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沒見到呢！不但見到了，還見了一肚子氣呢！”說起當天的情景，何凈便氣得柳眉直豎。

“喲！這是怎麽話講的！”韓子禾好笑的看著她，見她像是真生氣的樣子，不禁眨眨眼，看向魏嫂子，“這是勸好了，還是沒勸好？”

其實，看何凈的樣子就知道勸人的事兒夠懸的，韓子禾這麽問，也無非是沒話找話而已。

魏嫂子撇撇嘴，也是一副不大高興的樣子，還一個勁兒的替張至泓可惜：“白瞎了那麽好好兒的小夥子，找了那麽個媳婦兒，也是難為他了。”

“昨天去了不少嫂子吧？”韓子禾見她倆只顧抒發自己的情緒，半點不談正事兒，便問了這麽一句。

言外之意就是，那麽多軍嫂去勸導，她們倆不過是隨大流兒而已，何必鬧的跟主要任務沒完成似得，把自己嘔成這樣！

“也是。”魏嫂子先聽出來這話音兒，不由呵呵一笑，“我就是替張至泓不值！你說那麽能幹有前途的好小夥兒，她怎麽就看不上？”

“大概是被嚇怕了吧！”韓子禾道。

何凈聽了直努嘴：“我看不見得！興許是被外面的花花世界繞暈了眼，坐不住了！”

“這是怎麽個意思？”韓子禾聽著話音兒不對，忙問。

“嫂子，你是不知道！昨兒我們十來個軍嫂到了政委安排的地方，也就是部隊在市內的辦公地，我們在會客室整整等了她倆小時啊！就在那兒幹喝水！人家主角兒是根本沒露面！

政委愛人跟她打電話兒都打不通呢！我氣的，當時就提出幹脆打道回府得了！結果呢還白挨了政委愛人那一通白眼啊！”

說到這個，何凈就是一肚子不服和委屈。

“要我說，你當時就多餘說那些話！在場的軍嫂，又不獨是你，白白出頭，替別人當了盾！”魏嫂子也是一副怒其不爭的樣子，“我當時拉了你多少下兒啊！你就是不聽，非要吃一回虧，才罷休！”

“我！”何凈無語，仔細想想，她還真是這麽個直率性子。

自己在心裏低嘆了一回，又道：“誰讓我傻呢！……好吧！當時我被政委嫂子拿眼神兒給懟的！我就尋思著，白等就白等了！就當是出來坐坐了！反正我當時就想好了，就這麽一回！再有下次，就是老鄭苦口婆心勸，我都不會再答應多管這種閑事兒了！”

她跟那兒氣哼哼兩聲，又道：“本來倆小時後，嫂子們都不樂意了，大家已經哄哄著要回去！還有的嫂子已經開始給張至泓挑對象人選了，結果，席婷那兒，楞是讓政委愛人給說通了！”

“那不挺好嗎？也沒算你白跑一趟。”韓子禾將堅果盤推到她和魏嫂子跟前兒，讓她們一邊兒吃一邊兒說。

“呵呵。”魏嫂子剝著堅果，冷笑一聲，“那你是以為她過來呢！”

“不是？”韓子禾看看她，又看看何凈，撥開的果仁一時間忘記放嘴裏嚼了。

“呵呵，只有你想不到，沒有她們做不出來啊！”魏嫂子想起那天，就氣的胸口疼，“弟妹啊，我這輩子，真沒這麽委屈過！就是我家婆婆妯娌小姑那麽難纏，我都沒吃過虧！就這次，我想想都覺得怎麽就那麽賤！”

“啊？嫂子，你這未免太過言重了！”韓子禾吃了一驚，怎麽也沒想到魏嫂子也氣成這樣。

“就是那麽回事兒！”何凈嘲諷道，“我們那政委愛人，那位大姐，竟然和席婷談好，叫我們去她親戚開的咖啡廳去談！就這麽著，坐車又坐了半小時！”

“我倒是不是氣別的，就是氣政委愛人心忒大！就算我們是上趕著勸席婷別離婚的，我們也不是低她一等啊！哪有約定好後，讓我們空等了她倆小時，然後還得遷就她，巴巴兒的趕去見她的道理！”魏嫂子氣得頭隱隱作痛，一邊兒自己揉腦袋，一邊兒氣道，“這未免也太不尊重別人了吧？”

“那就不應該去。”韓子禾順著她話頭說。

何凈聽了，愈發冷笑：“你說的容易，咱們那位政委愛人能同意？要我說，政委配給她，那才是白瞎了！”

“這話說的！”韓子禾聽得好笑，推她一推，道，“不是說席婷嗎！”

“嘁！我煩席婷，可我更煩她！”何凈氣得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恨聲道，“這拿著雞毛當令箭的人和事兒我見多了，可真沒見過她這樣的！”

“大概是在婦女工會幹的時間久了。”魏嫂子哼哼道。

何凈嗤笑：“也沒見她幹出個什麽！沒聽住她們家旁邊兒的嫂子說麽！她當初，為做出成績，顯示他們工廠工人婚姻幸福，楞是讓多少女工受了委屈說不出！人家恨她恨得不行！後來，還都聯名實名舉報她！要不然，她怎麽好好兒的辦公室副主任不做了，辭職隨軍呢！”

“呵呵。”魏嫂子吐出個瓜子兒皮兒，哼道，“該！”

這倆人越說越遠，韓子禾知道她們這是氣不平，便也不幹擾，任她們自由發揮。

等她倆說的差不多了，她這才引導話題走向，從而說起了見到席婷後的事兒。

“當時見到她，我還吃了一驚！好家夥，那張至泓都讓她攪合的多憔悴了，咋她越過越精神呢！”魏嫂子學著當初的吃驚樣兒，道，“我當時就拉著何凈，讓她跟我裝鵪鶉！別什麽事兒都打頭陣！”

“這也虧得我聽她的話，不然被懟的尷尬的就是我了！”何凈乎擼著胸口，道，“你是沒瞧見席婷那伶牙利嘴的樣子了！”

“有嫂子勸她看開了，做軍嫂就是這樣，先人後己！有好事兒未必能撈的上，但是在必要的時候，在周圍都是群眾的時候，有那危險很可能就要往前上了。”

魏嫂子覆述那位軍嫂的話，同時，又說出自己的理解：“這話，咱們其實心裏都明白，只不過到了關鍵時候，未必能做到！畢竟咱們雖然被冠以‘軍嫂’之名，但咱們大家卻實實在在的都是普通人而已！

咱們沒有受過專門的訓練，也沒有這方面的反應和意識……所以，說來說去，不過是讓咱們有心理準備，在那種事關選擇的時候，咱們作為被選擇的對象，應該做好墊後的準備。

也要做好，我們走在普通老百姓之後，或者被放棄，或者被犧牲……的準備。”

“是啊！所以說，一開始，對於席婷的反應，我也是挺同情、也挺理解的！”何凈點頭道，“她只是一個沒有做好這方面準備的人。”

“誰說不是呢！不是有嫂子和她說了嗎！她離不離婚的，是她的自由，別人不好太過幹涉，但是請她想一想，不要太怨恨張至泓了，畢竟，在那種時候，作為軍人他不能為了妻子放棄別的老百姓不是！”

魏嫂子說到這裏，韓子禾也聽的差不多了：“這不說的都挺好的嗎？就算那席婷沒有聽進去，也不至於……”

“也不至於讓我們氣成這樣，是不？”魏嫂子嗤笑，“嘿嘿，那是你沒聽到她怎麽回的？”

“一開始，她在那兒說，她之前找張至泓，沒想到她自己會那麽危險！既然現在知道了，為了她的小命，她是不敢和他過了。”何凈這回是學席婷的話，話說一半兒，還發表了自己的想法，“我呸！她說的這是什麽話！當初也不知道是誰眼巴巴兒使出.下.作.手段，把自己的姐夫給搶了！”

“這話跟她後面兒說的話比起來，我聽著都不生氣了！”魏嫂子冷哼，她看向韓子禾，嘴唇動了動，看看她隆起來肚子，趕緊拉住要接著學的何凈，“那些腌臜話可別說了！當心小侄子小侄女兒聽到！可別汙了她的耳朵！”

“……”聽八卦聽一半兒，這感覺不上不下的，怪難受！還不如不聽呢！韓子禾哀怨的看看達成一致，不再學席婷說話的倆人。

估計是她眼神兒太過強烈，也可能是自己也憋不住話了，反正安靜沒一小會兒的倆人，清清嗓子，又開口了。

只不過這回，她們的情緒平和下來，覆述的時候，也跟著描補了一些，遣詞造句都文明許多，就跟被河蟹了的文章一樣，不該說的話全都被圈圈叉叉用亂碼兒代替了。

不過就是這樣，韓子禾也用想象力將事情的大概走向連了起來。

據她整理的內容看，當時，軍嫂們感到咖啡廳時，她們被帶到了獨立的包間中。

在那裏，席婷仍舊是姍姍來遲。

不過，好在還是來啦。

見到面，打扮樸實的軍嫂們，讓身著華麗的席婷閃花了眼。

接著，大家還沒說什麽話，席婷便先發制人，主控現場——她先是點了比較貴的咖啡和西點上場，緊接著，又拿場面話感謝諸位軍嫂的奔波。

因為她一上來就就之前失約和遲到的事情道了歉，又說了理由，所以，那些原本磨拳霍霍、準備一展舌戰的軍嫂們，登時，若那洩了氣的皮球一般，先一步失了氣勢。

等到大家的心氣兒都沒她高了，她便單刀直入，很幹脆的點明了她的立場和想法——那就是，和張至泓的婚姻，她是離定了！誰也別勸！因為，誰勸都不管用！

這話說完，就連政委愛人都跟著勃然色變。

很顯然，這種態度和她們之前談得很不一樣。

要是當初席婷表現的這麽鑒定，毫無回旋餘地的話，政委嫂子古舊不會這麽遷就她，一次一次的。

於是，接下來，就是席婷的舌戰時間了，一群軍嫂，以理服人也好，以情動人也好，全都被她四兩撥千斤的擋住了。

尤其是到最後，她竟然還勸大家最好也多想想，能分開就早點兒分開，免得不是小沈，也就是何平的愛人那樣，早早兒就守寡，就是和她一樣，因為丈夫從事的工作的原因，差點兒，就成了犧牲品。

這話把眾軍嫂氣得渾身直顫。

尤其是席婷說話的腔調兒，聽在軍嫂們耳朵裏，那就是明晃晃的咒人了。

於是，大家一時間鬧得有點兒不可開交，連喜歡說理勸人的政委嫂子看她的眼神兒都不對了。

這時，最讓人氣憤的一幕登場了！

正當她們吵得激烈的時候，包間兒的門被從外面來開，緊接著，便走進一個男人來！

“男人？”韓子禾聽這話有點兒奇怪。

“可不是男人嗎！”魏嫂子哼道，“當然，也可以用‘奸.夫’這詞兒來替換！”

“啊？！”韓子禾這回是真吃驚了，一張嘴都張成圓形了。

“可不是麽！”何凈肯定的點點頭，看韓子禾不可置信的樣子，嗤笑，“嫂子，我們當時也和你一樣，看都看傻了！不過，話說回來，人家都不要臉面，不在乎，咱們這麽驚訝有什麽意思？”

“弟妹你是沒看到！當時啊，我跟你講。”魏嫂子往何凈身邊兒湊了湊，將胳膊摟到何凈肩上，重現當時場景，“看到了麽！當時那男人一進來，就這麽摟過去的！我們都看傻了！

結果，人家席婷，跟沒事兒人一樣！人家小鳥依人一般，就自然而然的靠在了那男人的肩膀上。”

說到這兒，她推推何凈，讓她配合：“咱倆給弟妹學一學他們倆當時的樣子！”

何凈也真迅速，腰肢一軟，就直接半躺半靠在魏嫂子的懷裏。

魏嫂子點點頭，推開她，還和韓子禾解釋：“推開這個動作，他們沒有啊！”

這話補充的，韓子禾忍俊不禁。

“弟妹，你也看到了吧？”魏嫂子拍拍茶幾，氣憤道，“看他們動作的熟練度，絕對不會是剛認識沒多久的！不知道都多長時間，都習慣成自然啦！”

“就是！要不是當時政委愛人攔著，嫂子們都要沖上去抽她了！”何凈撇撇嘴，掏出手機給韓子禾看，“喏，我當時雖然沒跟著起哄罵她，可我把他們倆那不要臉的樣子都照下來了！回來時，就給我們家老鄭看了！有這個做證據，席婷就等著凈身出戶吧！”

“嗯？還有照片呢！”韓子禾好奇的接過來，一看。

登時，眼眸一縮，臉上的血色，一下子褪去一半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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