖地跟著外公和外婆，你們聽話一些，知道麽？等媽媽和哥哥妹妹回來了，就接你們回來，好不好？”

“好。”倆孩子一起應聲道。

韓子禾看他們懵懵懂懂的樣子，摸摸倆孩子額頭，站起來，輕輕地按著他們的肩膀，對韓父韓母說：“爸媽，這回辛苦您們二老，還要照顧他們。”

“你這麽說，我們可不愛聽！”韓父和韓母瞥他一眼，不看她了，沖湛湛和韓品揮手，“來！姥姥姥爺給你們個擁抱！”

看倆孩子笑呵呵沖動二老身邊兒，和他們抱在一起笑鬧，韓子禾走到韓子麥身邊兒，輕聲道：“姐，謝謝你。”

“嘁！少來！”韓子麥抓著韓子禾手搖晃了幾下，“你當我不知道，你最喜歡腹誹我呢！……說起來，還是小時候的你最可愛啊！軟軟糯糯的，喊一聲姐姐，都好想帶著奶香味兒，可甜人啦！

哼，等到長大啦，就會犟嘴了，說一句，你能辯三句！等到再大一點兒，我一擡頭看，好麽！我妹子都爬到我不可及的高度了！做姐姐的，對妹妹仰望，那感覺……你一輩子不會懂！

驕傲，自愧……可是，不管怎麽樣，你是我妹子，雖然有時候我會嫉妒你，但是真等你有什麽的時候，我又特別後怕，就算自己那個妹子再糟心，總歸是我妹子，可有一天要是……我就這麽一個妹子！

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兒的，知道麽！你好好兒的，我就還能給我妹子當姐姐；還能有個讓我跳腳卻又無可奈何的對象，你別讓我有機會去後悔以前沒有對你特別好。

只要你好好兒的，我就理直氣壯的和你不講理，不會思考對你做的好，還是不好……知道不？”

說到這兒，韓子麥恍然發現自己臉上好像又兩條淚痕，不由得噗嗤一聲笑出來，一邊兒擦掉她剛才有掉眼淚的證據，一邊兒嘟著嘴，哼道：“你可真討厭！”

“姐！你該不會是……不會是害羞了吧？”韓子禾笑著掛她身上，搖晃著，“哇！真想不到，姐，你這麽可愛啊！”

“誰可愛呢！你才可愛呢！趕緊給我下去！”韓子麥“嫌棄”的扒拉韓子禾，可惜，因為她顧及韓子禾懷裏的清清，不敢動作太大，以至於折騰好半天，韓子禾都還沒放手。

韓父和韓母在一旁看著這姐妹倆笑鬧，不由欣慰的相互看向了對方，一起露出欣慰之極的笑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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